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君(上)—— 徐笙
徐笙  发于:2012年09月23日

关灯
护眼

文案:

谨以此拙文纪念永远的Leslie。

Leslie,sometimes I hate you,sometimes I hate myself,but always my heart seems to miss you.

你教我这么感动,但千娇百媚,或许你欲擒故纵

我甘心被你戏弄,只因我痴醉,未敢捅破这幻梦

彼此一体般抱拥,正天长地久,然命运却在阵痛

当初的缠绵阴谋,是冰冷进攻,迷恋却无尽无穷

自那日遗下我,我早化做磷火

仰望你逡巡在水中

但你为何还要,许下誓盟,怕圆不了谎

若要死,这一刻正是极乐悲伤

让我更疯狂

“蝴蝶,蝴蝶,你可愿为我所爱?”

世人被蝴蝶的色彩所迷惑,却不知蝴蝶是色盲。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契约情人

搜索关键字:主角:容颦,李之檀 ┃ 配角:关彦明,林家安,香云馥,秦在 ┃ 其它:娱乐圈,演艺圈,明星

楔子

“哈哈,终于解脱了!”众人拥抱欢呼,纷纷将手中的东西抛入空中。

在导演袁咲宣布《梦到内河》杀青的那一刻,整个剧组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陷入了癫狂状态,快节拍的音乐登时震耳欲聋,人人手舞足蹈。连素来以优雅着称的“帝王”李之檀都没有免俗,举着早就准备好的香槟四处挥洒,与男男女女一齐欢呼尖叫。而此时此刻,往日发号施令、不可一世的袁大导演已然成为了众人欺压的对象,身子被酒水浸了个透不说,不知道是哪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居然将一个小型奶油蛋糕倒扣在了他的脑门上,登时使欢庆气氛达到了高潮。

离开片场之后,一行人又来到酒吧通宵庆祝。

挂着相机的摄影助手林家安与众记者在暗处瑟瑟发抖,一看夜光手表,见已是凌晨两点,不禁苦笑一声。面部麻木,几乎僵硬,他盯着那影影绰绰透着光的大包厢门上的毛玻璃,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采访到大名鼎鼎的李之檀。

一小时又一小时地过去,林家安守在门外哈欠连天,昏昏欲睡,直想打道回府。可是上司乔大记者有命,不得不从,只得暗暗叫苦,敢怒不敢走,乖乖苦守。

酒吧快要打烊的时候,林家安被人摇醒。一看来人,竟是李之檀的经纪人关彦明,而身边来自各大杂志的战友兼难友早就逃走。林家安慌忙拍拍身上的灰尘,扶着墙壁艰难地直立起麻木酸疼的身体。

当被告知李之檀在众人来到酒吧之前便由保镖送离外景地的消息,林家安只觉当头一棒,唯有自认倒霉,与关彦明寒暄几句便转头离开。

林家安走在没有公车经过的大道之上,也不全然是失望。

这回有关《梦到内河》的专访是泡汤了,不过,也算证实了之前李之檀拍戏受伤的传闻,再加上之前在片场拍的独家照片勉强可以交差了吧。

回到酒店,却接到老编的电话,务必挖到独家新闻,只是对象不是李之檀,而是暌违国内演绎圈长达五年之久的容颦。

Chapter01 怪我过分着迷

(一)

身在威尼斯的梁竞华从关彦明口中挖出李之檀的去处,便立即派人定了飞机和酒店,准备前去“抓人”。

李之檀因出演《梦到内河》不慎受伤,杀青后便直接回到了祖宅休养。门外站了两排保镖,黑衣黑裤黑墨镜,闲人勿近的气势就像黑社会一般,将一切可疑访客拒于门外。

梁竞华见这阵势咋舌不已,好在陈妈认得梁竞华,立即亲自把他引了进来。

陈妈脸上挂着慈爱蔼然的笑容,对客人道:“大少爷在后院修剪花草。”

梁竞华了然地一笑,由陈妈带着路向后院走去。

天高云淡,阳光暖煦,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青石小径上,轻微的雨渍渐渐干了,红粉花雨扑簌簌地落下,印染在鞋面上,分外地动人。

一路穿花拂柳,梁竞华不禁暗叹,怪不得李之檀早早逃离到这儿,电话一个也不接,害得找他补拍“年度最值得期待的电影”之镜头的导演袁咲几乎要抓狂了。这样隐居于田园之中,远离那空气浑浊得令人窒息的圈子,实在是符合李之檀的脾性,只是这说不出的舒服与惬意,对于现在惆怅满腹的梁竞华来说,又怎能感受得到呢?

转过不长不短的回廊,梁竞华便瞧见了月洞门里头的李之檀。

一身素色旧长衫的李之檀坐在石桌边上,正挽了袖子栽花。

这花是他素来最喜欢的海棠。

自从园子里那一棵白海棠不再开花,李之檀便植起了盆栽海棠。

他的神情专注而迷人,唇角含着温雅的笑意,眼角虽带出了细细的纹路,却平添了岁月赋予人的特殊魅力。

不知怎地,梁竞华突然想到了季绍棠,猛地心里一酸。

陈妈刚要通报,却听李之檀笑着发声说道:“陈妈,竞华喝清咖,莫要放糖。”

梁竞华大步上前,在李之檀肩上亲热地一拍,展颜道:“Andy哥,你怎么知道是我?”

李之檀嗤笑一声,将沾满了花泥的手放入盆里撩水洗了洗,又拿帕子细细抹干,叹道:“一身的烟味,也就只有雅乔相信你会戒烟这鬼话。”

被识破了,梁竞华竟也不像往日变作一副孩子似的羞恼模样,反而露出了恍惚的神色,又旋即转为隐忍,最后颓唐地道:“我……不必戒烟了。”

李之檀觉察到了梁竞华的异样,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了?你们又吵架了?”

梁竞华仿佛还沉浸在回忆里,末了突然惊醒,只是深深叹气,道:“BB没有了。”

闻言,李之檀心中一惊,面色微变。余光瞥见陈妈正端茶进来,立即用一个眼神制止了。

说实话,听到宋雅乔流产的消息,李之檀的第一个反应是梁竞华一定是在她怀孕期间出去偷吃被抓现行,以至于宋雅乔没了BB,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只安慰似的揽住梁竞华的肩膀,宽柔地道:“我在片场的时候,还听说你和雅乔要结婚了——现在闹成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竞华用手捂住面孔,微带着哽咽的声音在指缝间慢慢挤了出来,“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以前风流的报应,Cathy她昨天告诉我,她发现她最爱的还是罗辰,然后我问她BB怎么办,结果她说BB已经在黑市堕掉了。”

这番话入了耳,李之檀登时说不出话来。

之前电话那头梁竞华初为人父的喜悦,以及浪子回头的情景还在耳边,可才短短几天,竟然已是物是人非,月亏镜破,让李之檀也不禁黯然。

过了良久,倒是梁竞华先缓了过来。他挺了挺腰肢,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等抬起头来面色已如常,只是双眼眼眶泛红,依稀看得出曾有泪盈眶。静默之中,梁竞华漫无目的地环顾了四周蓊蓊郁郁的花木,又睹了睹养鲤鱼的大缸,最后望向凝眉敛目、不发一言的李之檀。

李之檀低叹一声,望着手边刚刚栽好的秋海棠,目光却不知投向了何处,唯有那饱含了追忆的眼神,让人心生悱恻。沉吟许久,李之檀低低叹了一句:“到底是师徒,你和阿棠还真是像……有一句话说得就是你们,人间自古有情痴。”

一听到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梁竞华心里猛地一紧,慌忙转移话题:“你上次说想推荐一个新人,公司那边试镜也差不多定下了。”

“这么急,真不像你的风格。”李之檀抬起眸子,心下却犹在眷恋,手指摩挲着那株秋海棠的叶片,一摩一挲皆是缅怀的情意。

“拜托,”梁竞华面露窘意,拱手告饶,也是为了调动气氛,“Andy哥,你不要再那以前的事情取笑我啦!”

“好了好了,”李之檀也是见好就收,笑得温文儒雅,“他也在这里,我可帮你安排。”说着,李之檀摆好那盆秋海棠,引了梁竞华进了里屋细谈。

“这个本子你是哪里找过来的,这样好,我竟不知道公司还有这样才华横溢的人!”李之檀再次大赞《红》的剧本。

梁竞华端起香茶,翘起二郎腿,一副世态炎凉的模样,颇为感概地道:“公司里怎么容得下这个人,我在外面找来的,还是个学生仔呢。”

李之檀付之一笑,亲自替梁竞华斟茶,又道:“你心中想必已经有了弗朗索瓦、乔伊和崔丝姬,不妨说来听听。”

一说起毕生追求,梁竞华虽面色憔悴,精神却显得无比亢奋,道:“原来想要曹哲伦演弗朗索瓦,但是他的经纪人说没有档期,然后我们联系了费炜,可惜他要补拍镜头,时间还说不准,估计是返工了,后来我才决定用洛瞳,虽然他是model出身……”

直到午后二时,梁竞华才想起还要和赞助商洽谈资金的问题,赶忙收拾了资料,立即别了李之檀,匆匆赶赴电话会议去了。

李之檀用了饭,亲自与黎简联系了试镜事宜。办妥一切之后,悠悠地步到后园,前几日预订的花种应该已经到了。

下午,容颦返回家中,都没有同李之檀打招呼,便将自己锁在私人领域。

门缝里漏出音乐《爱的二重奏》,是歌剧《蝴蝶夫人》的唱段。

李之檀屈指轻叩,无人应声。

倚门轻笑一声,李之檀不是不无奈,但也只好命人取来钥匙。

室内幽暗却温暖,只因窗帘交叠之处透出一划暖阳。天鹅绒重重坠地,好似青色的雪浪翻滚在地。李之檀想起了《乱世佳人》之中斯嘉丽会见白瑞德的那件绿窗帘礼服。欧式装潢固然秾丽华美,可李之檀偏爱中式的清雅别致。

不过,容颦喜欢,而喜欢就好。

李之檀捡起地上的手杖,放到一边。

“你来了。”容颦瘫在沙发上,轻启眼帘,颇为冷淡的一睹,目光却只到李之檀的布鞋上。

“是否顺利,是否有趣?”李之檀轻轻掰开容颦的手指,取出尚余着金黄酒液的杯子,命人取醒酒汤来。

“无非是些‘新欢旧爱’的问题,五年了,他们竟然还是关注这些。”容颦抚额一笑,身子一倾,仰面躺在沙发上注视着李之檀,眼波横流,疑似有泪。

李之檀摇摇头,心底柔软起来,将这软泥似的人儿收在怀里,道:“我以为你已经学会避开这些东西了。”

“你怕媒体知道?”容颦轻轻挣了挣,躲开李之檀肩窝上的盘扣,复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他的另一个肩膀上。

李之檀注视着容颦的侧脸,梳理他鬓边的乱发,淡淡地道:“我不怕任何人。你低估了我。”

容颦勾出一丝笑,望定李之檀,伸出一只指头左右摇了摇,半是调侃半是笃定地道:“No,No,No,你怕我。”

李之檀收紧双臂,自容颦后颈深深俯嗅了一番,带着不可置否的恬淡微笑。

容颦轻笑一声,也并不全然是得意。他举起双腿,搁到李之檀心爱的紫檀茶几上。一会儿将左腿搁到右腿上,一会儿又将右腿搁到左腿上,最后总算坐得舒服了点,陈妈却来探头一唤,说是晚饭准备好了。容颦便有些不悦,下颚的线条微微紧绷。

李之檀见容颦这副模样,眸色变得温柔,不禁笑出声来。趁其不备,单手抄到他膝下,一把将他横抱起来。容颦低呼一声,竟没有挣扎,只揪住李之檀的肩膀,面露凶相,瞪了一瞪。李之檀只是闷闷地笑。

(二)

晚饭后,和平时一样,容颦和李之檀在音乐室里对戏。

几个小时下来,二人几乎是筋疲力尽。李之檀跪倒在地,紧绷着一张苍白而绝望的脸,过度用力的双手捂住痉挛的腹部,身体不住地抽搐着,依旧是最后一幕伽利玛切腹自杀时的情景。而容颦在念完最后一句台词“蝴蝶?蝴蝶?”之后,对着帘外花影,呆呆怔忡着,不发一言。

历经一个月的强化训练和三个月的艰苦试演,容颦在残酷的竞争之后正式当选话剧《蝴蝶君》中主角宋丽玲的扮演者。他为之磨砺了五年,从意大利、英国到美国,从剧院杂工、片场小弟、临时演员到百老汇的替补演员,千锤百炼,披荆斩棘,终于重新登上了这个曾经属于自己的舞台,回归这一片令他爱恨交织的聚光灯之下,就像是埋在地底的蝉,蓄积了数个寒暑的力量,已经吸饱了生命的汁液,就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日,在最高最绚烂的枝头鸣唱出最嘹亮的歌声。

有太多的、和容颦一样的演绎梦想的人,终其一生都不曾站在这样的舞台上,甚至连靠近这样的舞台都不能,于此,容颦无疑是万分幸运的。

容颦对李之檀充满了感激。

当然,年少轻狂,总要付出点代价。

一弯新月如钩,几多欢忧似梦。

容颦为了角色而蓄起的长发已经过胸,仿如一条星光璀璨的流动墨河卧在肩头。晦暗的月光经过帘子上的牡丹花案的阻隔静静投射在容颦的身上,仿佛华尔兹头纱一般柔靡地飘荡。李之檀轻轻地掬起一缕长发,细细揉捏,复又放下。

容颦转过脸来,眼下是两行清亮的泪迹。

李之檀抚了抚容颦苍白冰凉的脸庞,郑重而笃定地道:“容颦,相信我,你会成功的。”

容颦闻言,胸中柔弦一颤,迸出兴奋而感激的泪水,张开双臂紧紧拥住了李之檀。

明日正式彩排,一决胜负之时已近,暂且放下往事罢。

二人相拥而眠,睡至日上三竿,居然没有人叫醒两位主角,直到关彦明打来电话说根据最新下达的文件,剧本涉及政治等敏感问题,被有关方面再次要求删节第二幕的三场戏,甚至暗示要去掉里面的一个重要角色,而编剧据以力争,几欲以死相挟,双方僵持不下,于是变相造福全体演员放假,时间暂定一周。

“虽然比起政治,我更倾向于爱情,但是可惜了这些好台词。”李之檀咏叹道,但并不见得有多惋惜,毕竟这种事情太过常见,在国外十分普通的剧目到了国内总要受尽阻挠,恨不得变成样板戏才好。

容颦一听,差点吐出了刚抛到嘴里的核桃,笑道:“自然再也没有比爱情更让你开心的了,只是你再没有创新,她们就不买你的账了,你看这些粉丝,见一个爱一个,”说着将杂志啪啪地翻起来,对近年来的圈内新人如数家珍,“你看,这个聂立臻,可是颐嘉的当红小生;洺一龙,身材还正是火辣,啧啧;还有这个Elliot Hoop,论相貌皮囊,可是个个都不输给你。”

李之檀只是摇头一笑,满眼的爱意与宠溺,悬腕立直柔翰,继续练他的字。刚写了一个“书”字,却不见容颦继续派那些英俊小生的名字,便问道:“怎么不念了,莫不是见到了丑星?”

容颦只呆呆地合上了杂志,声音细不可闻,“我看见他了。”竟是一副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的模样。

李之檀不曾停笔,只轻轻问道:“谁?”

容颦晃了晃神,却抿了抿唇没有说出来,恍恍惚惚站到李之檀边上,看了好一会儿,伸手点住那个“书”字的一笔,道:“此处藏锋为要。——等灯登阁各观书,咦,是一个绝对呢。”

李之檀将位置让与容颦,容颦执笔醮了些许墨汁,思索了片刻,落笔道:“移椅倚桐同玩月。”竟是一手颇见风骨的草隶。

容颦把笔塞换给李之檀,看着草隶右边宽扁长方的汉隶,咋舌道:“蚕头雁尾吓坏人。”

李之檀但笑不语,又写道:“梦魂纵有……”还未写完却被容颦打了一下,笔未脱手,只在白宣上落了一点寥然的墨迹,只听容颦固执地道:“这是要用小楷写的,你……”

李之檀会意,竟以那大毫的笔端写起簪花小楷来,一个一个,碎玉壶冰,烂瑶台月,一行鸳鸯小字曰:“梦魂纵有,纵有也成虚,那堪、那堪和梦无。”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