乱雪如尘+番外——伶铛
伶铛  发于:2012年09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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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冲动,在这只狼面前闹笑话,免不了被他讥讽。果然,顾天成慢慢扬高眉毛,沈风行顿时窒了窒,然而在看到顾

天成只是冲他浅笑时,他张开嘴,一时脑中空白,就这么定定回望他。

他见过很多人笑,但没有见过笑得这般云淡风轻,萧然物外,仿佛看穿世上的生生死死,恩怨情愁,澄澈干净的令他

微微眩目。

雪,没完没了的下。吃过面以后,两人又没了话题,沈风行回到房里睡下,然辗转反侧不得入眠。不知过了多久,雪

似乎停了,风呼呼地灌入门窗,像鬼般悚然呜咽着。这时屋顶传来细微的响动,像老鼠蹿梁发出的吱闷声,但很快便

消失了。而与此同时,一直睁着眼盯着帐顶的沈风行猛地掀开被子,疾电般冲出房间。

一缕掐熄的青烟嫋嫋飘散,沈风行用力踹开门看到的,是顾天成处于昏暗的身影缓缓下滑。他旁边的人听到动静,立

马放下他,脚尖一点掠向窗子。沈风行飞身而至时,正正抱住顾天成,按住脉门一探并无异状,才松了口气顺手解开

他穴。

“留在这等我。”沈风行将他轻放到床上,身形一闪,跟着跳出窗外。

没有雪的天空显得格外空旷寂静,只听到鞋底踏在雪上发出的微响。黑色的人影在猎猎风中敏捷疾掠,轻功意外地好

。沈风行正想着如何擒住他,偏这时那人不知为何顿了顿身子,把扶着背上的东西。趁着一眨眼的功夫,沈风行飘然

落到他前面。对方反应奇快,迎面便是一道凌厉的掌风。沈风行举掌迎上,两股浑厚的内力瞬间碰触、崩石般扩散,

击掌过头,两人都被震退数步。

“为什么要偷袭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眼前戴着银色面具,穿着黑色宽松道袍,背后绑白色包袱古怪男人,沈风行

出口的话泄露的只有不解和不满。

“不是偷袭,而是……偷。”男人露在面具外的眼乌亮如墨,闪着狂然的嚣张气焰,但他说话的声音极为温柔,浅柔

如絮,叫人容易忘掉他散出的危险信息。沈风行闻言,淡漠的眼神突然转为惊讶,在他想要再开口时,对方冷不防泼

来一把白烟。

沈风行微微一惊,眼前已然模糊不清,但直觉摸向那烟住抓他的臂,脱口喊道:“靖南!”不料那一声刚下,虎口被

一阵剧烈的疼痛袭上,指略松,那人便如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挥袖散尽白烟时,沈风行手上拿的竟是一张黄色符纸

。被风一吹,豁然燃烧开来,片刻,雪地上落下一点灰色的渣。

沈风行仰起头,苦涩地闭起眼。

心,瞬间又沉入谷底。

那一夜似乎特别漫长,墙头上的黑影回头,远远看了一眼仍立在屋顶的白衣男子,才飞掠而去。一路穿行,最后跳入

一间灯火通明,富丽堂皇的宅邸。偌大的房间里没有烛火,照明全靠夜明珠,光想着那一颗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便

知这里的主人身份和地位。

黑影移到桌边,站了一会,才轻轻摘下了银色面具。

“我说你们人呀,心思可真复杂,明明心里在意得紧,却偏偏装着不在意,这不是口是心非嘛!”应着一道轻柔的声

音,男人背上的包袱结自动松开,掉下一把白色油纸伞。伞下冒出几缕紫烟,现出一条赤足而立的高挑削瘦身影来,

那人穿着单薄如纸的衣裳,有一头银白如雪的长发,毛茸茸的狐耳轻轻垂着,金瞳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的心上人。

第九章

目光一闪,将盗来的物什交到对方手里,楚靖南若有若无地笑了笑:“碎月,有些事你不懂,最好也别过问。”

“你救了我,你说的话我都听你的。”旋身坐到他腿上,畏入暖和怀里,碎月唇齿微动,笑得明媚:“但顾先生是我

们狐族的恩人,他的事我非管不可,你也得好好待他,不许别人欺负他。”

“这话说得有趣,他是你恩人,又不是我的,怎叫我去待他好?”端起仆人早备好的雪耳莲子汤放到他手上,楚靖南

温和一笑,然目光湛然,寒意闪烁,要不是碎月熟知他脾性,只怕会被这似暖若寒的笑给吓得毛骨悚然。

“因为你很在意顾先生身边的那个人,你要对他好,就得对顾先生好。”捧着白玉小碗,先是舔了舔汤汁,然后小口

小口啃咬碗沿,把雪耳一点一点咬过来,发出小动物的细微声音。爱煞了甜而不腻的味道,碎月把楚靖南教的规矩全

部忘光,等到后颈被人注视得冒出一层鸡皮疙瘩,才立马像做错事的孩子,放下一只手,改握着碗里的金勺子,把汤

往嘴里喂,哼了哼:“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哦?”楚靖南轻嗤一声,谑笑道:“此话怎讲?”

“要拿血琥珀,光明正大用钱财交换方便省事,你却要多此一举,暗地里送去给他,还要用偷的方式。”碎月倚在他

肩头,轻笑道:“难道不是为了见见那个姓沈……呵,姓杨的男人?”

“算你说中了。”楚靖南声音缓缓道:“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事到如今我跟姓顾的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牵扯了,钱财他

爱用不用,往后他是生是死,我照理也不需插手。”

碎月一听,急得揪住他领子:“你……顾先生有个万一,我……我不跟你过了!”

“那可由不得你。”语气强硬霸道,偏那张脸挂着无害的微笑,挑高他下颔,清柔缓慢道:“要我帮他不难,只要你

肯拿出好的资本来换,你知道,我从不做亏本交易。”

白皙的脸泛起潮红,正要开口说话,声音便被人吞了下去。

风吹起一室幔帘,夜明珠朦胧柔和的光映出人影交叠,一片春色弥漫。

“一晚连个安稳觉都不能睡,叫悦堂跟徐青住果然没算错。”一灯如豆,顾天成没有了睡意,泡好两杯安神茶,见沈

风行跳窗而入,正在拂雪,扬声道,“把窗带上。”

沈风行照他吩咐做了,然后扬起眉角,淡淡道:“你早预料到有人夜袭?”

“不但知道,而且还知道那人是谁。”见沈风行微微吃惊,顾天成笑了笑,悠然地抿了口茶,润润喉后,解释道:“

会盗走一块不起眼的琥珀,还能有谁?”

沈风行默然良久,“那琥珀到底是件怎样的东西?”

“你问我,我问谁?”顾天成轻哼一声,“我发现宝儿时,那东西正好掉在供桌腿边,起初以为是他的信物,一并拣

了回去。宝儿醒来后说东西不是他的,一时找不到它的主人,才留了下来。不想它竟被楚家老爷给相中了……”轻咳

两声,别有意味地笑了笑:“用一大笔财富来交换,半夜偷袭……你小舅子真是个奇人。”

眼色蓦然一黯,沈风行冷言道:“你知道他身份?”

顾天成摇了摇头,啧啧道:“当年杨家大公子迎娶江南一富的楚家小姐为妻,整个杭州城传得沸沸扬扬,热闹得不成

样。恰好南下路过,一时忍不住,和楚小姐来了场偶遇……唉,一眼相见,相思成疾,她那一双眼盈若秋水,眉若春

风,就像那迎春开绽的桃花……”

猛地听到“喀嚓”一声闷响,沈风行将桌角捏碎成屑,脸色阴沉道:“你敢对我大嫂有非分之想!”

“佳人在前,能不想?只可惜啊,红颜命薄。”顾天成作势叹息一声:“那楚老爷跟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想叫人

认不出也难。我倒是没想到,名闻四海的楚家钱庄幕后人居然……是个大盗。”末了,还讽刺道:“比你武功好的大

盗,因为你抓不住他。”

“我抓不住他……”沈风行像着魔般喃喃地重复他的话。这几十年来,真心对他好的人一个一个离他而去,死一样的

孤独和寂寞化作梦魇缠住他,让他时常在夜半惊醒的瞬间一死了之,把头埋在膝中,蜷缩自己,但却发现天地小得竟

没有他的容身之地。脸色变得惨白,他低下头去,一言不发,灯火闪烁,硬是生出一股哀伤浅愁来。

心蓦然沈了一下,顾天成动了动唇,却终究没有开口。沈风行是个好看的男人,可惜那份清俊隽朗被眉间深锁的狠唳

阴森盖了下去,像一匹嗜血的狼,但微阖的眼里又现出落寞,顾天成以指触了触那道飞扬修长的眉,轻轻一拂落到眉

角处,感觉到皮肤传来微弱的刺感时,他也正好感觉到沈风行投来的目光。

顾天成不在意地笑了笑:“上面有雪。”

指尖拂眉留下淡淡暖意,来不及留恋,顾天成已收回手,回到床上躺下:“回房休息吧,不然天就要亮了,恕我不远

送。”

第十章

茶杯放下好几次,细微的叹息逸出唇,本该离开的人仍留在原处一动不动。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茶水见底,蜡烛也烧

尽了,房间里漆黑一片,而轩窗外雪光灰白阴暗,照出光秃枯木弯曲盘缠的姿态,仿佛无数奇兽虎视耽耽,随时扑入

今年的冬天,格外漫长,也格外寒冷。这样的天,只盖一张薄被,不冷么?沈风行觉得无趣,竟打量起床上微隆的被

褥来。花色暗淡,用料粗糙,看起来又硬又不保暖,真要有多寒酸有多寒酸。

“自己睡不成,也让别人陪你遭这罪?”长时间发呆,全然不知顾天成何时拉下被子,正用一双惺忪睡眼看着他。沈

风行正想说你管得着,顾天成嗯嗯地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然后翻了个身,背对他面向墙壁,迷迷糊糊的似乎又睡了

过去。

房间再次陷入沉默,沈风行喉咙一阵干涩,竟觉得有些失落。风猛地撞了一下窗门,从缝隙里挤进,顾天成把自己蜷

得更紧,而床腾出了更多的空余位置。望了望他削瘦的背影,沈风行鬼使神差地凑过去,躺到他身后,环住柔韧的腰

身,搂入自己温暖的胸前。

一条东西冷不防飞搭到脸上,沈风行扒拉下来,原是半张留有体温的被。沈风行淡淡道:“我不需要。”

把被子重新卷回他身上,严严实实裹好后,才满意地将粽子般的顾天成拖到身前,重新拥住。顾天成兴许真的困极,

任他随意摆弄,也不吱吭一声,更懒得动。沈风行以为会一夜无眠,后来越发觉得眼皮沉重,终于靠着顾天成,睡了

过去。

梦里闪过一些光怪陆离的景象碎片。行冠礼时,大哥目光殷殷地替他盘发,大嫂替他理好繁重服饰,跪拜在列祖列宗

牌前,仪式隆重端庄……两年以后,春回大地,杨楚出世,满月那天,咿咿呀呀挥着手要爬出他爹的怀抱,示意他抱

抱。楚靖南也回来了,那个少年老成,脾气古怪的家伙最爱暗算他,被楚流袖逮住,斥责一顿后,板着脸站在他面前

说:“要我道歉,就要拿你最宝贵的东西来换。”所谓最宝贵的东西,在很久以后,才在杨行云口中知道,楚靖南只

想他真心的笑一次,但他没能遂他的愿。

从不会因为他是偏房生的孩子而看不起他,更不因为算命先生的一两句耸言危语而疏远他……隐约中,他听到杨楚流

着泪,一遍一遍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喊着:“叔父……”一声声交换像把刀,剐着心头的肉。“叔父答应你,以后不会

让你受任何委屈。”他对最爱的侄子许下的承诺,结果又如何,天上的雪崩,满眼的泪水,他眼睁睁地看着杨楚抱着

心爱的人跳了下来,而他却被另一团雪冲到一个离他更遥远的地方。天山的雪很冷,再见到杨楚时,他像死了般平躺

在床上,双目空洞,望着天花板。他紧紧抱着杨楚冰冷的身体,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但他再也听不到杨楚

温柔地唤他一声叔父……

“哭哭啼啼的,像个男人么?”清朗圆润的声音传来,沈风行睁开眼,天还没亮,一时恍惚,竟有种不知今昔是何昔

的错觉,缓好好一会,才发现顾天成衣领濡湿一片,才猛然惊醒。

思绪凌乱,沈风行心口窒闷得要发疯,这时,冰凉的触觉爬上他的脸,顾天成擦去他脸上的泪痕,眉皱起个小褶,轻

喃:“有时候看着你,就像看着我自己……”他叹息着,眼里噙着淡淡的愁,不知在怜他亦或在怜自己。沈风行心中

一动,抱住他,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找个能容纳他的地方,把所有的伤心和痛苦全部埋进去。

“如果不想活在痛苦里,就在新的一天重新开始,做自己该做的事。”顾天成回抱他,声音喑哑,仿若催眠,但语调

中带着连他自己也不肯定的疑虑。都说说得比做的要轻松,一些错误,一些痛苦,只要创的伤口深,无论怎么弥补,

都会留下抹不去的疤痕,时刻唤起钻心的疼痛。

心中穿了个大洞,需要人来填补,心底更有一种悲愤到极点,迫切需要释放。沈风行忽然翻身扑到顾天成身上,声音

微颤地到:“顾天成……陪我。”

“哈……”顾天成轻笑,然后深深地看他一眼,抓起他垂落的一缕发轻轻卷着,趁他不注意,贴上他的唇,“要我疼

你吗?”

“还是我来吧。”沈风行拿开自己的头发,不由顾天成反对,滚烫的唇已后发制人地深吻住他。顾天成回应他,两条

舌彼此纠缠,舔摩柔滑口腔,还扫过喉咙深处,引出销魂美丽的颤栗。太过忘情,太过需要彼此的温暖慰藉,唇齿相

贴,许久都舍不得分开,载不住的淫糜水迹自两人唇间滑下,沾湿了床单。很快,已不满足唇舌追逐的沈风行三两下

撕开身下人的外衫,迫不及待地滑入里衣,热切地爱抚平滑富有弹性的肌肤。

“卑鄙小人,连上床也要偷袭!”顾天成退离他的唇,恨恨地骂了句,也去扯沈风行的衣服。沈风行压着他,顾天成

见扯不到他腰前衣带,干脆也以暴制暴,不留情地朝他肩头用力一扯,褪下他半边衣衫。

沈风行呼吸变得浓重,握住顾天成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喘着气道:“你也来。”

顾天成却是凉凉一笑,抽回手:“做梦。”

挑逗起热情手撤了回去,当头给沈风行泼了一头冷水。沈风行顿时变成暴躁起来,惩罚似的啃咬他曲线优美的脖子,

手也不闲着,直接去到他的敏感处,隔着裤子重重搓揉起来。顾天成像脱水的鱼弹了弹,大口大口地喘息,脸上现出

隐忍的潮红之色,沈风行心情大好,含住他胸前的小珠拉扯,逼他露出更多诱惑的表情。

“恩……恩……”隔着衣料摩挲的热源,涌起的快感积聚在小腹,顾天成忍不住曲起腿,压向他的邪恶的手,想要制

止他的引火行为。沈风行冷笑一声脱掉他裤子,应他的意离开抚慰得舒服的欲望,而朝旁边抚去。大腿内侧的肌肤细

腻敏感,顾天成下更是受不了,直往一边缩,沈风行用膝盖固定他的腿,继续流连着,看着那里冒出些鸡皮疙瘩,更

觉得有趣。

“妈的,你摸够了没?”顾天成在他头顶一声暴喝,维持不住平日的斯文儒雅,心中暗藏的那面阴狠决绝像洪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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