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小道:“无论你服与不服,且随我去吧。”
楚一帆道:“哪……哪里去?”
葛清幽笑道:“我瞧你如此可怜,心有不忍,想要施舍你。带你去个地方,一日三餐都有照应”
楚一帆道:“多谢大爷好心,怎奈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行的。”
陆小小突然大喝道,“不去也得去。”
楚一帆恨声道:“你们两个小混球使计害我,我大不了就死在这里,总有人会为我报仇!”
哪知陆小小却突然笑道:“那也要你的朋友能来替你报仇才行。”
楚一帆一听,又是着急,又是愤怒,想了一下,苦笑道:“我今日算是栽了,不如我们几个停下手来,咱们有话好说。”
葛清幽道:“说什么?”
楚一帆道:“你们究竟想要怎样?今日若是放了我一回,日后我决不会亏待二位。”
葛清幽笑道:“停手也无妨,但你得要听听这位陆公子是什么意思了,我也得听他的。”
陆小小扫了眼葛清幽,他对着楚一帆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把你的朋友怎么样了?”
小小心中终是忍不住想着:葛清幽拍我马屁,见风使舵都这么不留痕迹,心机又这么深,我现在很是怀疑这小子能不能被我驾驭了。
楚一帆爬将起来,笑道:“原来二位竟是如此高人,早将我的底摸清了。”
他复又叹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如此了得吗?”
葛清幽目光闪动,笑道:“小小,你是怎么处置他那朋友的?”
陆小小道:“给他下了药。”
楚一帆道:“什么药?”
陆小小笑道:“你若不认得清清百日醉,就不配当个采花的了。”
楚一帆神情又一变,哀声道:“好!你倒很照顾我那可怜的朋友,他此刻应是生不如死吧。”
陆小小咯咯笑道:“象我这样的侠客,怎么忍心下这样的毒手,虽然你们两个一个是采花,一个是偷银子的,到底也是江湖上有名的”盗贼“,我还是要有所照顾的。”
葛清幽道:“天下间,也只有你有如此胸襟了。”
陆小小仰天一笑,道:“所以,我把你的兄弟扔在一个很好的地方,绝不会苦了他。”
楚一帆语声微顿,突然道:“哪里啊?你把他放在……?”
陆小小道:“猪圈。”
一个男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被下了最烈的春药,必须马上找女人宣泄,却被放置在猪圈中!
葛清幽听罢,竟“哈哈”放声大笑,直捶着床铺。弯腰笑出了眼泪。
楚一帆惨笑道:“你倒不如将他杀了。”“杀”字方出口,一瞬之间,他突然偷袭,已拍出三掌,他显然已不敢再对这两个少年太过轻视,这三掌却已尽了全力。
陆小小身躯如豹,游走如龙,倏地闪过三招,笑道:“念你是个采花贼,让你几招吧!”
楚一帆神情更是凝重,高声道:“莫要反悔。”
楚一帆左脚前踏,身躯半转,右掌缓缓推了出去,口中厉声又道:“这是第一招。”
只见他五指半曲,拇指在掌心暗扣食指,似拳非拳,似掌非掌,出手更是快捷已极,陆小小索xing凝立不动,双目逼视在楚一帆这一只手掌之上,目光虽凝重,但嘴角却带着那满不在乎的笑容。
楚一帆掌在中途,突然一扬,直击陆小小,他中指、无名指、小指亦自弹出,出势有如闪电。哪知小小早已算准他会出此招一般,他下身不动,甩肩,大仰身,但那锐风来势是何等迅急,小小而后倏地后退数步,笑道:“第二招我也让过了!”
楚一帆第三招已攻向他下腹要害,这一招出手更是小人毒辣,此刻陆小小身子尚未站直,哪知小小体内真力却非常人所能想像,只见他胸腹间微一吸气,身子“刷”的又后退数尺,脚跟着力,凌空一个翻身,又回到楚一帆面前。
楚一帆见他不但能避过自己这三招,而且身法奇诡,来去如电,不得不钦佩道:“你不必让我了,你要我怎样,我听你发落便是。”
葛清幽冷笑道:“你不听也不行了,你偷袭之时怎么没这么想呢?”
这句话说来并不短,他话说完了,陆小小峙立如松,冷道:“偷袭总好过观战的吧。”
葛清幽不再言语。
陆小小嘴角闪过一丝神秘的笑容。
楚一帆“唉”了一声,道:“不知道我该不该问。”
葛清幽道:“你都这么说了,便不该问了。”
楚一帆又“哎”了一声,果然未再追问。
小小听的好笑,道:“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这时楚一帆问道:“你是怎么识破我身份的?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上会来这?”
陆小小不答,又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妹子住这间房的?”
楚一帆:“究竟你在问我,还是我在问你?”
葛清幽哈哈大笑道:“想套出他的来历,你的火候还轻着呢。”
他目光逼视陆小小,缓缓又道:“他什么都知道似的,江湖见闻广极了,我很佩服他。”
楚一帆面色微变,不敢瞧小小面容,心里却是猜测着他的来历,但,实在想不出他会出自何门何派。
陆小小道:“楚一帆,二十八岁,除了暗器功夫外,轻功已久着江湖,大小犯案六十多起,迄今逍yao在外,不过,你倒是个风liu采花贼,听说不少女子竟还倾心于你了。”
楚一帆冷冷道:“你若寿府的,就不妙了。若是江湖的,就更不妙了!”
陆小小年纪这么小,竟会有如此见闻手段。
葛清幽心头一动,突然道:“难不成你一早就认出他来?你以前见过他的画像?”
陆小小笑道:“我的确拥一睹他的庐山真面目。”
楚一帆更觉得自己同这两个少年之间的悬殊(DISPARITY)了,他们两个怎么可能如此老练?
他们两个到底是在什么的家庭环境下长大的?父母是谁?都经历了哪些波折?
楚一帆真的有很多很多的问题,但他也很清楚,从这两个少年人嘴中,他是什么也套不出来的,只有一点他很欣慰。
栽到他们手上,一点也不丢人。
忽然,小小睁大了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
葛清幽从床上跃起,看着小小道:“该来的都到齐了吧?”
葛清幽将乱发收拾了,扎个白色头巾。
就在这一瞬间,外面便传来打斗声。
楚一帆方要说话,嘴巴刚刚张开,却在电光间被小小点了周身大穴。
小小笑嘻嘻道:“今夜除了阁下,我们还要招待几位贵客,就请少安毋躁。”
小小笑着对葛清幽道:“难得月色如此美,只可惜小小我不能和你们两个对酒当歌了。”
葛清幽撇了撇嘴,道:“来日方长,不在于这一时半刻。”
葛清幽又叹了口气,喃喃道:“就怕那几个人不好对付,今后没有”来日方长“了。”
陆小小依旧是什么都不在乎的笑了一下。
二
谭寺文要么不动,一动起来就动得厉害。
譬如现在,他的人已忽然从墙头弹起,扑了出去。
不但人扑了出去,他身上的暗器也全部飞了出去。
他认准了齐有威。
齐有威却根本看不到他的人,只看到惨白白的月光下,十几道银光向他卷了过来。
“嚓”“咣”闪电般,一道纤影挡在齐有威身前,她身子一转,已有七八件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暗器飞了出来,有的又快又急,有的互相撞击,有的在空中打转。
齐倚梦是个别致的女人,所以暗器也特别精巧。
因为暗器特别小,所以破风之力特别强,她的暗器于空中同谭寺文的银标相撞击。
刹时火花四渐。
但她却忘了一件事,她的暗器在朱门飞刀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朱门飞刀刀锋永不老。
只听“噗、噗、噗”一连串声响,飞刀划空而来,所有的暗器,全都打飞在地,随后,一道冷光斜刺向齐倚梦,齐倚梦吃惊,倒退两步,旋身躲开。
小荷包的剑虽然不快,却很凶,出生牛犊不怕虎,这样子的敌手反倒怕人。
小荷包的身子却还是没有停,连连直向齐有威刺出几剑,齐有威正和谭寺文过招,应接不暇,只听身后风声响动,一条人影就着月光已飞掠了过来,小荷包再快,也是措手不及,她回身使出“望月照水”那人却两指一弹,三尺长剑“嗡”的一颤。
小荷包手一麻,登时向那人瞪去。
只见月光下,不正是那齐江南?他笑眯眯的看着小荷包。
忽然间,齐江南袖子一甩,挥出南派流星拳,小荷包以剑御气,他的拳头砸在剑片上,竟震的小荷包使不出半点力气。
齐江南身子骤然一停,一转,将拳头收回,一把抓住小荷包细藕般的手臂,将她抱在怀中。
小荷包震怒:“放开我!你算什么男人?”
齐江南笑道:“姑娘我可是个真男人,你生气的话,就打我吧,我甘愿挨你的打。”
小荷包无奈,抬首向别处望去,她简直要哭出来了。
齐江南又道:“你就别打算别人来救你了,你的帮手都被我大哥他们缠住,哪有人还顾及的到你呢?小。”
小荷包一咬牙,一跺脚,张口就要咬齐江南的手,齐江南忽然反手拦腰把小荷包抱的死紧,嘴里还道:“真是柳腰呦,皮肤也滑不溜手!”
小荷包眼圈已红了,她生平从未这么害怕过,那恶魔的手竟已要摸到她的胸脯,
她只觉的恐慌委屈,甚至可以说是悲痛欲绝的,恨不得自己马上死去。
葛清幽气得简直要吐血。
不止是吐血,他更恨不得把齐江南碎尸万段!
他眼见小荷包就要被人轻薄,只觉血往上涌,脑袋里什么都不剩,只有愤怒!
于是他大声喝道:“放开她!”随即从二楼栏杆处飞身到天井小院内。
这一喝真真音如洪钟,入耳锵然,骇的齐江南将双手一抖,小荷包灵机一动,身随剑走,猛的挣开钳制,翻身一招“云如山涌”硬生生将游目四顾的齐江南的左手划了一道,方才还得意扬扬齐江南只觉的怒气上窜,他抬手成掌,狠狠拍向小荷包的胸膛,这掌毒辣、迅速、有力,若是打在小荷包身上,定是要害命的!
忽然间,寒光一闪,小荷包手中的剑忽然闪电般劈出,这剑比他的出手更快、更狠。
齐江南惨呼,鲜血箭般射出,他的肩膀已砍的鲜血淋漓!直入了锁骨!
葛清幽倒吸口气,他呆立在原地!
这一剑太快了,甚至他还没有来的及将他的步法稳住,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个人是怎么出现的!
他呆呆的看着小荷包身后的男子,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是怎么也不能相信,天下还会有这样的用剑高手!
这人身材修长,他方才砍的一剑竟是握着小荷包的手使出的!
小荷包同样也傻傻的看着那修长美好的手,这手很温暖,她还能感受到一股热流从那手传递开来。
小荷包心猛的一紧,她突的一回头,竟是要哭出声来:“……申嘉……申嘉……哥哥!?”
小荷包“哇”的一下放声大哭,如同个孩子般扑到申嘉怀里。
齐江南见状,眼睛一转,转身就溜。
葛清幽抢着上前,只不看此刻抱在一处的两个人,道:“你来照顾她吧,我去追!”
葛清幽飞身越过墙,终是不见踪影。
此时此刻,四周静极了,好似方才的打斗都是凭空幻想出来的一般。
过了好久,哭声终于停下。
小荷包这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哭了大半天,申嘉都一直默默的抱着她,她忙低头,离开申嘉的怀抱。
院里有假山修竹月光照水照在佳人脸上,如梦般,惶惶间更似天上,只是不知道,这梦会做多久。
忽然想起方才所经历的一幕幕,小荷包此时早将齐江南恨到极点,狠狠跺着脚,恨声道:“我……申嘉大哥,多亏你来的及时……要不然。”
申嘉笑道:“倒不尽然,我看那葛少爷方才都要拼命一样。”
小荷包登时急道:“那个坏蛋怎么会好心救我?不过是想找个机会逃走罢了。”
:“他若是要逃,早就趁乱溜之大吉了,我看他倒还颇有些情意。”
:“呀!那他刚刚岂不就是趁乱跑了?”
小荷包听完申嘉的一番话,忙抹干泪,扭头要追,申嘉却抬手轻轻扣住她的肩,语带春风道:“不用怕,他怎么可能走的掉?小小、寺文、朱门主、还有你习大哥已经在外面布下埋伏,齐家的人跑不了,那葛清幽就更走不脱。”
小荷包道:“我真笨,有申嘉哥哥在了,我还担心什么。”
申嘉道:“若是你这么说了,那我的话你听不听?”
小荷包忙道:“是不是我做错什么?申嘉哥哥你别生气呀,我……”
申嘉失笑道:“嗯嗯……小丫头,我何曾生你的气了?申大哥只是想让你留在这,不要出去,我们需要一个人守在这里,现下,申嘉大哥要出去同大家会合,此地就交付给你了,行么?”
小荷包伸出纤手,拢了拢鬓角,笑道:“恩,我当然听申嘉哥哥的话,我呀……就坐这啦,老虎来了我都不走!”
她说完真的后退几步,“刷”的一下,一屁股坐在院内的石桌上,笑眯眯的瞅着申嘉。
申嘉上前,抬起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一面道:“那你要遵守承诺,老虎来了也不许走!”
说罢,二人便同时轻笑出声。
:“好好呆在这。”
:“恩。”
随后申嘉叹口气,他竟如同月下幽灵般,轻衣一转,白影带着空灵的月色,转眼间,便凌空飞过了院墙,小荷包眼见他的背影消失,眼睛一眨也不眨,她的脸上挂着比月色还要柔美幸福的笑容,痴痴的望着申嘉消失的方向,默然无语。
葛清幽飞步追逐那逃向南面的齐江南。他脚下快得多,抢出七八步,便已追到齐江南身后。
小镇已如同死人一般。静而险,充满了诡异。
门户上点燃的灯笼倒好似地狱的鬼火。
葛清幽见已渐渐近了齐江南的身,方要出手,谁料,那齐江南猛的回过身来,他本受了极重的伤,肩上肉皮翻开,眼睛通红,一时间竟想与葛清幽拚命!
齐江南弹身错步,双臂气吞震举、此拳竟是动作小、变化大。发劲时以身带臂。
葛清幽虽惊讶于齐江南在受了重伤之下仍能发出如此拳法,但他脸上却是讥嘲一笑,只以单臂抵挡,根本未把齐江南放在眼里,他左臂轻巧如蛇,关、点、盘、提,借力使力,以巧压制着齐江南的拳风。
齐江南但见自己处于下风,顺势前钻借力反击,双拳直直挥到葛清幽的脸上,葛清幽冷笑,右手竟拨开这两个拳头,左手不停,一把狠狠压在齐江南肩膀上的伤口。
:“啊呀!”齐江南惨叫惊月。
葛清幽借着他的肩膀一个侧翻,落至到齐江南背后,将那齐江南的脖子死死稼臂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