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没道理突然就病了啊,症状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说到一半,见小四和菁儿都有点惊讶的望着他,菁儿是没想到这刚认识的宋公子会如此关心自家小姐,小四则是第一
次看宋随风会对弟妹以外的人流露担忧之意,而稍感讶异,宋随风见两人无语,顿时一赧,苦笑道:「是在下失态了
,惜花姑娘必得上好的药和大夫悉心照顾,怎须轮到在下担心呢。」
菁儿本就对这有着和煦笑颜的男人抱有好感,如今又看到他如此关心自家小姐,心里一高兴,脱口就道:「宋公子哪
儿的话,不然这样好了,待会儿取完药后公子便与我一起回去吧,小姐看到公子定是高兴,病都能好一半了。」
「这……」宋随风一讶,神色似犹豫、似挣扎,半晌才道:「菁儿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男女有别,在下和惜花姑
娘认识不久又非亲非故,此举实在于礼不合,就请菁儿姑娘代为转达在下的关怀之意,望惜花姑娘早日康复。」
27.
「这……」宋随风一讶,神色似犹豫、似挣扎,半晌才拱手道:「菁儿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男女有别,在下和惜
花姑娘认识不久又非亲非故,此举实在于礼不合,就请菁儿姑娘代为转达在下的关怀之意,望惜花姑娘早日康复。」
菁儿自小就陪在严惜花身边,习过孔孟,读过论语,又怎会不明白这道理,但她又给严惜花宠坏了,平时只要不出大
事小姐总会帮着掩护,她由着性子惯了,这时候听着宋随风的话更加不以为然,大街上也不介意人群侧目,硬是抓着
宋随风的袖子耍起泼来,宋随风无法,只得应承下来。
跟在小丫环的身后,小四越走越觉得这条路眼熟,直到看到那似曾相识的建筑,红木匾额高挂在墙桓,福满楼。
小四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四周,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菁儿趁着轮守后门的侍卫交班时,把两人偷渡了进去,一路有惊无险,在蜿蜒的回廊穿梭一阵后便来到一处小院。还
没来得及欣赏小院的亭台景致,就听到一阵似凄似怨的歌声,堂院深深,哀绝的曲声回荡在空旷的花园内,忽远忽近
,乎轻忽重,别有震慑悚然的感觉。
愁在春日里, 好景不常有;愁在秋日里,落花逐水流; 当年金屋在,已成空悠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愁……
宋随风忽然觉得这曲调有些熟悉,脑子里突然闪过小歌女穿着罗裙咿咿呀呀弹唱的情景,只是这歌声太悲切了,像是
要把人的心都撕成一片片般,连带的都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
宋随风皱了皱眉,忽觉腕上一热,他知道那是小四,抬头看向对方,才发觉后者的面色也不太好看,手紧紧抓住自己
的,像是在扞卫着什么。
宋随风忽然觉得好像也没这么难受了。
可怜桃花面,日日见消瘦;玉肤不禁衣,冰肌寒风透;粉腮贴黄旧,蛾眉苦常皱;芳心哭欲碎,肝肠断如朽;犹记月
下盟, 不见红舞袖;未闻楚歌声,何忍长泪流……
歌声凄然,如泣如诉,融在似血的残阳里,像是开到极致的桃花,从沉受不住的枝头飘然坠落,在泥地上支离破碎,
再不复全,只馀深深的怨恸徘徊不去。
「小姐!」远远就看到主屋前那袅袅婷婷的背影,菁儿快步跑上前去,气急道:「你身体还病着呢,怎么就这样跑出
来。」
「在床上躺一天感觉骨头都要散了,我就是出来走一会儿嘛。」严惜花不以为意的笑笑,随即被菁儿给推进屋里。
直至听到菁儿对外催促的声音,严惜花才注意到默默站在廊脚处的宋随风两人,她惊呼一声,不郁的视线转向还推着
自己的小丫环,菁儿何等的古灵精怪啊,赶在小姐开骂前把外面两人带进来,稍微介绍了下,就缩在人后作不知状。
见状,严惜花摇了摇头,对宋随风无奈道:「我平时太惯着这丫头了,才会让她这么不知分寸,给宋公子添麻烦了。
」
宋随风这时后才能好好的看清对方神色,女子苍白的脸上还带着病态的红晕,但精神还算好,宋随风定定的看着对方
半晌,直到严惜花双颊充血般的泛红,才像意识到自己失态般拱手行礼,腼腆道:「其实反而是在下想谢谢菁儿姑娘
,看到你还好,在下也就放心了。」
「这……宋公子有心了。」严惜花用丝绢半遮住羞红的面颊,眼睫轻歛,那欲语还羞的姿态就是最铁石心肠的人也会
化成饶指柔。
正在这无声胜有声的时后,小院外传来了脚步声响,严惜花脸色一变,跟菁儿交换了一个眼色,菁儿会意后赶紧把宋
随风和小四推到里屋去,把门窗紧闭,对着两人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只馀严惜花依旧留在屋外。
28.
宋随风也知道他与小四两人如今也算是非法入侵了,没有通报一声,就直接闯进人家闺女的卧房,就算是把他两人直
接抓起来丢到官府去也不为过,虽然面上不显,宋随风心里其实也有些惴惴,等了半天,却只听到零星的脚步声,来
的似乎只有一两人,听那阵势也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隔着门板,宋随风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交谈声,严惜花似乎叫了声二娘,那边也是沉默很久才有回应,只依稀传来一
些声响,出乎宋随风的预料,那人并没有多家纠缠,似乎真的是单纯慰问而来,很干脆就又离去了。
等了一会儿,门板才又被打开,菁儿叫了一声「小姐」就扑过去,搀着脸色不太好的严惜花回卧房歇下。
宋随风才在琢磨着措词好打道回府,就见菁儿砰砰跳跳得跑出来,手里还拿着药包,宋随风正想迎上前去,小姑娘已
经欢快的跑过来,如适才在大街上般,抓着小四的衣袖不依不饶,让青年陪着一起去煎药。
敖津散发出比平常还要冷上几分的冷气,都没逼退这小丫头,直到宋随风看不过,才想开口替青年解围,就听菁儿说
道:「宋公子,小姐希望你进去一下,说是有事相商。」
得,人家都这么说了,显然是有意把人之开,宋随风撇了小四一眼,后者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小姑娘走开。
两人前脚才离开,卧室的门便敞开来,严惜花扶着门框,有气无力的唤他,「宋公子。」
闻声,宋随风转过头,此时也顾不得于礼不合,慌忙搀过女子回房里躺下,待要在退开时,却被后者先一步扯助衣摆
,宋随风茫然,问道:「这、惜花姑娘可是有何事?」
严惜花也像是知道自己逾礼了,匆忙松开手,低着头不敢看他,宋随风等了半晌,对方才像是终于鼓起勇气,朝他露
出一抹自嘲般的笑容,「宋公子,你今日来,可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宋随风蹙眉,严惜花也不需要他回答,迳自道:「你不觉得奇怪?我做为严家长女,却住在如此偏远的小
院,平时也只有菁儿伺候着,比起一些被爹冷落的妾侍院里,都还要冷清几分。」
「我娘虽是正室,但在我十岁时便去逝了,爹之后便独宠二娘,二娘有一个儿子,小我三岁,我娘在世时二娘就不太
待见我,恨只恨我不是男子,连爹都不在乎是不是还有个女儿,如今我的地位比起一些下人都还不如,成天关在这偏
院里,只能趁着后门侍卫轮班时偷溜出去。」
严惜花抬头,眼底凝聚着水气,衬着她如花的美貌真真是我见犹怜,宋随风怔怔的,莫名的有种被迷惑了的感觉,好
像回到了那还青涩的年纪,为了心上人的喜忧而不知所措一般。
宋随风迟疑的,手突然就被拉住了。
「宋公子,你我虽是萍水相逢,惜花自知无才无德,只愿做公子的一个妾侍,长伴公子左右,这个地方我无论如何也
待不下去了,求公子您带我走吧……」严惜花哽咽道。
29.
这天一早天空就乌云密布,前天还是艳阳高照,今天就阴风呼啸了,宋随风估计着等会儿还要下雨,就不去面摊了,
和小四在客栈随便凑合凑合。
宋随风猜得没错,还没到午时,天空就零零稀稀的下起了毛毛雨,雨越下越大,一下子就变成了瓢泼大雨。小四看宋
随风竟然消停下来,窝在靠窗的椅子上捧着书卷也不知在看什么,脑道耷拉耷拉着,昏昏欲睡的样子。
敖津盯着他看了半晌,转身想到床上拿被褥下来,后方蓦的传来声响,敖津一惊,发现茶碗被扫下碎了一地,宋随风
倒在地上,整张脸白的吓人,已然昏厥。
傍晚的时候雨变成一阵一阵的,只是始终没有停,小四从客栈的厨房出来,住了快一个月,连伙房里打下手的小弟都
已经不再怕这个脸色冰冷的客人,小四端着刚煎好的药才要上楼,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叫他。
小四回过头。
「四公子。」严惜花背着包袱站在客栈门口,菁儿安静乖巧的站在她旁边,手上的油纸伞还在滴着水,白色的衣袖微
微飘动着,有一种随时都会融入身后雨景的错觉,「我是来找宋公子的。」
敖津冷冷看着她,严惜花两人已经迳直走上前来,接触到温暖的空气,菁儿打了个冷颤,眨巴眨巴大眼睛,好奇的看
了一眼他手中的托盘,道:「这是什么?怎么没看到宋大哥?」
听到女孩的称呼,敖津皱了下眉,半晌才吐出一个字,「药。」
「宋大哥生病了吗,严不严重?」菁儿想到上次遇到宋随风时似乎就在医馆的外头。
严惜花也露出担忧的表情,忽然想到什么,她面待愧色道:「难不成是上次来看望我时给传染的,宋公子在楼上休息
是吗,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小姐,菁儿前阵子学了几道药膳,不如等会儿给宋大哥做去,至少可以给宋大哥补补身体。」菁儿趁机说道。
「嗯、说得也是。」
「所以罗,」菁儿突然把敖津手上的托盘拿走交到女子的手上,对后者做了个夸张的鬼脸,「客栈厨房的材料不够,
小四哥就陪我去买菜,就麻烦小姐亲自送药给宋公子罗。」
听出女孩话里的调侃,严惜花脸一红,娇嗔的骂一声,菁儿吐吐舌头,拉过冷着脸的小四走入雨帘。
宋随风还在睡,严惜花把托盘放在桌上,望着床上的男人,似乎在犹豫该不该把人唤醒。
「宋公子、宋公子……」严惜花试着叫了几声,良久都没有得到回应,她走到床边,宋随风静静躺在床上,眉却是拧
着的,好像连睡梦中都不能安稳。
严惜花看了他半晌,慢慢伸出手,在要碰上那张苍白睡脸的时后,敲门声遽然响起——
「姑娘,楼下有人找。」是客栈小二。
严惜花匆匆收回手,随意的应了一声,又看了宋随风一眼,才缓缓步出房间。
楼下的人竟然是小四和菁儿,「这大雨天的,根本没几家还在做生意,枉费我们特地跑一趟。」女孩抖了抖沾湿的衣
袖,不太高兴的抱怨道。
「哎、是吗?」严惜花笑得有些勉强。
没有注意到女子的不自然,小四从两人中间走过,走了半晌才发现人没有跟上来,他侧身问道:「不是要去厨房吗?
」
这是敖津第一次主动搭话,主仆俩都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愣了一下才匆忙跟上。
忙活了半天,中间菁儿出去一趟就一直没有回来,严惜花有些担心,拿围裙随意擦了下手后便寻出去。在客栈绕了一
圈都没有女孩的踪影,严惜花踌躇着,慢慢走到宋随风的房门前。
「菁儿,你在这里吗?」怕吵醒熟睡的宋随风,严惜花特意压低了声音,推开门后却一愣。
房间空无一人。
「宋公子?」严惜花快步走到床边,那里只剩下凌乱的被褥,却不见宋随风的人影。
严惜花后退几步,突然脚下碰到了什么东西,她奇怪的低下头,不敢置信的掩住嘴,「菁儿!」
30.
但见女孩倒在地上,边上是倒翻的药碗,里面的药汁渗透进地毯里,染了一大片污啧。
严惜花还在原地不动,身后的房门就被人打开,宋随风跟着踏了进来,「惜花姑娘。」
「宋公子!」严惜花很快转过身,一脸惊恐的看着他,「这、这是怎么回事,菁儿她……」
宋随风没说话,把菁儿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又仔细掖好被角,而后才道:「在下也不清楚,菁儿姑娘来看我,我跟她
说那碗是补品不是药,喝掉的话我怕就没有口福吃到惜花姑娘特意做的菜了,但倒掉了也可惜,菁儿姑娘就主动替我
喝了,谁知……」
宋随风别有深意的看了女子一眼,「听说这药……是姑娘你拿来的。」
那边良久无声。
「我想知道……严惜花,到哪儿去了?」
「……」
「你,是谁?」
话落,气氛彷佛凝结起来,不知是不是错觉,门窗紧闭的屋内温度遽降,连床上昏睡过去的菁儿都发出不适的嘤咛,
就在宋随风以为对方打算就这样沉默下去的时后,严惜花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无奈,「竟然被发现了,我应该装
得很像才是啊。」
「不,」宋随风摇头,「我的问题不对,不是你是谁,应该说,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懂你的意思。」女子淡淡道。
宋随风只是看着她。
『严惜花』突然笑了,脸还是那张脸,整体气质却随着那声既妖且娆的娇笑改变,彷佛在清甜的芍药上涂满了毒药,
致命却又极具诱惑力,「我太小看你了,也是,你身上有那东西能看穿我的真身也并非不可能,啧、明明只是个人类
而已。」
「姑娘所言在下不甚明白,在下的一个朋友极想见惜花姑娘一面,望姑娘明言。」宋随风躬身一揖,用冷漠又失谦和
的语气道。
「宋公子客气了,只是不是我不帮你,而是那严惜花,」女子卖关子似的顿了顿,掩嘴笑道:「早就死了。」
闻言,宋随风愣了愣,即使是意料之中的事,宋随风仍不由苦笑,看来这次是不能善了了。
「不过,之前的事我也不尽是在骗你,」女子坐在床沿,轻轻碰了碰菁儿粉嫩的脸颊,神情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想必你也知道,这严惜花便是当今分侍御史严瑞之女,我本是严府后花园里的一株凤仙,严夫人是爱花之人,从
她将独生女命名为惜花便可见得,严夫人温柔婉约,只恨那严瑞见异思迁,三房四妾不止,在外头也不知养了多少女
人,严夫人日日对我们诉尽苦楚,眼泪滴在我的花苞上,连我这不识情爱的植物都能感受到的哀恨怨处。」
那首歌,是夫人最常唱的,女子说道。
「夫人其实不是病死的,那天,夫人原只是染上风寒,那严瑞的二房让人送药过来后,夫人当晚便风邪转肺病,不几
天便去了,谁想她的罪证刚好被当时躲在厨房小憩的菁儿看到,可惜这孩子只来得及告诉严惜花两人就被抓住。
那女人虽蠢却心狠手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还记得那时严惜花挣扎着跑到花园里,最终在我的面前断气,她的血
流入土里,我吸收了她的不甘怨恨,之后我便幻化成严惜花的模样,并及时救了还剩下一口气的菁儿。」
女子缓缓抬头,露出一抹如梦似幻的美丽笑容,「为了报答夫人的照顾之恩,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喔。」
31.
「你是想……」宋随风皱起眉头,想起那首渐渐在民间流传的歌谣,对一个朝廷命官来说,似乎不是一个好的影响。
「严瑞的八字太重,我无法直接杀死他,但是对付那女人却简单的多,严惜花的尸体被她丢到了后院的古井之中,你
想,原本亲手杀死的人突然又出现在眼前,会是怎样的情景?我光是想到她当时的表情就愉悦不已,好像活见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