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就看见司徒卿挑眉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刑警队的其他人平日里的性子都是大大咧咧的,只有到办案起来才会心
细,但是司徒卿不一样,有过亲身经历之后对于一些暧昧细节的总是能一眼就看穿的,不过既然他没说,程庭琛也就
没有提。
等到夏云煜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程庭琛就和他提了张蕾的事,毕竟商场的事情,他更清楚一些,可没想到夏云煜倒
是不以为意的说道:“放心好了,你们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询问,张蕾非但不会拿艾家的势力来压你,还会想方设法
把这件事掩盖过去,只不过你们的询问估计不会有什么进展。”
“为什么?”
“因为艾弛延突发病症,估计最多也就只能拖个半年了,这个时候作为长子的艾孟凡,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就等着他们出什么事,好让其他的亲属旁系借此生事来瓜分财产,张蕾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就怕出事,你们去的话
,不管她对这件事知情与否,牵扯到杀人案,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什么的。”刚才的宴会上,张蕾的出席让很多人
在背后议论纷纷,夏云煜也是因为他们调查这件事才多少关注了一些,这才得知艾弛延生病住院的事情。
“就算张蕾她当真不愿意说些什么,我们还是要去调查询问一下,争取能发现一些线索。”
第二天一早,程庭琛和谭阳两个人就去了艾家,艾家平日里也就艾弛延和其长子艾孟凡居住,其他的亲属早就搬出了
宅子,眼下艾弛延重病住院,两人到得时候,正好赶上张蕾一个人在家。
出示过证件,两人被请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等待,而下人则到楼上去请张蕾,很快就听见楼梯上属于高跟鞋咯噔咯噔的
声音。
张蕾虽然是在家里,但还是一副高贵优雅的打扮,无论是妆容和举止都很正式,哪怕是在家里都不是一副闲适的模样
,端着的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着就让人觉的她很累,似乎竭力再为自己营造一种贵夫人端庄高贵的形象,
张蕾开口说话很直接,毫不客气:“不知道两位今天突然来到艾家有何贵干,等下我还有一个会议要开,所以我只能
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长话短说。”
的确就像夏云煜所预料的那样,张蕾根本就是一副迫不及待赶人的样子,程庭琛也没恼,直接就禀明了来意,将陈振
峰的照片推了过去,这个时候家中的老管家正好端茶过来,虽然张蕾很快的说了一句不认识,但是那位老管家看了照
片一眼之后,分明略带惊讶的看了一眼张蕾。
一个眼神,就已经让程庭琛觉得这趟自己来对了。
张蕾很快就又踩着高跟鞋,坐上豪华轿车离开了,程庭琛就没有再多加逗留,也决定告辞,只是吩咐谭阳留下,跟着
那名老管家,等他落单了上前问问情况。
出门的时候正好与赶回来的艾孟凡擦肩而过,那是一个斯文白净的男人,神情丝毫看不出自信傲然的神采,显得很是
低调温吞,
程庭琛回到警局的时候,夏云煜已经在了,指了指司徒卿的办公室说道:“我陪着封律一起过来的,现在他人正在法
医室里呢。”
乔孜则是在一旁整理关于张蕾的资料,程庭琛随手拿了几张打印出来的资料查看,张蕾出身于一个落魄的上流家族之
中,最初她和原秋雅美其名曰为姐妹,但事实上却是她在学校中,因为身份饱受欺凌,不得不依附于原秋雅,身份在
学校里的同学看来更相当于一个陪衬随从。
嫁到艾家的最初,张蕾也不过是表面风光,事实上依旧被艾家的旁系在背后所瞧不起,等到她坐稳了艾家长儿媳的身
份,掌握了艾家一部分实权之后,对于昔日嘲讽掉难于她的人,张蕾是煞费苦心一个个进行打压,很多旁系都被她打
压的难以翻身了,所以眼见着艾弛延病重,才会联合起来,试图瓜分财产,削弱张蕾的实权。
同时和张蕾的意气风发相比,艾孟凡则要低调的多,大多数人对他的评价都是温吞无能,也正是因为如此,张蕾才能
够代替他在艾家发号施令,而他只挂的了一个虚名,却无真正的实权。
没过一会儿,封律就拖着司徒卿从法医室出来了,后者清冷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气急败坏的情绪。
自从在乔孜的口中知道这两个人的事情之后,程庭琛就一直觉得司徒卿也好,封律也好,对彼此还是有感情的,否则
对于陌生人,司徒卿向来选择视若无睹,却不会动丝毫的情绪,说不定两个人都有些后悔当初的冲动,只是两个同样
骄傲的人总有一个人要学着妥协。
所以封律这个天子骄子般的人物,在司徒卿的面前却显得有些无赖黏人,平日里所谓的冷漠霸道通通都消失不见了。
整个刑警队也就最开始的时候惊讶了些许,很快就在司徒卿亮出手术刀之后,纷纷闭上因为惊讶而大张的嘴,就看着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也觉得司徒没有那么冷漠的样子还是挺好的,没有那么生疏了,可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丝毫不肯
说,生怕对方恼羞成怒,直接亮出手术刀。
虽然只是很短的几个小时的相处,但是所有人对于封律的印象都是挺不错的,风度翩翩,面容清贵,言谈举止都很有
内敛出众,虽然不是侃侃而谈的人物,习惯性的与人隔离适当的距离,但是偶尔不经意间的言谈还是可以看出他学识
丰富,看问题也有他独到的眼光。
不过这样的一个人物一旦遇上司徒卿就完全不是那副模样了,什么习惯性的与人隔离适当的距离都成了废话,恨不得
就整个人贴着司徒卿,甚至有几分地痞无赖的模样,弄的后者虽然气恼但也是没有办法。
托了司徒卿的福,封律对刑警队的人印象都不错,相处也挺融洽的,就像兄弟朋友的模式,当下就决定刑警队和法医
室捐赠先进的仪器设备,美其名曰为表达工作在警察第一线的刑警做出的贡献,决定代表全体公民表现一下自己的感
激。
事实也就是投其所好而已,果然司徒卿的脸色缓和了很多。
没过一会儿,谭阳也回来了,果然不出程庭琛所料,艾家的那名管家明确的指出,他的确见过陈振峰曾经来过艾家寻
找张蕾,可是张蕾当时不在家,管家还说了让他后天再过来,后天她就回来了。
“可是那天赶巧了,管家说的那天正好艾弛延发病被送到了医院,平日里艾家大宅里除了只有艾孟凡夫妇以及一个管
家两个下人,艾弛延发病之后所有人都跟着去了医院,除了张蕾。”谭阳赶得有些喘不过气,却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模
样,尤其是一双眼睛激动的熠熠发光:“张蕾那天是去A市出差刚回来,到达的时候赶巧艾弛延送医院,所以她一个
人回了艾家,后来打电话给艾孟凡知道情况之后才赶去了医院,到医院的时间大概是下午三点五十,更巧的是,艾弛
延发病和陈振峰出事是同一天。”
司徒卿一下子抬起了头:“陈振峰确切的死亡时间是在下午的三点到三点半,正好和这个时间吻合。”
乔孜直接将转椅滑到了电脑面前,快速的查了起来:“有戏!”
一句话顿时把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你们看,张蕾是乘坐下午两点整的飞机到的机场,机场到艾家的路程大约是三
十分钟,也就是两点三十左右,电话记录显示她是在两点三十三分给艾孟凡打的电话,这点和路程相差无几,但是接
下来就不对了,从艾家到医院最多二十分钟,那么多出来的一个小时,她在干什么?”
杀人!这是所有人脑中的第一个念头,因为管家的一席话,所以陈振峰一直守在艾家,等到张蕾的回来,而张蕾突然
之间听到艾弛延发病的事情已经彻底乱了手脚,因为她在艾家立足的最根本原因就是艾弛延对她的信任,眼见着自己
的地位岌岌可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陈振峰偏偏又拦住了她。
如果先前的推测是正确的话,那么原秋雅的事情极有可能与张蕾有关,她生怕再继续让陈振峰找下去,找到了原秋雅
,甚至作证找出凶手,自己也极有可能牵连进去,在这个时候,如果因此让艾弛延对自己的改观不信任,终止了她在
艾家的权利支配,她就彻底完了,也许是因为这样,张蕾情急之下痛下杀手,也不是不可能。
所有人正商量着呢,突然程庭琛的手机响了,是林子悦,他正好奇呢,今天一整天都没到林子悦人,这小子最近怎么
人影都见不着,可一接电话听清楚那头说了些什么之后,他的脸色也变了:“原秋雅出事了。”
“秋雅?”这下子整个刑警队的人都感觉不可思议,这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对方是什么人,怎么会找到原秋雅的,
偏偏又是这个时候出事,由不得大家不多想,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个:“她伤的怎么样?”
“不严重,林子悦也在呢,没出多大事,说是原秋雅自己擦破了点皮,而林子悦有些严重,说是和人动起了手,手也
被他们打的骨折了,已经稍微包扎了一下,我让他赶紧带着原秋雅一起回来,先去医院看了再说。”
别说程庭琛就连其他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夏云煜率先问了:“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人动的手?”
“说是原家的亲戚和旁系,这些人日子过得很不好,把事情归根结底全怪到了原秋雅的身上,十几个人直接冲到她那
去撒气了。”可以想象那些人一定是将所有的不幸责任都推脱到了原秋雅一个人的身上,如狼似虎的,如果不是林子
悦赶到,还保不准会出什么事。
“不对,秋雅这些年一个人躲得那么远,那些亲戚过去八年都不知道她在哪,怎么偏偏就这个骨节眼知道了,我们才
刚找上张蕾就去了这事,难道会和她无关吗?”要说唐瑶对于原秋雅的确是很喜欢很心疼,那么娴静温柔的女人遭遇
那种事已经够悲惨了,更关键的就是那些亲戚,自己没本事,还不承认,试图把责任归咎于其他人。
“看来张蕾是有些着急了,连这种狗急跳墙的手段都使出来了,可这恰恰证明,我们之前的推测极有可能是正确的,
毕竟最初找到原秋雅的人是我们,她很有可能从很早之前就开始找人注意跟踪我们,如果不是心虚,她何必要这么做
?”乔孜嗤笑了一声,对于传闻中这个有头脑有手段的艾家长儿媳觉得也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艾家的局势已经越来越紧张了,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着张蕾的位置,本来豪门争斗而已,各有所图,事情也不会这么
严重的,偏偏张蕾手段过于绝,这些年对于昔日嘲讽她的家族亲属也好,其他家也好,毫不留情的打压,所以那些人
为了生存,绝不会让张蕾继续手握大权,所以索性就联合起来。”
23.佛魔曼陀
等到林子悦和原秋雅赶到医院的时候,程庭琛等人早就已经在等候了,一来,就直接把林子悦塞进去把骨折的地方上
夹板,然后又做了一系列的拍片检查。
原秋雅一个人坐在医院走廊里的座位上,低着头,也不作声,明显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脸色惨白,身上的衣服脏乱
不堪,身上还有多处瘀伤擦伤,最明显的是膝盖和手心,鲜红色血色已经染上了浅绿色的荷叶边长裙。
可是她却还是不想动,带着检查室外面,想看着林子悦出来,确定他没事之后才走,没办法,唐瑶也只得把医生带过
来给她处理上口,伤口伤的很严重,主要是石子之类的,双氧水擦上去的时候就看见呲哩呲哩的一直冒出白色泡泡。
原秋雅还是没有出声,可是在她低头的方寸之间,分明地板上溅起了一点一点的水渍,是眼泪,医生不明就里,还安
慰道:“如果不处理干净,伤口要发炎起脓的,忍一忍。”
摇了摇头,原秋雅的眼泪没有止得住,然而从头到尾却没有呼一声疼,夏云煜站在一旁,拉住了程庭琛,轻声的说了
一句:“哪怕是在当初父母自杀的时候,她都没有哭,看来林子悦阴差阳错的,倒让她彻底的解开的心结。”
医生走了之后没多久,原秋雅一下子站了起来,虽然浑身上下模样狼狈不堪,但是神态和先前已经截然不同了,她提
出来一个要求:“我想见见当初所有从陈振峰口中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可以吗?”
对着她的眼睛没有人能说出来拒绝,程庭琛带着她去了陈振峰的家里,已经很晚了,童星华开门的时候最开始很惊讶
,在看到身后的原秋雅之后,一丝了然从眼中一闪而过。
原秋雅欠了欠身:“抱歉,不过我的确有些事情想问清楚,所以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她已经换了一身唐瑶的衣服,
白色的短袖T恤,水墨蓝的牛仔裤,向来见惯了她穿淑女的衣服,突然换了风格,将头发扎起马尾辫,又觉得突生了
几分英气。
禀明来意之后,童星华去里间拿出来一张薄薄的泛黄的纸:“先前我所知道都已经告诉程队长你了,事后我也在家里
都找过了一遍,如果说真的有什么的话,就只有这张纸了。”
薄薄的一张纸,已经泛黄了,代表存在已经多久了,原秋雅打开,只看到纸上原先写的好些行字,像是一首诗,可是
因为被圆珠笔大肆涂抹的缘故,只能勉强辨认的清一行字,散落一地的血菩提手串,再后来就只看清后面的哪两个字
怨恨。
程庭琛就见着原秋雅的手猛地一顿,再想问什么的时候,她已经起身站起来准备离开了。
一直走到小区外,原秋雅才停下脚步,转头对程庭琛浅笑:“程大哥,你先去忙你的事,我先回医院,想去看一下林
子悦的伤势,你先回去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原秋雅还是刚才盈盈浅笑的模样,程庭琛就觉得她有些不对,但是拗不过她,也只好由着她一个人坐
车去医院。
从反光镜里见到程庭琛的车子开远了,原秋雅掏出了手机:“我是原秋雅,我要见你一面。”对过似乎说了些什么惹
得她笑出了声:“陈振峰没有证据不代表我没有,你可以考虑到底是和我见一面,还是……”
……
“好。”
关于纸张的报告很快就出来了,乔孜用了电脑软件,消去了表层圆珠笔的痕迹,露出来的是随后写的一些语句:我做
的究竟是正义还是邪恶,午夜小巷里散落了一地的血菩提手串,长发下模糊的容颜,只有一双眼睛充满着怨恨,如影
随形的跟着我!
模糊的容颜?这代表了什么,程庭琛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点什么,可还没还得及多想,电话再次响起:“什么,原秋
雅蓄意谋杀张蕾?”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给惊着了,就听着程庭琛冷静下来尽量控制着情绪说道:“张蕾的伤势如何,原秋雅现在怎么样了
?”
半晌之后,程庭琛挂断了电话,就见着他吩咐了一句:“我们先赶去东区派出所,秋雅被抓过去了,那边队长和我关
系不错,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让他们照顾一点,我们赶紧过去问一下情况。”
“秋雅出什么事了?”
“东区警局来电话说,刚才艾家报警说是原秋雅去艾家蓄意谋杀张蕾,现在人被带到了他们那,是秋雅让他们打电话
通知我们的。”程庭琛先前的不安全都成了事实,明明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但是自己竟然就由着了她,结果当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