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寻忆之祭
寻忆之祭  发于:2013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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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想写一个关于小人物们的故事,简单的幸福,傻傻地为爱而执着。写了框架后发现,简单并非爱的本质,而是爱的表达形式。没有人能够不经历一些磨砺而真正地品尝到它的平凡与珍贵。就像光与影的生生相惜、相生相克。

亲疏离间,爱恨同行,没有人能逃开,因为命运已然开启……

内容标签:阴差阳错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勤陌 ┃ 配角:司徒靖扬,勤睿,容聿 ┃ 其它:男男

第一章:记得

华灯初上的夜有着舒缓的和风习习,冷月浮白,不知是否记忆着远方的想念。他不知道,他的以后,将由这一夜改写。父亲那饶有深意的笑脸还依稀记在脑中。他青梅竹马的好友约了他一同参加某黑道大人物的生日宴。酒正酣时,他扶着好友进休息室,结果却让人自背后偷袭成功。

醒来后的世界大不一样,凌乱的床铺,身上映满的痕迹,那难以启齿的地方传来的痛楚清晰地,一一将昏睡后的景象呈现。身边的男人是谁,一脸的嫌恶;门外的嘈杂为何,一阵的骚动。他看见父亲的脸,那盈满笑意的贪得无厌,算计得逞的嘴脸让他顿生凉意。躺在他身边的怎么可以是仰慕了他哥勤睿多年的黑道少爷司徒靖扬?接下来更可笑的是他与那人的一纸婚约。他的性别依旧是——女生。这便是多年委曲求全的下场吗,嘴角渗出一抹怆然的苦笑,他果然还是错信了他人。

人性,隐秘的欲念与贪心,就像空气中不断增多的二氧化碳,让他窒息。屈服一次后,还有下一次更沉重的打击,永无止境的算计令他身心俱疲。所以,他逃了,落荒而逃。逃脱的代价是失去了视力,他依旧义无反顾。到一个无人认识的小镇,过他希望的生活,哪怕只是偏安一刻。

当日升月沉几遍,又迎来了斜阳似血的黄昏,秋风噙着丝丝凉意渗入肌理,夕阳下那一撇人影,拄杖缓步移动,孤独的背影让人看来有些萧索的滋味,然孱弱的背影却透着其单薄中的倔强,一如投向他身上的那抹晚夕,好似要凭一己之力替他燃尽燃尽前行路上的孤寂与漠然。

“又是那个瞎子!”

“快看快看,那个瞎子过来了!”

“快把他围起来——”

“看他怎么走出去,嘻嘻……”

……

正当学龄的男孩兴许是觉着好玩,放学时分,总会三两个成群地冲过来,恶作剧似地将他围在其中,不让他轻易离开。周身过往的人也不是毫无反应,只是恍若见多了这类事,也只是唏嘘不已,更甚者皆是看热闹的,不出手阻止,总要等着他如何自处。失了视力后,他方才体会到残障人士的不易。

倒也不恼,只是慢慢拄着那半人高的手杖,略收紧了握在掌心的力度,一步一步、气定神闲地走出他们的包围。若是小孩子实在缠得紧了,他便用那略生薄茧的手执起裤兜里备着的银哨,只消轻轻一吹,那英姿飒爽的金毛寻回犬就会随即应声不知从哪个方向应召唤直奔他的方向而来。大概是这小东西体型较大的缘故,加之其带劲儿的犬吠声,吓得原本围着他的孩子一下四散而去,倒省了他费唇舌劝离的麻烦。

默默地嘴角扬起一抹近乎看不见的微笑,那夕阳的金色却好似巧合般地落入他的眼中,失神的双眸恰似完好如初般霎时奕奕神采,一时风华无双。近看了,才发现这眼盲之人长得较为清秀,即便算不得倾城之貌,也有着难以言说的一股气质,衬得他出尘不染。及耳短发清爽利落,眉若远山,高鼻直挺,唇芳色而淡然。那眼——若不是眼底模糊没有焦距,任谁也不会相信他是个失明之人,不免令人有些遗憾。素色容颜,少了都市喧嚣的浮华,添了凝眸专注的婉约。眉眼恰如其分的组合,恍若藏了不为人道的故事。眸色掩在如墨的黑发下,悠远而凝重。舍不得离开他的晚霞徘徊在不远处的天际,与他相伴,恰似身侧的天然背景,浑然天成。

毛茸茸的金毛犬亲昵地蹭了蹭他笔直修长的腿后,倚在脚边懒懒地趴下,仰起脑袋伸出淡色的舌仰头舔着他微凉的指尖。俯下身,拍拍爱犬头顶软软的绒毛,不禁莞尔道:

“别赖地上了,回吧。”

寥寥数语,金毛犬立时毫不迟疑地起身,颈上的项圈牵动铃铛清脆,牵引着主人通往回家的路。

及至家门,指尖尚未覆上那有些斑驳锈迹的铁门,他的心却不知为何咯噔了声,似是预示着什么始料未及的事出现。果不其然,正待迈入大门,就听见了平日里打过几次照面的隔壁大妈高亢的叫喊声:

“可是小陌回来了?”高音中尽显中年妇女本色,打开窗门的声音如此清晰。

对着声音的方向微微颔首,应道:

“是的,刚回来。”

他新搬来不久,与隔壁邻居认识不过几日,也就这么点交情,更算不得熟稔。此刻特意叫住他,必是有事相谈吧,也不拐弯抹角,直直地问道:

“阿姨,您可是有什么事?”

话音刚落,只听得对面的女高音再次响起:

“可不是嘛,小陌你一人从A城来,我还有些好奇你家人怎么放心你一人生活……额,没成想还有这么俊的小伙子同行,我可是多虑了。天儿凉,赶紧让人进去吧,这孩子可是等你好久了。”

“我没……”

‘朋友同行’四字还未出口已卡在喉间,他周身的背景便淹没在大妈的大嗓门与开门的声音下了。周身刺骨凉意。

“小伙子,这有什么好别扭的,”大妈接着道,“你一个人生活多有不便,有个人照顾总是好的。再说人小伙远道而来的,就冲这份儿心,你也好生招待人家吧。”

停驻的脚步是他的回答,沉默片刻,嘴角浮起一丝讥诮,“恭喜,你终于找到了我。”

淡淡的自嘲与黯然,他转身推门而入。

那人好似没听到似地也跟着进门。毫不客气地看上了他家的沙发,径自坐下,丝毫不扭捏地像是身处自己家中那样随意,又打量起他的住处来。他的家,说白了就是一间20平方米大小的房间再加上个仅容得下一人进出的卫浴间,除了房间朝南,几乎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真够小的,那人越看越是不舒服,不由皱眉。

房间内的陈设也是简单得一目了然,一床一桌一几,家具家电几乎没有。茶几上堆着他的书,都是黑乎乎凹凸纹的盲文,那人有些兴味索然。不一会儿,卫浴间那边传来一阵沁人心脾的咖啡香,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溢满了温暖的味道。

只见他捧着个马克杯自里间摸索而出,换了家居服的他惬意的摸样竟让那人生出一丝温馨。

“怎么只有一杯?”

“很抱歉,鄙人行动不便,无法招待您,有什么话直言便是!”他就这么倚在门框边上,挂着三分笑说道。

话音刚落,那人好似不知他的敌意或是故意无视了他的冷漠,兀自站到了他跟前,舔着脸接过,不,该是抢过了他手中的杯子,立时牛饮了一大口,叹道:

“真不错,你泡咖啡的手艺不赖嘛。”

“……”勤陌不做感想。

“如果你是来喝咖啡的,喝完请把杯子洗净,厨房在你身后。”他发现,碰上这人,无端地便能无名火起,将他所有的情绪化作保护自身的硬刺,言辞僵硬无术。

“你这人都落到如此境遇了还倔成这般……真的,看不见了吗?”有些戏谑的讽刺,又有着执拗的坚持,还带着不自知的歉意,也不知这人是否会考虑到他人的心情。

他冷哼一声,脸部的肌肉微微抽搐:“如你所见。若是你只为来羞辱,那么恭喜你,你的目的已经达到!恕我这小庙供不起您这尊大神,咖啡喝完您好走吧。”

金毛寻回犬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起伏,上前蹭了蹭他的腿,引他走至床边坐下。摸索着自床边拆开一袋儿狗粮,又从床底取出金毛犬专用的盘子,装了食物后,拍拍狗的头,道:

“赤兔,去外头自己玩!”狗也很听话地叼了自己的吃食很狗腿地钻去自己的地盘儿与食物奋斗了,其间不免掺杂了某人的嗤笑声。

“这狗叫赤兔?”止不住笑意。

“……”是又如何?

“他是狗。”

“无须你提醒。”

沉默几秒,他忽的站起身来,说道:“如果,你只是觉得无聊,我想只要你一招手,就会有一大串的男女应召而来,不需要在这儿打搅一个……瞎子的生活。你走吧。”话已至此,饶是那人再聊赖,也不会拿他开玩笑了。

言归正传:“好,既如此,就跟我回去吧。他……在找你。”那戏谑的脸孔有了丝肃然的正色,像是想到了什么,悄然攥起了拳头。

闻言,勤陌心下一恸,他明白这人所指的他便是自小将自己视若珍宝的兄长勤睿,可思及曾经的遭遇,他开始动摇的心又一次冰封:

“你们,或是说,你,拿我作什么?!”

报以冷眼相对。这人当真以为他还是原来任人搓圆捏扁的他吗。经过了前次背叛抑或捉弄,他不会再轻易相信别人,尤其眼前之人,只要已听到这人的声音,他都会想到那个屈辱的夜,充满阴谋的背叛与无法逃离的窘困。

看到他徒然升高的语调,这人也意识到了二人之间曾经有过的一段不愉快的夜晚,脸上不免生出一丝尴尬。只是一瞬的不自然,良好的教养使得那人及时恢复笑颜:

“果然你还是很在意那件事。”那人盯着他毫无焦距的双眼,压低了声音满是歉然,沉默片刻后才道,“对你,我会尽可能补偿。”

手握成的拳徒然攥紧:“司徒靖扬,原来你竟是这般看我的!……放心,我不是女人,断不会哭哭啼啼来要你负责!”怒火中烧的勤陌满是警醒的防备与深刻的自嘲。果然,最后被抛弃的还是他,就连这人来寻他的理由也是为别人,即使那个别人是他的兄长。

“勤陌,我没有半分侮辱你的意思。”司徒靖扬方觉自己说错了话,补充道,“我只想尽可能地弥补自己的过错,难道这也有错?”

“不,你没错。你只是不够精明罢了。”尚不够精明去对付两只老狐狸,默默在心底补上一句。继而尽量以平和的语气道:“就算是我的请求吧。希望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就算遇见,也要装作不认识,这便是对我最好的弥补了。”

“好。”允诺掷地有声。

“记住你今日的话。”黑道中人最讲一个信字,即便没有白纸黑字地立据,勤陌亦不怕他司徒抵赖。

夜幕降临,屋内不时已经变暗,眼盲的勤陌迁自然无从知晓,可视力正常的司徒靖扬开始有些不适应了。

“你家的电灯开关在哪儿?”这该死的黑暗让司徒靖扬显得急躁。

“在进门那侧。”对着大门处指了指,只是他好像忘了自家的灯坏了许久都没去修了,可他不想提醒那人。

摸索至进门处,对着开关按了几次无果,司徒靖扬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倒也沉得住气,就是修长的双腿迈出了他家的门,留下一句“明日我再来接你。”便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待到听不见那人的脚步声,勤陌才颓然地倒在床上。思绪翻飞,恍若前尘往事一般回忆着曾经,殊不知危险正在向他靠近。突地有人蒙住了他的口鼻,挣扎几下,他便失去了意识。晕厥之前,他还暗恼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第二章:绑架

蹬蹬蹬……黑暗中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昏沉的脑袋如同被乱石碾压过后的阵阵发痛,却也使得勤陌恢复了神智。现状是,他的双手反剪被缚于身后,双腿也被牢牢地绑在了椅凳上。绳索绑得很有技巧,他挣扎了两下没能挣开,反倒发现自己身上不知被人做了什么手脚,浑身泛着无力,以及隐隐的燥热。他突然意识到——身上的异样——绝不是个好消息。然,来人的脚步愈加迫近,他,不能坐以待毙。

不消一刻,位于他右后方的门被人猛地踹开了,发出了“嘭——”的轰鸣,钝钝的沉实,连脚底都能接收到粗鲁的震颤。紧接着只听得“啪”地一声,他直觉暗沉的眼前徒然有了灼热的强光刺目。虽然无法得见,却也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热意与愈见迫近的血腥味。

然,由于目不能视,他只能隐约听见三个人的交耳声,急躁而兴奋。此刻他真该感谢他的养父——自小就给予了他重大使命(做一只免费的“小白鼠”)。拜其所赐,学了些个逃生防御之术。尽管当时是为了防止他这个资质甚好的小白鼠被人捷足先登,现下,他真庆幸这些曾经让他痛恨无比的过去有一天能成为他保命的手段。但,兴许是药物的作用,脑袋又开始泛昏沉,被缚的双手也愈见不听使唤。他强自咬破了舌尖,企图以痛楚来挽救所剩不多的理智。瞬时腥咸的味道在嘴巴里蔓开,清醒了些,他继续不动声色地与绳索纠缠。

“哗啦——”当头一盆冷水泼下,冰凉的触感将残留的恍惚浇灭更多,虽然药物的作用还在持续。眼前,依旧是一个色调的世界,无尽的黑色,他无法分辨对方的身形。浑身透湿,水滴顺着他完好的脸颊曲线缓缓下滑,唇色因水温的缘故泛着不同寻常的暗紫。沁凉的感觉也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手下的动作不停,束缚的绳索即将失去它的功用。他装作被凉水泼醒,做出一个身处险境的人该有的害怕表情在脸上,还不忘身体戒备地蜷缩颤抖。

“这小子皮相可真是不错,怪不得老大也舍不得立马毙了他。”那个拥有粗犷声音的男人单手挑起他的下巴,“啧啧,手感也……哈!”猥琐的笑声与同行二人皆用异样热切的目光盯着他。

本能地想侧过头,啐那人一脸,然理智切实告诉他不可被轻易触怒,所以表面上他依旧是那副温顺的模样,让对方显得更饥渴难耐。只有背后握紧的拳彰显了他的怒意。不可饶恕!猥琐的那双手又在脸上游走了一番才恋恋不舍地移开。

“反正老大也只要这小子的口供而已,我们何不……恩?”又一个男人尖细下作的声音响起。胸前的扣子被挑开两颗,露出白皙的皮肤。

“恐怕不太好吧,这小子可是司徒靖扬的人……”最后说话的那个有些后怕地道出自己的忧虑,声线平稳清晰,听不出相似其他二人的欲望,“在道上,司徒靖扬此人可是出了名的有仇必报,要是被他知道,哥儿几个可就……”

“啪”,那个出言相劝的男人挨了第一个男人一记耳光:“你小子这时候倒出息了,退堂鼓打得比谁都快!这里就我们仨,再算上他,充其量四个人,鬼知道我们荒郊野岭的在干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老大也没要这小子的命啊,要是万一……”第三个男人还想说些什么,已被第一个男人的拳头撞飞了。

“你小子今天是打算跟老子对着干了是吧,”只听那人骂骂咧咧地吼着:“给你点颜色,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要不是你爸为了组里在警局一人揽下了所有罪名,你以为你能混到现在?!别忘了是谁给你的饭吃,还有你那好死不死的病秧子拖油瓶妹妹……滚!”

连踢带踹,最终竟是一脚将人踹到了门边,就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连带着门上的锁都跟着颤动了两下。哼,窝里反,真是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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