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远航看到杨杰黯然的表情，微微皱眉，自己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其实，”杨杰沉吟了一会，缓缓开口，“我的确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感觉周围的人好像都很排斥我。我也知道这可能是我自己的原因，因为是独子独孙，家里，也还算有点小钱，从小就被人捧着惯着。所以可能有点任性自我吧，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自己的想法。其实有些事情也许根本不是我的本意，但做出来，却总是会令人讨厌。”付远航点点头，表示理解，其实前世的时候自己也有过那么一段时期。那时候父母整天忙着生意没空管自己，不知不觉的，自己的性格开始变的乖张叛逆起来，总会说一些做一些跟自己想法完全相反的事。后来因为遇到沈亦轩，才慢慢找回自我。

杨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话。但看到付远航邻家小弟一样的包子脸，忽然就有种倾诉的冲动，觉得这人应该能理解自己。

此时见付远航点头，更是有种找到知心人的感觉，便渐渐放开心扉，继续说道：“虽然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从别人的态度我也看的出来，自己挺招人嫌的。那天我其实并不是特意去挑场的，我自从会篮球以来，从来都没有挑过自己学校的场。我本来……只是想去看一个人，但看到他跟你们有说有笑的样子。莫名就觉得很生气，所以当时想也没想，就说出了那样的话。”付远航有些吃惊，光看到那人跟别人说话就生气？是喜欢么？不过篮球队里就只有男生，当时也没有女生在场围观，难道？杨杰喜欢校队里的人？！

不过付远航虽然好奇的要死，但他终究没问杨杰那人是谁，这种感情，如果不是当事人自己说出来。旁人最好还是不要去捅破这扇窗户。而且，除了身为GAY的自己，一般人就算听到在意这两个字也不会把两男生往那方面想吧？搞不好杨杰自己都没想到那上面去，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说出来。

“所以，你是想引起那个人的注意？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找他单挑呢？”杨杰又开始脸红，憋了半天憋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不敢……我，我连跟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只好努力当他不存在……”付远航一愣，然后猛地捂住嘴巴，也努力憋，但憋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憋住，“噗哈哈哈！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不开窍的小纯情啊！”难怪他这双钛合金狗眼没能看出JQ了，敢情这小子藏的太深了！

杨杰脸红的更厉害了，想揍付远航又顾忌他脚上的伤，只能恨的直磨牙，后悔跟他说这么多。

付远航一边努力憋笑一边拍了拍杨杰的肩，抖着肩膀道：“兄弟，你……”杨杰有些期待地看着付远航，指望他能说点人话。

很显然付远航让他失望了，没能憋住的付远航再次喷了杨杰满脸口水，“噗哈哈哈哈，哎哟喂，我该说点什么好啊！你先让我笑会再说吧！”杨杰咬牙切齿，抓着付远航手臂的手越收越紧，背景一片黑气缭绕，“付！远！航！你信不信我把你扔这里让你自己爬到五楼？”付远航赶紧识相地闭嘴，正色道：“我信！所以我不笑了，说正经的，我给你出个主意吧？”杨杰挑眉，付远航一脸认真，脸上写着，相信我吧绝对可靠这主意绝对不是馊的！

“什么主意？”付远航神秘兮兮地朝杨杰勾了勾指头，轻声说道：“呐，这样子，你去弄一张他的照片，然后有事没事就盯着看，看着看着，嫦娥也能让你看出凤姐来，然后没准你就能用正常心态面对他了。”杨杰吃惊地直起身子，“哎？被人发现的话我不给人当变态了？”付远航恨铁不成钢，想当年他把沈亦轩的照片随身带着，连拉粑粑的时候都拿出来看上几眼，这样都没让人发现。掩人耳目什么的，这种事不是小CASE么？

“你笨啊，不会不让人发现么！” “那我也没有照片啊……我跟他又不认识……”付远航摇头直叹孺子不可教也，想当年他追沈亦轩那会，捧着个相机天天追人屁股后面咔嚓咔嚓，只差没把沈亦轩的果照给拿下了。偷拍照片什么的，这种事不是小CASE么？

“手机有吧？偷拍一个，也拍些其他人的，放手机里存着，这样看的时候更不容易被发现。被发现了你就说都是些朋友的照片！”杨杰愣愣地点头，忽然眼中精光一闪，眯着眼看付远航，“为什么你对这种事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还没等付远航回答，杨杰又一脸我是正经人的表情道：“而且……为什么我要跟一脸猥琐的你，站在一起讨论偷拍这种不入流的事情？”付远航气急，伸手扯杨杰的脸，“混蛋！你一本正经的外表也掩饰不了你对月狼嚎的内心！我猥琐不入流？你以为我是在为谁出主意？你这是过河拆桥么混蛋？！”杨杰哈哈笑着揉付远航的脑袋，三楼走廊上，林方知靠着护栏，低头看那对嬉闹的身影，总是谦逊有礼挂着浅笑的脸，此时却是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

26探听情报

“嗯？让我帮忙查下付远航的家庭资料？为什么？”周贤靠在椅背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转着圆珠笔，笑道：“呵呵，难得见你对什么人上心啊。”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周贤赶紧讨饶，“好好好，我不多嘴，我这不就是有点好奇么，这就给你查，等会啊。”周贤打开电脑，进入校内局域网，输入帐户密码，拿起鼠标点了几下，“嗯，小航父亲叫付学海，一家外企的部门经理，母亲宁素芳，公务员。啊，还有个哥哥，叫付扬帆。” “嗯？对，母亲不姓楚，是姓宁没错。有没有姓楚的亲戚？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学生填的资料也就这些最基本的。我又不是混黑道的，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详细。”周贤收起玩笑的心思，皱着眉头问道：“话说回来，我记得你每个月都要去祭拜的那个朋友就姓楚，倒底怎么回事？你是怀疑小航跟你那个朋友有什么关系吗？”周贤起身走到窗边，“你现在也不清楚？好吧，我也不多问了。不过我觉得不管有什么事，有疑问的话还是当面问清楚比较好。”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周贤侧耳听着，然后开玩笑道：“行，只要不是把我的学生拿去解剖，这点小事还是办得到的。”无目的地看着窗外的周贤看到正一瘸一拐朝这边走的付远航，笑道：“嘿，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样，我先问下小航下午有没有事，过会给你回电话。嗯，好，就这样，拜！”挂了电话，周贤不解地用手机敲着下巴。沈亦轩主动问起别人的事，真是稀奇啊……

付远航走得满头大汗，花了十多分钟才走到离教学校只有一楼之隔的医务室。不是他要强不肯找人帮忙搀扶，只是因为这一节是体育课，上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刚响，自己还未来得及开口找人帮忙，教室里便连一个人影都找不到了。

当然了，这不能说同学们不近人情，大家都知道他脚受伤了，肯定不会去上体育课，自然没人管他。不过从这一点加上付远航这些天所观察的情形来看，这身体以前的主人，与其说是人缘不好，倒不如说是存在感实在是达到了透明人的程度。付远航甚至觉得，搞不好自己不来上课都没人会发现……

无奈之下的付远航抬头看着黑板上方明晃晃的自强不息四个字，为了早日探听到情报，只好咬着牙一瘸一拐地挪到了医务室。

“小航？上课时间怎么来了？”周贤走到门口把付远航扶进来。

付远航抹了把汗，气喘吁吁地道：“体育课，怕下午放学后老师您下班了，就提前来换下药。”周贤把付远航扶到椅子上坐好，给他倒了杯水，“累坏了吧，来，喝点水。”付远航接过杯子咕咚咕咚两口灌下，这才缓过点劲来。

“脚怎么样了？好些了么？”周贤一边给付远航脱鞋子，一边问道。

“没什么事了，只有使劲的时候才疼，不碰不疼。”周贤解开绷带看了下，的确没昨天肿的吓人了，“嗯，看起来恢复的挺好，好好注意的话一星期以后应该就能痊愈了。”帮付远航把药换好，又重新缠上绷带，周贤正想着要怎么跟付远航说接下来的事，却听到付远航忽然开口问道：“周老师，你跟沈医生关系很好么？”周贤愣了一下，今天怎么回事？自己成情报局的了么？

“啊，您别误会，是这样的，其实是我表姐……那个，喜欢沈医生。”这蹩脚的借口是付远航想了一天才想出来的，看在小包子卖萌的份上，就不要吐槽了。

“那天我陪着我表姐去医院看病，你知道，沈医生一表人才相貌堂堂风度翩翩淡定优雅飘逸宁人玉质金相玉树临风balabala，然后……你懂的！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沈医生一眼，美丽的少女从此沦陷在爱的海洋里，不知回头是岸，茶饭不思辗转反侧思念成狂甘愿沉沦。看着表姐一天又一天的消瘦下去，做弟弟的，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饱受如此相思之苦！怎么能！”周贤目瞪口呆，眨眨眼，“那什么，你语文成绩一定很好。不仅会的成语多，连朗诵的抑扬顿挫都把握的那么好！有激情！GOOD！”付远航尴尬地掻了掻脸，“咳，这不是重点。你跟沈医生关系那么好，能理解我姐姐的是吧。”周贤摸着下巴点了点头，难怪付远航总是很亲近沈亦轩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啊，那这么说来应该是亦轩想太多了吧？“嗯，的确，亦轩的魅力会造成这样的效果也不是很夸张。那个宋雨佳比你姐姐可夸张多了！”付远航正愁着怎么把话题转到宋雨佳身上去，没想到周贤主动提起。暗爽了一把，付远航赶紧接话，“说起来，那个宋雨佳是什么人啊？昨天看沈医生的样子，好像很讨厌她？” “哟，没想到你还能从亦轩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情绪来啊，连我都是跟他相处了一年才勉强能看出他的情绪。”付远航颇为得意地扬头，那是，那可是我老婆，有谁比我更了解？

“宋雨佳是我们的大学同学，说实话，挺漂亮一女孩子，就是性子不太讨喜。不然的话，也是个招人喜欢的女孩。大学那会儿啊，亦轩可没少遭她的罪。”付远航心里气的牙痒痒，居然敢动他老婆的主意，拖出去用机关枪狂扫二十分钟再说。然而面上却是装出一脸好奇，问道：“怎么说？”付远航从昨天就看出来了，周贤其实挺喜欢八卦的，对他来说，一个好的倾听者就是对他最大的诱惑。

果然，周贤一看到付远航的表情，体内的八卦因子就开始作崇，关不住嘴了，“那个宋雨佳啊，啧，两个字形容，彪悍！想当年追沈亦轩那个猛劲呐，男追女都没这么豪放！情书？那种委婉含蓄的东西根本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第一次告白就是直接冲亦轩面前说‘我看上你了，你觉得我怎么样？合适的话我们交往看看吧？’哎哟，脸不红心不跳那叫一个OPEN！那时还很青涩的我听在耳里，就感觉她这话无异于在说合适的话我们生个孩子试试吧？”付远航囧了，能想到这个上面去，想必那个时候，青涩这两字早已泪流满面地迈着小内八挥着小手绢，跟周贤告别多年了吧？

周贤似乎也察觉跟一个孩子讲这种话似乎不太合适，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我很荣幸目睹了那次的全过程啊，亦轩更牛掰了，看都不看人一眼，直接转身走了，那叫一个洒脱！”付远航适时地表现了一个听八卦的人该有的反应，崇拜地瞪大了眼，赞道：“好帅！”周贤频频点头，“是吧是吧，当时我也觉得亦轩超帅的！” “继续继续！后来呢？” “嗯嗯！后来宋雨佳那妮子似乎是跟亦轩杠上了，大小花样轮番来，不带重样的。太多了我也记不太清了，就觉得那些日子只要一听到宋雨佳三个字都能吓得心悸气短。不过亦轩始终没理过她，就当她不存在一样。我唯一看到亦轩动怒的一次，也就是宋雨佳闹得最过份的那一次。” “发生了什么事？”付远航皱眉，直觉接下来的事肯定会让自己火大，能让亦轩动怒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小事……

27精神寄托

“亦轩的钻戒，你看到过吧？”周贤托着下巴眼神放空地看着窗外，像是在回忆。

想起死前沈亦轩对自己说的话，付远航心中猛地抽痛，怎么会没看到过，那枚自己在高二那年送给亦轩的戒指，那本来应该由自己重新亲手给亦轩戴上的戒指。

“老婆，生日快乐！我把自己打包送给你了，快来拆礼物吧~” “滚！” “表酱紫嘛~来，嘟嘴，亲一个。” “……” “好嘛，不逗你了，闭上眼睛，老公给你个惊喜。” “……” “听话，就一下下，十秒！五秒！三秒！不能再少了！再少连打个啵的时间都没有了！” “一……” “哎！等会，我还没开始呢！” “二……唔嗯……” “这是给你的小惩罚，谁让你不听话。哈，别生气别生气，看你手上！” “这什么？” “矮油，羞死了，你看不出来人家这是在求婚么？” “好好说话！” “亦轩，大学毕业后，我们去美国结婚吧……”付远航收回思绪，深吸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不解地问道：“啊……看到过，沈医生结婚了么？”周贤摇了摇头，“不，亦轩一直都是一个人。我从认识他起，就看到他一直戴着那枚戒指，刚开始的时候也开玩笑地问过一次，但他什么也没说。我也就没问过了，只知道那是他很宝贵的东西，像每次解剖实验课的时候，都会很小心地放到随身带着的包里。”付远航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了，亦轩动怒，可能跟这枚戒指有关。

周贤像是回忆到什么，忽然笑了一下，带着些嘲弄的意味，“呵，谁会想到宋雨佳会这么不择手段呢，当时只是觉得震惊，现在想起来，只是觉得好笑。脑构造得多么与众不同，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付远航听的心急，而周贤不愧是八卦专业户，很清楚怎样才能钓足人的胃口。付远航恨不得上去揍他两拳让他把憋着的话一骨碌给吐出来，然而面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你快说吧急死我了我好想知道的表情。

周贤显然很满意付远航的反应，笑了一下，悠悠然开口，继续说道：“那天我们实验课，跟往常一样，亦轩把戒指放到了包里。等下了课亦轩去翻包的时候……”周贤朝付远航眨眨眼，“你猜怎么着？”付远航都恨不得掐死周贤了，他就不能别跟便秘一样说话么？强压怒火，付远航努力配合，“不见了么？”周贤仿佛早料到付远航会这样猜，竖起食指老神在在地摇了摇，“不，是被偷梁换柱了。” “啊？” “我想如果不是亦轩那么重视那枚戒指，估计也发现不了。因为两枚戒指的款式一模一样，加上亦轩原本那一枚因为保养的很好，也一直跟新的差不多。所以当亦轩跟我说戒指被换掉了的时候，我还不相信。然后他给我看了戒指内壁的英文字母，说他的那枚刻的是Z，可新的那枚里面刻的却是J” “宋雨佳换的？”周贤正说到兴头上，也没注意到付远航的话里隐隐带着怒意，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那妮子，我当时也是马上就想到了她。然而还没等我们去找她，就在其他同学那里听到了宋雨佳是亦轩未婚妻的消息。” “什么？！”付远航努力忍着才没有掀桌，未婚妻？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