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再见到他以前,无名阁里来了不速之客。
一天下来,疲累地推开阁门,那不请自来的主儿正好不惬意坐于椅子上,翻阅案上字画。
见我进来,他似不经意抬头,满面即堆上了笑,「柳教主终于回来了。」
这家伙!我惊慌地四下望望,还好没有看见其他人,于是连忙阖上门,黑着脸不乐道,「饶右护法会来我这无名阁,
是有何贵干?」
「只是久仰新晋花牌之名,前来拜会。」
「寒食宫堂堂右护法,怎闹的这般清闲。」
饶乱纭似也不介意,招牌式样的笑容愈发加深了一步,「实在是最近公事繁忙,饶某难得偷了空来此尽兴,不想竟遇
故人,方才在堂上远远瞧见,还不能相信。」
我暗“嘁”了声,这笑面狐狸的话,一半都不能信。
遂假意应和道,「幽幽寒食宫,何事需得您如此操劳。」
「教主不妨问问自己,这些日子教主虽不在主公身边,看起来却丝毫没有闲着。前后几日,已让主公自宫内帐薄里划
出二十万黄金。」
啊,啊,原来是这事。
寒食宫里掌管生活用度开销的确是此子,这些想要瞒过他自是不可能的,可居然使得他为此亲自前来,倒令我有些哭
笑不得。
「教主如果还有些记性,一定不会忘了当日寒食宫中饶某讲过的话。」
给不起的,何不放过他。
他眼色亮了亮,眼底有东西一滑而过,「宫里出了石国师那件事以后,主公变得愈发恣肆,状况着实叫人担心。」
「是吗,我……」攥紧双手,指甲掐入肉里。
明明还有什么极欲宣泄,话却生生堵在了喉头。
话已挑明,他干脆站了起来推开窗户,看样子就要离去。
我暗中彷徨着,好似要抓住最后的机会一般,突然急急开口,「慢着!」
「嗯?」他应声回头。
「可不可以……」我顿了顿,「把他,给我。」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仰天长笑。
最后极其怜悯地细望了我一眼,「有些事,何需饶某多言。」
不错,我也知道。
他想要的,过去的我不能给他,如今的我,又给不了他。
仍叹道,「我有心一试,且仅此一试。」
「既是这样,那饶某恭候着。」
他微微点头示礼,身影一闪而逝。
而我早已无睡意,干脆回到椅子上坐了一宿。
次日清晨找到樊玫缀,抓住他价格不菲的貂皮领子沉声问道,「他人呢,为何还不来。」
「昨夜没睡好么,脸色这样难看。」
「回答问题!」
「哎,快了快了!今天夜里该来了!」不耐地扒开我的爪子,重新整理他乱掉的青丝。
「这样顺利?!」倒是我有些犯懵。
他鄙夷地白了我一眼,「哪能啊,险些就来不了,只差人又送了十万两黄金来,真大方得紧。亏得咱家多费了些口舌
叫他一定亲自过来一趟,你还不好好记着。」
「是吗。」我想我是笑了,着实心情大好。
他狐疑地上下打量我,「露出这种作死的表情,存心诱惑我么?」
「去!」抛去一记白眼,说这种话的人,明明自己就生得一副被上的模样。
他还犹在品味,「上回你那欲仙欲死的样子咱家一辈子都记得,还真想再见见呐。啧,啧,真有些嫉妒那家伙。」
说起那个时候,我又免不了两颊发热。
等等,那个?!嘿嘿……
说不定真的能减轻些许痛苦。
一双手拍上我的脸颊,相当熟悉的触感。
「疼!」我狼嚎出声。自从与他熟识起来以后,我时常不吝啬在他面前充傻卖愣。
玉手跟着在我眼前晃晃,「又怎么了,笑的这样邪门。」
我扭扭捏捏一番,瞅着四下无人,附在他耳边。
「咳,那个,还有吗。」
「那个?」
「就是那个啊!」
「到底哪个。」
「塞后面的那个!」
「哦——!」他别有深意地拉长了尾音,十分了解似地念道,「食髓知味,食髓知味。」
「放屁!」
「安拉安拉,包在咱家身上,今天晚上一定赐你一个销魂绵长之夜。」
第七十一章:愿念
窗外明月一轮,犹挂枝头。
我坐在屋里忐忑不已,时不时聆听外面的动静。
直至门被小萍突然推开,「无名,他来了!少爷要我喊你快下去!」
我被唤回了神思,声音不自觉带颤,「这这这这这样就来了?」
「说什么傻话,你一整天寝食难安的,不就为的这事儿么。」
虽是实话,可真事到临头,心里又忍不住想要退缩。
小萍又似想起了什么,竖起一根手指头轻点着下唇,「无名,少爷还说了,你要是敢打退堂鼓,债务翻倍。」
唔!我突地站了起来,捂着心脏哭丧道,「走走走咱们这就下去。」
「哎,等等我!无名!」
转出无名阁,左手撑住栏杆旋身飞转,衣袂有些遮住了视线。
下一刻,我安然落在了大堂中央。
回头摆出一个胜利的手势,小萍正趴在栏上目瞪口呆。
我笑了笑,大刺刺将手卷进袖子里,然后转身。
世事就有这么巧。
偏阁的红漆木门被由里拉开,而我,正好与晃出来的人影对上目光。
静默,头顶有春雷滚滚滑过。
那个人缓缓走向我,身后还跟着樊玫缀。
我忍不住还是往后退了一步,眼看着那人脸色又要变化,脚步才生生顿住。
抬起爪子毛躁地挥了挥,「……好久不见。」
他眯起眼睛微讪道,「也不算太久,前一阵子你我还一夜缠绵,那情景尤在昨日,秦某怀念着。」
开口就是这话,我眼前一炫,血液即冲上头顶。
樊玫缀假咳一声替我圆场,「既然如此,秦公子不如多留片刻权当叙旧,咱家尚有些闲事得去处理,告辞。」
说罢朝着我风华绝顶地笑了笑,暗示之意不在话下。
待他走了,我还傻傻地杵在原地,直至他一句轻描淡写将我打醒。
「晋升头牌了,恭喜。」
「啊,多谢……」
看到他状似漠不关心的样子,心便跟着莫名抽痛,声音也逐渐低转下去。
又是难耐的沉寂。
他站了一会儿,毫无征兆地开口,「若没别的事,秦某就此别过。」
这个人,这个人!
我突然发狠,猛地揪住他的衣前襟,「给我过来!」
进到我的无名阁,他仍闲闲地四处打量着,一边口无遮拦地说,「头牌就是头牌,待遇真不错。」
头牌?!呵……究竟要咬着这两个字不放到什么时候。
那人站在窗边,幽幽回头,脸庞逆着月光,轮廓模糊,「那么,千辛万苦把秦某叫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他果然知道。
叹了口气,并无意隐瞒,「多余的钱财必给你送还回去。」
「那倒是其次。」
「……哎?」
「我以为,烟儿会给我一个惊喜。」
听到这话,下意识咬住唇,仍在徘徊不定。
可那声音还犹自在说,「想见我么,还是……再也不想见到我。」
我身子猛震,望去他的方向,只见到他的目光灼灼熠熠。
如同某一根一直以来硬撑着的弦绷断了,我终于飞扑上去,胳膊紧紧环住他的脖颈。
他恰似早有准备,伸出双手稳稳地接过我。
依偎着他,背部紧贴他的前胸,我怯怯地回望他一眼,他的唇即压了上来。
沉醉在他的气息里,头脑里浑浑噩噩地无法思考。
我被大力地抵在了窗槛上,半个身子已探出窗外,紧贴在一起的身子陡然升温。
「不要……在这里,会被看到……」
「知道羞耻么。」他的声音已带着些喑哑,却仍不放过机会地嘲笑我。
「……滚!」我又羞又恼,费力地推拒他。
可手一触及到他的身体即缩了回来,那滚烫的肌肤将近把人灼伤!
他却抓住了我的手,引导着它按上他宽阔的胸膛。
我吞咽了下,即看到他的眼里交织着的明亮而又深邃的光芒。
「烟儿,停不下来了……」
犹带凉意的手指摸索进了衣服内衫,在我身体各处煽风点火。
不是第一次这样相处,却演绎得极烈,我用双手捂住口,死死不让声音溢出。
他的唇亲吻着我的耳廓,细细呢喃,「把手拿开。」
固执地摇头。
「好烟儿,乖……」他的手如同蛇一般自我腋下穿过,突然捏住了我胸前的突起。
我终于按捺不住地一声惊呼,背部也跟着蜷起,整个儿丢盔卸甲。
他自喉间溺出满意的叹息,手指再往下探,抬起了我的下肢。
身子一僵,人也清醒了一半。
「……等,等一下。」
略见他蹙起眉心以眼神询问。
我有些羞惭地沉下身子,手紧紧扶住窗橼,背一点点弓起。
最羞耻的姿势,让后穴展露无疑。
遂听到他一声轻喘与愈发清晰的心跳。
至此刻,我才感觉到愧不能语,禁不住把脸深深埋下。
「是谁敢这样对你。」
一字一句,听着还算平静,我却似乎触及到了那隐藏在背后的惊涛骇浪。
拼命地否认,为的不累及任何人。
这是我甘愿的,是怕你疼才带上了这种东西,这种话却不能亲自说予你听。
「帮你取出来。」他的手指捏住玉器的一端,猝然用力。
撕裂的痛呼声尚来不及挣出喉咙,落空的后穴即被更为充实的东西塞满。
我下意识摆了摆腰肢,还是牵扯到浑身上下都疼。
他也抽了一口气,手扶住我的腰低呼着,「别动!」
于是不敢再妄动,直至两人都习惯了异样感,他才开始缓缓动作。
感觉到他稍稍退出了一些,我的手紧紧扣住窗沿,即时身子再次被填满。背脊早已被汗水浸湿,忍不住地轻颤。
「烟儿,疼么。」他顿了顿,双手将我的股间分的更开。
「不……」
下身一挺,越发深入。
「啊……」
「疼么。」
「不……」
抽出,再占据。
「啊,不……」
频率不断加快,将血液逐渐逼向头部,每撞击一下依然让人体会到肝肠寸断的极致痛楚。脑子里轰鸣着,引导着神智
昏沉,愈演愈烈。
也许是过了很久,也许没有,当内壁被热液充盈的时候,身子终于再也承载不起负荷而脱力软倒。
他拦住我下滑的腰,拢入怀里。右手捉起了我的下颚用力抬高,冰凉的唇一一印过我的下颚,唇,鼻,还有眼睛,最
后捱近我的脸庞细细磨蹭。
尚存的一丝意识,迫使着我奋力开口。
「我……可以么。」
如果是我的话,可以么。
他周身一震,紧拥着我的手细不可察地放松。
「是吗……」
闭上眼,任自己沉入无垠无际的混沌。
第七十二章:重生
谁在耳边低声沉吟,我只是在报复你而已。
沉甸甸的,时梦时醒。
其实我都明白的。
醒来时,听到樊玫缀断断续续的声音,呼唤着我的名字。
我眨了眨眼睛,在他闪烁起来的目光中,一点点找回神思。
身体如同被拆了骨般,哪哪都疼。
支撑着起身,却被他强摁了回去,只好开口问,「他人呢。」
饶是樊玫缀,也面色泛青,点着我的脑袋说教道,「到底有没有节制呐你们俩?这下倒好,你昏迷一整天,他早走了
。」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没有!」加重了的语气,似有些动怒。
合该他是这种反应,我闷头苦笑,究竟还在盼望些什么。
即使被人当面告知了答案,居然坚持认为自己是被珍视着的。
秦歆樾,抑或赫瑭。
喉咙里滑过一声咕噜,我闭上眼睛默念着。
知道么,这全都怪你,明明看不得我受一丁点委屈。
还让人消磨不了地继续期待。
一声悲叹,一世哀伤。
眼角微微地发烫,两行清泪终于滑落。
抬眼,目所能及的地方,已然铭刻住牵绊至深的爱恋。
面前的人惊愕起来,继而不知所措。
我抓住他的袖子,满腔无助,「怎么办,即使这样,我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爱他。」
他默然,久久不能回答。
接下来我闹了一场大病,高烧不止。
樊玫缀特意遣了几个人到无名阁照料我,忙前忙后的很是上心。
而这段日子,我始终像一具行尸走肉,食不进,睡难寝。现在想起来,那样子估计叫许多人见了都难过。
又是新的一日,玫缀馆沐浴着晨曦开业了。
而这种正忙的时候,樊玫缀却推开阁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支白梅。
我其实已经好了许多,此时正倚靠着床栏坐着,嗅到沁香,不自觉地动了动身子。
这大概是我连日以来唯一的动静,以至于让他飞奔至我的榻边,满面欣喜之意难以言表。
依照节气来看,此时是已入冬,可苗疆常年四季如春,哪里会生长出腊梅这种花木。我心生疑惑,于是皱眉问道,「
这是……」
他误解了我的意思,立马答道,「今天大清早的馆里来了名公子非要见你,咱家原本以为他乃无礼之辈正要派人打他
出去,哪知他突然拿出这么个东西,说是你一看便知,想来是真的。」
我摇了揺头,表示自己对此其实并没有概念。
他的面容转黯,露出些许失望。
这位原本骄傲的主儿,内心却是出人意料的柔软。明明是我自己一意孤行选择要走的道路,他却轻易把责任揽到了自
己身上,认为一切的错都归在他没能阻止我。
终于不忍心再看到他这副模样,我伸手轻拍了下他的后脑道,「我没事,别想太多。」
结果怎样都与你无关不是么,所以,不是你的错。
他的唇颤抖着,极尽隐忍。
递上一个安抚的笑容,侧首拽过床头的衣服往自己身上披,他连忙过来将我搀起。
「那人是否来自中原。」
「应该是,虽然刻意隐瞒了身份。」
哦?我扬了扬眉。
若真是旧交,那么这种时候会出现在这里的,恐怕只有……
转至偏堂,一眼即可瞧见那人青色的背影。
心中暗呼一气,脑袋愈发沉了。
那人的武功造诣极深,就近范围以内的所有响动都无法瞒的过他。
譬如现在,他突然有所感知地回头,一见是我们,即晃了晃手中的茶盏。
我对站在身旁的人露出一个可以令其心安的微笑,「果然是有些交情的旧识,放心。」
樊玫缀点了点头,遂转身离开,其间还忍不住望了这边几眼。
面上的笑容一直支撑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然后我缓缓地回过身子,脚下轻纵几步至于他跟前,无比阴郁地开口,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没有马上回答,反而行为轻佻地肆意打量着我,嘴角散散地溢出个“啧”字来。
一把扣住他即要举止不轨的手,低喝一声,「别闹!」
他爽朗地大笑起来,道,「果然是你,林琤,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瞧瞧这身段这样貌,啧啧……」
我啐了一口,「姓孟的,少跟我扯些没用的,快从实招来!」
「哎,孟某只不过来探望老友兼未过门的爱妾,人之常情也,有何不可?」
「……」
「好好好我全招!」他双手举过头顶以示投降。
两人重新坐下,我亦啖了口茶,闲闲地问,「几时到的,你。」
「昨天夜里方抵达,孟某便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