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要给那些谈恋爱的男生女生提个建议,在学校里要注意点影响,别把别人都当成空气,牵牵小手,也无可厚非
,大庭广众之下搂抱一团成何体统。躲小树林里,谁说的?”
曾记误入树林深处,惊起鸳鸯无数。褚彦莞尔。
“小树林,大家就不要去了,校长老早就注意那地方了。”
“晚自习后,立即回宿舍,不准在校园里逗留,更不准去什么黑灯瞎火的地方。现在学校有专人巡查校园的旮旮旯旯
,那些犄角旮旯,更是重点巡查地方。各宿舍,室长负责,有什么事,我就唯你是问。”
“我还发现有的学生抽烟喝酒,这是别的班的学生,咱班的我还没发现。要毕业了,请客送行,在一起吃顿饭,交流
交流,人之常情,但是喝酒抽烟,我就不赞成了。你们现在还是学生,在学校一天就得服从一天学校的校规,更何况
现在你还一分不挣,你抽的、你喝的都是父母的心血。”
“希望最后几个月,我们都能相安无事。”
辅导员站讲台上,讲得口干舌燥,讲台下的学生心不在焉,内心吐槽:“说几百遍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辅导
员是越来越娘们了。”
哎,跟这帮学生缠,难呐!褚彦无比庆幸当初自己没有选择师范院校。
“褚彦。”张兵推开宿舍门。
“回来了。给我带啥好吃的。”
“就知道吃。”张兵很是兴奋。“走,跟我去个地方。”
“啥事?”
“到了你就知道了。”
“咚咚”敲门,校招待所房间。
“来了,来了。”有女人应答。
褚彦看看张兵,这是什么情况?
“嗨。”
“进来呀。”
“褚彦。”张兵向胖乎乎的年轻女人介绍。
“你好。”女人腼腆笑笑。“张兵经常提起你。”
“褚彦,这是我媳妇。”
“嫂子好。”
“mama,mama,baba,baba”床上有依依呀呀的声音。
“宝贝儿,你醒了。”女人从床上抱起一个小不点,肉嘟嘟的,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滴溜溜的转。
“我儿子。”
“啊。”褚彦嘴张得能吞象,眼睛要脱框而出,妈呀,这也太震撼了。
“儿子。”张兵从媳妇手中接过儿子,“你看你褚叔叔傻样,来让褚叔叔瞅瞅俺宝贝儿子。”
小家伙瞅着褚彦,咧嘴笑了,朝伸出胖乎乎的小手。
第一次抱这么点的孩子,褚彦手足无措。
“对,对,手这样放。”张兵指挥着,总算把孩子抱稳了。
小胖手一会抓褚彦的耳朵,一会抓褚彦的头发,小嘴依依呀呀朝外不停地吐婴语。是不是太兴奋了,宝贝,你看,怎
么抱着叔叔的脸啃起来了,哎,宝贝,叔叔一脸都是你的哈喇子。
“张兵,狗蛋喜欢褚彦。在家时他可不让外人抱哦。”
“狗蛋!”褚彦扑哧笑了。“baby,有了弟弟,你就会升级成大狗蛋了。”想起老家邻居的几个儿子,老大大狗蛋,
老二二狗蛋,还好老三变成了三跟军。
“褚彦,你可还别说,如果有机会再要一个的话,就叫二狗蛋。”
“张兵—”张兵的媳妇有些不好意思,“小名狗蛋,大名张家福。”
“狗蛋,狗蛋。”褚彦用脸轻轻蹭小家伙的脸,小家伙抓着褚彦的T恤领子,咯咯地笑。
“狗蛋,你呀,怎么尿叔叔身上了。”褚彦只觉得身前一热,低头,小家伙的小鸡鸡正昂着头冲自己身上喷热水。
“我都忘了把孩子尿尿了。”张兵媳妇慌忙接孩子,小家伙还不高兴,依依呀呀不想离开。“你看,多不好意思。”
“没事。一会我俩去洗个澡。”张兵不以为然。“我儿子的尿,别人还接不到呢。是不,褚彦。”
张兵媳妇给小家伙换下尿湿的小裤裤。
看看自己的裤裆,褚彦自嘲:“狗蛋,叔叔也尿裤子了。”
“狗蛋,叔叔的裤裤也湿了,爸爸陪叔叔换裤裤去。乖,听妈妈话。”张兵打趣。
“想知道什么?”
“哦。”褚彦挠挠头皮。想问你怎么这么早娶媳妇,其实想想在农村老家,像他们这么大务农在家的结婚的还真不少
。至于张兵,只是有点不解,现在还没毕业干嘛结这么早的婚,居然崽子都生出来了。
“奶奶病重,说要看孙媳妇进门,否则死不瞑目。家人操办,我就娶了她。”张兵很平淡。
褚彦撇撇嘴,我就不信你是那么乖的人,家人让你娶你就娶啦?!
“你那是什么眼神?以为什么?家里逼我结婚?其实我还是有点喜欢她的,反正早晚都结婚。”
“学校不知道吧。”
“让学校知道?!我傻子!我们只是办了一个仪式,还没登记,我儿子还是黑户呢。等我毕业,就去登记,给儿子报
户口,还得交罚款。”
“你什么都比别人快一步。”
“嘿嘿”
“那,奶奶——”褚彦小心翼翼的问。
“奶奶病好啦。冲喜,还真管用。”
“谁信。”
“我也不信。当时就觉得奶奶不行了,我得满足奶奶最后一个愿望。兴许是娶了孙媳妇,孙媳妇接着怀孕,奶奶高兴
,盼着重孙,反正奶奶一天天好起来,现在就喜欢逗狗蛋玩。狗蛋,是我奶奶叫开的,小孩子,狗啦猫啦的,好拉扯
。”
“你把嫂子、儿子带学校来,不怕别人知道?”
“知道怕什么!”
“哥哥。”褚彦捂住张兵的嘴,看看四周,“别惹麻烦。”
“你傻?!”张兵有时就觉得褚彦纯的冒傻气,“我不说谁知道是我媳妇、我儿子。我说是我姐和我外甥,你信不?
”
“信。”褚彦点点头。
“我媳妇想到咱学校看看,趁我还没离校,带她瞅瞅,顺便让我儿子也开开眼界。”
“既然来了,那带嫂子和儿子也去景区看看吧。我找辅导员请假跟你一块去,反正我在学校也没什么事。”
“好啊,正好缺个抱孩子的。”
狗蛋真是个人见人爱的宝贝蛋。你怎么逗弄,他也不哭,格格笑着亮晶晶地望着你,兴奋起来挥舞着小胖胳
膊“babababa”叫,安静时自己抱着自己的小脚丫啃。
褚彦也用牙齿轻轻的切小家伙的小脚丫,“宝贝儿,你这小脚丫真是个艺术品。”
在学校的最后时光,忙完了毕业答辩,除了等学校宣布分配去向的那一天的到来,似乎也就无事可干,每日三五成群
,吃吃喝喝,闲的腚疼,狗蛋的到来给褚彦带来了简单的单纯的快乐。
13.毕业了,工作了
七月,火热的七月。四年了,整整四年,教室里,宿舍里,不大的生活空间,居然积攒了不少东西。
一摞一摞的书,有的还崭新,不曾翻看过,一概论斤称,卖给等在楼下的收废品的人,说是卖,其实和送差不多少,
一堆书卖不了几根冰棍钱,褚彦的书,被学弟挑拣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学弟给运到楼下卖了,换成几根冰棍,几个
人舔着冰棍,夏天吃根冰棍,真爽。
“我的暖壶不保温了。”瞅瞅褚彦的暖水瓶,“你的还保温吗?”掀开壶盖,壶口有热气冒出。“送我了。”
“脸盆送我了。”提着脸盆送回自己宿舍。
“我的饭碗掉瓷了。”摸起褚彦的搪瓷缸子就走。
“哎哎,我这两床被褥你也拿走吧。”
“哥哥哎,我盖不了这么多。”说是学弟,其实年龄比褚彦还大,每每在褚彦面前装小,“这东西太占地方,宿舍放
不下。”这才是主要原因。
能送人的送人了,能瓜分的瓜分了。用床单把被褥包好,两个学弟抬着给送到车上。汽车徐徐开动,拥别室友,拥别
学弟,跳上汽车,挥挥手,坐到座位上不敢回头,只怕忍不住心窝的酸涩,忍不住掉泪。别了!自此踏上人生的又一
段旅程。
褚彦被分配到本省一个在同行业数得着的国企,有点出乎意料,同学打趣他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人,褚彦笑笑,不做什
么解释,对于毕业去向,父亲曾探询过他有什么打算,也表示了自己无能为力,帮不上忙。褚彦从不想给父亲添任何
麻烦,也不曾到辅导员家里坐坐,只是做好一个学生应做的事情,三好学生,优秀毕业生,尽己力,听天命!
独自前去报道,辗转了多辆车,步行了不少路,问询了多个人,终于找到报道地。该企业是一个大的企业集团,下属
子企业、孙企业的一大帮,就连医院,学校,托儿所都一应俱全。后来企业改制,摇身变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公司。
褚彦直接被打发到一个子企业。问明去向,褚彦挤上一辆破旧的公交车,车上人声吵杂,售票员扯着嗓子喊:别都挤
门口!朝里走走,朝里走走!老破车走走停停,不时有人上下,每到一个停靠点,褚彦就忍不住问:是xxx地方吗?
从车上挤下来,褚彦弯腰在路边站了好大一会,丫的,似热憨的狗,不停地吐气。
在路人的指点下,褚彦步入xxx企业的大门,门口有警卫站岗,褚彦怯怯的进门,没拦,松一口气,大模大样朝里走
。
“喂!同志!”
“我?!”褚彦吓一跳,扭头,身后跟两个女民警警。
来人走到褚彦跟前,啪一声敬礼。褚彦又被吓了一下,这是什么规矩?
“同志,你走错道了。”
靠右走,没错啊。褚彦懵懂。
“外来的吧。行人走这条道。”
“哦。”明白,其实还真不是多明白,让走哪条就走哪条呗。
“你好,请问组织科怎么走?”正好问下路。
“看到那栋楼了吗?三楼。门上有牌子。”
“谢谢。”
声控门,富丽堂皇的大厅,深红地板油光可鉴。是个周末,办公楼里静悄悄的。找到组织科,只有一名工作人员在。
组织科报道完毕,接着去房管队领宿舍钥匙,宿舍管理员拿一大铁环,上面挂满钥匙,叮叮当当,来到一幢楼,进一
楼左拐,楼道昏暗,“这灯才换了几天,又坏了。”管理员嘟囔。打开最里面的一间:两张床,一张铺盖整齐,另一
张光床板,上面放着一些杂物。
“你就住这间。”管理员取下一把钥匙,递给褚彦。
“那床上的东西?”很显然,褚彦只能睡那张光板床。
“扔地下。”管理员掷地有声。撂话走了。
两张床,分列在窗户左右,窗下是暖气片,屋顶中央吊一电扇,别无他物。打量这不足10平米的房间,褚彦的心挖凉
挖凉的。
“新搬来的。”有人叼着烟大模大样进来。
“嗯。”
“我就住这屋。熊娘们说往我屋里安个人,我还以为说着玩呢,人还真还来。叫啥?”
“褚彦。”
“我姓刘。”
“刘哥。”
“你睡这张。”刘哥把床板上的杂物扔到屋角。
“没带铺盖卷?”李哥把烟头扔地下,用脚碾。
“我以为—”褚彦只有随身一个背包。
“是住旅店?”刘哥讪笑。
褚彦的不好意思,想象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这几天我夜班,你先睡我的铺。凑空回家把被褥弄来。”
“嗯,谢谢刘哥。”
又回来一趟老家,家里的摆设依旧。放假时,褚彦总会回老家住一阵子。老家的房子现在是邻居老夫妇住着,褚彦从
那对老夫妇身上得到不少疼爱,奶奶活着的时候和老人关系不错。
“彦彦,怎么回来了?”
“又放假了?”
“张爷爷,张奶奶。”老两口都有点耳背,褚彦喊得很响亮:“没放假。我回来拿铺盖卷。”
“拿哪床(被褥)”
“拿我从学校带来的就行。”
被褥是洗净浆好的,重新复了一层棉花,比原先厚,比原先软,贴到脸上,还有阳光的味道。老夫妇找了个大包装袋
,被褥床单叠好塞到里面。
“老头子,去找个三轮车,送彦彦到公路上。”
“张爷爷,不用找三轮车。”褚彦可不想自己坐三轮车上,看老爷子费力的蹬车,不坐还不行,老爷子生气。“东西
不沉,我背着就行。”
“背着可不行,到公路老远呢。”
“我去看看有出门的车不?”老太太没理会那爷俩,自顾颠颠地出门,不大会回来:“二狗蛋在家,他没啥事,他送
你。”
从家到公路,有五六里路,二狗蛋的手扶拖拉机“突突”“突突”叫。
“行啊,吃国粮了,混好了,可别忘了伙计。”
二狗蛋站公路中央拦过路车,售票员从车上下来。
“去哪?”
褚彦报上地址。
“上车吧。”
“别慌。”二狗蛋拦住褚彦,“多少钱?”问售票员。
“十块。”
“多少”二狗蛋一脸横样。“这点路就要这么多?!你抢钱。五块。”
“五块,就五块,上来吧。”
车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二狗蛋把褚彦的被褥直接放到座位上。“有空常回来看看。跟谁家吃,谁家也都管得起。
”
褚彦扒着车窗,儿时的玩伴,朴实纯真的乡亲,“二狗蛋。”褚彦忍不住叫出。“小二孩!”飘来二狗蛋的声音。会
心一笑,仿佛又回到无拘无束的儿时。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初来乍到的几个月,褚彦一直都很窘迫。被褥问题解决了,其他接踵而至。
人活着也就衣食住行这几桩事。说说穿衣,天热,身上是短T恤、长裤、运动鞋,还有一身替换的,颜色都是一个基
调,感觉每日穿的都是那一身,至于衣服品牌什么的,褚彦也不懂,穿衣对褚彦来说,有穿的即可。鞋子,只有脚上
穿的这双了,某次去澡堂洗澡,衣物脱放浴室外,等自己洗完出来,自己那双较新的鞋子失去踪迹,夏天只一双鞋,
是个问题,看来等发了工资得买双新的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三餐去食堂吃饭,食堂有中央空调,有个大电视,坐里面吃饭是种享受。食堂流通
的是内部货币—饭票,先到售票口根据需要买十元二十元或者更多的饭票,拿饭票到不同的窗口换取自己的口腹需求
,和在学校有相似之处,不同的是不用自己带碗筷,当然也省去了自己洗刷刷,很好。吃了小半月,褚彦手头吃紧,
自己往日的积攒全换成饭票吃饭了,工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