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生子 三)——neleta
neleta  发于:2012年09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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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丘在床边摊开银针包,对阎日道:“每个碗上我都贴了标记,一会儿我要哪碗药你就给我端来哪碗。”

阎日点头。

等了一会儿,容丘轻轻按了按皇上的肚子,轻声问:“皇上,您有感觉吗?”

秦歌摇了摇头。容丘知道麻药的效果上来了,他定下心,拔出一根银针。

“龙血汤。”

阎日立刻把龙血汤端了过去,用银针沾取了龙血汤后,容丘把缓缓针刺进了秦歌的天枢穴。

“龟甲汤。”

第二针,地海穴。

“气血汤。”

第三针,中注穴。

“女娲汤。”

水道穴。

“地藏汤。”

中极穴。

一开始,秦歌没有什么感觉,看着阎日在容丘的吩咐下拿过一碗碗汤药。可当他肚子上的针越来越多后,他觉得有把

火在他的肚子里越烧越旺,当那种灼烧的感觉已经压过麻药明显地刺激着他后,秦歌咬紧了牙关。

容丘不敢看皇上的脸,他全神贯注、不敢浪费半点时间地把针刺入皇上的腹部。当他的汗水浸湿了衣服时,他听到了

皇上再也压抑不住地痛哭呻吟。

阎日的手一直在抖,看着皇上的脸渐渐变得惨白,眉宇间尽是痛苦,他趁着空挡把一块布巾塞进了皇上的嘴里。

发麻的牙齿根本咬不住布巾,秦歌不停地在心里说:“忍住!忍住!只要忍下去他就可以有孩子了。”好像无数的火

把在他的肚子里灼烧,那碗喝下去的麻药根本无法阻挡这种疼痛。

“唔……”

容丘的针还有一半没有施完,秦歌的呻吟已经疼得变成了颤音。嘴里的布巾斜落在耳边,大颗大颗的汗水在那块布巾

上留下一片片湿润。眼角也因为无法忍受的痛苦落下了泪水,秦歌的嘴已经变成了青白。

他的身体偏寒,这样的调理相比其他人来说痛苦是双倍甚至是几倍。哪怕是壮汉子也会在这样的痛苦下哭爹喊娘,可

秦歌发出的仅仅是并不高的呻吟。汗水和泪水很快就模糊了双眼,当秦歌疼得已经快要断气时,容丘终于把最后一根

银针扎在了秦歌的腹部。

几乎是同时,阎日半扶起了皇上,脸色比纸还要白的容丘把那一碗碗药递到阎日的手上,阎日慢慢地喂皇上喝下。

秦歌疼得无法张嘴,他全身都在发冷发颤,阎日一手掰开他的下巴,把药一点点地灌进皇上的嘴里。好不容易灌完了

所有的药,阎日身上的衣服被秦歌的冷汗浸湿了。

容丘赶紧又喂了皇上一碗麻药,他和阎日都是双眼通红,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他很想问皇上,那个让皇上甘愿忍受如

此大的痛苦也要为他生下孩子的人是谁。可他不能问,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皇上尽快摆脱这种痛苦。

第二碗麻药并没有缓解秦歌的多少痛苦。当麻药的药劲过去了之后,他紧紧揪着床单的双手硬生生地折断了自己的指

甲。

“皇上,您疼就喊出来吧……”容丘跪在床边哭求,两碗麻药已是极限,在拔针之前,皇上只能硬挺着。

“水……”秦歌的嘴角有淡淡的血渍,他咬破了嘴。

阎日拿来水,用勺子一点一点喂进皇上的嘴里,一如以往平淡的脸上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眼泪。他就那么无声地

哭着给皇上擦汗,给皇上喂水。容丘也是不停地抹眼泪,皇上已经疼得身子都发青了,他却无能为力。

秦歌的呼吸也变成了颤音,牙齿不受控地激烈地打架,疼得已经什么都看不见的他只记得自己必须忍住。

就在秦歌疼得昏迷了好几次之后,漫长的两个时辰终于过去了。容丘不敢耽搁地快速把针一一拔了下来。秦歌青白的

身体变成了酱紫,疼痛在这个时候伴随着高热袭向他。这是容丘最害怕的时刻,这样的调理做完之后人就会陷入高热

,皇上的体制偏寒,他也不知道高热会持续多久。

容丘和阎日两人给昏迷中的秦歌换了衣裳,又把已经湿透了的被褥换了。两人提心吊胆的,谁也不敢离开秦歌半步。

后半夜,秦歌烧得更厉害了,却是一滴汗都没有。容丘和阎日吓坏了,不停地用凉布巾给他擦手心脚心,容丘这个时

候也不敢随便给皇上用药,只能用这种最传统的法子给皇上降温。

天亮了,秦歌的高热不仅没有退下去的迹象,反而越来越严重,身体都有了间歇的痉挛。容丘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小命

能不能保住了,他叮嘱阎日照顾好皇上,快速离开仁心堂匆匆出了宫。阎日快被吓死了,用冰块给皇上搓手脚心,给

皇上喂水。当他的手碰到皇上时,就觉得手都要被灼伤了,阎日矛盾急了,他很想不顾一切地告诉王爷皇上要做的事

。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王爷正在出征的途中,为了大局,他必须忍住。

就在这样快被左右的矛盾给逼疯的时候,容丘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后面跟着他的父亲容念。容念一看到皇上的样子

,狠狠给了容丘一拳:“你简直是胡闹!”

推开阎日,容念迅速打开带来的药箱,取出几粒药丸要容丘兑了水给皇上喝下,然后又在皇上的四肢扎了几针。秦歌

脸上憋出的青紫退下去一些,可情况依然非常危险。

容念的脸色铁青,容丘是苍白,两人的手下不停。阎日暂时帮不上什么忙,他交代了几句急匆匆地出了仁心堂,招来

几位心腹对他们耳语一番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份皇上的手谕,让其中一人快速送到太师府上。

返回仁心堂,阎日擦擦脸上的汗水,沈声道:“皇上生病这件事瞒不了多久,说不定现在已经传了出去。容大人,不

管谁问起来,你就按着事先说好的回复。皇上受了这么大的罪,绝对不能前功尽弃,更要以防有人趁此闹事。”

心知事态严重的容氏父子点点头,他们的命是和皇上的命悬在一起的,皇上出事了他们容家满门都别想逃脱。

阎日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仁心堂,又命人出宫给温桂、孔谡辉送去急信让他们尽快回京。这都是秦歌事先就计划好的

。阎日终究只是个副总管,若出了事他根本压不住。按着皇上的旨意发出一道道命令后,阎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太

师林甲子面色凝重地来到了仁心堂。

“皇上怎么了?!”一见到阎日,林甲子就质问。

“太师请不要声张,请跟奴才进来。”引着林甲子进入仁心堂的卧房,阎日还没有开口,林甲子就慌了。他三步扑到

床边,倒抽一口冷气:“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然后他揪住容丘的衣服吼道:“你这个医首是做什么吃的!

怎么能让皇上变成了这副样子!”

容丘声音发颤地回道:“昨日下午皇上就有些不舒服,下官给皇上号脉,也没查出什么毛病,下官叮嘱皇上要多休息

,可到了晚上皇上就不对劲了,一直喘不上气来。下官给皇上开了舒心活脉的药,皇上吃了之后好了一些。下官放心

不下,昨夜就在外头守着,可到了后半夜皇上就发起了高热,呼吸困难。下官愚笨,下官这才查出,皇上是……被人

下了毒!”

“什么?!”林甲子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你为什么不早点派人来告诉我!”一把将容丘拉到身前,林甲子咬牙道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你怎么不早一点查出来!老夫一定要治你的罪!”

阎日上前抓住林甲子的手急忙说:“太师,这件事是皇上不让说的。皇上昏迷前说此事千万不能声张,说等天亮了之

后让奴才秘密通知太师,以防引起他人的主意。现在王爷不在京城,皇上中毒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大臣们势必会乱。

林甲子的手抖得厉害,眼眶欲裂:“皇上……有,有救吗……”

容念扶起他,说:“有救,但是得慢慢救。此毒非常阴险,在毒发之前根本查不出来,索性皇上服下的不多,容太医

已经给皇上逼出了不少毒,其余的毒只要慢慢排出来皇上就没事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明日就开朝了,太师您必须在皇

上醒来的这段日子住持大局,稳住朝纲。下官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救皇上。”

林甲子紧紧握住容念的手,看着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生死未卜的皇上,不停地深呼吸。他是三朝元老,一生经历过无数

的风浪,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林甲子的眼里是冷静。

“容太医,老臣就把皇上交给你们了,若你们救回了皇上,老臣为你们请功;若你们……你们容氏一族就为皇上陪葬

吧。”

容念和容丘跪下;“老太师就放心地交给我们吧。”

“此事不许声张。”

“下官明白。”

接着,林甲子又交代阎日:“速速把温总管和孔统领叫回来。”

“奴才已经让人秘密传信过去了。”

林甲子继续道:“你们三人在皇上醒来之前就守在仁心堂,不许让任何人见到皇上。对外就说皇上身子微恙,必须静

养,有什么事让他们来找我。”

“奴才明白。”

“皇上可有给内阁留下旨意?”

“皇上昏迷前有留下手谕,由太师暂时统领内阁,一切由太师做主。”说着,阎日把手谕交给林甲子。一看到皇上熟

悉的字迹,林甲子的眼泪险些掉了出来。

忍着悲伤,林甲子凝视了秦歌良久,然后擦干眼睛装作无事地大步离开了仁心堂。他一走,容丘和容念身子一软,瘫

坐在了地上。

第九十二章

秦歌在施针前作了完全的准备。初六当天虽然已经有风声传了出去,但因为还未开朝,所以并未引起什么动静。初七

开朝,林甲子就在朝堂上宣读了皇上的圣旨(林甲子私下准备的):圣上微恙,需精心调养,命太师林甲子掌管内阁

,处理朝政;内廷侍卫统领孔谡辉掌管内廷安危;京城守备关渡维护京城安宁。在皇上龙体康复之前,趁机作乱者按

谋反罪论处,太师可不必上奏,直接惩处。

这道圣旨一下,官员们都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皇上若只是微恙,何以下这样一道圣旨?这就说明皇上的身体出现了

严重的问题,可皇上究竟怎么了?

当下就有官员提出了异议,林甲子立刻以扰乱朝堂安宁的罪名把提出异议的官员免了职。林甲子手上可不只有这道圣

旨,还有皇上的钦赐的尚方宝剑,谁敢在这个时候乱来就等着被砍头吧。内廷的近四万侍卫掌控在孔谡辉的手上,守

备军的最高统领关渡又是伍子昂的至交,手上无兵的朝臣们在林甲子发威后只能乖乖地接受圣旨。

林甲子在皇上登基后才渐渐退出了朝堂,专心理学,但他的余威仍在。现在他有圣旨又有尚方宝剑,有他出面,就是

内阁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不过一天的时间,林甲子就控制了朝堂。清晨从锦陀寺赶回的孔谡辉和副统领李韬派出内廷

侍卫把皇上的仁心堂围了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京城也实行了严格的管控,严格搜查进出京城的人,天一黑马上实

行宵禁,胆敢在外头乱晃的不问理由立刻抓进大牢。京城和皇宫都是人心惶惶,这种敏感的时期一个小小的不慎都可

能引来杀身之祸。

皇宫内,温桂跪在皇上的床边一边哭一边给皇上擦身。被急召回来的他根本想不到看到的会是生死未卜的皇上。若不

是阎日和孔谡辉在,他当即就要崩溃了。想到自己的身份,想到皇上,温桂勉强地以总管的身份安排了宫中的内侍们

,然后就在仁心堂不出去了。他的坚强是为了皇上,若皇上不在了,他今后怎么办。

“孔统领。”屋外传来容丘的声音,温桂朝屏风处看了过去,就见一人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看到他,温桂的眼泪

掉得更凶了。

孔谡辉的下巴上满是胡须,他面色沉重地走到床边,问:“皇上的情况如何了?”

温桂忍着哭声,摇摇头,哽咽:“还是,高热,不退……容太医给皇上喂了药,可是没什么起色,容太医说,皇上得

自己,撑过去……”

孔谡辉的心直直往下沈,他拍了拍温桂,道:“下毒的人还未找到,你得忍着。你是总管,不能长时间不露面。把这

里交给阎日,你出去安抚宫里的人,让他们知道皇上没事。”

咽下眼泪,温桂擦擦眼睛,站起来:“我去洗把脸,等眼睛不肿了就出去。”

“嗯。”又紧紧握了握温桂的肩膀给他鼓励,孔谡辉道,“皇上会撑过去的,他不会让王爷伤心的。我走了。”

“嗯。”

孔谡辉又看了眼皇上,抿着嘴走了。温桂赶紧擦擦涌出的泪,到水盆边洗了把冷水脸。然后唤来阎日,和他商量。

昏迷中的秦歌隐约地听到了温桂的哭声、听到了孔谡辉的沉重、听到了太师的怒吼,但也只是隐隐地听到。热,无止

尽的热,但在这热中又有一股令他无法忍受的疼痛,只是相比之前的痛来说在可以忍耐的范围内。他不担心朝政会出

现什么问题,有太师在,有孔谡辉在,有阎罗殿在,大东不会有事。

心里这么一放松,秦歌又陷入了黑暗的昏迷中,在昏迷前他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他一定可以坚持下去,一定!

七天后,捧着父王的牌位回来的何欢在去仁心堂给皇帝哥哥请安后就再也没出来过。为了怕他受不住秘密,温桂把他

留在了仁心堂。不过不用他说,何欢也不会离开仁心堂半步。刚刚失去了父王的他生怕皇帝哥哥也离开他,消肿了没

多久的眼睛又肿成了桃子。

一直到了正月二十,秦歌依然没有露面,朝中人心惶惶,生怕皇上是得了重症。皇上没有子嗣,也没有立储,万一皇

上有个三长两短,大东绝对会陷入混乱。以肖寿为首的亲梁王派上书林甲子,速召梁王回来住持大局;而以内阁重臣

范梓和寇余为首的反梁王派则要求趁梁王不在京城,削去他的王位,控制他的家人以收回他的兵权;还有一些诸如陈

唏言为首的中立派则默不作声,等着林甲子定夺。

更甚者,还有人提出召回被流放在外的安陵王秦尉辰,当然提出这项奏议的人当场就被林甲子摘了乌纱帽,以危言耸

听、霍乱朝廷的罪给关起来了。这种敏感的时候要被贬的安陵王回来,明摆着是不安好心,要夺权。林甲子这一手大

大地震撼了百官,老太师的那把尚方宝剑可不是摆着瞧的。

一时间,朝堂纷纷扰扰,柳家和伍家也乱了,林甲子可是出了名的不喜欢伍子昂。现在皇上不见人,林甲子大权在握

,只要他一声令下,伍家谁也保不住。可出乎众人的意料,林甲子训斥了反梁王派的人,说他们不该在这个时候还想

着私欲。梁王出征,那是为了大东的天下,岂能因个人的私欲而至皇上于不义,至大东的安定于不顾。

林甲子命孔谡辉从内廷调了三百侍卫守在梁王府外,以防有人伺机作乱。他这接二连三的举动令人不敢再随便造次,

朝堂表面上平静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率领大军出征的伍子昂并不知道京城内发生的大事。出于不影响他的考量,温桂和孔谡辉选择了隐瞒他

这件事;林甲子也没有派人告诉他,而且还对伍家和柳家的人下令不许让伍子昂知道这件事。明白大军出征之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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