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城里漫无目的地奔跑,跑遍大街小巷,可是哪里还有荣轩的影子。她好不容易遇到了他,可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她已爱上他,他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甚至除了他的名字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她是真的找不到他了。她是真的找不到
他了,阿容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呆呆地回到客栈坐了一天,直到第二天一早才空荡荡地出发。她再去江南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于是打算回家去。按
着原路返回,只是感觉阳光变得黯淡,风中再没有清香,仍旧是昨晚那条路,可对她来说,已是完全两样。
她一路走去,总觉得风里有他的声音,水里有他的倒影,连树梢被风微微吹过,她都觉得他就躲在那树荫里。她觉得
自己好像中了毒,被他下了蛊,却是无药可医。
说着说着,阿容便抬起头来,温柔地凝视着那石头,笑得又是凄凉又是甜蜜道:“我走了多远的路,就想了多久的你
。荣轩,荣轩,你究竟给我施了什么法,让我如此欲罢不能?”
她声音里的绵绵情意,听来让人销魂蚀骨,让我不禁心神荡漾,面红耳赤。忽闻得明秋轻咳两声,我立刻收敛心神,
心里暗暗骂自己沉不住气。
或许真的是缘分使然,总之阿容在回家的路上又碰上了荣轩,这次是荣轩在痛揍着一个人。阿容只感觉忽如一阵春风
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她心花怒放了。那晚月明星稀,天色晴好,的确是个适合艳遇的好日子。
阿容好容易才找到荣轩,哪里还肯放开,连忙冲了上去,忽然发现荣轩揍的,正是那日的采花贼。阿容于是更激动了
,用着平日与别人打招呼的方式用力在荣轩背上一拍:“荣轩。”
荣轩回过头来,见着是阿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今日遇着他,上次误了你的事,所以帮你揍揍他。”
阿容只觉得自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中,竟是连话怎么说也不知道,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荣轩笑。荣轩被她笑得越
发不好意思,只好摸摸头,踢踢那采花贼:“今日就饶了你。”
采花贼忍痛离去,我不禁感叹道这每一对有情人的背后总会有一个或几个痛苦路人甲譬如这采花贼,遂为此叹息不已
。又突然发现我如此忧国忧民,有当政治家的前途,正待说与明秋听,却见他正认真听着阿容的故事,于是又把到嘴
边的话咽了回去。
夜凉如水,月色照在地上如同笼罩了一层白霜,阿容走上前去拿出汗巾给荣轩擦擦汗。然后从自己脖子上取下那家传
递暖玉递与荣轩。
就算荣轩在是木头,也明白阿容的意思了。他退后一步,毕恭毕敬:“抱歉,你的心意,我承受不起。”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局,只是把手悬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荣轩也没有再看她,转过身去,大步离开。
阿容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回过神来,连忙跟在后面。她也不知道跟着他是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出这
种有失面子的事情来,只知道不能让他再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荣轩走的很快,阿容跟不上,只有在后面跑着,她不敢
靠太近,隔了十多米的背影,那么的决绝,那么的无情,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荣轩进了客栈,她便也进客栈,住他隔壁。晚上总是睡不太好,但凡门外有什么响动她便坐起身来,她害怕第二天起
来他又消失不见。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没有安全感,她把头埋进枕头里哭起来。声音低低的,她不敢太大声,
母亲曾说过,若是你的泪水不被你在意的人在意,那便是让人看笑话了。
不过几日功夫,阿容便消瘦下去,却仍是执着地跟着荣轩,荣轩看她这幅模样,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只是叹气
。
路经一座寺庙,荣轩进去拜佛,阿容抽了一支签,问的是情字。
律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
那是好长的一段签文,阿容自小习武,不善诗词,自是不懂里面的含义。又见荣轩起身离开,她来不及解签,只好把
签文放进兜里,急急离去。
他们越来越向海边行去,阿容休息不好,渐渐感到吃力,但还是倔强地跟着。慢慢的,她感觉荣轩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看来他并不是表现的那么无情,阿容安慰自己。
刚到海边,十来个躲在礁石后的黑衣人跳了出来,齐齐拿出兵器向荣轩攻去。本来以荣轩的身手,对付这些人轻而易
举,可他现在却表现的力不从心。放倒几个黑衣人以后,自己也是伤痕累累,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
这帮人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脚!阿容抽出流光剑冲了上去,她早已忘记自己的武功差荣轩一大截,眼里心里全是荣轩摇
摇欲坠的身影。刀剑相接,阿容只觉得掌心发麻,她从未有过如此的生死之战,努力压下害怕的情绪。心里默念着荣
轩的名字,就好象这可以给她勇气一般。
“你快走,不管你的事。”荣轩出声,奋力替她挡开一刀,自己却被背后来的一剑刺中,跌在地上不知生死。
还有三个人,阿容咬紧嘴唇,努力地使出自己的剑法。她微微往左一偏,露出破绽。右边那人急急攻上来,阿容不退
反进,那人刀砍入她肩膀的时候,她终于使出凤舞九天,一剑削下三人的头了。
“荣轩,荣轩!”她不顾自己的伤势,扑倒在荣轩身上哭喊着他的名字。
他微微睁开眼来,露出虚弱的笑容:“真是个傻姑娘,你哭的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第8章
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自己肩上的伤口,阿容努力背起重新陷入昏迷的荣轩。刚刚那些人显然不止一群,说不定还会有别
人埋伏在哪里,如今城里是去不了了,只有找个隐蔽的地方帮荣轩疗伤。
阿容背着荣轩走了几里的路,渐渐感觉自己体力不支,“不能停,不能停,若是再被那些歹人赶上,荣轩就……”她
反复告诉自己,咬牙继续往前走去。许是上天怜她,让她找到一个较为隐蔽的洞穴。她把荣轩放进洞里,自己坚持着
走去城里买伤药。
出城的时候下起了大雨,阿容没有带伞,淋着雨一路往回赶,她的身体已到极限,终是倒在了大雨中。她努力想要站
起来,却再使不上力,只有颓然的落回水洼里。“荣轩,荣轩……我好害怕。”到底是女孩子,她再也坚持不住,用
手捶着地面痛哭出声来,微弱的声音被雨声淹没。
阿容说,从前只道世上好心人多,那个雨天,路上经过了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愿意伸手扶她一把,反而如同躲避瘟
疫一样躲开来。她哽咽着说,我只有靠我自己,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突然想起从前听得的一句话,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我想阿容对这句话必是有深刻的理解,她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女子
。为了荣轩竟落得如此境地,看着现在的她,越想越是难过。如若我是荣轩,必得把她捧在手心,不让她再受半点委
屈。
那日她最后还是拼了劲站了起来,因为荣轩的伤势怕是等不了了,她想,她一定要回去,就是死,也得死在他的身侧
。人若是有了执念,便可以变得强大起来,阿容总算回到了洞里,刚刚好喂了荣轩药吃,便倒在了地上。
他们注定是要轰轰烈烈爱一场的,那场大病自然要不了阿容的性命。她于三日后的午后醒来,阳光透进洞里,正照在
他们的脸上。天晴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安慰自己。那是她最快乐的几天,只要睁开眼,就是荣轩在她头侧的侧
脸。她每日都会仔仔细细地凝视他,生生将这张脸刻进皮肤里,血液里,骨子里,心里。
过了几日,荣轩好转起来。他醒来的时候,她正在为他伤药,他轻轻地执着阿容的手:“榖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
不信,有如敫日。”
阿容手抖了抖,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了下来,她终于能够有资格在他面前哭出声来,不用在捏着情绪跟在他后面过日子
。
阿容说告诉荣轩:“我从前去寺里求了一支姻缘签,律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
三月雨。”她看见荣轩微微变了脸色,又道:“如今我有了你,我便再不需要那些了,我不信命,我相信我自己,我
相信你。”说罢,把那签文投入火堆中。
荣轩自小习武,醒来以后身体好得极快,于是决定第二天上路。阿容没有问荣轩要求哪里,她只知道无论他去哪里,
她总是要和他一起的。
再次在夜间经过初见的那根小道,荣轩摘下一朵六月菊送给阿容。阿容说,我们以后去了江南,在院子里种上满满的
六月菊。荣轩微微笑着应了。
阿容开心的笑起来,荣轩只觉得心神荡漾,漫天星光都没有她的眼睛来的明亮,他低下头去,温柔地落了一个吻在她
唇上。
阿容在那个星光璀璨的夜晚把自己交给了他,她说,她一点也不害怕,因为他在她的身边。在最后的时候,朝阳升起
,却是如血一般的鲜红。阿容说:“我好想与你就这般被太阳灼化成灰烬,再也分不开来。”
送阿容到客栈租了马匹,荣轩告诉阿容,自己此行危险无比,让她先回家等他。待他办完了事,他便来她家提亲,然
后他们一起去江南,永不分离。
解下自己的玉佩递给荣轩,阿容说,你要记得,我是逍遥庄的曾于桉,我等你回来。
逍遥庄的大小姐,曾于桉。
彼时,残阳如血。
开始的时候,我们就知道,总会有终结,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四大山庄之首的逍遥庄,有个残酷的规定,谁能杀掉现任庄主,谁就可以接管逍遥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明秋之前
告诉我,逍遥的庄的现任庄主,叫荣轩。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再后来的事,阿容记不清了,只是执拗的相信自己已和荣轩一起,而此地就是江南。
我还想再说什么,明秋站起身来:“多谢姑娘款待,天色已晚,在下告辞了。”
我不解地追了出去,明秋说:“剩下的事,与其问她,不如到了逍遥庄再去打探。我们还是不要扰了她的清净。”他
回过头看着阿容的屋子,“终究是个可怜的女子。”
过了两日,那船夫如约前来接我们,我只是看着那船便有一种想呕吐的欲望,不想上去。明秋在我后面狠狠踢了一脚
,我才跌跌撞撞地上船去。我转头,恨不得用眼光将他杀死。他打开那把破扇子,挡住我的眼光,看看船上满满的人
,感叹道:“去参加百日宴的人还真多。”
“百日宴,什么百日宴?”我好奇道。
“逍遥庄主的儿子的百日宴阿。”旁边几个美女接话道,她们看着我,媚眼连连。
我正想着好久没有调戏美眉了,打算小试身手,回头看着明秋站在我后面,心道有脸比女人还好看的这小子在老子是
没戏了,索性把还没完全上船的他推了下去。顺便把连同船和路上的踏板一脚用内力踩断。
恰好在这个时候,船移动起来,我看见明秋站在岸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心里还挺得意。小样儿~看你怎么办~
海风吹过,把我的头发吹起,带给我一点点伤感,于是我有种文艺一把的冲动。我深情地注视着他,用忧伤深沉的声
音问道:“如果多一张船票,你跟不跟我走?”
“这船不要票,位子还挺多。少侠快上来吧!”那站在一边的船夫喊道。
“……”大叔,我好不容易渲染出来的气氛阿!你就这么给毁了!
我正诅咒着,明秋施展轻功跳上船来,脸上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神情,我倒退几步,企图缩回船舱,一面打着哈哈
:“我刚刚是不小心推你下去的,啊哈哈……”
他眉毛一跳,扬起那扇子,我正揣摩着他是不是打算揍我一顿的时候,刚刚那群美女看见他,立马围了上去。
看来无论古今中外,总会有一种叫花痴的生物存在,我在心里感叹道。顺便告诉自己,我真的没有酸溜溜,真的没有
羡慕嫉妒恨……
过了一会儿,明秋脱开身来找我,我使劲地把头偏向一边,从鼻子里用力哼出一声来:“去找你的美人阿,找我做什
么?!”说罢,我都被自己狠狠地酸了一把。
他把脸凑过来,拖着声音道:“你是气我抢了你的美人呢,还是害怕我有了美人便不理你了呢?”
我心中一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回身搂着他的脖子道:“我自然是害怕你被她们迷了心窍。俗世胭脂怎比得上天山
雪莲绝代风华?”
他皱皱眉头,推开我道:“莫要胡乱开玩笑。”
待他出了门,我跌坐回床上,用手指遮住眼睛。我是真的没有开玩笑,句句是我的真心话,可看他那模样着实不像断
袖。我倒下去,听着自己尚未平静的心跳,我爱他,却是不敢明说,这真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
第9章
进入逍遥庄,我不禁为其建筑的霸气所折服,整个山庄倚崖而建,沿路没有什么精致的花花草草,全是金沙累累,怪
石嶙峋。与之一比,聚贤庄到成了小家碧玉一般。
家丁带着我们来到西厢的上房,我与明秋刚好隔壁。收拾了一下东西,我跑到他房里去串门。我自己拿了他桌上的茶
水倒来喝,我问他:“我们到逍遥庄来,莫非也是为了那啥百日宴?”
明秋理着自己的衣物,背对着我答道:“四大山庄每年都会有一次集会,武林的权威人士也都会来,今年正值在逍遥
庄举行。你爹的意思是把今年的事务托与你处理。”
我啪的一声把杯子掉地上:“什么?!交与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好不?!”我大叫着。
他回过头,冷眼盯了我半响:“点头你总会吧?到时候他们说什么你应着就是了。都知道黎二少不中用,不会指望你
的。”
我被他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一手拍着自己胸口,一手指着他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玩意儿?什么叫不中用?你你你
……”
我还没说完,他侧身走出去:“我先去办正事了,你自便。哦,帮我把地下打扫一下。”
自从那天过后,他便不愿意和我单独待一块儿了。大概她是想着我从前名声就不太好,当时又说了那么些话,为了避
人口舌,所以决定疏远我。我越想越是难过,把自己哽得好像要喘不过气来。
捡起地上的杯子,发现这质量还挺好,只裂了个口,思索着以后自己的屋里也买这样的。我一面努力的想着一些无关
的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一面找来拖把把地上的污渍拖干净。
自己在屋里的确没什么事,天色还早,又不适合睡觉,于是打算把逍遥庄好好的逛一下。我们住的是西厢,大致都看
过了,于是往东厢行去。走着走着看见一个独立的小院落,里面栽满了六月菊,像极了阿容在碧霞岛的院子,看样子
这大约就是她从前的闺房了。想起阿容,不禁感到黯然,于是推门进去,打算看看她从前住的地方。
我刚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一个清冷的女声喝到:“大胆小贼,竟敢偷看本姑娘洗澡。”
我还没来得及大喊一声冤枉,几根白线便从破窗而出,直取我周身大穴。许是危险关头,身体再次使出了诡异无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