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沙发上那个庞大的身躯颓然倒下了,脖颈处赫然一道血痕滴淌着已经把胸口的衣服全部浸染成了鲜
红色,从身躯的两侧慢慢的弥漫开来。
谭阳上去摸了摸体温以及血液,很快的抬起头来:“还是热的。”
联想起刚才进入别墅前的观察,别墅门口上并没有看到人影以及车辆的踪迹,旁边的一幢别墅也是空的无人居住,但
是要离开这的唯一一条出路口就是他们刚才进来的地方,按照体温及血液的凝固来看,对方离开也没多久,现场明显
是清理过的,从时间推算,杀人之后清理现场再离开,凶手想必还没有离开这片小区。
“凶手没有车辆代步,现在应该还没走多远,追!”
本来程庭琛的意思是这里的别墅因为地势以及设计,数以百计的别墅错落有致,为了防止凶手逃出小区,所以让所有
人分散开来找寻,但是因为对于凶手是张蕾,以及她势必是独自行动的确信,他疏忽了。
就在所有人离开别墅之后,与胡坚的别墅相邻的另一幢别墅的阳台窗户打开,一个人影从里面出来,看了一眼两幢别
墅相邻不过三米的距离,轻轻松松的用了一根绳子跃到了别墅里面,一直走到胡坚出事的房间,将一根几不可见的头
发塞入了胡坚握起的右手里,然后再次用同样的方法离开。
程庭琛和夏云煜一出门,就被后者拉着直接往东边去了:“这别墅附近大多是成片的绿茵,根本藏不住人,只有这个
方向,因为一幢幢别墅的位置,遮住了大部分视野,也便于隐蔽,如果我是张蕾一定会走这边。”
追出去没多远,在一块绿茵花木的附近,有一个旋转的洒水龙头正在洒水,而在它一旁潮湿的泥地上,清晰的看到几
个脚印,两人互看了一眼,赶紧又追了上去。
又追了没多久,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前方奔跑着的身影,单从背影看,很像张蕾,程庭琛继续追了上去,而夏云煜看
了一眼,则准备从另一边绕道到张蕾的前面。
程庭琛拔出了枪,冲前方喊道:“张蕾立刻停下来,否则我开枪了。”
前方的身影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跑去,程庭琛见状对天鸣枪,示以警告,对方终于停下了脚步,倒不是因为他,而是夏
云煜已经绕到了她的前方,两人已是前后夹击,凶手的模样也昭然若揭,的的确确就是张蕾。
眼下那张曾经高贵优雅的上流夫人的模样姿态已经不复存在,张蕾大喘着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带着惊慌失措,恐
惧的眼神看着渐渐逼近的两个人。
“张蕾,你已经无路可逃了,乖乖束手就擒。”
发髻衣衫早已凌乱不堪,此刻的张蕾仿佛陷入了疯狂,大声得嘶吼着,做着徒然的困兽之斗:“不……我不会跟你们
回去,我不信……为什么你们会来的这么快,只要再给我十分钟,十分钟,就不会有人发现是我杀的,为什么……你
们一个个都帮着原秋雅,为什么一定要追查下去,我……我是艾家的长儿媳,你们没有资格抓我。”
话说到后来,已经是语无伦次了,或许张蕾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在说些什么,夏云煜想起了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一对姊妹花青春靓丽,有着上天优待的容貌头脑,张蕾当初的条件固然比不上原秋雅,但在寻常人看来也已
是幸福足矣,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改变她的究竟是那场事故,是陈振峰的不曾相救,还是张蕾她自身的贪婪不满足?曾经她是不幸的,可是最终也应了
那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自卑着,所以试图用高贵优雅的姿态以及对她人毫不留情的打压来营造自己高高
在上的姿态,她试图用名利来改变自己,却不知道当她任由欲望名利诸如此类的死物操纵着自己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
“张蕾,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去自首,也许还能够从轻发落。”
“不,我不要回去。”听到程庭琛的话之后,张蕾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变得愈发疯狂,掏出一把匕首准备向自己
的心窝扎去,已经来不及阻止了,程庭琛举枪射中她的手腕,试图阻止她的自杀。
然而张蕾早已是抱着求死的心,程庭琛的一枪射中了她的手腕,却没有能阻止她的行为,她忍痛用尽力气,狠狠地一
刀扎进了心窝。
“张蕾!”两人冲上去就见着刀子已经大半扎进了心窝,张蕾是必死无疑了,她的嘴边已经溢出了鲜血,可她仍是拼
尽了最后一口气呢喃着,嗓音和着涌到了喉头的鲜血,发出间歇的垂死时喘不过气的呃呃的声音:“我……宁愿死…
…也不愿意回到过去……回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嘲讽鄙夷,我不后……后悔……毁了她,我不甘心,我……”
在最终的一声如同喘不过气的的呃声之后,张蕾的眼神终于从极度的不甘心怨恨转为空洞,可嘴角却扬起了一个诡异
的弧度,衬着鲜血令人不寒而栗。
25.南辕北辙
张蕾死了,死于自杀,但是在她死之前,程庭琛为了阻止她的行为而朝着她的手腕开了一枪,他很注意,让子弹只是
从她的手腕处划过而已。
但是在艾家人口中,却浑然不是这回事,他们认为是程庭琛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肆意开枪,张蕾出于恐惧以及其他因
素而选择了自杀,意指程庭琛有屈打成招,让张蕾替罪的行径,只是因为艾家不能出一个杀人犯的儿媳,有损艾家的
颜面,所以他们决定,通过毁了程庭琛来保全艾家的颜面。
的确现场有夏云煜在,他并不是程庭琛的直系亲属,他可以为其作证,但是他既不是警务人员,也不是案件的相关人
员,出事的当时他跟着程庭琛一起过去本来就不合乎规矩,这么一来,程庭琛的处境就很是危险。
关键的时候,夏云煜一通电话动用了人际关系保下了程庭琛,可是他的处境还是不容乐观,眼下最大的希望就是司徒
卿在胡坚的身上能找到证明张蕾是凶手的证据。
所以一众人连同夏云煜一起都等在法医办公室里,就等着司徒卿的尸检报告,唐瑶还忍不住骂骂咧咧:“他们艾家真
不是个东西,要说张蕾固然有错,可是生前一个个对她巴结的要死,偏偏人死了,在我们面前装的是姑嫂有情有义,
背地里呢,别以为我没看见,一出警局的大门,那些人就商量着去哪庆祝玩乐了,巴不得张蕾死。”
夏云煜握了握旁边人的手,算作安慰:“放心好了,我早就打好了招呼,就算真的没有证据,你也不会怎么样的。”
见到程庭琛转头过来嘴角浅浅的笑意,他才继续说道:“张蕾嫁进艾家的时候也是赶巧有了身孕,否则以她的家世根
本进不了艾家的们,所以那些个旁系亲属哪个不是对她冷嘲热讽的,也是张蕾她自己争气,想方设法讨得了老爷子的
欢心,才得以在艾家立足。”夏云煜下意识的想要掏出兜里的香烟,想到先前程庭琛硬是让他戒烟的举动,转而摸出
了口香糖:“张蕾的性子你们也知道,等到她一得势,做的第一件事就对嘲讽过她的人进行重压,所以那些人表面上
迎合她,心里早就对她恨得要死了。”
原秋雅和林子悦正好匆匆赶到听到夏云煜的一席话,她一下子顿住了脚步,沉默而对,林子悦手上还打着石膏,脖子
上缠着绷带,他是放心不下,所以刚才就顶着这副模样赶到了城西派出所把人给保了出来。
“这条路是阿蕾自己选的,我们没有资格去置酌她的决定。”心底始终有一道浅浅的遗憾,当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没过一会儿,尸检室的门打开了,司徒卿从里面出来,摘下口罩,原本就冷漠的脸上此刻显得分外的冰冷,他顾不上
其他人的反应,径自问了程庭琛一句:“你确定张蕾一定是凶手?”
他接连用了确定和一定两个词,下意识的就让程庭琛觉得有些不妙,但他还是如实说道:“是的,是张蕾亲口说的。
”
嘭的一声,尸检室的大门再次被用力关上,莫名奇妙的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天。
等到司徒卿再次出来的时候,像是下了一个极为重要的决定,将手中的尸检报告递给了程庭琛:“你们自己看吧。”
翻开来,尸检报告上的最后一栏清清楚楚的标明着,胡坚的手里握着一根头发,现场也有打斗的痕迹,头发最后的检
验结果表明是属于张蕾的,足以证明张蕾当时到过案发现场,甚至和胡坚发生过肢体冲突,结合夏云煜的证词,人证
物证都齐全了。
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证据,谭阳高兴的一下子叫出来:“看艾家人这回还有什么话好说!”
司徒卿的脸色依旧很难看,但他还是说道:“赶紧把这份报告递上去,早点了了,也省得你家队长到时候再被折腾出
个事来。”
报告递上去之后没多久,很快消息就传出来了,证据确凿张蕾被认定为畏罪自杀,施加在程庭琛身上的压力也瞬间解
除,刑警队的人欢呼之余,夏云煜也决定请所有人一起出去吃晚饭,作为庆祝。
还是那几个人,就加了一个原秋雅,至于封律则是不请自来,不顾司徒卿难看的脸色,自恃家属的身份巴巴的凑了过
来,坐在他的旁边,赖着死活就不肯挪窝了。
司徒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整个一天都闷不吭声,脸色也很难看,也就封律在旁边和他闹的时候,才微微的提起一些
生气,出现了恼怒的神情,厉声责骂,可还是抗不过对方的死缠烂打,最后不得不罢休。
夏云煜今晚着实高兴了,虽然他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但是他明白程庭琛无法忍受自己背着这么一个不白之冤过日子的
,直到现在才安下心来,也是托这件事的福,两人的感情又进了一步,所以他趁着高兴,让人直接去酒窖把他的藏酒
搬了出来。
红酒木桶搬了上来,这是夏云煜早些年拍下来的红酒,珍藏了也好几年了,毫不吝啬的就给大家都倒满了,一饮而尽
。
“总裁的兴致格外的好啊,如果我没记错,今天只是老大的喜事啊,难不成你们已经达到合二为一,同甘共苦的程度
了?”乔孜说着眨了眨眼睛,他这话别人只当做是开玩笑,可司徒卿和封律却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眼神一个劲的在
两人身上打转。
程庭琛一愣,下意识的就和夏云煜对视了一眼,相视而笑,这乔孜……
夏云煜更好,直接借着酒劲手就环上了程庭琛的腰,一副似醉非醉的模样:“是啊,所以我们决定大白于天下了,你
们觉得怎么样?”
整个包厢有瞬间的寂静,随后就见着唐瑶猛地站起来,端着个酒杯就上来了,一把推开了夏云煜,拉着程庭琛说道:
“队长,我支持你,压倒夏大哥,当家作主,别忘了我上次给你的礼物哦。”
程庭琛是哭笑不得,就见着唐瑶路都走不稳了,估计是刚才红酒喝的猛,有些醉了,这丫头,老是贪杯,这副模样还
真不知道她是真醉了呢,还是假醉。
“看来是我太迟钝了,竟然没看出来这关系,也是,并肩作战,同舟共济,模样登对,志趣相投,哪一点都是在一起
的理由,更何况程大哥对哥你还有救命之恩,你这算是以身相许吗?”说这话的是原秋雅,偏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两
个人。
如果原秋雅不开口的话,所有人还真会把这当做玩笑了,毕竟唐瑶爱闹,开两人的玩笑也不止一次了。
可是同样的意思从原秋雅的口中说出来就不一样了,像是提醒,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到了两个人的身上,不断的打
量着,虽然夏云煜还是那副开玩笑的语气神态,可眼神分明是清明执着的,他们倒也想当成是开玩笑的,可看着两个
人搂在一起还神情自若的模样,再看看司徒卿和封律两个人的模样,说不定是真的这个想法一下子就在众人的脑中滋
生了。
可是程庭琛依旧是程庭琛,是刑警队的队长,夏云煜依旧是夏云煜,是刑警队的编外人员,就像是原秋雅说的那样,
两个人有着很多歌男女之间吸引彼此的理由,不过是从一男一女换成两个都是男的而已。
已经有了司徒卿和封律的例子在前面,这的确不是一件让人觉得很难接受的事情,不过虽然喝了些酒,有些恍惚了,
有些事不能考虑的很清楚,但是至少有一点还是记得的,就是程庭琛是他们的队长,绝对不能让他失望。
也就站起身来,跟着原秋雅端起酒杯敬酒,大声说道:“干杯!”
想过很多次真正摊牌的举动,直到真正来临的时候,程庭琛觉得自己不可避免的给感动,不仅仅是自己的队员,还有
夏云煜一直以来做的努力,一切都给未来辛苦的道路启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酒过三巡,一个两个也都喝的差不多了,就看见谭阳抱着个酒瓶子喝的都快滑到桌子底下去了,有道是酒后失言,其
实所谓的失言也就是放开平日里自己对自己的约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谭阳就有一件事,一直觉得有些疑惑纳闷,
可清醒的时候总觉得不可能,自己否决自己,可这时候人醉的迷迷糊糊的,哪还顾得了这些,也就迷迷糊糊的说道:
“咦……我记得……记得查看胡坚的时候,好像……好像没有看到……那根头发,嗯……应该是我看错了。”
“你没有看错。”出声的是全场最为清醒的司徒卿,原本稍霁的脸色因为谭阳的话而再度变得阴沉,只是说出去的话
语气却是轻描淡写的,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一句话瞬间就让整桌的人出了一身冷汗,清醒了大半。
司徒卿的手伸到衣兜里,不停地来回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术刀,好让自己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我检查过那根头发,
的确是张蕾的,但是发根并没有头皮组织,头发并不是在打斗中被胡坚扯落的,而是自然脱落,就像梳头,因为毛囊
的关系,自然而然掉落的。”
“而且……”说到这司徒卿抬头看了一眼紧盯着自己的程庭琛:“在我替胡坚进行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的指甲都已经
被人剪去,以确保没有皮肤组织的存在,既然张蕾如此小心,又怎么会留下一根头发这么大意呢,所以说,答案只有
一个,头发是在胡坚死后,有人放在他手里的,这是一个伪证!”
程庭琛靠在椅背上,刚才的欢快一扫而光,司徒卿明知道是伪证却没有指出来的原因是自己,在没有其他证据的情况
下,只有靠头发来证明张蕾的嫌疑,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除自己的嫌疑,难怪尸检的中途,司徒卿会突然出来问那么一
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而场内最为惊讶的人却是原秋雅,她的嘴紧紧地抿起,因为激动整个身子都在发颤,手紧紧的攥住,像是觉得从骨子
里生出一种寒冷:“我见到他了,他也在这里。”说完,整个人一下子冲了出去。
等到所有人赶紧追上去的时候,就看见转角处,原秋雅和艾孟凡相对而立。
再时隔了八年之后,这一对曾经的未婚夫妻第一次真正碰面的时候,八年来一点一滴拉开的差距明显的将两个人隔开
了,艾孟凡一身银灰色的阿曼尼西装,身姿傲然,和前几日所见到的那个怯弱无能的丈夫截然不同,的确,身为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