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天下之缠绵噬骨+番外+小剧场——萧墨兮
萧墨兮  发于:2012年09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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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可以……在,最后见你一面,景……死而无憾……”

我露出痴笑来,“景……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要是死了。我要杀尽所有亏欠我们的人,所有。”

“公……子。”景吐出这两个字来,眼睛一顿,好像心要停止了一样,溃烂的手指用力抓住我的手,我甚至能够感觉得到他的肉沫子因为用力过大而挤了出来。粘在我的手指上。

“公……子……我喜欢你……你,你知道吗?”景用尽力气半仰着头对我说,那张敦实的脸又流出了血来,‘囚’字烙印裂了一道口子,可是我竟觉得美,美得令我低下了头,虔诚的亲吻了上去。

景闭上了眼,手软软的垂下去,爆裂的唇瓣竟有抹温柔的笑。

“我知道……”我看着他微笑的回答。然后又轻轻的叫,“景,景……快起来……”

“他死了,心脉早已尽断。”封晋天蹙着眉,面露出厉色的道。

我的身子一颤抖,缓缓抱起他,望也不望封晋天一眼,朝着牢狱门口走出去。

景怎么可以这么坏,怎么和幽儿一样睡着了呢?

你们都睡着了,那清儿怎么办?

清儿会好寂寞,好寂寞的,你们怎么可以那么坏心呢?

第十四章:烧尸

暗淡色的月光蔓延——蔓延——我的眼色越来越淡,月上的红色覆盖在我的眼中。我就像看不见的盲子一样露出了笑容来。怀抱里那个人渐渐的僵硬,他滴着血的身体慢慢的散去了温度,但我依然记得那个夜晚,他陪我站在雪中,看着孩子们纯真温暖的笑容,还有那幸福的表情,让人妒忌得想毁灭。

那时,我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也得到了幸福。所以,我不会妒忌你们。

于是,我下了一个决定。是为了心爱的人的决定。我让景带着我去韩府……那个瘦削的高大的背影,就在我眼前,我很安心。景……

牢狱外火把如同点点星光,照亮了我眼里漆黑的绝望,我看着那些训练有素的骑兵和弓箭手,还有那个骑在骏马上威风凛凛的伟岸男子。

林惊风看到我,脸有不敢置信的惊诧和欣喜一闪而过。

我没有看他,只是淡淡的露出了笑来,对着怀抱里的人说道,“景,你看,林惊风又围攻了我们。可是,现在我不能死。我亦不会死。我要让他先死……”

林惊风神色骤变,目光一寒,又忍耐了下去的对我道,“清寒,把那个犯人放下来,我不生气了,我原谅你。回到我身边来。”

我唇瓣噙着淡淡一丝笑,泛着秋波的眼眸轻轻看向身后一言不发沉默如夜的封晋天,又回头看林惊风那不好看的脸色,笑得更欢,“林将军认错人了吧?这里没有里清寒,只有苏清。”

林惊风剑眉微挑,犀利的眼眸顿时明白,“你恢复记忆了?”

我怔怔的看着他,道,“我有失忆吗?我以为是你对我下了失去记忆的药强行掳走了我的呢?”

林惊风沉下俊美的脸庞,浑身散发着寒冷的气息,似是我在污蔑他一样。他轻哼一声,冷冷的道,“本将军不屑那种下三滥的行为,你一开始就被玉岚下了毒,与本将军无关。而且,是玉岚亲自把此画送给我,引我去苏州的。”话落,林惊风把藏在怀里的画袖拿了出来。那画用花的汁液拟作在上好的丝绸锻子上,因为火把众多,所以亮如白昼,即使相隔甚远,我也依然能够看得很清楚,那画便是江夏在旗馆碰巧撞见我流泪的一幕所作的画幅,下面还有小籇题写的字,举世无双,美人如仙,苏清。

‘嘶’的一声,不知从那来的杀气,把林惊风手中的画幅撕得粉碎,漫天随风纷飞而起。林惊风深邃的眼眸布满了乌云,他带着杀意盯着我身后的封晋天。

封晋天面具清冷,在火把的照耀下竟有种嗜血的猩红。

我怔然回过神来,看着林惊风,的确,在我‘失忆’期间,他宠溺我,对我又很温柔,温柔到假扮女子只为我一笑,可是岚……岚真的对我下毒?

“林惊风,玉岚为何要如此对我?”我皱起眉头,显然有些不信。

“清寒,权势,钱财,美人……聪明如你,应该明白。”林惊风哼声后说道,依然叫我为清寒。

我淡漠的膘了他一眼,明白……我又怎么会不明白呢?哈哈……我在心里大笑,那天你怎么不对我说这样的话?怎么狠得下心让那两个侍卫侮辱我?若不是因为你,景也不会死……如今,你林惊风竟能若无其事的叫我回到你身边?还大言不惭的说原谅我……我无声的笑,一语不发。

封晋天蹙眉,眼里有冰霜,他不喜欢林惊风看着苏清的眼神,移动身躯瞬间来到我身旁,他双手捉着我的手臂,不费力的往屋顶上一跃。

月光散去了暗红开始边黯,有乌云渐渐飘过来。风无声轻吹。

我看着林惊风,林惊风亦看着我,似是又听见坠入黑暗前,林惊风冷酷的声音,“押下去。”又似那日在玉府中,林惊风抱着昏迷的我淡淡的道,“玉岚,如此美人你都舍得,看来这个天下已无人能入你心了。”

封晋天黑色身影一闪,施展出踏雪无痕的绝顶轻功带我离开屋顶,而林惊风身后的副将上前询问,“将军,要放箭吗?”

那人的声音仿佛惊醒了一直看着我的他。

只见他眉宇冷冽,寒声道,“不必,传令下去,封锁京城四大门,严密监守,必要给我找出他们来。还有我要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副将低声领命,带随人马奔跑离去。

猎猎的风呼啸,封晋天一把夺过我怀中的景,扔给已在小树林内等候多时的黑衣人,仿佛他忍耐的限度已到极致。我嘴含轻笑,扬起带血的手重重地甩了封晋天一个耳光。

封晋天一怔,黑衣人亦怔然,仿佛不敢相信我打了他的主子一样。

封晋天精致的面具染上了猩红的血,仿佛跟随着这带血的一巴掌而狰狞,他毒辣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我,然后伸往我身后一扯,黑如绸缎的青丝发痛,他薄唇诡丽一笑,狠狠地道,“苏清,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我冷笑,眸底漫开妖异华丽的冷光,“封晋天,我不是傻子。你这样的人,在没有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之前,你不会杀了我。”

封晋天眉峰微微挑起,用力扯着我的发,指骨分明的右手抚上我的唇瓣,淡漠道,“想不到你这么聪明,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不语的望向他,从衣袖里悄无声色的取出一直藏身的小宝刀,扬起手来向后就是一刀,他比我更快的抓住了我的手。纵使如此,依然断落几根发丝。骨节分明的手指狠狠的施力,我只是看着他,纹风不动。

他把刀子夺去,吻上我的唇,然后狠狠一咬,我很快便尝到了血的味道。

封晋天薄唇轻勾,冷道,“你命是我的,身体也是我的,就连头发也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别想自残。记住,否则我定让你痛不欲生。”他的黑眸里流露出精锐的寒光来,鬼魅地邪笑着放开我,又倾身在我耳边呢喃,“你该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不然,我会让死了的人亦不得安生。”

我伸出舌尖来舔舐唇瓣上的血,露出了迤俪的笑。封晋天……我要让你知道威胁我,是没用的。

天已渐渐明亮。腥咸的江风依然凛冽,封晋天靠在巨大的奇石边上,神色冷峻。

我吩咐他的手下黑衣人找来松脂和竹筏,然后替景洗净了身子,清理好伤口,换上我的衣裳,把他放在竹筏上,撒上松脂,用火石点燃,再推到江河里去。

江水滚滚,我望着那片竹筏被烧得熊熊烈烈,扭脸冲着封晋天妩媚一笑,卷翘的眼睫仿佛透出潋滟般,让他怔然,我轻如歌唱般道,“封晋天,我不知道你是谁,也没有兴趣想知道。但纵然你对我查得再清楚,也有一些事不知道的吧?不如让我亲口告诉你?”

“我的娘亲叫林清幽,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却被苏有财这个畜生毁了一辈子。死得亦凄惨。”

“你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我的吗?他们说我是苏州第一钱庄苏家庄苏有财的私生子。我娘亲是他的玩物,没有新鲜感后把她卖到妓院换取银两。”

“可是,事实我是苏有财的大儿子,我娘亲是他明媒正娶的女人。”

“只因我生长得不似他,他便认为我娘亲偷人,把我娘亲凌X虐得半死,然后扔到妓院去,让那些男人侮辱致死。”

“而我亦被他绑到妓院去被调X教成娈童,可是我不甘亦不愿,我恨,所以我一次次的逃走。但是一次次的被他们抓住,最后一次,他们把我打得遍体鳞伤,然后把我带到一间艳俗的厢房,让我亲眼看着我娘亲被那些不是人的东西凌X虐而死。”

“那年,我十二岁。”

“那个下着暴雨的夜晚,因为我不闹不逃不跑甚是乖巧听话,男鸨非常满意,他问我想要什么,于是我哀求他让我去我娘亲的坟前上一柱香。他答应了。把我带到乱葬岗外的某处破落的坟墓前,我跪下,没有点香。”

“在暴风雨肆虐中,用双手去爬泥土,男鸨就在一旁,讥笑我痴傻。我没有理睬他,挖着泥土,挖到十指流血不止,挖到男鸨动怒,我终于把幽儿的尸体挖出来了。”

“面目惨烈的幽儿,我依然一眼就认出了她。她的身体已经腐烂发臭,男鸨捏着鼻子躲得老远,我笑着叫她一声娘。”

“我从生下来就未叫过她一声娘,因为她让我叫她做幽儿,也是如此,我后来便是幽儿,幽儿的这样叫着。”

“但是我现在想叫她一声娘,我知道她一定会听的到,所以我叫了。叫了之后,用从旗馆内带来的松脂覆盖在她的尸体上,再用火石点燃,任凭如何大的雨水也熄灭不了幽儿身上的火……”

“男鸨在远处指着我叫,疯子。雨水淋湿了我的身,而我没有半点在意,风很冷,天色黑漆漆,我微转过身去对他春X色无边的笑……就像我现在对你笑一样……”

“所以你恐吓我说,让死了的人亦不得安生,拿幽儿来威胁我,你太傻了。幽儿早在几年前就被我用火烧死了。就像现在,烧景一样,烧死了。”

火光冲天,我笑得更加动人。又道,“其实,我没有什么要求,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让我报了仇。我断然会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

番外:景篇

死士无情无欲无念。

而我身为死士竟动了情。这必会成为我的大忌。我知道,可我沉溺了。我让苏清成为我的致命伤,竟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

那个夜晚,静极了,玉盘似的月在云中穿行,淡淡的月光洒向大地。

少爷院落的花开得满堂红,与那一地冰雪相映成动人心神的美丽,我站在暗处静静的注意着四周。忽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我提起心魂聆听那轻微的脚步声,等他越来越近,正意欲闪身过他的身后袭击捕捉他的时候,脚步声竟停了下来。我皱着眉探出身子去,看到了让我难忘一生的画面。

那人穿着与雪般白的月牙儒衫,翩跹如蝶般轻灵,腰间束缚着纯白染上如朵朵梅花的猩红,带着浑然天成的妩媚妖艳,煞是好看。一头漆黑如瀑如云的青丝轻垂落腰间,与丝绸做的衣裳纠缠,有风轻吹,吹拂他耳根下的青丝,让他看起来分外妖娆治艳。仿似荡漾着秋波的眼眸轻转,微微盯着院落中的血腥红出神,那长如蝶翅的睫毛轻颤着在雪白的脸颊上落下一片淡色阴影,高高的鼻梁划出漂亮的弧度,淡薄的唇没有颜色,白如雪,让人不禁怜惜得想要亲吻下去。为他添上红艳。

看到这个人,这个情景,我的心口一颤,我暗暗告诫着自己收回目光,却无法移动半分。又见他伸出白皙纤长,骨节分明,皮肤无暇的手指来抚摸那些花儿,神色凄美冷艳,让我不禁想要冲出去拥抱着他安慰他。我惊诧,为自己的动摇和蠢蠢欲动的身体,不禁生出几分恼怒来。转过身去,余光看见少爷从房间内推开了门扉走出来,我听见他自称苏清……

原来他便是少爷的猎物,我不禁用力抓住了门柱,这么美的玉人竟成了少爷的猎物……我的心悠然似是打翻了无味瓶子一样,什么滋味都有。

我又躲回黑暗中。因为武功的关系,所以即使间隔着门墙,我亦依然能够听清楚少爷与他之间的对话。

亦是从那天开始,我的心再也不属于我。

几日过后,他被少爷用五箱金子从旗馆内接回玉府。从此我便开始了痛苦,夜夜无眠的日子。

时常见他站在飘雪中,衣裳穿得甚少,表情淡漠的亦不知在想些什么。而我却只能站在远远隔山望水,看他眼眸中露出来的黯然,看他唇瓣上黯淡的忧伤,看他对着少爷渐渐沦陷,看他的身影,看他的背影,看他的所有一切……痛苦像是一条毒蛇钻在我的身体内,让我日夜疼痛。可我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让我难受至极,我只能靠练功,靠少爷吩咐下来的任务来发泄。到最后,我发现,我依然被绝望焚烧着。

苏清。不过是两个字,却如同天罗地网把我围困住。我要……如何是好?

那天,少爷单独见了我一人。

阴影中,少爷俊美的脸带着点点冰冷,他的眼削淡漠的扫过我,然后对我说道,“景,立即去一趟旗馆,让叶映柏(男鸨)把苏清的卖身契交出来,不能让他有半点怀疑,然后……知道怎么做了么?”

我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镇定的道,“景,明白。”

少爷转过身去,意味深长的道,“景,这么多年了,可别让我失望了。”

少爷发现了什么迹象吗?我有些惊恐……不禁浑身打了个寒颤,目光微冷,沉声答道,“景,不敢。”

“不敢最好,去吧。”

柳絮般的戎雪飘舞在天空中,轻盈如蒲公英飘飘悠悠地落下来,整个玉府都被掩盖在一层晶莹里。灰白的天空没有阳光,我躲在暗处,静静的透过雕花木窗看着倚躺在贵妃榻上的人儿,那雪白的衣裳纠缠着如瀑般的墨发,流水般斜垂而下,睫毛轻颤,面容清愁,似是睡得十分不安稳似的。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过了身,飞掠而去。

我很想很想像少爷那般叫你一声,清儿,可是我知道这是不能的事。所以无论心里有多大的疼痛压抑,我都会无怨无悔的守在你身边,尽我最大的努力守候你。

旗馆是整个苏州城最出名的青楼,分别为女倌院和男倌院,女倌在前,男倌在后,这便是旗馆的楼阁布局。掌管男倌院的男鸨叫叶映柏,院内的男倌和娈童却都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每个都管他叫做叶嬷嬷。叶映柏是个相当阴狠的角色儿,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了还依然稳坐在男鸨这个位置上。

我在旗馆后院的走廊上拦截住一名清秀可人的男婢,我让他告诉叶映柏说我在他的房间内等他。男婢问我是谁,我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惊骇着神色,我扯动了一下唇角随后转过身去,一步两步,已掠出数丈远。

叶映柏居住的房布置得倒是清雅得宜,并没有庸俗的胭脂粉起,我想他自己混在胭脂粉气那么多年,恐怖早已对这一切厌倦不已,只是身不由己不得不倚靠那些来卖他们声色,来卖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男人来存活。这就是宿命,每个人都只能应从命运的安排而活着,因天早已注定了一切。注定我身为死士却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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