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路死魂灵复活手册——井气东来鱼卷饭
井气东来鱼卷饭  发于:2013年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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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数学家玛丽·莱布尼茨,她给她的未婚夫展示挂在脖子上的订婚戒指,这样它就会一直妥帖地放在心口,不会在非实验区的失重环境里飘出手指。而生物学家珀西·B·巴甫洛夫则向白发苍苍的妻子保证,一定准时回家共度他们的结婚五十周年纪念。

还有迈克尔·欧拉和莱昂哈德·法拉第,这对在大学里就是橄榄球队队友的物理学者展开母校的旗帜,笑谈他们将在学校里开设以这次科考为基础的新课程,那将是像几个世纪以前牛顿在剑桥设立的高数那样,让喜爱的人魂牵梦萦,或者让惧怕它的学生们哀鸿遍野。

当然还有阿尔方斯·德·卡拉瓦乔上校,他向他的养父以及友人们敬礼告别。“我们是随着前人脚步不断前行的开拓者,也许与你们的下一次会面是在很久以后,但是请相信将要启程的小猎犬号,它会指引我们飞得无比高远,向你们展示星辰大海之中不朽的存在。”

这段视频在飞船失事后被遗属委员会发放给了所有的船员亲属,没有过多的解释和辩白,麦格雷格尔的所谓“纪实小说”中那些耸动混乱的情节,全都不攻自破。

“阿尔方斯,我有没有说过二十年前的你真的是太迷人了。”

“其实我现在和二十年前没什么区别……好吧就目前来说还是有的。”坐在电视台前的广场喷泉边看着直播,上校低头打量自己的大树装,略有些忧郁。

“那时候我想如果有机会和你交往的话,哪怕以后结婚典礼上穿婚纱都可以。”

“你想的真长远,不过文森特你那时候才几岁?穿婚纱前胸会漏风的吧。”

“幸亏常年的花圃劳动,长出胸肌以后我想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园艺师侧过脸,在显示着年轻将官的巨大荧幕底下,隔着布偶套装柔软的布料,亲吻了上校的嘴唇。

镇警署

“没想到,这没主角的访谈节目意外地好看嘛!”乔伊斯警长关上电视,笑容可掬地迎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人。“您刚才是要报案来着?被一棵大树堵在休息室里殴打了?话说您这是和树结了什么深仇大恨呐被抽成这样,赶紧找医院和保险公司吧咱们这儿植物犯罪不立案呀~~”

九、情人节——开窍不在于早晚

从二月初的访谈事件结束以后,圣齐奥小姐明显觉得弟弟和阿尔方斯在互相躲避。文森特住到了花店里,到了卡拉瓦乔先生去打工的日子就恨不得变成一株植物扎根在花圃的泥土里;而卡拉瓦乔先生但凡躺在救生舱里看书时发现圣齐奥先生进客厅,关舱门的速度比太阳底下盖棺材的吸血鬼还快上几分。

“这叫什么毛病啊!”萨福和莱斯沃斯的调酒师阿尔凯奥斯抱怨,后者拿手指头蘸了点白兰地,在桌面上画起来。

“瞧,老板,咱们来做个推导。令弟和你们的室友互相躲避,这有两个情况:一、这完全是个小概率的多次巧合,二、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一的话没什么好担心的,二的话有两种情况,发生了好事或坏事使得他们彼此需要一点时间来冷静一下。好事你不用担心,坏事的话也有两种情况,一、他们跨出朋友的界限一夜情了,二、他们绝交了。一的话没问题因为他们看上去不像会后悔和对方来一发的样子。绝交的话还有两种情况,一、你能劝好。二、你劝不好。能劝好的话不用担心,劝不好的话再熬大半年卡拉瓦乔那家伙搞不好就永久滚蛋了您还担心啥啊。”

“冲着你严密的逻辑我搞不好真应该给你涨工资。”圣齐奥小姐怀着由衷的敬意,拍了拍阿尔凯奥斯的肩膀。

总的来说,凭借着运作良好的逻辑系统,调酒师先生的分析还是有那么点靠谱。不过两位当事人尚且没有达到滚床单的地步,只是一个计划范围以外的吻就让他们乱了阵脚。抛开从前成功或不成功的情史和与外表不相符的年纪,某种程度上这两人还处在相当纯情的阶段。

“唔哦,然后你们就亲上啦?我开始相信你是真爱了,那个布偶装用了好多年,一摸它的绒布部分就掉线头,而且搞不好还有螨虫在你们制造出的粉红色气泡当中飞舞呢。”

“列奥纳多,你究竟是要笑还是要吃?”文森特操起拖把,示意叼着圣齐奥家手制曲奇的对方抬起足有十公分的高跟鞋,好让他继续店面清洁工作。情人节将至,来买花的顾客骤然增加,要不了一个早上花店的瓷砖地面就能给踩得全是脚印子。“本来我是想等情人节那天送朵花暗示一下摸清情况,结果头脑一热全部完蛋。阿尔方斯肯定吓了一跳,我看他布偶装上的叶子都竖起来了。”

“古人说得好,情圣是时光浇灌的花,高手是飞机留下的茧。我们俩都还是个毛头小伙子的时候情人节我送了你一条超市积分换的手绢,你在温室里为我挖了一棵蘑菇做还礼,而且还因为颜色太鲜艳不宜食用。现在你都能想到送花给暗恋对象了我真是百感交集。……我的发夹哪去啦?”沉浸在曾为男儿身的沧桑回忆中的穆夏先生,下一秒就急急忙忙地将他的手提袋翻了个底朝天。不过两只手掌大的包里掏出来的东西铺满了整张桌子,真是可以媲美黑洞的容量。

“别找啦,待会别又把唇膏还是睫毛刷什么的落在我这里急吼吼地跑回来拿,你的鞋跟太高太细了,我总担心你有朝一日会把它们卡在下水道口里。”园艺师走到前男友背后,挽起一绺金棕色的长发。“下午打算在大自然中录制料理节目的穆夏女士,不知您是否中意敝店店主迟到的玫瑰呢?”

列奥纳多·穆夏打量着发鬓间嫣红的花朵,扬起嘴角。“如果我低头打奶油的时候它不会掉进去,那就不能再满意了。”

卡拉瓦乔先生在这个镇上已经逗留了两个月,托送货工作的福,每一条街巷的位置他都烂熟于心。因此,意图从公园抄近路回花店却装撞上了节目摄制组,又被主持人拉住一起喝下午茶,完全是一场意外。

“不吃吗,卡拉瓦乔先生?”穆夏先生端来一大盘葡萄干朗姆酒纸杯蛋糕,“拍节目只要卖相最好的一个,这一炉子剩下的都归我们了。”老实说,这些蛋糕虽然糖霜挤歪了,或者在边缘部分有点儿焦,味道确实还不错。这种不走偶像派风格的食物让卡拉瓦乔先生想起他室友烤的奇形怪状但十分美味的曲奇饼干,还有文森特每回准备下午茶点心的时候被面粉糊得看不清他鼻头上小雀斑的脸。脑海中出现这个景象令上校有些无所适从,点心们全都拍打着小翅膀飞到了宇宙的尽头,眼前只有那些被面粉掩盖的小雀斑!老天,如果这是一个巴甫洛夫实验式的下午茶进餐信号,它居然没有随着两人下午茶的无限期延后而淡薄下去,反而反应得更加激烈了!

进餐。上校咀嚼着这个词,浑浑噩噩地咬了一口穆夏先生的小蛋糕。浅褐色柔软的蛋糕表皮像是一块可以用作道具装的绒布,卡拉瓦乔先生总算了解到嘴唇碰在上面是什么感觉。他难以否认那个时候自己又惊讶又尴尬,一瞬间红地毯、红色心形大床、白色三层糖霜蛋糕、西装以及带胸垫的婚纱、进教堂的《罗恩格林》第三幕混声合唱、出教堂的《仲夏夜之梦》第五幕前奏曲以及十八岁上约翰老爹放在自己床头柜里的安全套这一系列意象发洪水一般洗刷了他的大脑皮层。别嘲笑上校因为一个吻就想了这么多,他的室友被贝克先生称为“阿尔方斯少爷的男朋友”,他把他从栽进花圃的救生舱里挖出来,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共用一个男士浴室兼厕所,他们在货舱底下和罐头以及蔬菜们一起翻滚成毫无节操的样子,文森特帮他解决了法律上一个死人会遇到的各种麻烦,而他陪着文森特完成了耻度惊人的指检!《如果这都不算基》,卡拉瓦乔先生简直都可以预见到他们两人的故事被搬到八卦杂志上的标题。

“卡拉瓦乔先生?”

“唔……对不起我走神了。蛋糕很好吃,您头发上的玫瑰也很好看。”

“谢谢,这是文森特今天早晨送我的礼物。这些剩下的蛋糕您能帮我带回花店当做回礼给他吗?”上校一脸若有所悟的神游表情,不禁让穆夏先生担心起自己的蛋糕配方里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搞不好会让卡拉瓦乔先生在回程路上一头栽进沟里去。

当然,上校回到花店以后像过去的几天一样,他的室友仍然不见踪影。不过凭着他在军队中习得的出色搜索技能,卡拉瓦乔先生顺利地在当晚客人爆棚的莱斯沃斯酒吧,将圣齐奥先生拉进了偏僻的酒水仓库。

“阿尔方斯……怎么啦?”仓库里光线不太好,上校的眼睛看起来就有些绿莹莹的,让圣齐奥先生心里有点儿发怵。

“今天穆夏先生让我带蛋糕回来,作为情人节礼物的回礼。我想了想,鉴于在节日里我也应当表示一下对咱们两个月来相处的感谢之情,我得还一份礼物给你。”

上校还的什么呢?前几天圣齐奥先生给的什么他就还了什么。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挑了酒水仓库来送礼了,要让挤在店堂里的酒鬼们看见,这一对儿好基友都得在YOOOO的谜之欢呼海洋里可劲儿扑腾了。

“如何?”

“我得说。”不管是因为短时间缺氧还是激动,现在圣齐奥先生的眼睛也闪闪发亮啦。“虽然你冻了二十年,我所接收到的新鲜感还是爆表了。”

在吧台,调酒师看了看自己的表。“老板,你这回拿酒的速度真快呀,没顺便喝一杯吗?”他从萨福小姐那儿接过酒瓶子瞧了瞧,皱起了眉头。“可是这不是我要的号角牌威士忌。”

“闭嘴吧,阿尔凯奥斯。”莱斯沃斯的女老板给自己倒了杯茴香酒一口闷掉。“我弟弟搂着他的新男友在酒库里都快尖叫成一支号角了,我哪还能杵在那里仔细找装威士忌的酒瓶子,以及检查上面到底有没有一个该死的号角!”

十、纯属意外——达尔文也要吓活了

这次要讲的这个故事发生的时间,从气候上看,大约是地球上七八月份。至于为什么会从先前情人节好基友一被子的甜腻气氛当中猛然时间跳跃了小半年,这是删改后的洁本,编纂故事的萨福女士如是说。

正因为删去了中间的六个月,读者也许无从得知萨福女士的胞弟圣齐奥先生与他的男友度过的是怎样一段平静无波固定日程就是打工攒钱填申请表吃喝拉撒啪啪啪的岁月,所以在这一个故事开始前,就有必要使用小说和上帝视角的历史学家写作前代史书演义时常用的套话。当文森特·圣齐奥与阿尔方斯·德·卡拉瓦乔驱车前往城郊花圃的那天早晨,他们并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悄悄地转动,而且母星垂怜,因为缺乏了一点润滑油的关系,这个齿轮正开始不那么严丝合缝地吱嘎乱响起来。

两人去花圃的目的其实很单纯,换季的时候圣齐奥先生从镇外进了一批新花苗,要是想着在感恩节趁着人们被新世纪节令性消费主义的狂潮洗了脑,沉浸在疯狂购物当中不可自拔的绝好机会把它们卖出去,现在就得将这些还没一个小指头长的小家伙们埋进土里。两个人干活,一个种花一个搬运,配合得相当默契。

但是,在22世纪的星际物流当中,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一些在过去的时代中不曾出现的问题。在20世纪,一只猫可以跑进快递货车穿越大半个美洲大陆,两百年以后的现在,就会有不明星际移民藏匿在运输船的黑暗角落,游历到每一个宇宙港货物进出口检疫在严格标准以下的行星。它们当中的一部分会吞食当地居民以供自体繁殖,还可能携带着致命的病菌,但这一类偷渡者的数量极其微小,大部分只是一些智慧程度较低,像古代地球的生态系统中依靠动物传播繁衍生长的植物那样的生物,只有在认为受到威胁时,才会出于自卫,造成一点小小的麻烦。

至于碰上这麻烦的当事人怎么想,那些还没发育出脑干和脊髓的小乘客们可没有余力去思考那么多。

事情发生的时候,圣齐奥先生正在和一株混合了猪笼草基因的秋玫瑰搏斗着,托□□的福,这株花儿发育得挺早,花色也相当艳丽,只要它不在园艺师挖起它的根系,想把它埋进花田的过程中一直摇晃半开不开的蓓蕾试图咬圣齐奥先生的鼻子,那就太完美了。

好容易收拾了生长期发癫的秋玫瑰,顺便往花心里丢了一只苍蝇做奖励点心,圣齐奥先生听到门外货车那儿一阵花盆摔碎的声音。在脑中瞬间排除了大晴天地面湿滑和卡拉瓦乔先生突发壮年中风的可能性,园艺师提起身边的小花铲和灭火粉剂冲了出去,对着扒在卡拉瓦乔先生身上的那一坨果冻状物质一顿好揍。“我就知道!你们这群坏蛋来了几回了?吃光我的花苗,还喜欢粘着热乎乎的活东西!再不麻溜地滚出去我就用灭火剂把你搓成团丢进烤箱!”

“等等等等!哎哟轻点儿这家伙还贴在我背上呢!”卡拉瓦乔先生忍着疼,双手倒是相当麻利地护住了脑袋。

“阿尔方斯,对不住啊,新仇旧怨这次下手重了点。”眼见那团果冻,不,是不明生物在物理打击和灭火剂化学反应的威胁下一溜烟逃进了下水道,圣齐奥先生红着脸,去拉卡拉瓦乔先生的手。这一扯他使了点力,居然没把人给拉起来。

“我自己来吧,刚才你大概有一铲子招呼到我膝盖上了……”卡拉瓦乔先生双手撑地,自己努力了一把,摇摇晃晃地在一脸见到鬼般的园艺师面前竖直了身体。“但是怎么感觉有点儿不太对劲,我的小脑终于出现休眠后遗症了?”

这边萨福小姐在店里找了个地方坐,想在开门之前舒舒服服喝盅小酒。刚把酒杯凑到嘴边就有人炸雷一样敲酒吧的门。

“还有两个小时才开呢,现在就犯了酒瘾去便利店买易拉罐!……文森特,怎么买了这么大一条鱼这个天气放不住啊。”给扛在圣齐奥先生肩膀上的大鱼尾巴动了动,从外头包着的衣服底下伸出一只手来。“萨福,是我。”

圣齐奥小姐从善如流翻出一把菜刀。“咱们这不兴人兽啊,弟弟你乖,剁了他吃顿好的,回头再找一个吧。”

所幸萨福小姐刀子嘴豆腐心,没真把下半身变成鱼的上校剁了下酒。死里逃生之余,正如本故事贯穿始终的内容所展示的那样,卡拉瓦乔先生又要面临他重获新生的又一个障碍。

“根据生物研究所给各个警署通报的备案来说,这种变形应该是那些软体生物面临危险时分泌出的化学物质所导致的,至于为什么是鱼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一般来说这种变形不是终身性的,从几天到几年,什么时候回复就看个人运气啦。不过这回中招的是卡拉瓦乔先生您,我们这里就有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您就直说我又该办些什么手续吧。”面对乔伊斯警长从档案柜里取出的文件堆,卡拉瓦乔先生双眼无神,一副与其说是习以为常不如说是被玩坏认命的表情。

“好的。鉴于您现在的体表特征和活动模式与生物标准中的地球血统人类产生了较大的偏差,所以为确定您目前的种族性,需要填写种族检测预约表、特征变异情况说明书、变异遗传性检查申请表以及再一次的攻击性评估测试预约表,大概就是我左手边的这一堆,请拿好。其次,您的担保资料中的所有个人资料都需要做一个备份,同时根据您现在的情况做新的资料库,以防在人口普查的时候您仍然没有恢复。关于工作上的问题,您需要先通过官方机构向博物馆提出留职停薪申请,然后再填写申请表申请一份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所允许的工作。最后,出于银河联邦跨物种婚姻法以及遗传伦理法,在不确定这种变异是否会通过性行为传染或者遗传到下一代的情况下,请不要……”乔伊斯警长遗憾地扫了一眼这对不走运的年轻人。“……你们懂的。而且就目前的卡拉瓦乔先生而言,“那件事”的可操作性似乎不怎么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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