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阁纪事+番外——法夏
法夏  发于:2012年09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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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枫站在木家老宅的门前,不敢相信他们这么容易就出来了。

看着许久未见的大门,木槿枫心中不禁有了一种归家的激动。

木槿枫快步走进院门,魏承则站在门口,抬头看着已经老旧的门匾,心中五味陈杂。

冲进院子里,木槿枫原本欢欣的情绪却像是被猛然浇下一盆冷水,他愕然发现原本干净整洁的院子里如今杂草丛生,

偌大的木府竟然空无一人,。

厅堂里的桌椅东倒西歪地倒在地上,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墙角挂满蛛网,一股陈旧的气息在屋内弥漫,看来已经许

久没有人来过。

木槿枫心中大乱,家中应是发生了变故,但他却一点也不知道。

跑到后院,他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推开门,想要找到人,任何人都行,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直在心中安慰自己,说父母应该都在京城,不会出什么意外,可能只是不知道家中变成这个样子,又或者他们现

在正在赶回来的路上,说不定马上就能见面。

可是找遍了后院所有地方,仍旧没有一个人在。

房屋楼阁都已经破败,池塘里的池水也已经干涩,花园里百花枯萎,只剩大簇大簇的野草长得繁茂,后山上的亭台,

因长时间无人清理,也覆盖了一层青苔。

木槿枫缓缓走到棋室门口,这里是以前他和父亲下棋的地方。

父亲有次和他闲聊,说起木槿枫第一次进棋室的时候还是他亲手抱进来的,那时候木槿枫还小,什么都不懂,只是看

着屋子中央的棋盘哇哇大叫,他怎么哄都哄不住,最后还是抱着儿子在棋盘前坐下,木槿枫才不叫了,只是一直盯着

棋盘,眼睛里晶晶亮亮的。

父亲说那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儿子可能在会在围棋上有所造诣,他把一个棋子塞进木槿枫小小的手里,木槿枫也不嫌

凉,只是紧紧地抓住棋子胡乱挥舞着手臂,咯咯大笑。

可是现在,父子俩曾经最珍爱的棋室,已经是满目疮痍,门板已经掉下了半扇,另一扇也松动的摇摇欲坠,在风的吹

动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房间内木家历代搜集的棋谱已经全都不见,只留下几个空书架立在墙角,原来摆放在屋中

的那些贵重棋盘棋子全都没有了,高悬在房梁上那块御笔亲题的棋坛圣手牌匾,也已经掉落在地上,支离破碎。

木家究竟发生过什么?

“少爷,是你回来了吗?”

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木槿枫回头,是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人,他的双目已经混沌,已经看不清东西。

木槿枫吃惊地认出这个老人居然就是以前家中的总管福伯,可是记忆中的福伯明明是一个精神矍铄办事干练的老人,

一年时光,仿佛让他苍老了好几岁。

“福伯!”木槿枫上前,一把抓住老人的手,激动地说,“太好了!你还在这里!”

福伯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摸索着木槿枫的脸,念念叨叨:“少爷,真的是少爷回来了吗?福伯老了,看不清了……”

木槿枫扶着福伯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上:“福伯,真的是我,是我回来了。”

福伯慢慢的摸着木槿枫的脸,浑浊的双眼中缓缓留下两道泪水:“太好了,太好了,少爷回来就好……我就知道少爷

一定会回来的,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

木槿枫扶着福伯,急切地问:“福伯,家里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会变成这样?老爷和夫人呢?他们难道一直没

有回来吗?”

木槿枫还没说完,只看见福伯一下子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少爷,你总算回来了!老奴留在这里这么久,就是要告

诉少爷,老爷和夫人……他们……他们都已经过世了……”

木槿枫骤然间只感觉自己如遭五雷轰顶一般,原本抓住福伯的手不觉松开,全身的力气像是一下子全都被抽走一般,

跌坐在地上。

福伯什么都看不见,他只是感到少爷的手离开了自己,他知道这消息对少爷来说太残忍,可是木家家破人亡人烟散尽

以后,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苦苦坚持,就是因为他一直相信,少爷一定会回来,他要把一切都告诉少爷,让他为老爷

和夫人讨回公道!

福伯永远不会忘记那时发生的事情。明明前一天的时候,老爷和夫人还好好的,可是第二天早上他去敲门的时候,却

没有人应门。福伯知道老爷有早起的习惯,于是心中疑惑,等推开门后,发现老爷和夫人全都不见了。

福伯慌里慌张地报了官,官府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木家的下人全都惶惶不安,福伯稳住了几个想要离开的人,思忖

着在老爷和夫人找到之前谁都不能走。可是即使发动了木家所有人帮忙,依旧没有老爷和夫人的消息。

之后大约过了快两个月,福伯有天半夜起来想要去茅房,听到府门外面好像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还有马匹的鼻息

声。福伯奇怪,就偷偷走过去,躲在门缝里向外看,果然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外,有几个人从车上抬下来两个挺大的

东西。当时天黑,福伯也看不清楚,等那些人走了以后,福伯就立刻打开门跑过去,发现摆在门口的,居然是两副棺

材!

“我当时就有不好的预感,谁会故意把棺材摆在人家家门口?后来官府来了人开棺查看,里面躺着的果然是老爷和夫

人!”

福伯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里带着难以压制的恐惧,他这辈子,从没见过那么残忍可怕的场景。

“少爷,你没有看见老爷和夫人的死状,那不是人干的,是鬼!是鬼啊!”

木槿枫用手捂住胸口,感到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他不敢想象父母死前,到底受了什么样的苦,才会让福伯吓成这个

样子。

“老爷软绵绵地躺在棺材里,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而夫人却像是一个皮包骨头的架子一样躺在那里。官府的仵作说,

老爷的身上被划开了许多道口,身体里的骨头几乎都被拿了出来,而夫人身体里的血也全没有了,像是流干了一样。

“这件事官府查了很久也找不到凶手,就成了悬案。我安葬了老爷和夫人以后,就让府里的其他人都各自散了,另谋

出路,自己就一直留在这里等着,等着少爷你回来……”

木槿枫思绪混乱,脑海中万般思绪仿佛是巨浪过境一般翻涌不息,却没有一件是清晰明朗的。最终,木槿枫只能哆嗦

着声音问:“福伯,老爷和夫人,是什么时候被害的?”

“去年七月。”

一年了,父母死了已经有一年了,可是魏芷一直瞒着自己。

若父母真死了一年,那自己醒来后几个月,接到父亲的那封回信,又是怎么回事?里面还说他和母亲在京城一切安好

木槿枫心中疑云陡生。

在木家祠堂里,木槿枫将一个个倾倒的灵位都放回原位,之后自己跪在祠堂里,一语不发。

魏承站在木槿枫身后,木槿枫待磕头祭拜完先祖以后,才开口对魏承说:“木家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

“对,但是口说无凭,所以我才会带你过来。不亲眼看到这些,你是不会相信的吧。”

魏承弯下身子,靠近木槿枫,小声说:“听我的话,我保证事成之后,你不仅能够摆脱魏芷,我还会帮你报仇,以慰

你父母在天之灵。”

木槿枫没有回答。

魏芷对自己的行事毫无顾忌,强迫自己顺从于他,原来他早就知道木家早已不在,没有了后顾之忧。

这时候福伯走进祠堂,从怀里拿出一个物件,郑重地交给木槿枫:“少爷,这是我在整理老爷和夫人的尸首时,在衣

服里发现的东西。老奴不认得是什么,交给官府,他们也不认识,只好现在交给少爷。希望老爷夫人能保佑少爷找到

真凶。”

木槿枫接过东西,是一个檀香木的配饰,上面雕刻着的不是花鸟虫鱼之类的常见东西,而一个精美奇特的图案。

魏承从未见过这样的雕纹,正在奇怪,却发现木槿枫似乎全身抖地厉害。只见他一把紧攥配饰,疯狂地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像是厉鬼一般,仿佛要毁灭一切,刺得人毛骨悚然。

魏承吓了一跳,以为木槿枫突然之间失心疯了。

木槿枫笑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这个图案,木槿枫曾在魏家无意间看到过,正是魏芷给本草阁暗中传递消息的标志!

第十八章

黎州城,魏府,七月初八

杨佩之昨日夜探黎州,找到了煞气的根源。

就在魏府。

魏府四周的阴气本来并不旺盛,根本难以感觉到。入夜以后杨佩之开始并没有注意,却是到了子夜之时,忽然一股股

浓重的阴气仿佛凭空出现一般,突然从四周向魏府聚拢而来,将魏府围的密不透风。

一刻钟后,不待杨佩之赶过去查看,这些异状都消失不见。

魏府又如往常一般。

这种情况杨佩之以前见过。少时他随师傅下山除妖,曾投宿于一间荒村破庙,每到子夜时分,本应是阴气极盛之时,

周围却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异象。杨佩之本以为这是好事,可是师傅当即便骂他愚笨。

阴阳相合,日月轮转,本是寻常。即使是在山水灵秀仙神庇佑的地方,也不可能没有一丝阴鬼精魅之气。如今这里是

荒凉野乱之地,又没有什么极圣至阳的东西震慑,反而没有鬼怪出没,正是有人在乱天理命道的证明。

这件事果然不出师傅所料,第二天经师徒俩多番查探,终于找到一个男人正在以方圆百里的阴气修习御鬼术。他平日

里以结界压制住周身邪气,等到子夜阴气力量达到最强时,便削弱自身结界,吸引外界冤鬼戾气过来,吸收阴气。吸

收的阴气越多,体质便越阴寒,就越能吸引力量更强大的怨魂恶鬼,如此循环,等吸收了足够的力量之后,终可成为

能食鬼的“百鬼之王”,自然也能御鬼。

这种御鬼的方法是南疆邪术,修习之人最后虽能有驾驭百鬼的强大力量,却舍掉了一身人气,与鬼无异,死生亦不再

轮回之内,变成天地舍弃的孤魂。

庆幸的是这种御鬼术很难有人练成,因为人体脆弱,根本不能承受过多阴气,改变体质的过程异常痛苦,除了每天受

阴气侵蚀,稍有不慎还会遭到反噬。修炼的人到最后不是发疯就是承受不住阴气暴血而亡。杨佩之师徒发现这个男人

的时候,他已是油尽灯枯,每天晚上受尽万鬼反噬之痛,最后只是苦苦哀求两人一刀结束他的性命,以求解脱。

杨佩之永难忘记当时男人脸上扭曲的表情,双眼瞪地像球一样,快要挤出眼眶,面黄肌瘦形如枯槁,手上的青筋暴起

,根本没有了人样。

如今魏府的情况与那时极为相似,只是聚集阴气的时间不长,却也足以让杨佩之心急如焚。

魏芷,你都干了些什么?

杨佩之昨夜赶到魏府的时候,虽然异象已经过去,他本想立刻找到魏芷质问此事,但转念一想,说不定魏芷与此事并

无关联,魏府的人那么多,许是别人在作怪,自己这样冒然询问,恐怕会打草惊蛇。

杨佩之决定等到第二天,光明正大地去魏府查探。

只是想不到早上来到魏府门口,却得知魏芷出去了。杨佩之想到昨夜之事事关重大,等不到魏芷回来,于是绕到后院

,偷偷翻墙而入,如果被抓住了,大不了像魏芷陪个不是。

一路上杨佩之尽量避开魏府的下人,不让人发现。他回忆着当年那个男人布置结界的方位,在魏府中一一搜索,果然

全都让他发现了压制鬼气的结界。

在这阴气甚重的地方,若是没有这几处结界,魏府恐怕早就发生异变了,哪会像如今一样所有人还住的平平安安、无

病无灾。

但是这几处压制鬼气的结界与杨佩之当年看到的略有不同,而且位置也暗合八卦方位,将阴气牢牢地锁在魏府。杨佩

之暗惊,恐怕这布下结界之人道行高深莫测,自己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杨佩之正想着,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一处院子,几名守卫正站在院门口看守。

四处看了一下,这个院子守卫的人数比别处多了不少,而且各个表情严肃,像是在看守什么贵重的东西。

难不成这里是魏芷私藏钱财的地方?

杨佩之对钱财不甚在意,本欲转身就走,却突然觉得院子里隐约飘出来一阵迷香的味道。

因修习道术,他的五官感觉本就比常人灵敏,此时若有似无的淡淡味道,看守的人闻不到,可是逃不过杨佩之的鼻子

怕是有贼人惦记上了魏家的宝物。

杨佩之二话不说,翻身进了院子。

令杨佩之吃惊的是,这个院子被修建的非常别致,十分安静,不像是库房,倒像是有人在住一般。只可惜整个院子里

安安静静的,听不到一点人声。

渐渐走近,迷香的味道也越来越浓。寻味而至其中一个房间里,打开房门,发现味道果然是从这里散出,一个侍女一

样的女孩则是被迷倒,趴在桌子上。

杨佩之急忙走进去,拿出一粒药给女孩喂下去。看着她的脸,心里想着这小丫头看着真眼熟,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

玲儿渐渐清醒,看到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吓得大叫。

杨佩之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捂住玲儿的嘴,对她说:“不要害怕,我是魏芷的朋友。你答应不叫,我就放开你,好吗

?”

玲儿点点头,眼睛里带着恐惧。

杨佩之正准备松开手,突然听到有别人接近的声音,心想莫不是贼人回来了?于是将玲儿向外一推,自己越窗而出,

翻上屋顶准备藏起来抓贼。

玲儿一被推到屋外,就立刻转身向木公子的房间跑去。有陌生人闯进来,不论是不是危险,她都必须去保护木公子!

他是玲儿一早就发誓要用生命守护的人。

可是刚跑了两步,玲儿惊讶地看见,另外有两个带着斗笠的人从墙外翻进了院内。

看到本应昏迷的玲儿忽然出现,木槿枫也愣住了。

魏承一见之下也感到意外,可是还没开口,立刻感到屋顶上有人。魏承立刻飞身登上屋顶,对着屋顶窥探的人抬手就

是一掌。

杨佩之刚刚见到两人入院,只可惜都带着斗笠,看不到面容。袭向自己的这个人掌力不弱,杨佩之左躲右闪,瞬时间

两人过了几招。

杨佩之突然听到院子里刚才的那个女孩喊了一声木公子。

他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立刻被魏承抓住机会发难。杨佩之堪堪避过这一下,虽未被打中要害,可还是被打中了肩膀。

看来刚才的女孩认识这两人。杨佩之不愿恋战惊动他人,再加上受伤,所以向撤身后退一步,转身离开屋顶。

魏承见已逼迫那人离开,没有追击,随即跳下房顶回到院中,看到木槿枫带着的斗笠已掉落在一旁,玲儿正以不可思

议的目光看着两人。

魏承见被撞破,嘴唇一抿,心中杀意陡升,立刻出手,想要一了百了。

绝不能让这个秘密泄露出去!

感受到魏承身上的杀气,玲儿吓得发出一声尖叫。

木槿枫见魏承使出杀招,心知不妙,大喊一声:“等等!”

魏承的动作停了一下,木槿枫见状,抢先一步将玲儿一把拉过来挡在身后,厉声对魏承说:“你不能杀她!”

玲儿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木槿枫,仿佛在做梦一般。

“木槿枫你想什么呢,她可是魏芷的人!”

看见木槿枫拦在自己面前,魏承气急。转眼看向玲儿,却瞧见女孩眼中对木槿枫痴迷的神色,当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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