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音阶(生子)——夏隙
夏隙  发于:2013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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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眼睛回到原来大小,想着他的话,斟酌道,

“额,没关系,有喜欢的、额、去追就好了,性别无所谓……不过,不喜欢人类这个设定会不会太逆天了,也要为你爸妈的承受能力考虑下啊。”

“……我对非人类的生物更没兴趣!=皿=!”

这天之后,钟翛成了常客,无论谢见安对他如何横眉冷对,都甘之若饴,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M体质。

“钟捷……现在如何?”我问他。

“还好,没有拿到项目大家都有些丧气,但是乔溢公司分了一部分业务给我们。”

“额,”我想想,“这部分业务……你是自己做?”

“嗯,”他点点头,挪的离我近些,我硬着头皮没躲开,“杨,我懂的。”

“嗯?”你懂什么?

“我知道不能把机会让给……让给别人。”

“哦,”我点点头,孺子可教也,“那不会很忙吗?每天还要来我这?”

他沮丧地:“你不欢迎我?”

“……没有。”

“嗯。”他伸手触触额头,“杨,知道你离开的时候,我真的很难受……”他抬起眼,满满的认真,“我想你不是骗你的,是真的。”

我笑笑:“哦。”

……差一点就信了。

他脸红红的:“你离开后,我每天晚上都忍不住哭……我知道对不起你……”

“嗯?”我惊道,“你说你哭?”

他点点头。

卧槽敢情每晚折磨老子的哭声不是幻听?我怎么不知道我俩心有灵犀了?

我纠结:“一个大男人怎么是个泪包,一踩就出水!”

他不好意思地干咳一声,没再说话。

这样的日子似乎不错,我们都退回了安全线以内,抛却了让人受尽委屈的暧昧,就像个多年的好友在一起聊聊天。我真的没有什么再强求了,他注定不属于我,我又何必抱着那些贱兮兮的执念不放手。

他也没有对我的背叛采取任何报复性活动,我真是谢天谢地,想到那天他说的话,也许,他真的明白了追求所爱并不代表要把所有都奉献出来。

但是……我低头看了看肚子。

要真的说对不起,唯一值得这句话的人就是小家伙吧,他没有权利选择出生与否,我私自为他做了决定,并且是降生到只有爸爸的家庭。

钟翛也随着我的视线向下看去,笑道:“你瘦了好多,就这里胖了。”

“关你什么事,”我抱着肚子扭过身子,似乎接收到他爹的注视让小家伙很兴奋,预感到不妙的同时奔向厕所,又是吐得昏天黑地。

妈的……我狠狠盯着肚子,明明是老子很辛苦地揣着你好不好!你对那只狼就那么感兴趣吗!小白眼狼!

小白眼狼的回答是,又让我吐了一遍。

擦!TMD真是狼崽子的小崽子!

“你没事吧……”

转头一看钟翛跟在后面,幸好没有自言自语,否则会被当做精神病也不一定,他忧国忧民的表情都快成标志了,我漱漱口,他轻拍我的背部,被我躲了过去。

“杨……”

我第一次知道,这个姓还能被叫的如此千回百转,缓过劲来才道:“老子可没得绝症,你别叫的像我死了似的,想叫去我葬礼上叫。”

“别胡说!”他眼圈红了,瞪大眼睛,“我不许你胡说。”

我当下笑道:“你不许?你是我的谁啊你不许。”

他立刻抿起嘴唇,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睛深不见底,看得我毛骨悚然,从他身边绕过去,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我不许!”

我懒得和他纠缠,想甩开他,他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般,擒着手腕死活不放,我怒极反笑,这TMD还有完没完!

我夸张地叹气:“小鬼,叔叔没时间陪你玩’重复语句‘之类的弱智游戏,你就不能换一个有建设性的说辞。”

……然后他又哭了。

我头大,撇下他回卧室试图补觉,奈何哭声鬼魅般如影随形,翻来覆去好一会儿。败式地坐起来,抱着枕头发呆。

谢见安端着药进来,不放弃地抗议:“那个讨厌的家伙什么时候走?”

“……怎么了?”

“每天要做三人份的晚餐就算了,还要清理地板上集成一洼的眼泪,有没有搞错,你确定他是男的!怎么女人的玩意儿说来就来!”

“……小孩子罢了。”

“你就维护他吧!”他忽然向我吼道,水杯咚地放在柜子上,“真不知道你中了什么邪,一次次记吃不记打,你就这么爱他!”

“小安……”我郁闷的叹气,最近叹气的次数打了鸡血似的直线上涨,这样会老得快的,“你这是偏见。”

“我偏见?”他用指头指着自己,“行!我TMD什么时候都是帮倒忙的丑角!”

说完旋风似的怒气冲冲冲摔门而去,我急忙跟上,他却不理不睬拿上汽车钥匙往外走,门被甩的震天响。

……他在我面前虽然偶尔会吐槽几句,但基本上还是很乖的,现在这是青春期延迟了还是更年期提前了。

说起更年期,该郁闷的是我才对吧。

面色不善地看了眼眼睛红肿的钟翛,不由又叹口气:“惨了,得罪了小安,晚上没吃的了。”

他抽抽鼻子,低声道:“我、我来做,可以么?”

第七十七章

他抽抽鼻子,低声道:“我、我来做,可以么?”

我毫无节操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他的厨艺确实比谢见安的更符合口味,说出这等评价的当事人不带有任何个人主观主义色彩。

我给谢见安拨了几个电话都被挂掉了,最后变成了关机,便识趣地不再拨过去,他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太多的关心反而讨人厌。

虽然……他的举动真的很让人头疼。

我敲打着头部,指指厨房,对钟翛道:“东西的位置你都知道吧,对了,我不要吃鸡蛋。”

他疑似宠溺地笑笑:“好。”

这个认知不禁让我受宠若惊,惊悚与意外并存,恐惧与喜悦齐飞。

老子年纪大了,不适合猜测人心。

但最近钟翛的所作所为真的会让人产生某些“也许”“大概”之类开头的句子,至于后面跟得什么,那就见仁见智了。

不过,介于作为每次都会验证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悲催实践者,还是不要想得太美得好。

万一在幻想美梦快成真的时候,他又拿一根针把泡泡戳破,那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吃一堑长一智,我都吃两堑了,还不长一智,不用人说,我自己去跳海。

他系上围裙去厨房,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尾随他过去,看着他认真的打开冰箱思考菜色,然后拿出几片菜叶放在水流下面冲洗干净,他身形纤长,面庞清丽,气质温柔,真的很适合娶回家。

感觉到我在看他,他侧过脸来浅笑道:“怎么了?”

鼻腔发热,我别过眼拽拽地:“要是不合口味你就请我出去吃,外加三份冰淇淋!”

他态度谦和的表示接受,我转身回卧室,把脸埋进枕头里拱来拱去。

杨夜!你要坚持正确的道路!他在色诱!色诱!考验你的时刻到了!记得坐怀不乱坐怀不乱!!

在心底大吼了几句舒服了些,蹭进被子习惯性的摸摸小腹,满脑子都是钟翛刚才认真的身影,简直就像小清新的杂志封面图,这等好颜色怎么不想着去做平面模特,从商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但转念一想,若是他真去做了模特,以他的姿色必定会是众人爱慕的对象,一个叶新已经够我烦了,真要是再来几个什么路人甲乙丙,我呕死之前,杀不光那群路人,我自杀也要拖着钟翛陪葬。

细数着那点黑暗的小心思,想到他在厨房为我们准备晚餐,于是就不可遏止地感到舒心,连日来的疲惫一股脑儿袭上,抱着枕头睡着了。

感觉没多一会儿,有手指抚上我的脸,我颤颤睫毛,听见有声音叫:“吃晚饭了。”

我摆摆手接着往被子里钻,含糊不清道:“等一下……”

那个声音叹口气,轻声道:“别闷着,脑袋出来。”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蜷成个球形藏在被子里,谢见安说像刺猬还真没说错,真佩服自己居然没有氧气不足,睡眼惺忪的仰起脸,看到钟翛淡淡温情的眼。

大脑刚启动,防火墙还没开启,所以名为“钟翛”的病毒强势出击,顺利占据高地,大脑程序全部替换成了那双黑色的、漂亮的、温柔的眼睛。

鼻子有热热的东西流下来,钟翛惊道:“杨……你流血了!”

我也一惊,睡意早已抛到九霄云外,捂着鼻子就往洗手间跑,钟翛也小跑着跟上来,被我关在门外。

笑话,已经够丢脸了,还能让他参合进来?

仅仅是在毫无防备下看到他的脸就会流鼻血,真是没出息。

我把血冲干净,看向镜子里自己的脸,恨铁不成钢。

对着镜子比了个中指,扯过一旁的卷纸,堵在鼻子下面,样子很可笑,绝对不能让人看见。我贴着门,向门外不停喊开门的狼崽子大声道:“你先去盛饭,我五分钟后就下去。”

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不由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马桶上顺便手贱地戳戳小腹,感觉血渐渐止住了便丢掉卷纸,洗了洗脸。

脸部皮肤很是光滑,我之前向谢见安炫耀了一次,结果他满嘴医学理论道:“这是怀孕的正常现象。”

撇枕头:“不许打击我的自信心!”

下楼看到钟翛忧心重重的目光,我干咳一声心虚道:“天气太热,容易上火。”

“杨……”他皱眉道,“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我很担心。”

……告诉你我更担心好不好!担心你会不知所措,担心你会把我当怪物!

仰天翻个白眼:“我没病。你别咒我。”

“可是谢见安——”

“他怎么啦,医生都这样,喜欢把小毛病无限放大搞得像绝症一样,信他你就输了。”说完拿起筷子敲敲碗边,“少废话,快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他默默拿起筷子,吃猫食似的,吃的委委屈屈,像谁欺负他了一样,我无奈:“好好吃饭,不要影响我的食欲。”

“杨……”

又是百转千回,我低下头自顾自地夹菜吃,心下也开始担心。

现在小家伙三个多月,穿着衣服还看不大出来,但是肚子越来越大怎么办,还能用什么借口来搪塞?

我咬着筷子尖磨牙,或许,倒了回国的时候了。

这样想着,就顺嘴说了出来:“嗯……我打算回国。”

“啊?”他无措地,“为什么?”

“……我在这边也没什么事了,回国住一阵呗。”

“不行!”他脱口喊道“你还要帮我——!”

我愣住了,气氛瞬间沉默,我眨眨眼睛,说不上的情绪铺天盖地的压上来,居然有那么一瞬间,不会说话了。

“杨!”他急道,“我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还要来公司上班,还要陪在我的身边!”

“哦……”我点点头,讽刺地咧开嘴角,“就这些?”

是不是应该庆幸,至少在他眼里,我还有利用的价值。

比那些没有用的、被抛弃的棋子有价值。

他接着道:“我只是不想你离开……”

我也不想你离开。

可是我不想你离开的出发点和你不想我离开的出发点完全不同。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想有一个人对我说出“不离开”的承诺,即使不是我心中的阿索德也可以。

迄今为止一共有两个人说过这句话。

第一个是叶清,叶老爷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还不是“老爷子”,那时他还是英俊潇洒的美青年,而我才三岁,刚刚记事,那天他带我去游乐园,我想去玩气垫城堡,他说:“你去吧,我在这等你,不会离开。”

我在城堡里受了欺负,一群比我大一点的男孩子把我从滑梯上推下去,一边还大叫着“杂种!杂种!”,我哇哇哭着跑出去找他想让他替我报仇,但是他不见了。

我哭着找了半天,在一家冰淇淋店前面看到了他,他在和一个漂亮的姐姐接吻。我那时还不懂情情爱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过去,站在路边抹眼泪,有好心的阿姨带着她的女儿来问我是不是走丢了,我摇摇头,她们就走了,但是那个可爱的小女孩把气球给了我,是米老鼠。

我想他在亲过那个漂亮姐姐后会发现我,但是他们接完吻就相拥着走了,我跟了两步却被人潮挤散,气球没拿住飞走了,我哭到没力气,想去冰淇淋店坐一会儿,却因为没钱买冰淇淋被店主赶了出去。

等到游乐园闭馆,我被保安发现,报了电话号码,爸爸——我是说老爸,才来接我。

而第二个人,就是老爸。

那是我10岁生日,谢见安才三岁,我放学回到家他就围着我唱生日快乐歌,我们给老爸打电话,一定要他买一个大大的大蛋糕,还警告他不许偷吃,一定要买回来由我分配,不许跑路,否则他就死定了。

老爸啼笑皆非说怎么会离开我们,只不过要绕远道买蛋糕,所以会回去晚一点,要我们别着急就好。

然后他就没回来。

我们还等着他回家分蛋糕,等到半夜我再打电话,就不通了。

直到第二天有警察来,说老爸再也回不来了。

但这次我没有哭,反倒是谢见安不明就里被吓哭了,稀里哗啦的。

难道这种事也是一回生二回熟?

我看着钟翛这张让我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脸,十分想用简单粗暴的手法把他打到无法显示或暂时不可使用。

我笑笑:“我只是通知你而已,没有问你的意见。少自作多情。”

说完把碗筷一推,学着谢见安拿起车钥匙就出了门,手机都没带。

“你去哪?”

我头也不回地:“洗完碗记得从外面把门关上。”

第七十八章

我也没想怎么样,就是觉得屋子里空气稀少,需要到外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我没生气也没伤心,就是单纯的觉得这世界疯了,要么就是我疯了。

……好吧我承认很伤心。

但是心伤得太多了,就习惯了。

我应该好好问问他,我究竟还有什么价值,值得他这么拉拢,然后再决定是否要甩门而去。

还是太不淡定了,我怎么会像谢见安似的,我应该绅士地和他交谈,就像对那些白痴客户一样,看看我能把身价提高到哪个档位,是头版,还是豆腐块,难不成是中缝?

手有些颤抖,把着方向盘漫无目的的游荡,小家伙似乎很害怕,腹部开始有了痛感,密密麻麻的顺着中枢神经爬进大脑,连着神经一块疼。我深呼吸安抚着他,但是小家伙不听话。我不会跟自己身体过不去,把车停在路边,双腿并拢踩在座位上,身体前倾,额头抵住膝盖,双臂环在外围,试图抵抗疼痛,但是收效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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