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番外——冒雪行疆
冒雪行疆  发于:2013年1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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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以在一起长长久久;另一方面,他不希望顾准求医,毕竟顾准能坚持到今天是因为他笃定自己没病,一旦看了医生——顾准刚刚说生病

的是他的躯体,不是他,那只是一种自我安慰——就等于承认他真的病了,他害怕顾准的生命因此会更短。就像他们买手机时讨论的,优秀

是一种偏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顾准已经习惯了优秀,习惯了主导,如今让他依靠精神药物委曲求全的活下去恐怕要比让他死更屈辱。

墨晓余光瞄了顾准一眼,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醒了,目光坚定的望着车外。这可能也是成年人的悲哀,不需要刻意就能武装自己的外表

“我自己上去,”顾准止住了墨晓的脚步,“很快就会下来。你在附近转转吧。”

墨晓眉头画了个“川”字,看着他并不说话。

“不用担心,我没事。那也不是什么旅游胜地,你情绪也刚好一些,还是别去了……怎么样?”

墨晓捏紧了拳头点了点头。

诊所隐在大厦顶层,仿佛是个普通的公司,顾准没有什么别的选择,这间就是麦迪曾经介绍给他的,名字很好记,即便顾准当时没拿那张名

片,也还是记住了。

D.TAO。黑色的手写体,像是个孩子信手涂鸦。字迹不大,似乎存着让别人忽视他的意思。

顾准苦笑着叹了口气。想当初他还觉得麦迪侮辱了自己,为此辞了职,如今却还是站在这个地方,好在墨晓在楼下等他,让他有上楼的勇气

顾准早到了半个小时,屋子里静悄悄的,前台没有人,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落座的时候略微不适,但还能忍受。

顾准枯坐了十分钟,一个人都没有,实在不像个工作中的诊所,顾准想离开,但是昨天接电话的那个男人声音很温和,莫名的又让他觉得是

个可以相信的人。直到现在,他仍然觉得自己没有病,他只希望这个医师可以给他开一些镇定的药剂,比安眠药更强的药剂。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在这个屋子里的每一刻对顾准来说都是煎熬。就在他几乎坐不住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叫出了他的名字:

“顾准?”那个少年大概有十六七岁,双眼眯起,手里把玩着几片白色的药,“昨天预约的是你?”

“是。”

“跟我来吧,里间椅子上躺好,带眼罩。”

(三十一)

顾准在深绿的躺椅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眼罩扔在一边,努力的忍着逃走的欲望。不一会儿帘子后面传来了一个听不出年纪的声音:

“症状。”

“失眠,流泪,不想说话。”顾准皱了皱眉,睁开眼打量帘子上的剪影。

帘子后继续等顾准说话却没等到,惊叹道:“没了?”

“没了。给我开药就好。”顾准坐了起来。

“你什么都不说,我给你开什么!”

“可以保持镇定的药,不要冲剂。”

“哦?命令大夫?你是来看病的吗?”

“你给我开了药,我自然就不会举报你乱给我看病……小孩儿。”

帘子“刺啦”的一声拉开了,刚刚的男孩探出头来:“你知道是我?”

顾准皱着眉看着他:“下次换个厚点的帘子,再花钱买个好点的声音转换器。”

“哎,被你发现了,”少年将手里的药片当做硬币上下弹着,“你下次来吧,我给我爹喂了安眠药,会睡很久……”

“……”顾准沉默了,他真是不知道什么样的经历会造就这样一个儿子,但这件事他没兴趣追究。他对男孩摆了摆手道:“不用下次,你也

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吧?想必你父亲的药你很清楚在那里,你给我开药就成了。”

“哦?眼神很利嘛,你放心,我爹会的我都会,我帮他看了不知多少病人了……不过,”男孩将帘子全部拉开,转过身来玩味的看着顾准,

“大哥,你这个惜字如金的样子……你是来治病还是寻死——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这是我的事,你不想被你父亲责罚的话就给我开药。”

“切,只要不砸了我爹的招牌,谁管你死活……”男孩打开了身后的保险柜,开始翻腾:“镇定是不是?我给你找个最好的,保证药到病除

!”

“有劳。”

“赫赫,德国新品……”男孩扔给顾准一个小黑瓶:“吃了这个还镇不住估计你就可以直接入祖坟了!”

顾准皱着眉将药捏在手里:“现金还是刷卡?”

“看在你是第一个识破我的份上,送你了!”男孩摆了摆手:“别告诉我爹,就当你今天爽约了,懂?”

“还轮不到你教训我,把你的痞子气收一收。”

男孩明显被噎住了,等他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坐的笔直,完全一副乖学生的样子。他放松下来对顾准笑了笑:“大哥,你真该去我的学校

当老师。”

“第一个开除你,怎么样?”

“那可多谢了,我每天逃课很辛苦的。”男孩又眯起眼:“不过,你发病的样子应该会被学生欺负死……”

“哦?正好我最近闲着,不如去你们学校试看看。”

男孩猛的一抖:“顾准先生,放过我们那些无知的同学吧!对了,虽然这是目前为止最适合你的药,但是吃多了也是会出问题的……”

“哦?那你有别的没问题的药推荐给我?”

“还真的没有……”男孩又被噎的愣了愣,接着说道:“你情况这么严重,怎么拖到现在才来看病?”

“谁说我病了?”顾准站起身:“多读些书,给你爸省点心吧。告辞。”

“一天一次,睡前服用,别的药都不准吃!”

顾准背对着他点了点头。

“好心当成驴肝肺……”男孩看着顾准离开的背影嘟囔着。

墨晓没有走,趴在方向盘上呆呆的盯着自动门,顾准出了门看到他仿佛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愣了半晌又对自己招了招手,当下心里柔软跟

块海绵一样,仿佛只要能活下去,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这么快?医生怎么说?”顾准开了车门,墨晓便马上问道。

“没说什么,不严重,开了药,吃了就会好。”

墨晓整张脸都舒展开来:“真的?”

“当然,咱们回去吧,你想在外面吃还是我做给你吃?”

“核桃,”墨晓启动了汽车,侧头看着顾准,脸上显出了些郁闷,“为什么我当时不许这不许那,你却生龙活虎的满城溜达?”

“这说明你技术好。”

“我怎么觉得这句话不像夸我呢?”

“这可是衷心的赞美。”

(三十二)

最后还是回了家,顾准笑眼看墨晓里里外外的忙碌。他先给顾准换了家居服,盖了毯子,然后将顾准常看的书堆到沙发扶手那么高,白瓷杯

里煮了绿茶,又如同变戏法般拿出一碟甜点,一臂的距离内解决顾准除了上厕所以外的所有需求。忙完之后墨晓双膝跪在沙发面前,神情严

肃的握住了顾准的手:

“核桃同志,历史总是那么惊人的相似,河豚同志的昨天便是你的今天,请你无论如何都要坚持。”

顾准顿时觉得好笑,又不忍打破墨晓营造的氛围,当下更紧的握住他的手:“河豚同志,请放心,只要想到你,无论何种酷刑我都能承受。

墨晓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准:“核桃同志,我必不会辜负我们之间的革命友谊和纯洁的肉体关系!虽然我很想与你在一起,但是厨房的荷兰

豆在召唤,我要走了,让我们四十分钟后在这平坦的茶几前重逢!”

“河豚同志,我就在这茶几前的沙发上等你,切记,荷兰豆要将筋摘好。”

厨房里乒乓作响,顾准抄过一本书不时的看几眼,更多的是欣赏墨晓拎着铲子躲油星的窘态。

四十分钟之后墨晓端着两份菜放在茶几上,讪讪的开了口:“呃,随便吃吃吧,我不常下厨……”

顾准每样都尝了点,对他笑了笑:“很不错。”

“真的?”墨晓眼睛瞬间变亮:“如果你喜欢,下次我给你做炖肉。”

顾准瞄着他手背上两个烫出的红点说:“要不还是我来做……”

“不疼,没事,”墨晓将手缩到身侧,慢慢回忆道,“我妈没去世前经常给我做,萝卜牛肉,软糯的一大盆,好吃极了。她跟我吃完第一顿

就去上班,接下来的两顿,我自己在家热着吃。”

顾准露出个好看的笑容又马上收了回去,急忙辩解道:“我不是笑伯母去世,而是很开心你第一次跟我提你家里的情况……”

墨晓笑着摇了摇头:“她去世时我刚刚六岁,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今年过年的时候跟我去看看她怎么样?”

“你确定她想看到男人?”

“哦……”墨晓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此话有理……不过啊,”他接着道,“我猜我再不领一个给她看她会更不开心。”

顾准听了前半句本有些不快,听了后半句又觉得极开心,他将墨晓的手拉起来,说:“今年过年你也跟我去见我父母好不好?”

“你父母就不怕看到男人?”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那么积极的给我安排相亲?”

“我以为是看你岁数到了……”

“哪有大男人二十五岁就开始相亲的,”顾准喂给墨晓一口菜,“我上大学就跟他们谈过了,他们表面开明,背后也愁的不行,还假装我没

提过,给我介绍女朋友。”

“你家里很有趣。”墨晓被喂惯了,咽下去之后便又张开嘴。

“是的,等你见了他们一定会喜欢的。”顾准看着他鼓着腮帮子,心里又是一暖。

入睡前墨晓端了杯热水来,眼巴巴的望着顾准。顾准看着他长出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那个小黑瓶,倒出一粒,就着墨晓的手喝了口水。

墨晓看着他喝了药,微松了一口气:“慢慢来,不着急。”

顾准倒是笑:“你这一下午惦记的很累吧?”

“还好……”

“别怕,会好起来的。”

墨晓看着顾准舒展的眉眼,笑着点了点头。

第12章

(三十三)

d.tao。

墨晓在门外踌躇。

顾准的情况恢复的超乎他的想象。

墨晓曾在图书城偷偷看过相关书籍,也询问过一些心理医生,一般服药后半年左右才会有成效,倒霉催的人甚至终身无效,可是还不到一个

月,顾准就不再失眠,不哭,连带着需求也变得旺盛起来,每天晚上他都被折腾的就剩一口气,全无还手之力。

顾准恢复的良好,墨晓自然很开心,但他又隐隐的担心顾准的药——如果真的有此无副作用的奇药,全世界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因此死亡。

所以他来了,顾准不允许他来的地方。

门上的字迹是手写的,温润,规整。墨晓进了门,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个比他还要大几岁的男人坐在前台……呃,打毛衣。

“墨晓先生?”男人温和的确认。

“您好,陶恒欢医师在吗?”

“您好,我就是。”

墨晓盯了他半晌,手指细长青白,像是常年在室内的样子。墨晓淡淡的笑了笑:“陶医师,打扰了。”

“没关系,十分钟的时间还是有的。”医师将毛衣放好,笑着问:“您让我看哪种药?”

墨晓将那个白色的药片递给医师道:“这种,大概是一个月前开的。”

陶医师看到药片的一瞬间就变了脸色:“我给他开了这种药?”

“嗯,他只拜会过您一位,名字是顾准。”

陶医师拿出一个笔记本翻看起来,翻了四十页左右停住了,他愣了一刻,脸色很快恢复了平静:“顾准,上个月中周六下午一点半?”

“对。”墨晓将那片药小心的包在纸巾里,问:“陶医师应该记得吧?”

“顾准……果然……这是新药,用来舒缓极重度抑郁症,”医师深叹了一口气,“你的朋友是重度抑郁症,没错吧?”

“医生也不要乱讲话,他没有病!”

“啊,对不起、对不起……”医师一迭声的道歉:“是我疏忽了。”

墨晓神色缓和下来,却没有原谅他的意思:“你刚刚说这个药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新药,效果是舒缓……,”陶恒欢捏了捏眉心,仔细斟酌着词语,艰难的说,“而不是治疗。是那些因为……导致生理机能衰退,无

法……无法挽回生命的人群用来保持清醒,走完人生最后一程的药物。”

墨晓脑袋里“轰”的一声,隔着桌子将陶恒欢扯了起来:“你给他开这种药?你知不知道他心理建设了多久才来你这里?他来这里是想活下

去,你给他开这种药?”

“抱歉,真的很抱歉,让我想想是不是还有什么办法补偿。”

“补偿?!”不待墨晓放开他的领子,从里间拐出一个少年摔了手里的毛线团,猛的撞了过来:“我操!你什么货,松开我爹!”

“陶双尧!你干什么!”医师将那个少年推出几步远。

少年双眉怒扬,不过十六七的样子,像头饿狼一般和墨晓对峙。墨晓一个成年人自然不与他见识,他偏过头对陶恒欢冷笑道:“一个连儿子

都管不好的人,我拿什么相信你!”

“请你相信我,我能清楚的感知到别人情绪的波动,我是这个城,不,这个国家里最好的医师……墨晓,你情绪稳定些,这样激动对你自己

也不好。”

“爹你劝他干什么!他这样死了也应该!”少年又一次扑上来:“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别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今天我杀了你,也算给你

祖上积德!”

“陶双尧!马上给我进去!今天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送回所里!”少年脊梁一僵,狠狠的看了墨晓一眼,转身进了里屋。陶恒欢看着他

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后退了半步对着墨晓深深的鞠了一躬:“养子不教,惭愧。”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有这个时间不如你跟我讲讲这个药的事!”墨晓忍着将他撕成两半的冲动,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你也刚转好不久,不要太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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