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颂——公子紫庭
公子紫庭  发于:2013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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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便是将自己的姓名告知文臻漓。只见文臻漓一怔,喃喃念着华政的名字,“华政……华政?”如此令人熟悉,似乎在许久前,一个让他痛心疾首之人,唤的便是这名。

不知为何,眸中竟是有晶莹簌簌而落。湿热的水滴掉落在手背之上,让他猛然回过神来。急忙抬手拭去自己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来,道,“臻漓失态了,请容臻漓先行告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蓦然落泪,明明并未发生何事,只是听到了这个名字罢了。自己竟是如此失态的,直接在这天朝皇帝的面前落泪。

华政未曾想到自己竟然会看到文臻漓如此模样,见文臻漓转身要走,便是急忙伸手一把将他拉住,想也未想,就是直接拥入怀里。

前一段时日,他也曾情不自禁的搂住文臻漓,虽文臻漓从那以后似乎又有些防备,这两日好不容易才缓和了一些。但,他却还是不能看文臻漓就此离去。

自己对文臻漓的执念越来越深,这段时日,夜晚之时,总会梦见文臻漓。那是并未发生过的事情,却又好似真实存在。在梦中,文臻漓便是教他抚琴,轻唤他为政儿。本是清冷的眸子里,满满的宠溺,时而会主动将他拥入怀中。

不知自己为何会有如此梦境,就好似的确发生过一般。可是梦醒之后,他很明白,那一切只不过是梦境罢了。

或许,或许前世之时,他便思慕先生,而这情愫,带到今生。要不然,也不会总有那熟悉之感,与那每晚,宛若真实的梦境。

47.留于质子

要说那送书信的两人,一路上都没有得过安生。若说是水火不容,倒也不算是。因为只有楚苑生单方不满,那常年在暗处守护华政的暗卫,倒是不愿意理会。

或许是楚苑生对于华政的怨气太大,却又无处可发泄,便是寻上了这与他同行的暗卫季秦川。可季秦川向来不愿过多理会楚苑生,毕竟他和楚苑生,不是一句不合便争吵,而是句句不合。几乎每句话都要吵一次。

“请楚将军适可而止,我急着赶路,并没有那么多体力来和你争吵。”季秦川冷冷回了一句,他已经对这种情形感到厌烦,如果可以,他会选择让这个楚苑生永远闭上嘴。

可是很明显不行。

如果可以,楚苑生也很想让这家伙永远闭上嘴。但是,也一样不行。

两人找茬,挑刺,厌烦,然后成为互相沉默,一路上就是如此过来的。楚苑生认为这天朝皇帝一定打着什么主意,且将二王子一人置于天朝,他也实在不放心。

与那天朝皇帝相处,论谁来都会觉得不放心。

不说楚苑生,就算是宣金大王子或者宣金君上知晓了,也会不由得担心。现登基的天朝皇帝何人?可是他们宣金的噩梦。最怕就是文臻漓应付不来。

可是他们就算担心,也无计可施。文臻漓远在天朝,而他们宣金,也没办法对天朝提出什么要求。他们现在已被天朝压制,天朝未逼迫他们便已经是好的,他们哪里还敢有什么不满的情绪?更别说是表现出来了。

当楚苑生与季秦川到达宣金皇宫,面见宣金君上之后,大王子与宣金君上才知晓这件事。不过他们现在也无法去担心文臻漓了,他们只能相信,文臻漓是能应付那天朝皇帝的。

楚苑生将文书递给宣金大王子,这是文臻漓书写的,天朝的条件。只怕不是什么好条件,要不然二王子也不会如此为难。

而季秦川站在一旁,面无表情,没有人知道他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待到宣金君上将文臻漓的书信看得差不多的时候,这季秦川突然开口了,

“我们皇上说了,若是你们应了这些要求,便在此处签下协议。”季秦川从怀里拿出一金色的卷轴,那由金色的缣帛制成,后绣有飞龙盘上之图,栩栩如生。

季秦川如此说,所有人都以为他到此处来的目的就是如此,但是,不远远如此。他是来宣金直接与宣金君上签订条款没错,但是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好!我们宣金应了!”那宣金君上紧咬双齿,其实十分不愿签下这什么求和协议,可如今的现状,却容不得他有任何的不愿。听到他应了,季秦川却是轻轻一笑。

楚苑生一路上都只见他面无表情,从未见过他有其他的任何表情,如今他这么一笑,倒是让人觉得有几分渗人。只听他缓缓道,“我们皇上还有一个条件,听了这个条件再答应也不迟。”

本以为天朝皇帝派此人来,不过是不放心他们罢了,却未想到这天朝皇帝竟然还想附加条件!可他们宣金又有何办法,咬紧双齿,问道,“不知是何条件。”

“这条件,倒也不算为难你们。”季秦川轻轻的一笑,带着几分冷意与嘲讽。他顿了顿,随后又继续道,“只是需要你们将宣金二王子作为质子,留于天朝。”

“什么?!”那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那宣金大王子已经出声。他轻蹙秀眉,神情带着几分恼怒。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但是他这个二王弟,绝对不能让给任何人。

本来他就担心许多,生怕二王弟去到天朝会不会发生什么不测,会不会被什么歹人盯上,那天朝皇帝会不会为难他。如今这天朝皇帝竟然要将他留于天朝作为质子,他绝对不会答应的!

“我们皇上说了,自古以来,诈降之事不在少数,若是你们宣金也上演这么一出,我们天朝可吃不消啊。所以,总要有什么作为你们真心求和的依据罢?”季秦川虽不满华政将文臻漓作为质子留在天朝,但是主子的决定,他也无权干涉,而且自古以来都是有质子。

“什么条件都可答应,但这个,决不答应!”宣金大王子一口回绝了季秦川所提的条件。他从小就将文臻漓护得极好,生怕文臻漓被人欺辱。如今要将文臻漓置于天朝未人质,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大王子何必如此紧张?对于宣金二王子,我们皇上可是如上宾一般相待,你为何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季秦川见这宣金大王子神情如此紧张,又是忍不住嗤笑一声。

要说他季秦川狗仗人势也罢,趾高气昂也好,反正对于这种求和之国,他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看。更何况这些人,可以说都是给脸不要脸的人。

自古以来,成败败寇之事不在少数,既然低声下气的求和了,那便真心诚意的,还要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那楚苑生,也是如此,都是烦人的家伙。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呵,好罢,就说我以小人之心度你们陛下的君子之腹。若是你们不放心,必须要质子,那便以我作为质子如何?这样一来,不是对你们天朝更加有利么?且,扣留二王子不如扣留我获得的更多罢?”宣金大王子冷冷一笑,回道。

“啊啊,这个听上去倒是不错。可是,我并没有能力决定这件事。更何况皇上道了,既然二王子会替你来当使臣,便会替你作质子,他还不如自己识趣一点,让大家省心一些。”季秦川微微眯起双眸,语气带着轻浮的味道,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你!”宣金大王子紧紧一蹙眉,神情上带着恼意,似乎恨不得将眼前的这个天朝使臣杀了!若是可以,他说不定真的会动手。

可是即便感受到从宣金大王子身上透过来的隐隐杀气,季秦川一样无所谓。他脸上依旧勾起那抹轻浮的笑意,语气带着嘲讽,说道,“应还是不应,你们自己看着办罢。我还要回去复命,希望尔等莫要拖得太久。”

除了那些脾气温和,从不生气的人受得了这季秦川的语气,估计没有多少人能受得了这种讽刺的口吻。而他季秦川,便是故意用这种口吻与他们言语。

他现已经将话语说白了,若是应了这条件,签下求和协议,他便能好好的回去复命。当然,如果宣金君上不愿应了这个条件,以他季秦川对皇上的了解,那宣金二王子,也没有能回到宣金的可能。而这宣金,说不定会狗急跳墙。

因为看这宣金大王子的气势,似乎真的不愿妥协此事。

若是可以,皇上恐怕直接将宣金归为天朝的疆域了。只是如今国库空虚,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若不是如此,以皇上的性子,绝不会接受宣金的求和。

48.心若不静

身处天朝的文臻漓,哪里会想到华政派人随着楚苑生去的目的是要将他作为质子留于天朝。不过就算他知晓了,也会允诺下来。若是他作为质子,能让天朝接受求和的话,那对他来说,无妨。

或许华政真的摸透了文臻漓的性子,知晓此事就算问文臻漓,文臻漓也会允诺,索性便是不问了。但其实,就算有这个原因在内,华政也不必向文臻漓隐瞒此事。

其实华政,只不过是不想文臻漓对他有何忌惮。不知为何,本能的想要文臻漓亲近自己,甚至不敢惹恼文臻漓。他总是要揣摩如何才是一个度,文臻漓所能接受的底线又是哪。

和自己的皇兄皇弟们争夺皇位之时,华政都没有觉得有这么小心翼翼。并不是文臻漓的心思很难猜透,而是他不知晓如何才能讨文臻漓的欢心。似乎很容易,就会触到那条底线。

“御医调养多日,先生觉得身子如何?”下了早朝,华政便是匆匆到文臻漓所住的偏殿来,其实一旁照顾文臻漓的宦官宫女都知晓,皇上到此处来,比任何地方都要勤快。只是谁也不敢多言,除非这条小命不想要了。

如华政所言,文臻漓的确在这偏殿之中调养了好些日子,算算这日子,苑生也应该抵达宣金了才是。而这段时日,从未踏出这偏殿半步。就连传授华政琴艺,也是在此。

“身子好了些许,多谢陛下关怀,臻漓身子骨虽有些弱,但不至于如此娇贵。”见华政到来,文臻漓收回自己抚在琴弦上的手,缓缓站起身来,便是要朝华政作揖。

华政哪里用得着他如此,直接伸手去将他拦下了,道,“先生不必与我如此客气,这殿中也未有他人,以我们几日前所约,这些繁琐之礼,便让它撤了罢。”

“虽是这般道,但应有的礼数还是该行才是。”文臻漓微微摇首,唇齿轻启,应答道。

“罢,我也执拗不过先生,先生觉得如何比较自在,便是如何做罢。”华政无奈的一笑,也就随着文臻漓了。之后他又轻笑一声,又说道,“先生在这殿中怕是闷坏了,要不与我到御花园散散心,觉得如何?”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文臻漓的确是在这偏殿之中闷坏了,华政既然说了,他自然是愿意出去散散心的。他清冷的神情稍微缓了缓,让人看上去,宛若他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漂亮的弧度,温暖而美好。

华政稍稍失了神,虽然见到文臻漓如此轻笑的神情实在很少,但每次看到之时,华政都有一种想要吻他的冲动。可却生怕因此会被疏离,华政一直强忍着。

对着这人,华政明白,只能循序渐进,丝毫都急不得。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亲近,极可能与因为简单的一件小事而全部崩塌。若不是这人轻易就会受到惊吓,他也不必如此。

“那便走罢。”华政收回自己的思绪,不着痕迹的牵起文臻漓的微凉的手,轻轻的一拉。文臻漓微微一怔,没有料想到华政会牵着自己的手。他抿了抿自己淡色的薄唇,却是默许了。

华政虽是擅自牵起文臻漓的手,但他心里也没底,若是文臻漓挣脱出去后,他该如何?而文臻漓默许的情况,倒是他想也不敢想的。

华政一直都是如此,只要能和文臻漓相处,他向来是要其他人都退下的。为的是,不让文臻漓一直那么拘束,甚至是行礼之时也一丝不苟的。他似乎本能的排斥那样的文臻漓。

而他们俩的手,一直牵着。文臻漓能很明显感受到从华政手心里传来的温热。不知是否因为自己的手有些冰凉的关系,他感觉华政的手心,是如此的滚烫,似乎要将他的手烫伤一般。可是这温热,却又是那般让人恋恋不舍。

华政看着文臻漓一路上始终低眉顺眼的模样,一言不发,神情又恢复清冷,让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疏离感。心中又有些烦躁,便是主动开口,“先生,我有些不解。”

“怎么?”文臻漓抬起眸子来,望着华政,神情带着微微的不解,不明白华政何出此言。只听华政缓缓继续道,“先生是如何看我的,我始终不解。”

“我本一直以为,先生乃通明之人,必不会如他人一般看我。但,与先生相处的这段时日,先生的举止,却又不得不让我心生疑惑。先生或许是惧我的。”说罢,华政便是自嘲的轻笑一声,继续道,“或许是我多心,抑或是我咎由自取。”

“若要说来,其实我以前真有惧你之时。只是如今……”文臻漓并不否认自己惧怕华政的事实,更何况,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无论宣金的任何人,一开始都会惧怕这个天朝皇帝。可是相处了这么多时日,他却是发现,很多事并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样。

只是如今,如今自己对华政是什么样的情愫,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了。并不是如王兄那样的敬爱,而是一种说不上的感觉。当自己一人之时,总是会想起与华政之间所发生的种种。

之前有几次,华政也作出一些亲昵的举止,他虽有些惊愕,却并不排斥。就如今日这般牵着自己的手,自己也没有感觉任何的不适,甚至还默许了华政如此的举动。

要说自己到底怎么了,文臻漓也说不明白。自从那次华政将自己的姓名说出,自己莫名的落泪之后,自己看待华政,便不是如以前那般镇静了。一看到华政,本来平静的心,总会泛起涟漪,让他慌乱不堪,不知该如何应对。

每想起这名字,心便会莫名的疼痛,宛若无止境一般,无论作何事,都不能让这疼痛停止一分一秒。而总是,想要落泪,似乎自己与这名字的主人,有太深太深的羁绊。

“只是如今,我却与往日的想法不同了。”文臻漓稍缓清冷的神情,眉间带着阴柔,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轻笑着,“虽说你侵我国土,伤我百姓,但自古以来,又有几位君王不是如此?统一天下之疆土,是所有君王都会想的事。”

“若要说我宣金强盛起来,我也不能保证,宣金不会作出这等事情来。所以仔细一想,我也便是想开了。虽道我还是愤恨,却未如那般偏激。宣金本就是弱小之国,即便天朝不侵,他国也一样会侵略,难逃此难。只是如今,我还要多谢,谢你应了宣金求和。”

“至少这样,我文臻漓也不是什么亡国之奴,也不必受他人所欺凌。有了天朝的庇护,他国或许没有想以往那般张狂了。”

能像文臻漓如此看的开的人太少太少,或许是因为他自小便不与人争权势,孤傲宛若寒梅,清涟如夏荷,不受半点尘世间的沾染,而污了衣衫。好些许,像他这般的王公贵族,均是不能接受这般的事实,深宫的勾心斗角之中还能养出如此出尘之人,让人惊奇。

“欺凌?莫不是之前有人欺凌过先生?”似乎其他的言语都被华政忽略了,他唯独就听清了这一句。文臻漓没有想到华政竟只关心此事,无奈一笑,轻轻摇首。

哪知华政竟是紧张,紧握住他的手,眼神凛冽却又让人移不开视线,“若是有人敢欺凌先生,我华政必不会让他好过!”宛若在下重誓一般,如此严肃的神情,

文臻漓见他如此神情,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有些动摇。这般听上去,就好似他文臻漓是什么重要的人一般,而华政许下的,是一生一世护他的誓言。但这明明是不可能的事。

抿唇轻笑,文臻漓抬起手来,竟是轻抚着华政的鬓发,“有时我觉得你倒有些像孩子,并不是什么一国之君。”动作如此自然,好似之前他与华政便是如此。可记忆却告诉他,并不是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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