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殇 下——黑崎翔
黑崎翔  发于:2012年09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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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出话;意外的是,盛德皇帝虽有病在身,此刻却回光返照似地突然有了力气,一把将鹤云仙抱到床上,不停亲亲

吻吻。

「皇上,您停停、停停啊!」鹤云仙深怕盛德皇帝病情加重,奋力地挡开他;但一国之君想做的事,谁拦得了呢?鹤

云仙也只好提出妥协之计,道:「要是皇上真想满足欲望,请让我为您口侍或手侍,您别费力吧!」

「朕拒绝,」盛德皇帝丁点儿让步的意思都没,已解开了鹤云仙的腰带,襟口松开,雪白肌肤轻露,挑得他的心更痒

,他拨着鹤云仙散在额际的发丝,欣赏这张绝世容颜,笑道:「朕喜欢压着欺负你的感觉。」

「皇上,不要逞强,要是您有个万一,叫我如何向皇后、皇太后、以及天下百姓交待?」

「朕兴致正起,你就别想那些了。」盛德皇帝任性不听,岔开鹤云仙双腿,蛮劲儿一推,火热的龙根挺入秘境里,鹤

云仙登时勾起腰身,夹带一声轻吟。

犹如被叉住的鱼儿似地,鹤云仙再无力抵抗,只好任凭盛德皇帝在他身上放肆。盛德皇帝今年半百,体格生来高壮,

一双臂膀甚是有力,猛列的冲撞更是排山倒海而来,丝毫未因患病而减了床第间的强悍。

鹤云仙臣服于盛德皇帝激情的韵律之下,十指与皇上紧紧相扣,禁不住呢喃:「皇上,这辈子能遇见您,我真的觉得

自己很幸福……」

盛德皇帝粗重地喘息,断断续续地说:「云仙,要是朕死了,你会陪着来吗?」

鹤云仙颤抖着身子迎接顶点,声音飘飘然地道:「皇上若是不嫌弃,即使是九泉之下,云仙也会跟着您的脚步,永远

服侍您。」

「那么……」盛德皇帝忽然呛咳了几声,一丝赤红自他嘴角淌下,他哀愁地望着怀里白净的人儿,依依不舍地道:「

对不起,朕先走一步了。」

鹤云仙惊疑之际,盛德皇帝已然抽身后退,欲伸手掩口,却为时已晚,一整篷鲜血陡然自他鼻腔嘴里喷出,彷佛下起

血雨似地,点点滴滴温热地洒在鹤云仙身上,染红了玉般白的身子,也染红了床铺。

「皇、皇上!」鹤云仙发出惊呼,忙扶住盛德皇帝,可盛德皇帝已翻了白眼,满脸的鲜血叫人怵目惊心,面色渐呈铁

灰,身体浸了冰块般地愈来愈凉。

鹤云仙连忙胡乱披上衣服,冲出彼岸宫,扯开喉咙地大喊:「来人!快来人!皇上出事了!皇上出事了!」

如此一呼,众人群涌而至,当时身为皇太后的靖宁与皇后宸月亦慌慌张张地跟着奔来,见到皇上衣衫不整、满身是血

地瘫在床上,吓得浑身发起抖,又望见鹤云仙失了魂似地瑟缩一旁,心绪顿时五味杂陈,竟不知该悲还是该怒。

几名御医上前诊脉,皆摇首而退,频频叹息,其中最年高德望着行至靖宁与宸月跟前,沉痛说道:「皇太后、皇后,

皇上不幸驾崩了。」

「什么?」靖宁忍不住尖啸,承受不住打击地就要昏厥,被宸月给扶住。宸月痛归痛,但见着盛德皇帝的死状与那半

裸着身子的男伶,想也晓得方才他们在干什么肮脏事儿!枕边人猝死于男伶的温柔乡里,叫她堂堂一名皇后情何以堪

?当下怒气强过一切,她喝令御医尽速将皇上尸首抬离这座不祥宫院,片刻都不愿停留。

第四十章

御医等人以担架抬起盛德皇帝遗体时,鹤云仙动都没动,不哭不闹,只一双汪洋泪眼盯着担架愈离愈远,直到消失彼

岸宫门外,双眼才失神般地滞愣,落寞地抱着膝盖无声轻泣。

宸月命人先搀扶目睹亲儿惨死的靖宁回房歇息,随后她走向鹤云仙,忿忿地质问:「说,你是怎地害死了皇上?」

鹤云仙不语,怔怔地淌着泪,宸月怒火攻心,一巴掌赏了过去,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间房。鹤云仙捂着被打红的脸颊

,这才回过神,望向宸月,颤抖地道:「皇上说要为我摆宴庆寿,酒醉后一时兴起欲巫山云雨,谁知、谁知……」

宸月忍不住忆及自从鹤云仙入宫两年来,皇上就未曾临幸过自己,放她每夜独守空闺,成天搂着这男妖不放,男人与

男人间暧昧交欢,想来就恶心;如今死在男伶怀里,却要她来收尸,真是恨比天高。

「你莫不知皇上有病在身,还这般折腾他?」宸月怒斥:「贱人,你逼死了皇上,该如何向全天下的百姓交待?」

「皇后,请您原谅,我真的无意伤害皇上。」鹤云仙讲不出是盛德皇帝强求,反倒在心里怪罪自己未能善尽阻止之责

,成了送爱人上路的凶手。

宸月伸手直指鹤云仙,气冲冲地问:「岂容你这卑贱之人再狡辩!说,你害死皇上,该当何罪?」

鹤云仙双膝下跪,泣不成声地道:「皇上是云仙此生恩人,如今皇上不幸逝世,云仙愿以死相随。」

「以死相随是吗?好,很好,捅出这么大的漏子,你也该死了。」宸月立时喝令宫女:「来人,给这男妖精一条白绢

,让他死得痛痛快快!」

不,我不是男妖精,我只是爱上皇帝罢了,为何要为我冠上如此贬抑的称号?

鹤云仙暗暗呐喊,却道不出口。未消多久,宫女已捧来白绢,宸月将白绢扔到鹤云仙脸上,威严地道:「还不快死?

鹤云仙先是起身整理好凌乱的衣着与发丝,接着一手紧握白绢,一手推来高椅,默默站上,将白绢往梁上绕,底部打

过死结。过程中,泪水虽止不住地流,却未有片刻迟疑,双手稳稳地、不颤不抖地为自己打开黄泉之门。之后,他双

手抓着白绢系成的环,人已冷静下来,镇定地对宸月说:「皇后,我知道我对不起您,也明白自己出身卑劣,配不上

皇室,但念在对皇上有万分情爱,可否请您答应我一个不情之请?」

宸月挥了挥手:「说。」

「我希望死后能与皇上合葬,盼于九泉之下继续服侍皇上,请皇后成全。」

皇上已死,肇事祸首也将死去,这两年来时时刻刻恨不得拔除的眼中钉就要消失眼前,宸月再不管他提出任何条件,

只要他肯把头伸进环里吊死自己就好!于是她故作思考地沉默片刻,点点头道:「我答应你。」

鹤云仙浅浅一笑,因致力于照顾皇上而憔悴的脸庞此刻更添几分苍白,他从未疑惑过死了之后会往哪儿去,一心只惦

记着要快些跟上盛德皇帝的脚步,希冀两人能于另一个世界长相厮守。

抱着期待的心,他缓缓地将头穿过白绢,柔滑的布抵到颈项的那瞬间,或许曾闪过一丝丝不安,但这种感觉很快就被

期待淹没。他闭上眼,脑海里想像起与盛德皇帝重逢的喜悦,随后踢翻高椅,身体重量一缒,幽魂归了阴间。

一桌酒席尚未冷透,曾于桌边亲腻的爱侣已先后步上黄泉,鹤云仙于生辰当日自缢身亡,诞辰从此成为忌辰,却是无

人悼念的忌辰。只因冷眼旁观这场缢首剧码的宸月见他已失去呼吸心跳,便直接走出彼岸宫,命人前来以木板钉封入

口,确认完全封死后,甩袖离去,未曾派人进彼岸宫收尸,遑论合葬之约,满怀怨怼的她早忘却九霄云外。

第四十一章

「皇上,我早在十多年前就魂归西天了。」鹤云仙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华子舟回过神,发觉房间又恢复他所熟悉的模

样,怀里的遗体亦再度出现,而会开口说话的男伶站在他面前。

华子舟几乎要怀疑自己在作梦,开口询问时,感到口舌干燥得厉害。「若你十多年前已死,怎还会出现在朕的面前?

朕十年前见到的你,又是怎么回事?」

「当初宸月皇后答应我合葬之事,未料她却食言,无法与先皇于地下相会的我也不知为何竟再也无法踏出彼岸宫一步

,成了受缚于此的孤魂野鬼,过着不知年月的日子,一日复一日,思念愈渐深重……」鹤云仙叹口气,再道:「或许

是因为皇上您对我没有敌意,也从不知道我的事情,以无知之姿踏入这一方土地,才会见到我的魂魄而未见到我的尸

首。」

「言下之意,是说母后和太皇太后系因毁约才会见到你的尸首,而非看见魂魄?」

鹤云仙点点头,却似乎有些犹豫:「猜想应是她们对我怀抱仇恨及敌意,昔日又曾亲眼见过我自缢,因此很清楚我早

已死去。不若您,还以为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儿。」

「那为何朕会突然间看得见你的尸首?」

「过去曾有几回我试图暗示您,可惜您因为对我抱持好感,并未察觉。恰巧您方才来兴师问罪时,对我已有愤怒之意

,憎恨胜过爱恋,不再为盲目的幻想蒙蔽,自可看破真相。」

真没想到,仅是一念之差,居然让一切全变了样,华子舟还在尝试接受鹤云仙已死的事实,微颤地问:「莫非,这就

是你不愿接受朕的原因?」

「皇上,我是个死人,阴阳相隔,与我在一起多了不会有好结果的。幸而您贵为九五之尊,有龙气护体,尚不致于被

我的阴气所害,可久了终究是有弊无利。」鹤云仙再度叹息,声音里掺着浓浓的无奈:「再者,您虽与先皇神似,但

刚刚您也亲眼瞧见,我早已是先皇的人,即便不再是阳世之人,心仍非先皇莫属。」

华子舟渐渐冷静下来,低头抚摸鹤云仙死去的肉身,冰凉而僵硬,可他却不怕,只觉得心痛。

「皇上,请您原谅,我不是有意欺瞒。」鹤云仙道。

「从头到尾都是朕自编自演了一场单恋,如何能怪你?是朕太过固执又痴傻,不愿看清事实。见过你与先皇间的缠绵

悱恻,朕也该释怀了。」华子舟抱起鹤云仙的尸首,温柔地放至床上。「可怜你在梁上悬了十多年都未被下葬,连魂

魄都孤守荒僻宫院,终日独饮伤悲。朕答应你,择日必将你与先皇合葬,即便无法开棺,也会将你葬在先皇陵墓旁,

让你们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再异地相隔。」

「如能与先皇合葬,我就能顺利离开彼岸宫,与先皇长相厮守了。」鹤云仙感恩一笑,道:「前回托您的福,藉由您

身上的龙气,暂时渡我离开这座宫院去祭拜先皇灵位,我终于再度见到先皇,也算是解了多年来的相思愁苦。当时先

皇曾交待我一些事,我想是时候转达予您。」

「你见到先皇了?」华子舟讶异瞪眼,问:「他说些什么?」

「他说今年严冬之际,将是正德王朝难关,您会有大祸临头。」

「大祸?什么大祸?」

「内忧外患,免不了血光之灾,您得多多提防。」鹤云仙摇摇头道:「依我看,您还是快些把崇将军调回京城,让他

随侍护卫较安全些。」

「崇彪?要是能调回,朕早就将他调回来了。」提到崇彪,华子舟心里就有气,他亲笔写的信全毫无音讯,连是生是

死都不晓得。

「崇将军会回来的。」鹤云仙扶起筝,将断弦系回,对华子舟道:「皇上,离开前,请再让我为您弹奏一曲。」

华子舟一时间想及太皇太后还卧病在床,只是听一曲儿应该也不会占去太多时间,于是他席地而坐,决定听这最后一

曲。

谁知鹤云仙双手才往筝上放,连个音儿都未曾弹出时,外头传来重重脚步声与嘈杂的呼喝,像是有大批人马往彼岸宫

闯来。

第四十二章

突如其来的吵闹声拢断华子舟听筝的兴致,他举起手来示意鹤云仙暂别起音,自个儿则站起来走出门外,却见彼岸宫

庭园里已挤进大批人马。三名道士模样的人走在最前方,身着绣有太极八卦的黄袍,身后皆背了一把桃木剑;后方皇

城里的小厮们抬着桌子、蜡烛、祭品等物,迅速在庭园里起一座坛;其他守卫皇城的士兵笔直站在后方,似乎有意挡

住彼岸宫出入口。

「你们?」华子舟瞪着这群不速之客,满肚子莫名其妙。「你们想做什么?」

「叩见皇上,」三名道士带着他们穿灰袍的助手们齐向华子舟下跪:「皇太后召我们来此,说此宫院有邪灵出没,希

望我们协助驱除,好恢复皇城内的平静。」

华子舟听得愠怒,忿然将衣袖一挥,斥道:「呸!哪儿来的邪灵?」

「这……」道士们支吾地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说明。此时,传令官呼声响起,声句「皇太后驾到」令华子舟捏了把

冷汗,不祥之感陡然而升。

原先围于后方的士兵让出一条通道,皇太后宸月与随侍宫女徐徐朝华子舟走来;宸月一脸严肃,冷冰冰地望着华子舟

华子舟摊开双手问:「母后,这是怎么回事?」

「彼岸宫里死了十多年的男妖阴魂不散,吓病太皇太后,又迷惑当今皇上,理当驱除。」宸月向神坛与道士们瞥过一

眼:「他们可是省城内最有名的道士,要将那男妖打入永世不得超生的地狱。」

「何需如此?鹤云仙不过是缕境遇悲凉的幽魂,有必要赶尽杀绝吗?」华子舟退一步,故意站在门口,有意无意地保

护鹤云仙的居所,不愿让人闯进。同时他继续说:「母后,儿臣已经了解事情始末了。」

宸月眉稍一挑,问:「什么事情始末?」

「这段时日来,儿臣所见到的鹤云仙都是他的魂魄,包括八岁时的初遇亦是,他早在先皇驾崩当晚悬梁自尽,遗憾的

是母后曾允诺要将他与先皇合葬,却始终未付诸实行,令他于世间尚存未竟事宜,尸骨又未入土,灵魂才会受缚于彼

岸宫,求去不能。」

「皇上言下之意,是怪哀家食言?」

「不,母后,儿臣无意怪罪予谁,只是坦白说,鹤云仙这几年来未曾危害到皇城任何人,他方才也答应儿臣,只要能

将他葬在先皇身旁,让他如愿前往黄泉继续服侍先皇,他就不会再出现。」

「什么鬼话!」举凡与鹤云仙有关之事,宸月似乎特别激动,妒火与怒火熊熊燃起。「鹤云仙是什么人物?他何德何

能可与先皇合葬?男人与男人合葬,成何体统?」

「母后,鹤云仙虽是男人,却是先皇生前最宠幸之人,咱不能因他俩同为男性,就不肯承认他们之间的深重情谊,真

诚的爱,不该因性别而遭到诋毁。」华子舟说着道着,脑袋里浮现了崇彪的身影,若有似无的情愫于心底深处钻动,

使得他隐隐觉得这番话像是在为自己辩驳般。

「荒谬!」宸月重重跺了地板一下,她身旁的宫女吓得跪下,她提高音量喝斥:「阴阳相和是千古以来不变的道理,

怎可扭曲?你真是被那男妖给迷惑了!」

华子舟叹口气,道:「母后,儿臣已答应鹤云仙,将他葬入先皇陆墓里,完成他的遗愿,也实践母后当初应允之诺。

「不可!不可!」宸月几近怒吼,她内心对鹤云仙的怨,哪是华子舟能了解的?但她不想提,不欲人们觉得她都已母

仪天下,怎还如此心胸狭窄。如今能做的亦仅如扞卫尊严般,强硬反对鹤云仙同先皇合葬:「堂堂皇君陵墓,岂能容

那种市井小民,又是败坏风俗的劣等男娼进入?列祖列宗要是地下有知,定会勃然大怒,降罪正德王朝!」

「母后,话不是这样说……」

华子舟试图说服宸月,然宸月拒他千里之外,再度跺地,气急攻心地喊:「来人啊!将皇上带回沉龙院,你们在院外

严守,不准皇上出门半步!要是有什么差错,哀家不但要你们人头落地,还诛连九族!」

士兵们上前将华子舟簇拥着逼他离开,华子舟忍不住推开士兵,往宸月冲来。「母后,请听儿臣说,鹤云仙不是鬼怪

,只是名殷殷企盼与先皇重逢的痴情男子,实现他的遗愿对我们并无损失,何苦不为?」

「闭嘴,你该回去浸凉水冷静脑袋!看看你被洗脑成什么德性了?」宸月又指挥起士兵:「将皇上押去沉龙院!」

用押的?对皇上可是大大不敬呀!士兵们有些迟疑,宸月立时威胁:「你们愣着做什么?是要哀家将你们各个满门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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