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自乐(穿越)上+番外——紫叶枫林
紫叶枫林  发于:2012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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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宁看过来一眼,我眼神更向上飘,不敢与其对视。

昌乐噎了下,轻咳了两声,转头看向于远。

于远更干脆,直接扭了头,背对着他继续磨刀嚯嚯为开刃。

昌乐仿佛也自觉没趣,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叹了口气,对外招呼道:“你们进来吧。”

他声音一落,就见四个佩刀挂刃,装束威武,表情又冷又硬汉子捧着东西进了来。

看着这些东西,就听昌乐放了架子,语气中难得没了往日高傲,“今日来,只用友人之姿,以事相求。”又顿了下,

“这些东西,暂且聊表心意。”

话说……我们什么时候,跟你是朋友了……

没想顾宁却笑道:“可以,但百姓家亦有言,亲兄弟,同需明算账……”

顿顿,温文尔雅的又笑了,“除了这些见面礼,昌乐侯,还打算给多少?”

静谧……

满屋子的静谧……

我掏掏耳朵,又摸了摸嘴。

奇怪……刚才那话,确不是出自我之口……

于远看着浅笑倩兮的顾宁神情呆滞,昌乐嘴角微微抽动了下,“你……你们……”

喂喂!怎的用了复数!

我可是一字未吐!

等了众人都走了,我才掀开摆放在案几上的狭长木盒。

蓦的怔了怔。

顾宁也侧头看过来,伸手轻轻拨了一弦,妙韵空灵,又将琴抱了起来,曲指叩叩木板,赞道:“果然是好琴。”

师父虽善礼乐,但知晓的人,却并未多少。

昌乐竟是能猜到我们这做徒弟的应亦会琴技,于这短短几日便寻了琴来投其所好。

虽然,他若是想以此来拍我马屁,那定是要拍在马腿上了。

又挨个掀了其他的盒子,果然不是绝世孤本,就是好刀利剑。

想想刚才拿了顾宁这屋里的弯刀,不管这些东西,美滋滋就走了的于远,忍不住笑了笑。

暂且收着这些,说不定什么时候能于他身上也敲了一笔。

随即想起了什么,问向正抱着琴,调弦试音的顾宁。

“你怎就想要帮他了?”

莫不是今日小会,发生了什么?

顾宁淡笑道,“已经陷了进来,想走不易,如此,还不若帮了一头,反倒能尽快脱身。”

顿了下,又看向我,摸摸我的头,低声笑笑,“要了些金银之物,自可去与你选处良田美景,悠然度日。”

呆了呆。

你……你愿进这泥潭……

是……为了我?

竟……为了我?

那么你呢?

你毕生所学,皆是要一展所长,想这乱世能得太平。

若是与我隐居一处,你的大志,你的抱负呢?

顾宁静静的看着我,下一刻,却突然揽了臂,将我抱在怀里。

“榕儿,你可愿与我一同,过了那下半辈子?”

顾宁他,紧紧的,紧紧的抱住我。

“未有金玉锦衣,未有高府广厦,你……”顾宁的脸颊紧贴着我的脖颈,呼了口气,“你……可愿?”

眼中酸涩,将头埋在他的肩上。

同样,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

“我愿。”

封侯拜相,富贵荣华,以你之才,那些东西本都是你应得的。

你为我舍了这许多,我又怎会不愿?

洗澡~洗澡~

洗个香喷喷白嫩嫩的泡泡澡~

咳咳,没有泡泡也就算了,放些药材进去提提味道。

嗯……提提味道。

能更好吃……

更好吃……

脸上有些烧,吸气……呼气……

好了,总算勉强压下来了些热度。

把自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好好的收拾干净。

要收拾里面……

许久没经历了,动起手来还真有些不适应。

而且这身体……还是个雏……

希望头一次不会伤的太重。

不过对方若是顾宁,恐怕也伤不到哪去。

从木桶里出来,用干巾子细细擦了头发,才套了衣服。

走出屏风,谢过进来帮忙的侍者,等他们走后,便拿了包袱里的药膏。

这还是顾宁曾制了,防我抚琴时又伤了手。

虽说他那里也有,昨日还为他手上的已快好的伤上了药……但多准备些,总是好的。

最后开了门,不理会拴在屋角捆住了嘴,呜呜直转的狐狸,迈出去。

幸而当初安排的客房便是相邻而居,出了门,见顾宁屋中还亮着,便推门进了。

顾宁此刻也已洗好,我进去时,他正背着门口穿着衫子。

回看了我一眼,轻轻笑笑,又转回头去继续手上动作。

衣服是单薄锦白,长及腰的发松松披着,乌黑柔亮,发上未干的水迹沿着脊椎凹处流下,浸染的衣衫,已成透明。

小几上油灯昏黄暖容,对方肤白洁腻,腰窄腿长……

还有那经了热气蒸出的染霞笑颜……唇红齿白……

脸上热度重起,喉咙忍不住,也有些发干。

要不……要不今晚我先把他吃了,然后再考虑献身?

“榕儿,把门关了,进风。”

“哦……哦……”

顾宁将长发拨了一侧,取了本书,斜倚在床头,又抬头看我,浅浅一笑。

盼若点星,笑若春风。

七魂早被迷走了六魄,我晕晕乎乎的,就蹭了过去,也爬上了床。

“前日我生病未愈须得照料,昨日撞伤了膝要人服侍,今日来,又是何借口?”

“你今天吃坏肚子了。”我挪到里面去,踢走了另一床被子,直接挤进了顾宁窝里。

“嗯,”顾宁点点头,扭了身给我让些位置,“原来如此,怪不得今日晚膳时,我吃得这般少了。”

我伸了手,环住他的腰,用脸蹭蹭他后背,“别看书了,熄灯,咱睡吧。”

“累了?”摸摸我的头,顾宁笑道:“好。”说着,便抬手用铜勺掩了床头放着的油灯。

屋中瞬时一暗,不见五指。

只听见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

伸过手去,顺着衣带,慢慢摸过去,触到皮肤。

顾宁也转了过来,一把将我揽在怀里,同样摸摸,抱了。

凑上脑袋,也不知碰到的哪儿,亲了下。

随即感觉顾宁的呼吸也过来了,双唇碰了我的脖子,也亲了下。

慢慢循环,碰碰……亲亲……摸摸……

再然后……

就是,环紧了人,蹭了下,渐渐……呼吸均匀,吐吸清浅。

只余我一个,看着黑漆漆的床顶,干瞪眼。

“……”

混蛋!你睡得也太快了!

二一

晨起,用了膳。

待撤了碗筷,略略休整了些时候,开始收拾行李。

随即整冠,肃衣,又用手指缓缓捋了衣褶,转头看向门口站着的顾宁。

顾宁看看,走过来,拢在衣袖中的手拿了出来,抬起慢慢顺了下我的鬓角碎发,弯到耳后。

“走吧。”

沉默了瞬,我低低应了声。

顾宁挽唇笑笑,拍拍我的头,“没事,不用担心。”

我也笑笑,“知晓了。”

随着顾宁出了门,经过小径通往前方待客的主屋。

路上所观,除了几株松柏,已皆是枯枝斜杈,但见萧索。

地上落叶早被下人打扫干净,倒是整洁。

天气也越发的冷。

快入冬了。

抬头望向旁边比自己前行了半步的顾宁。

如往常,遇了事,仍旧隐隐将我掩在身后,只余舒雅宁静的一个背影。

又要,为我遮祸挡灾。

轻轻呼出一口气,快速踏前一步,伸手牵了他,与他并肩同行。

顾宁似是略惊讶了下,侧头看了我。

我微微笑了笑。

你如此为我为所想,我又怎会安心贪恋闲散,只让你一人,担了所有担子。

顾宁静了下,弯了眼眸,握紧了我的手。

“家主。”通报的侍者先行进去,而后一声唤,便允了进屋。

阳平君此时正襟端坐于主位上,垂眼,神情淡淡的看着案几上一幅图。

一眼扫过去,是顾宁的笔法。

——山水飞鸟。

其间寓意,自是畅游四野,高翔九空。

这幅画他昨日画了,今日出门前托人送来,给阳平君提前打个预防针。

“阳平君。”顾宁俯身一揖,我也同样。

阳平君抬眼看来,眉目间已经换上了儒雅笑意,抬腕相让,“两位何必如此多礼,坐。”

但我却仍旧注意到了,他目光深处,俨然闪过一丝冰冷。

“谢阳平君。”敛了目,未曾失了礼数,谦和坐下。

阳平君笑道:“逸之一大清早便赶了来,不知所谓何事?”

明知故问。

待由下人奉了茶,顾宁笑笑,向着正位略俯身,“叨扰阳平君多日,我等此番前来,特为辞行。”

“哦?”阳平君捻了虚,笑道:“可是阳平招待不周,惹了厌弃?”

“阳平君言重,只是年末将至,我们兄弟二人若再滞留,恐耽误了行程。”我亦俯了身,答。

阳平君人虽看着温和,可能一口气忍下昌乐那家伙的不停挑拨,又怎会少了城府。

因而此时,便万万不可轻易示弱。

听我言罢后,阳平君一顿,视线转向我,略带了惊讶。

怕是见我一向跟在顾宁身后不多言不多问,便以为我是个闷嘴儿葫芦。

哼哼,没想到我也会说话吧。

微拧了眉,沉吟了片刻,阳平君仍旧看向顾宁,“此时天寒时乱,不易出行,逸之再多留些时日,准备周全如何?”

未等顾宁开口,我已笑着道:“时虽乱,但久留之下,恐会更乱,还是早日启程为好。”

顾宁向来脾气温雅,可这等拒绝之事若由着这二位明里来暗里去机锋个不停,那出门的时候,还不定到了什么时候。

阳平君对我不熟,我在他那儿又从未留过什么好印象,这恶人由我做来,自也不显突兀。

顶多也就怪怪顾宁管教不严罢了。

先刺他一刺,看他还有何话。

果然,对方闻言噎了下,向着我打量过来的目光,更多了审视与犀利。

顾宁此时也侧了头,看着我微蹙了眉。

唉,别这么看我,总让你护着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总得给我个机会,也给你遮风挡雨,让你能得了片刻轻松,好好歇歇。

任性顽劣,不堪往来,被我充分发挥了个透彻,最后直接与阳平君一言不合,拉了顾宁就往外走。

“李子敏,”出门时阳平君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时局变换多端,万事深浅不测,莫要一叶障目,失了大福。”

这是说我投身昌乐那边,目光短浅了么?

还是提醒我,要小心脑袋?

只可惜,我李榕这辈子,从来都只站在自己这边。

摇开扇子笑了声,“多谢阳平君提醒。”

拐个弯避开那只暗沉的背后灵,然后……

散发责备之气的阴魂,就换了一个。

我扭回头去,笑嘻嘻的看着他,贴了过去。

摸着他的胸口顺顺,将头搭在他肩上,柔柔启唇唤道:“逸之~”同时,还忽闪了两下眼睛。

顾宁似是有些哭笑不得,无奈笑叹了声。

“你啊……”

摸摸我的头,声带宠溺。

我也,摸着他的胸口,再揉两把。

难得的豆腐,得吃的饱饱。

可惜可惜,怎就是白日了。

可惜……

怎就……隔着了衣服……

回客房拿了行李,其间撞上闻言及时赶来的骆玉。

与顾宁话说开了,心境便也不同,此时我看着他,自是一千个一万个的眼刀放出去。

无奈这人太过纯粹稚子,一心向美,丝毫没在意我。

确实没在意,甚至在知晓挽回不可,同行亦不可时,竟送了不少细软,还千叮万嘱了我,要好生照顾了顾宁。

感觉,颇像托孤……

顾宁又看过来一眼,赶紧撇住笑。

随即又不得不叹。

阳平君老谋深算,心机深沉,但令人惊讶的是,其子,竟有个纯良无害的性子。

只是被他这无心的一耽搁,我速战速决的打算,怕是危险。

说不准这事也正是阳平君故意透给他的。

但面对骆玉这般真挚之人,却也只得叹气,不好说什么。

果不其然,本以为我们告辞之事事发突然,我又特意未留下什么打岔的时间,还容不得阳平君仔细部署,而此时此刻

出了城门,还是遭了阻截。

蒙了面,虽仓促间,只得了几人,但从手法招式流畅中,还是多少看出了些,是经了严格训练的。

亏得之前谋划周全,我与顾宁出城门前,特意去了昌乐告知的屋子,抱了信儿,取了兵器。

曾得何叔耐心指教,手上剑法虽差,却能暂时拖一拖,接应的人应是须臾即到。

顾宁那边,已是行云流水武开了剑刃。

衣袂翻飞中,冷了盼,寒了神,竟是一番,别样的风姿斐然。

只是……只是……一个个倒下的……

流了血的……都是……人命……

“榕儿!!”

倏然回了神,耳后响起风声,血腥之气,夹杂着的恐惧猛然紧紧摄住了心脏。

未曾回身,身体不经大脑便向前扑倒,抬手将腕子上捆好的弩箭全部向后射了出去。

跌倒在地上,刚一回头,视野中瞬时冲进铺天盖地的红。血污猛地喷洒了出来,腥臭的铁锈味也全渐到了脸上。

“子敏,莫要妇人之仁。”

于远不知何时,已经带了几人来,此刻正站在了我对面。

往日嬉笑神色,皆已不见。

杀伐争战中的肃穆气息,冷峭锋寒的容,伴着冰冷话语,一下一下,冲击着耳膜。

他手中长刀指地,血也一滴一滴的,顺着刃滚动,落在地上,渐起微弱水珠。

脚下倒着的,是失了血,永缺了生气的……

只余一双空洞中带了微微绝望的眼睛,坚定不移般望着城门里,民舍的方向……

不管对方是否也有家友妻儿,不管道德礼仪……

为了一点利益,为了一点怨恨,便视他人为蝼蚁,生死不在心。

再无束缚,再无制约。

要活着。哪怕是手上染血,哪怕是取了他人性命,也要活着。

只为了自己,能活着……

手上染了血,可,心头漠了生命,亦可。这……便是乱世……

这便是乱世……

“榕儿!”敌已被他人牵制,顾宁此刻弃了剑,快速过来跪坐于地上,一把将我揽在怀里,抱紧。

狠狠的闭上了眼睛,又睁开瞪着面前的死尸。

双手互相抓紧着,努力想要止住这停都停不下抖。

哑哑唤了,“逸之……”

“我在。”

顾宁用袖轻柔的擦去我脸上的血,抱的更紧。

“逸之……”死死的抓住他的胳膊,“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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