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寻忆之祭
寻忆之祭  发于:2013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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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搁下茶杯,不愠不火地道:“只不过请他来坐坐,问些事情不行吗?”摆明了一副好整以暇的态度回敬他,为了个男人连与父亲说话都要蹬鼻子上脸是吧。

“爸,我的事你不要管。”

“原来你还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爸,司徒家的规矩你不会忘了吧。背叛司徒家的人……”

闻言,司徒靖扬的脸色难看了不知几分,只说:“他……不算组里的人。”

“他是你的未——婚——妻。”‘未婚妻’三个字被强调得刻意明显,就像是砸在司徒靖扬心上,阵阵的发疼。

“不行,事情还没有定论之前,你不能这么做。”他身上的伤还没好透,怎么受得了再次的皮开肉绽,司徒靖扬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是吗?”老爷子斜了眼自己的儿子,“可是,我已经这么做了。”一脸抱歉的模样,难得司徒靖扬忍住了拳脚相向。

“他人在哪儿?”咬牙切齿地道。

老头这回很慷慨地指了指后院的方向,风轻云淡,似乎就是为了看自己的儿子如此表情的。

心急火燎地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奔向勤陌的所在,有什么东西揪着心脏,一抽一抽的难受,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大概只是着急过头了吧,他没空想东想西。一心只想着那人,那淡淡的笑容,浅浅的关心,一点一滴,在心底漾开温柔的弧度。

“勤陌!”

当那个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他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开。酷刑的折磨,他嘴角还残留着血色泡沫,眼睛好似睁不开,紧闭了双眸承受着。绑着他的是司徒再熟悉不过的木桩,此刻勤陌的样子再狼狈不过,却比记忆更加深刻,如浴火的凤凰,容不得半分亵渎。恍惚间听到了他的声音,那耷拉的头抬起,挤出属于他勤陌的淡淡微笑,刻画着他清秀而淡雅的容颜:

“是你吗?对不起,我……貌似赴不了约了。”

小心翼翼地捧起他沾染了血迹的脸,嘴上仍是吼着难听的话:“你是笨蛋吗,他们来抓你,你就乖乖等在原地让人抓吗?”

“这是规矩。”那人就这么忍着痛,淡笑着告诉他,“不能因为我坏了组里的规矩。”

拇指摩挲着他清秀的脸庞,替他擦干净脸上的痕迹,轻轻地印上虔诚的吻,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傻瓜。”

第十三章:执手(中)

“我要带他离开。”居高临下地对着父亲说,手下的动作却是另一番温柔,解开勤陌身上的束缚,避开他伤口的位置,不曾想勤陌不领情,竟是避开他的触碰。那动作着的手徒留在半空,司徒靖扬只能作罢。

“靖扬,永远不要凭自己的意志去替别人着想,你要记得。”司徒家老爷子悠悠地呼出一口烟,白蒙蒙的飘散开,给人一种飘忽而不真实的感觉,“怎么,勤家小子有话说?”抖落了雪茄上燃尽的部分,夹在两指间从容而定。

勤陌退开与司徒的距离,扶着墙根挺直了脊背,尽管冷硬的墙皮一碰上肌肤就火辣辣的,痛得他嘶声,还是不愿借助那人倚靠,他不能在对手面前示弱,这是底线。

“老爷子,我已经依照规矩受了您的指教,您是否可以给我时间证明自己的清白?”眼中的清明从不曾改变,也不曾为谁动摇过自己的抉择,他希冀的不过是信任罢了,只是,貌似老天并没有赐予他这样的机会。

“若我说不——”老爷子的话顿了顿,竟是看了自家儿子的面色,在勤陌无法察觉的角落,司徒已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样子,眼光流转,泠然道,“罢了,只不过悠悠众口难调,便给你两日,可好?”

“谢谢您。”拖着残破的身躯一步一步往外走,就算疼痛再难忍受,他也不欲向司徒靖扬求救。

“明日此刻之前,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不轻不重的话语砸在身后,引得司徒靖扬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道:“老头儿,你别、太、过、分!”

“……好。”除却答应,他没有任何对抗的筹码,司徒家家主又岂是小小的他得罪得了的,唯有拼尽全力而已。

“呵,”慢悠悠地吸了口雪茄,一番吞云吐雾后才道,“彼此彼此。你莫要插手,否则……即使是我的儿子,也不容姑息。”

揉碎的雪茄碎末落了一地,依稀可见的微弱火光被那双手的主人以脚踩灭、碾碎。这算是给他的警醒吗?虽然他只能听到那轻微的声响,警告的目的也已达到。他的容身之处不在此,他与司徒究竟也不过是利益的结合,没有资格要求他去为自己做些什么,顶多只是让他徒增烦恼,又何必去招惹,倒不如自始至终的孑然一身,总要好过连自己的身心都赔给这场无知输赢的棋局吧。

雨丝飘下,凉凉的落在发间,司徒靖扬打着伞站到他边上,瑟缩着身影,也无法抵御他心底的冷。那人牵过他的手,只说了一句:

“先包扎伤口,其他的,我不会干涉。”一字一句,没有华美的辞藻,却胜过无数甜言蜜语。他的左手牵过他的左手,温热的掌心清晰地传来各自的心跳,扑通,扑通,扑通,分不清是谁的,就这么彼此相连着,好像从来都不曾遇上的命中注定一样,传递着各自的心悸。

给他看伤的还是上次的沈医生,面对病患,这人也算口无禁忌:“又见面了,伤口长得真漂亮,我不介意你再让人划上几道直接去见阎王的,省得浪费我时间,每次都是大半夜地被叫起来,你说我怎么就摊上你们几个倒霉孩子了……”巴拉巴拉,一边手脚麻利地为他缝补上药,一面在他耳边念叨个没完。

伤口处理完毕,没等他说上一句谢谢,那沈姓医生已经被司徒请出别墅,用司徒的话讲就是太聒噪了。最有效的解决方式就是直接丢门外,貌似道理是不错,可哪里的逻辑出问题了。

第二天一大早,勤陌便独自出门了,司徒靖扬果然没有插手,放手让他自己去折腾。

苏生的电话打不通,他只好先跑公安局,局里的人告诉他苏生没去上班;他又去了酒吧,但很巧的是Alex也不在,据说好几天都不曾出现了,没人知道他的去向。他只能折回去问过齐叔再作打算,看能否有些线索之类的。

奇怪的是,别墅里的人也好像消失了一样不见踪影,他牵着赤兔,在原地苦思冥想,可赤兔不知为何变得狂躁不安,那根链子相连着,它拼命要带着勤陌往某个方向走,勤陌只想早些找到陷害他的人,深谙动物在某些特定的条件下会有着比人类更敏锐的感觉。

那是靠近车库的地方,有两个人在说话,因为离得远,他听得不是很清楚,却能分辨出自家司机王叔的声音。而赤兔给他的指示——让他沿着墙边走时,摸到了粉末状的东西,凑近了闻——居然是白粉!第一个反应是通知司徒,可想到没有确凿的证据人赃俱获怕是很难让他信服,更何况他至今还未洗脱嫌疑。

对了,赤兔!让赤兔带着窃听器靠得更近些,直到听到清晰的对话。

“能不能别再找我了,你们不是已经拿到一大笔钱了。”王叔的声音透着哀求与无奈,“我不能再背叛少爷。”

“你说呢,如果我把你吸毒的事儿告诉你的少爷,结果会怎样?”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不要,少爷会杀了我!求求你们不要!”勤陌这才明白自己是被所谓信任的熟人陷害了。

又听王叔说道:“你们不能这么做,别忘了你们还有把柄在我手上。到时候,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是吗,你听了这个以后就知道——”那个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只听到王叔惊恐的声音:

“混蛋,你们不得好死!把孩子还给我!”

“只要你把东西带出来,我们立马放人,绝不拖沓。”

之后的声音太轻,他听不甚清楚,但就凭这段对话便足以洗清他的罪名,让赤兔把东西带了回来,收进衣服内袋。带着它回到了房内,拨通王叔的电话,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是想去酒吧。对方接到电话明显有些慌乱却还是忙不迭地赶过来。

“王叔,开司徒那辆黑色宝马吧,谢谢。”

“好的,您稍等。”那个王叔的样子依旧恭敬,刚才的对话还言犹在耳,勤陌觉得,兴许这人还有转圜的余地。司徒靖扬他们最讲的就是义气,若是涉及背叛——便将一切情分都灰飞烟灭。

车,行驶在公路上,似是跑了好长时间,却迟迟没有到达酒吧。他已经隐约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兀自镇定,百年一遇的好事都让他碰上了。

“王叔,你这是要带我上哪儿?”

“勤少爷,前面堵车,我们得在高架上绕两圈。”那个王叔如此回答。

“哦,今天的路很颠簸吗,王叔,你的手好像很抖。”试探着彼此的对话。

“明人不说暗话,”只听前面的人说道,“勤少爷,你都听到了吧?”

“哦?”他挑眉,眼前的漆黑依旧挡不住他的锋芒,“你指什么?”

“我将消息透露给警察,让您背黑锅。”

“哦,原来是你。”勤陌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回道,仍不见慌忙的神色。

“勤少爷何以如此镇定,就不怕我将您带去给其他帮会的人?”

“那多划不来。”干脆为人出谋划策,调侃道,“用来当替死鬼就好了,这比威胁司徒靖扬有用。”

“勤少爷说笑了,恐怕连少爷都不知道您在他心里的位置。少爷最讲义气了。”

提到司徒靖扬,勤陌倒是生出了些许烦躁,大概是八字不合的关系,他此刻很不愿意与人谈论这人。司徒靖扬此人,与朋友义气那是他的事,与他勤陌无关,即便是有关,那也不过是借着勤睿的光被恩泽到了,仅此而已。

“勤少爷,我们打个赌吧。”

“怎么,你想到什么玩儿法?”听到打赌,他骨子里的恶劣细胞也开始兴奋,正好可以试试苏生前段日子教授的方法,何乐而不为。身上的窃听设备不曾停止过工作,自坐上车开始,一直都是时刻待命的。若是一不小心玩儿死了,至少也给人留个纪念。

“就是……”话只听到两个字,他就让人敲晕了。他真是活该自己找死,死了都没人可怜。车上的第三个人,他竟然都没有注意到,活该让人当傻子耍得团团转。话虽如此,意识还是与晕厥作着斗争,以求短时间内清醒。

醒来之时,发现双手被负于身后的柱子上,周边的空气透着腥咸的味道,海浪声阵阵,原来他竟是被人绑到了船上。自从遇上司徒靖扬后,他的日子从没跟绑架脱离过,这次TMD居然也是,这些人简直就是绑架狂。

动了动绑着手脚的绳索,一时还挣不开,他就当是次实地练习吧,凑合凑合别把自己小命给丢了就成。(话说瞎子就是麻烦,不能看清周围的事物神马的好讨厌)

船舱的木板门被打开,一阵子锁链的声音传来。

“没想到司徒家的准儿媳居然是个男的,还是个瞎子,我操。”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

“可不是,长得也不怎样,怎么就攀上司徒家了。呸!”另一个也跟着起哄。

勤陌听了只想揍得他哭爹喊娘,老子长得怎样要你们管,要说没眼光,那也是他倒霉好不好,放平常人,谁乐意动不动就来一次绑架的。正想着,方才说话的两个人已经进来了,提了他就直直往外拖。

“你就是勤陌?”勤陌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却一点儿也不想回话,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一概不理。其结果是,被那帮小弟揍了好几拳,他可怜的身体。

“倒是挺硬气的,我喜欢。”那人声音中微带惋惜,“就是做了司徒靖扬的人,啧啧,可惜了……要不,你跟了我可好?”给他的感觉是,那人不似司徒靖扬的火爆脾气,倒是很能忍,充满了危机感,声音中透着玩味,仿佛什么都只是他手中的棋子,任他摆布那般。

勤陌身上的伤还未好,如今又添新伤,嘴巴自然不可能甜到哪里:“好啊,你给我上就好。”

噗——边上的小弟当场就喷了,介于老大的威严,都只好讪讪地躲到一边强忍住笑。

“伶牙利嘴的,我最不喜了,好吧,”只听那人拍了拍手,“把我们新买的HG-7给他安上。”声音里全是戏谑的调调,就好像在说请你吃个冰淇淋的口吻一样轻松自在。

第十四章:执手(下)

HG-7,危险性武器,据说是新型炸弹,它的优点在于手持遥控的人不管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都能轻易地引爆它,实验证明,至今为止,还没有出过差错。事实也证明,丧生于它手下的人大都逃不过粉身碎骨的命运。

“感觉如何?”对方替他拨开额前的碎发,在他耳边暧昧地问。

轻扯嘴角,他似乎太过平静:“荣幸之至。”

“等下你可别哭哦!”悄然拿过按键,依旧是对着他耳边吹热气,“就给他10分钟吧。”

听到那人貌似妥协又无奈的话语,勤陌有些哭笑不得,明明被绑架的是他,那人何以委屈,应该是在等什么人的到来吧。以勤陌对HG-7的了解,设定的时限越短对对方越是有利,对方没有必要浪费宝贵的时间在他身上,除却想要获得更大的利益。如果他没猜错,等的人一定是司徒靖扬无疑。

“若是你想借此引来司徒靖扬,怕是要辜负你的期待了。”

对方不可置否地盯着他镇定的脸,凝视了好久,轻笑出声:“有些事,不试过怎么看到结果?”

“你该担心的是自己吧?”

那样轻蔑的反问,深深地烙印着某人的印记,都到鬼门关上了,自己竟还能想到别人,果真是活得太腻味了。

时间悄然流逝,经不起丝毫推敲,十分钟的时限眼看着即将失效,那人没有出现,勤陌嘴角的笑意更添一分苦涩,明明是预料中的结局,他还是有些失落。海风咸咸的,吹拂着依然纷乱的发丝,生命也在无止境地流逝……黑暗,即将拉开序幕——他闭上了眼,只等死神的降临。

“萧越,放人!”清晰的四个字跳入耳中,那人……竟真的赶来了吗,他不敢相信。

“司徒靖扬,我可是等了你好久!”萧越,那个绑架他的人,原来与司徒算得上旧识。扬了扬手里的遥控器,只要“滴”声过后,倒计时系统便即刻会开启。

看了萧越那睥睨的神色,视线不自觉地往勤陌身上转移,他的猜想成真:“你——HG-7?萧越,说出你的条件。”只剩十分钟,司徒靖扬不再与他罗嗦。

“第一,让你的人都退回去,退得越远越好。”司徒靖扬依言照做,尽管有人不赞同地欲反对,在触及那道凌厉的视线时都缩了回去。

“然后?”

几分钟后,萧越的手下确认那些人已经退到他们所要的距离。萧越满意地与司徒靖扬对视,倒也不被那慑人的气势所压迫,只是以无邪的口吻说:“我们来做个游戏吧。”萧越嘻嘻一笑,自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古朴的转轮式手枪,装上了一颗子弹,咕噜噜地转了好几圈。随后纵身一跃跳上手下准备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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