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续——青轩书生
青轩书生  发于:2012年0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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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是兵器铺内最便宜的普通长剑罢了,想用再买一柄便是。你功夫不到家,拿着秋痕至少有个保障。”

“哦。”凌小染不再坚持,拉回之前的话题,“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

青年道:“我不放心你。你没有什么江湖经验,出来难免遇上麻烦——没想到我才出莫乡村不到半个月,就听到你被

通缉的消息。”

凌小染有些赧然:“这才三天而已。我之前……”想起之前与骆孝先携手闯荡江湖的日子,忽然有些黯然。

青年静静的看着他的神色,温和一笑:“很开心?”

“嗯。”

凌小染应了一声,洒然而笑:“骆孝先那个人很有趣,他是个好人。”

只有才出江湖不久的人,才会用“好人”与“坏人”来评断是非。青年无意纠正他这一点,只是含笑听着义子讲述着

出江湖之后的事情:如何遇上骆孝先那个魔星,如何在磨合中交下这个朋友,如何发现四时庄的事情,如何到了骆家

大宅……在听到骆非寒的名字时,青年目光暗了暗,凌小染忙于讲述,并未发现。

当听到凌小染连夜离开骆家时,青年眉头已微微皱起:“照这样说来,你去刺杀衣紫,就是因为那块玉佩?”

凌小染道:“那块玉佩与四时庄的信物太相似了,我不弄清楚如何甘心?”说着看到义父不赞同的神色,只道他不满

自己莽撞行事,忙道,“我没有乱来,之前特地花了几天去附近的栖霞山庄分舵查询了八年前金陵各大茶庄的消息,

而且我早已熟悉了骆宅的布局,不虞被人发现。”

青年却不是因为此事而皱眉:“你之前说,衣紫的身体不太好?”

“嗯。”凌小染有些诧异于义父关注的重点,但还是答道,“骆驼说他这位婶婶几年前中过毒,常年缠绵病榻……”

“小染,你胡闹了。”听到这里,青年叹了口气,抬眼望着凌小染的双目,“恃强凌弱,你这样突然刺杀衣紫,不担

心她因为惊吓加重病情么?你!唉……”

凌小染之前确实没想到这一点,听到此处顿时一怔,下意识道:“我没、我并没有刺杀她。我只是潜入进去,问了她

几个问题,而且她的反应并不像是被我吓到,而是……”他回想着那晚见到衣紫的细节,女子混合着惊疑与紧张的神

情浮现在眼前,“而是着了魔也似,一直问我这柄剑哪儿来的。”

闻言,青年微微怔了一下,目光落在桌面的“秋痕”上,继而微惊:“小染,你之前向她提起过我?”

“有过。”凌小染觉得义父这个问题有些奇怪,微一思索,惊道,“义父,您认识她?”

青年却没回答,只是苦笑着勾起唇:“原来如此……”抬眼看到凌小染奇异的神色,有些疲倦的挥挥手,“罢了,此

事稍后再提吧。”说着从一旁包裹中取出一物递过去,“这个给你。”

凌小染伸手接过,触手柔软,细看之下竟是个制作精巧的人皮面具。他心知用意,拿着那东西走到铜镜前小心贴上。

原本清秀的少年顿时摇身一变,变成了三十岁余的木讷脸中年人。

青年看着凌小染摆弄那个面具,径自站起身,走到床边推开窗子,望着窗外出神。

八年不曾走江湖,不想一朝复出,早已物是人非。

没想到事隔多年的第一次见面,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骆非寒,你变了很多。

第十八章

技不如人被留在原地,久寻不见,骆孝先犹豫半晌,一咬牙回了先前的茅屋。不想才一进屋,就见到一抹白色的身影

卓立其内,正持了剑鞘发呆。

心中一激灵,骆孝先反射性的想要离开。才转过身,耳边风声骤起,肩膀已被扣住。

“叔、叔叔……”

原以为骆非寒要追好久才会回来——骆孝先苦着脸转过身,不敢去看叔叔透着冷意的眼眸。

“躲甚?之前动手不是很痛快么?”

“我……”骆孝先咬咬牙,握紧双拳,“叔叔,你就不能放过小染?”

骆非寒看着侄儿一副舍生取义的表情,微垂了眼,望向自己手中的剑鞘:“我问你,秋痕怎么会在凌小染手里?”

之前那柄剑一直隐藏在这个普通的剑鞘内,不曾见过。方才见到凌小染出剑时,骆非寒呼吸几乎一窒。

“秋痕?”

骆孝先一时没想起“秋痕”究竟是什么,努力回忆片刻,惊道,“你、你是说莫叔的那柄剑?在小染那里?”

他还记的当年莫叔持剑低眉时的风采,多年来这样一幕始终不曾忘怀。然而他记忆中深刻的是人,却不是那柄剑。

“你不知道?”

“我只觉得眼熟……”骆孝先老实交代。凌小染长剑不常出鞘,加上他过去见到“秋痕”时年岁还小,不认得实属正

常。

骆非寒闻言皱起眉,正待再说,眼角余光忽然瞄道一缕异色。他反射性的转身望去,面色顿时一冷。

骆孝先也注意到了,惊呼道:“冥音!家里出事了!”

“冥音”是骆家为传讯特质的一种传讯烟花,只有在出了大事的时候才会燃放,用以召集附近所有本家重要成员。上

一次“冥音”燃起,是因为骆非霜临终,这一次——

骆非寒变了面色,二话不说便展开轻功向着主宅方向奔去。骆孝先知道兹事体大,也顾不得其他,跟着一同跑了起来

回到主宅时,骆五已在门前等着,见到骆非寒,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主人,夫人她……不行了。”

心中猜测得到证实,沉甸甸的几乎压迫住胸口。骆非寒沿捷径奔入东院,正见到丫鬟们在管家的指挥下来回忙碌。尚

未进门,已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屋中还有旁人焦急的呼喊声,安慰声,切切私语声。他推门进入,直奔床边,二话不说伸手扣住衣紫的手腕。

此时衣紫面色已经尽数惨白,双眼微合,似梦似醒,眉心人中等处都透着青黑色。骆非寒才一切脉,已知回天乏术了

一旁大夫与林颐等人见到骆非寒回来,反应各异。骆子韧趴在床边,双眼通红,小脸上还挂着泪水。见到爹亲的身影

,惊慌的伸手扯住他衣襟:

“爹……”

骆非寒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儿子的发顶,抬眼看向大夫,大夫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束手无策。林颐用帕子擦去泪水

,哽咽道:

“阿紫她毒气攻心,这一次怕是……”

骆非寒静静坐在床边。这一天他早有心理准备,然而真正面对时,还是会觉得心中酸疼。当年那毒毒性甚烈,若非救

治及时也不会拖到如今,前些时日见到阿紫藏起来的沾血锦帕,他便知晓时间不多了。

似乎是听到床边人的声音,衣紫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骆非寒脸上,僵硬的浮起微笑,一如既往。

“相公……”

“我在。”

阿紫动了动被握住的手腕,终因无力而放弃。她缓缓望了望床边众人,轻声道:“我想和相公单独说几句话。”

众人会意,纷纷离开屋子。大夫叹了口气,想了想,伸手捻出一根银针,小心翼翼拈入衣紫身上几处要穴,摇摇头也

离开了。小子韧本不想走,经不住林颐低声诱哄,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床上之人,终是离开了。

于是片刻之后,房中只剩下骆非寒与衣紫。

“阿紫,你要说什么?”骆非寒看着妻子青白的面色,竟率先开了口。

阿紫轻轻一笑,不若平日里温柔,毒气一开始大面积侵袭,身体便会逐渐失去感觉。

“有一件事……很早以前我就该说,然而一直……”

“若不重要就不要说了。你好好养着。”感觉到衣紫的手在颤抖,骆非寒沉着嗓音安慰道。

“你真不适合说这句话。”衣紫目光微微朦胧,她其实已经不很能看清面前之人的长相了,“这件事我瞒了八年。其

实很久以前就想说出,但因为我的胆怯与自私……也许当年我肯说明白,你们也不会走到那个地步。”

这句“你们”是指谁,在场两个人心中都清楚。骆非寒眉心渐蹙,有心安慰她几句,然而之前才受到凌小染的刺激,

此刻脑中混乱,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衣紫也不期待他的安慰,只是黯然望着他,双目无神:“那件事最初是因为我那个不成器的哥哥明旭。我记得很清楚

,那是十一月初,明旭突然来找我……”

……

八年前,宋太宗至道一年冬,十一月初二。

前日刚下了雪,洛阳城内一片银装素裹,放眼望去,白茫茫的甚是喜人。

衣紫收到明旭的信时并不知晓他要做什么,她与这位亲生哥哥打小就不亲。两个人同时被卖入姜家,这么多年来身为

兄长的明旭从不曾照顾过她。

明旭好赌,又有好色酗酒的毛病,这样一个人在姜家本该呆不长的。但明旭很有头脑,他不会将自己糟糕的一面展现

出来,于是阿紫就成了少数知他真性情的人。只因彼此之间有这一层薄薄的的血缘关系,明旭不止一次以“手头紧”

的名义来找她。

但这两年随着阿紫逐渐懂事,已经很少给明旭这个机会了。这段时间她与无影楼的两位少爷关系甚好,半个月前更与

骆非寒订了婚约,搬出了原来的下人房。她与明旭之间的距离无形中拉开,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他了。

会收到明旭的信固然在她意料之外,更让她惊讶的是,送这封信的竟是凌君莫。

对凌君莫,衣紫有着太多复杂的感情:恨,恼,俱,亲——随着骆非寒与她定下婚约,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衣紫固然欣喜于骆非寒的选择,又隐隐有种难言的担忧。

昨日凌君莫突然找上她,交给她这样一封信,说是她兄长所留。衣紫犹豫再三,考虑到彼此之间毕竟有着血缘关系,

不好做的绝情,便按照信上所说,单身赴了约。

披着连帽的大氅,阿紫走入了信中所说的西城客栈。早有人与小二打了招呼,见到衣紫手中的信,便领着她走向二楼

最里面的屋子。

不出意外,明旭正在屋中坐着。

他面前摆了一桌酒菜,正有滋有味的品尝着,屋中弥漫着浓郁的饭菜香气。看见衣紫推门进入,他向着小二挥挥手,

嚼了嚼口中的卤肉吞下,随即对着衣紫咧开嘴笑了起来。

“阿紫,没想到你还愿意来看哥哥我!好啊!不枉我照顾你这么多年,如今你发达了,哥哥我也面上有光!”

衣紫听到小二关上门离开的声音,松了口气,她实在不愿外人看见自己与明旭交涉的场面。

褪下帽子走上前,衣紫也不坐下,就那样站在桌前俯视着明旭:“有什么事说罢!”

明旭脸色微僵,而后不自在的笑笑:“能有什么事?我妹妹发达了,出息了,做哥哥的不得庆祝一下?”说着指了指

桌上的饭菜,对着衣紫扬起下巴,“坐啊!陪哥哥我喝几杯!”

衣紫皱了皱眉,倒也没拒绝,径自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明旭殷勤的端了杯酒放过来,衣紫皱眉更甚,不愿去接,只

道:

“你若有事直说罢!毕竟兄妹一场,能帮的我就帮——但是明旭,我不能养你一辈子,若你肯戒了赌,我就去求老祖

宗还你契约,再送你一笔钱,让你今后好好过日子。”

明旭歪着头看看她,嘿嘿一笑:“什么话?谈钱多伤感情啊!阿紫,怎么说我都是你哥哥,你不会是打算拿点钱就打

发了我吧?”说着举杯示意,“喝酒!喝完酒再说!”

“那你要如何?”这客栈颇为偏僻,一路走来确实口渴。衣紫不情愿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她太了解她这个哥哥的劣

根性了,来之前就想到他不会这么轻易妥协。

“你勾搭上了无影楼的少主,将来很有可能就是楼主夫人。”明旭看着她的动作,笑的更欢,伸出手指敲打着桌面,

一双微微下斜的眼挑起来看着她,“在这江湖上,光有钱不行,还得有靠山——你也不想你哥哥我将来在街头被人欺

凌吧?啊?”

衣紫闻言,俏脸微寒:“你想去无影楼?”

“没错。”明旭盯着阿紫的脸,笑的异常猥琐,“我妹妹不仅长得漂亮,还够聪明!无影楼楼主的大舅子,怎么听都

够威风!只要你开口,姓骆的小子定会给我安排个肥差什么的。如何?”

“不可能!”衣紫想也不想的拒绝。别说她不会让明旭得逞,就算是她同意了,骆非寒也不会留着这样一个亲戚。

没想到自己明示暗示了这么久,衣紫完全不上道,明旭恼怒起来:“不可能?阿紫,你可要想清楚了!”

衣紫冷笑道:“我早就想清楚了!明旭,你别贪得无厌。就我之前所说的,你要么拿钱走人,要么就依旧留在栖霞山

庄,今后我们彼此再无关联!”

“好妹妹,你是想撇下我单飞?”

闻言,明旭的脸完全阴沉下来,他危险地盯着衣紫,神色间已带了威胁。

听出他话中之意,衣紫实在不愿与之续谈。她对自己这位兄长实在是失望之极,干脆站起身,二话不说便要离开。

谁知才一起身,一阵晕眩忽然袭来,阿紫只觉眼前一黑,摇晃着瘫坐回椅子上,心中惊骇:

“你……酒里放了什么?”

第十九章

明旭看到衣紫倒下,目光顺着她下滑的身形一溜,莫测高深:“放了什么?当然是能让你安分点的好东西~!放心,

不是毒药,我还没残忍到对自己妹妹下毒手。不过——”他把玩着自己面前的酒杯, “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合作

,你还是我的好妹妹。”

“休想!”衣紫咬牙,感受到全身绵软的状态,心中恨极:她虽然早就知道明旭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万万不曾想过他

真会对自己动手。

闻言,明旭哼了一声,忽然将酒水泼了阿紫一脸,而后站起身,俯视着衣紫走过来,缓缓伸出手,拎起一缕被酒水沾

湿贴附在她脸上的发丝:“敬酒不吃吃罚酒呵,阿紫呀阿紫,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竟这么不识抬举。

“你……”衣紫暗暗聚集内力,想要化开药性,不想明旭忽然一掌拍下,她只觉丹田之处一阵剧痛,不敢置信的睁大

眼:

他竟然废了她的内力?!

“不要乱动哦!”明旭的笑容愈发危险,目光在衣紫被酒浸湿的身上来回梭巡,轻叹道:“啧啧,我从来没注意到,

我的妹妹居然已经长成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尾音颤抖,手指也跟着爬上了衣紫的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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