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颂——公子紫庭
公子紫庭  发于:2013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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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金大王子抬起手来,撩起自己额前的碎发,神情是那般的苦痛。他长长的叹了一声,此时有人从外边推门而入,他微微抬起眸子去望,只见是楚苑生。

他如此模样也并未在楚苑生面前隐藏,不过随后他还是缓缓放下手来,眸子带着几分凛冽的望着楚苑生,道,“苑生,我想要你去办一件事。”

“不知大王子所吩咐的是何事?”楚苑生虽然如此问着,但他隐隐约约能猜到大王子所要吩咐的是何事。或许是,和二王子有关罢。

果然如楚苑生所猜测的那样,宣金大王子要说的便是与文臻漓有关的。只是,楚苑生根本没有想到,大王子竟然会作出这样的决定来。只听大王子眼神坚定的说道,“苑生,我现在想你赶回天朝,将王弟带回宣金来。”

在楚苑生的眼里,大王子应该比二王子看得更明白,无论作何事,也应该比二王子做的更加周到才是。可如此的决定,关乎到整个宣金上下,大王子却是如此吩咐。要知道,若是不答应天朝这个条件,宣金很有可能会覆灭!

“大王子……”楚苑生也深知这个道理,虽然他也不愿二王子留于天朝作为质子,可依照二王子的性子,二王子必定会选择以国事为重,自己次之。他本以为大王子也会如此想。可事实告诉他,大王子并不打算让二王子作为质子。

“我知你也不愿让臻漓留于天朝,且对于天朝皇宫,你较为熟悉,所以,将臻漓带回来。我从最初,就未想过让臻漓作如此牺牲。”大王子缓缓的说道。楚苑生望着他,见他眼神十分坚定,根本不是一时冲动而下的决定。

莫不是大王子有了法子?楚苑生微微一蹙眉,虽然有些犹豫,但他最终还是应答了大王子的吩咐。他知晓,本不该答应的,可却由不得他。说他楚苑生自私也罢,他是不愿见到二王子因此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若是要他抉择,或许他会舍弃对宣金的忠义,只为文臻漓。

虽然自己深知,若是文臻漓知晓事情的缘由,必定不愿与他走,一定会,以宣金为重。可如今,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唯有欺骗文臻漓,才能将文臻漓从天朝带走。

而宣金大王子将楚苑生派去将文臻漓带回,自己则是应付那从天朝来的使臣季秦川。他只要将时间拖延一段时日,待楚苑生将臻漓带到安全的地方便可。

那天朝皇帝的意图如此明显,他说什么也不会将臻漓交予那种人。他自然也看出来,楚苑生对文臻漓的那情愫,只是他知晓,楚苑生会永远忠于文臻漓。

楚苑生知晓将文臻漓救出迫在眉睫,毕竟那季秦川道了,只会给宣金几天考虑时间,若不能在季秦川回到天朝之时将二王子带离天朝,那恐怕无论是二王子还是宣金,都凶多吉少了。依照大王子的意思,宣金是绝对不会答应这个条件的。只是君上会如何作决定……

只是楚苑生他们都不知晓文臻漓与华政在天朝所发生的事情,而文臻漓也一样不知晓宣金这边的状况又是如何,他只能盼着有一个好的结果。

楚苑生本是想欺骗文臻漓,让文臻漓与他一道离开此处。可他并未与文臻漓说明来龙去脉,依照礼数,文臻漓必会想与那华政道别。更何况,虽这等情况早已预料到,文臻漓还是想在临走之前与华政道别。

而楚苑生的焦急与遮遮掩掩让文臻漓起了疑心。若不是有什么异常,苑生根本不会如此焦急,甚至有些强制他快些离开这天朝,这实在让人怀疑。

楚苑生本就是潜入这天朝皇宫之内,自然是与文臻漓悄然离开,不让那天朝皇帝发现。可是他发现,若是不说明,二王子根本不愿与他一道走!

“苑生,是否父皇与王兄觉得那天朝提出的条件不可行,和谈失败?若是,你便坦诚告知,不然,我不会与你走。”虽然他隐约猜测到,可能父皇与王兄不会允诺那样的条件,但即便是和谈失败,也不必如此隐瞒他。

或许王兄担心天朝皇帝会因和谈失败之事为难于他,才让苑生快些将他带走。可如此隐瞒他,却是让他难以接受,他身为宣金二王子,难道不能知晓这等之事?

“二王子,和谈或许失败,可却不是你想的那般,请与苑生走,待到离开此处后,苑生再与你解释。”只要能先离开此处,要他将所有的事说出来也无妨。因为到那时,他能阻止二王子回到此处来,牺牲自己保全宣金。

只是即便他如此道,文臻漓也是轻蹙着眉,并不愿离开。无奈之下,楚苑生只好道,“二王子,并不是苑生擅自要将你带走,而是大王子如此吩咐,和谈之事,大王子道过,会亲自与天朝皇帝商议此事,因此,大王子才希望二王子就此回到宣金。”

文臻漓一听,微微一怔之后,低敛着长睫,缓缓道,“原来是我无用么?”他与王兄约定过,若是他无法说服天朝皇帝,便一定要回到宣金,之后的事由王兄负责。看来王兄是认为他对天朝的让步太多么?

“好罢,我允你便是。”文臻漓低低的一叹,的确,他并不能胜任这使臣之责,自己与那天朝皇帝周旋,却是让自己陷入到那其中,无法自拔。

只是如此不告而别,对那华政有些过意不去。但似乎,他只有如此擅自离去了。若是让华政知晓,怕是不能离开此处。

可是,楚苑生潜入到皇宫之中,华政如何会不知晓?若是天朝皇宫那么容易让宣金之人潜入了,那他华政的项上人头估计早已不保。只是,他不急于将楚苑生抓住。他想知晓楚苑生提前回来到底打着什么目的。

不过华政隐隐也猜测到一些。为何他会如此疑心楚苑生?其一,若是季秦川回到天朝,必会前来与他禀告,只是季秦川并未回来,而是只有楚苑生一人回来了;其二,若楚苑生未心怀鬼胎,便不必如此鬼鬼祟祟的翻宫墙而入,大可光明正大的从宫门进来。

只是,这楚苑生未免也太小瞧他华政了。就算未发现楚苑生的潜入,只要楚苑生去到文臻漓所在的偏殿,他一样可以知晓楚苑生的出现。因,他早已派人隐藏在那。

楚苑生也是太过焦急要将文臻漓带离此处,才会如此鲁莽。不过就算他在这么小心翼翼,华政终究会发现他。而当他与文臻漓道,要将文臻漓带离天朝,回宣金去,这消息自然是落入了华政的耳里。华政是不会允许这般的事情发生的。

就在文臻漓允诺了,楚苑生正巧要将文臻漓带走之时,华政便是推开了殿门,闯了进来。他眯起双眸,望着一脸惊愕的楚苑生与文臻漓,轻轻一笑,道,“楚将军何时从宣金归来?为何不通告一声?且,二人慌慌张张,又是准备去作何事?”

楚苑生知晓,被这天朝皇帝碰着了,或许拼死,丢了性命,都没法从这里逃出去。只是,他楚苑生并不是什么怕死之人,他即便是死,也要将二王子带离此处,莫要让二王子受这天朝皇帝的折磨。

“和谈既已失败,我自是来将二王子带走。”楚苑生眼神凛冽,似乎下一秒,就会扑上去将华政的性命取了。只是华政依旧笑得风轻云淡,似乎对楚苑生的这种威胁式的眼神丝毫都不惧怕。不过,他也没有惧怕的理由。

“楚将军为何如此道?秦川未回来与朕禀告,便是不算和谈失败。”华政怎么可能会这般轻易的就将文臻漓放走?要他放走文臻漓,除非他死了!

“你提出那般条件,宣金如何会答应?!让开!我们与你这天朝皇帝没有什么好说的!”楚苑生说罢,便是猛然的冲上去,好似想将华政制住。可华政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若这么轻易就可制住华政,那宣金如今也不会是这般田地。

华政依旧是轻笑,只躲避并未还手,“一切还未成定局,楚将军何必如此心急,伤了两国的和气。”其实,华政这些话并不是说给楚苑生听的,他知晓,那人会将这些话听进去的。

果不其然,文臻漓一听事情或许会有转机,便是急忙去制止楚苑生,“苑生!住手!”其实有转机是一部分原因,而另一部分是,他不明白,为何华政道,和谈并未失败?且,华政也道,只有苑生一人回来而已。

“二王子,苑生必须将你带回宣金!”在这种时刻,楚苑生说什么也不会住手。可文臻漓怎么可能会让他再如此下去?只见文臻漓直接上前,拦在华政的身前,阻止楚苑生。

楚苑生一惊,可招式却是收不回来,华政亦是一惊,见楚苑生无法收势,他本想去替文臻漓挡下这一掌,却是来不及。文臻漓直接硬生生的接下了那一掌。

文臻漓身子本来就孱弱,而楚苑生这一掌,本就是用尽了全力,就算中途收势了一些,伤害还是很大,更何况是文臻漓这般身子骨孱弱之人?

华政正巧在文臻漓身后,便是急忙将文臻漓扶住。只见文臻漓猛然口吐一滩猩红,侵染了衣襟,晕染开来,宛若一幅以朱红渲染的水墨画。

“先生!”华政将文臻漓揽在怀里,便是想去寻御医。只见文臻漓缓缓抬起眸子来,力道不算太大的将他一推,气若游丝的道,“不妨事。我有事想问苑生。”

“先生……”华政似乎还想说什么,变成如此模样,如何不妨事来?可文臻漓却是猛然呵斥,“我已然道我不妨事!”不仅是华政,就连楚苑生都未见过文臻漓如此呵斥人的模样。

“二王子……”看到文臻漓这般模样,楚苑生亦是觉得触目惊心,只见文臻漓抬眸望着他,眸子清冷,没有任何情感,“我问你,和谈一事,是如何回事?”

看楚苑生支支吾吾,文臻漓便是明白了其中有什么猫腻,微微眯起清冷的眸子,连语气也骤然降了几度,“你若是不与我道明白,我便是在此自尽。”

文臻漓向来是说到做到之人,楚苑生十分明白这句话的真实性。他早知晓若是让文臻漓知晓,便是会追问到底。而如今,他不说却是不行了。

“因为天朝以二王子留于天朝作质子为条件,大王子并不想牺牲二王子,便是吩咐苑生前来,将二王子带回去。这天朝皇帝不怀好意,他是担忧宣金诈降才提出如此要求!”

文臻漓本听到前边,暗自无奈一笑,笑王兄意气用事,若是为了宣金,即便是要他文臻漓丢掉性命,他文臻漓也是在所不惜的。但是听到后边,那天朝皇帝是为了利用他牵制宣金,便是瞳孔一缩。

其实楚苑生这般道也未有错,华政本就是为了防止宣金是诈降,自然是要抓一些宣金的把柄在手。只是文臻漓对于利用这一词特别的敏感。他只要想到华政所作的一切,是为了利用他牵制宣金,便是莫名的觉得心凉。

或许他不该如此想,但是思绪却不听使唤,一直往最坏的地方想去。

他本该一直防着这个天朝皇帝,可到了最后,自己却是陷入了那一双宛若黑夜一般深邃的眸子里,无法自拔。他这样的使臣,如此的不称职,便是应该自尽以谢宣金。

52.若能不醒

华政察觉到文臻漓神色有变,可他还未说出什么,只见文臻漓猛然又咳出一滩猩红的血液,而文臻漓的脸色,是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惨白毫无血色。与那刺目的殷红形成鲜明的对比,让看得人不忍。

华政则是更加的担忧,文臻漓的身子如何柔弱,他华政并不是不知晓。便是因为知晓,才会如此害怕。他上前去,想要将文臻漓扶住,却不知文臻漓从何处来的力气,竟是直接将他的手甩开了!只见文臻漓冷眼瞥了他一眼,语气清冷而疏离,“别碰我。”

华政被文臻漓这突然的转变弄得一怔,似乎根本不明白文臻漓为何突然会变得如此。但在一旁的楚苑生却是趁着这时候,急忙将文臻漓一揽,抬手便是给华政一掌。

华政匆匆反应过来,知晓躲不开这一掌,便是避开自己的要害,硬生生的接了下来。而楚苑生自然是不恋战,揽着文臻漓的腰便是逃。他知晓,自己必然是敌不过华政的那些宫中侍卫,如今只有逃,或许还能逃出去。

可华政从未想过要给楚苑生逃出去的机会,那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不必等华政下命令,便是一同现身,追了上去。他们的主子早已吩咐过了,决不能将这两人放走。

文臻漓轻咳了几声,耳旁尽是呼啸的风声,或许他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但是他很明白如今的状况是何。他轻声道,“苑生,你一人走罢,我这般模样,只会害了你。”

“我如何能如此做?”楚苑生即便是丢了自己的性命,也不会弃文臻漓不顾。这人在他心目中多重要,只有他自己知晓,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作出这般的举止来。

可就算楚苑生将文臻漓抛下,自己一人,也逃不出这个深宫之中。那些暗卫是华政精心挑选,训练出来,每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算楚苑生的武功再高强,也难逃出这些暗卫的手心之中。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为华政效力而练就的一身武学。

其中一名暗卫眼神微微一凛,手指间不知何时捏了两枚锐利的暗器,随后便是一抛,直接击中楚苑生的小腿处。楚苑生猛然被暗器击中,重心立即不稳,跪倒在地。

可都已经如此,楚苑生还不忘护着文臻漓。

“苑生!”文臻漓强撑着身子,将楚苑生扶住。可是,还未等楚苑生回应他什么,那长剑闪烁着诡谲的银光,竟是直接从楚苑生的身后,贯穿了心脏,那宛若花雨一般的血液,洒落在文臻漓月白色的长衫上,一眼望去,好似他身上落满了猩红色的花瓣。

而那剑尖,竟是只差他一寸距离。刺出这剑的人武功何其高强,竟是将力道掌握的极好。他瞳孔一缩,还未反应过来,那人便是将长剑收了回去。若是他回过神来,必然会直接扑向那剑尖。只是,不会有人给他这个机会。

那华政,对楚苑生下的是死命令。楚苑生可死,不必手下留情。

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文臻漓根本适应不过来,待他回过神来,知晓楚苑生已然逝去,他很想叫喊出声,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出声音。他只觉得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之气,猛然的咳出一滩黑血。随后眼前的一切便是渐渐昏暗了下来。

若是就如此死了,或许比什么都好。

可这只不过是文臻漓如此想罢了,华政如何会让他死?

“圣上……”那御医替文臻漓把了脉之后,苍色的眉微微蹙着,似乎有些为难。华政最看不得御医如此模样,且文臻漓此时又是命在旦夕,他语气冰冷凛冽,问道,“莫要给朕一堆废话,只要说能治,还是不能治!”

御医听到华政如此口吻,心中便是一惊,身子微微一颤。要知晓,这个皇上虽然平日里十分明智英明,但若是恼怒,那便是不顾他人如何,必是杀之而后快!御医缓缓回道,“能治,但只能治标不治本……他身子骨本就虚弱,又受了如此重伤,日后必会落下痼疾。”

“先治好了再说!”华政哪里理会这御医说的什么话语,如今先将文臻漓的伤势压制住,若是害文臻漓丢了性命,他便让这御医的九族一同陪葬!

华政如此呵斥,又是让这御医身子一颤。他唯唯诺诺的应下,急忙唤人去照着药方子抓药煎药,而他便是在这殿里,为文臻漓施针。

虽说他能暂时将文臻漓救活,但那落下的痼疾也是不容小视的。若是调养的不好,寿命也不过一两年罢了。且若是在这之后又受了什么重伤,要救过来那便是犹如登天一般。

文臻漓本来已算是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却是硬生生的被华政拉了回来。他恨不得自己就此死了,至少不用面对现实中的一切。说他想以死逃避也罢,他便是不想醒过来。

可事与愿违,他不知睡了多少日,还是醒转了过来。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味,闻得有些呛人。文臻漓只觉得全身无力,不知为何,身子竟是那般的沉重,宛若一个巨大的石头一般,甚至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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