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来找他的，想看看这里还有没有秽物。”子桑随便扯了个理由。

田管家让他们进来，“那几位随便看。”“嗯，你忙你的去就好了，不用管我们。”子桑说。

“那谢谢了。”其实田管家正吩咐人给北宫海等人做晚饭，一听这话马上去了厨房。

三人上楼直接来到北宫羽翎的房间，推开门一只花猫跑了出来，他们也没追进到房间里。北宫羽翎的房间不小，里面的家具也很齐全，不过除了有些淡淡的阴气外，他们什么发现都没有。月玄推开浴室门看了看，同样只有阴气，也不知道是吕璇留下来的，还是虞澄碧来过。

“也不在这里。”

他们犯难了，虞澄碧不在这里，又不知道他经常去哪里玩，城市这么大，他们不可能把每个地方都找过来。

从北宫家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还没吃饭的三人先去附近解决温饱问题。明天是周一，子桑又开车送常乐回学校。

“虞澄碧的大伯应该知道虞澄碧经常去哪里吧？”

回家的路上，月玄突然想到了虞澄碧的大伯。不过既然是虞澄碧的亲人，为什么会放任虞澄碧和北宫羽翎那种人混。而且虞澄碧也从来没提起过有这么一个大伯，该不会这个大伯和北宫羽翎是一路货色吧？月玄越想越不对，没有哪个亲人会对未成年的孩子不管不问，除非他根本没拿虞澄碧当自己亲人看。

子桑说，“医院和警局应该有他的联络方式，明天问问陈光。”

月玄应了声，靠着椅背想休息一会儿，远远地就看路边灯光下站着一个人。那个人个子不矮大概一米七五以上，穿着米色的风衣，深灰色的裤子和鞋，站在灯光下静静看着对面的商铺。

车子从路上飞快驶过，月玄看到了那人的脸，是吕璇。

第20章

“停车，快停车！”

月玄转头看吕璇，并伸手拍子桑，子桑踩了刹车，两人从车上下来。路边的吕璇还没走，看跑过来两人装作没看到，继续看对面的商铺。

“吕璇！”月玄喊着吕璇。

吕璇头都没转，说：“我知道你们早晚会找到我。”

月玄更想告诉他，他们没想找他，只是碰巧路过。

“你身上的怨气没有了，是报仇了吧？”子桑问道，“昨晚是你袭击北宫羽翎的车子。”现在的吕璇身上没有半点血，除了脸色苍白外，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吕璇大概看够了，转过来看着他们，“我是袭击了北宫羽翎。”

“因为他撞死了你？别忘了一周的期限还没到。”月玄忍住火气，就因为他想报仇，害得虞澄碧陪葬。

吕璇冷笑了下，然后摇头，“我知道时间还没到，但我等不了了，撞死我的人也早就逃到了外地，我想杀北宫羽翎是因为他无视了我的死亡，而且还……”吕璇说到这里顿了下，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抛弃了我，当着我的面和那个少年卿卿我我。”

吕璇出事那天，正在和北宫羽翎约会，这期间北宫羽翎接了好几个人的电话。他知道北宫羽翎这人花心，也曾试图劝阻过想让他改邪归正，但是效果不佳。那天北宫羽翎又在他面前和电话里的人说亲密的话，他一下子就火了，和北宫羽翎大吵了一架就离开了。

回到家，家里只有吕璇一个人，他更孤独寂寞就出来逛，这一逛到了后半夜。在又饿又冷的情况下，他脑子也清醒了，决定天亮了和北宫羽翎分手。一想到分手，他顿时豁然开朗高兴地往家走，走到半路后面驶来一辆黑车。也不知道是不是车主喝多了，他已经在马路边了，那辆车还是撞倒了他，从他身上碾压过去并逃逸。

吕璇昏过去一小会儿被疼醒，很庆幸手机没有被那辆车压坏，于是掏出手机拨了120。还没说上一句话，对面又开来一辆车，他拼命站起来想向那辆车求救，但是车主就是无视了他挥出的手，而且他看到了车主的脸，就是北宫羽翎。

“他就那样开走了。”吕璇每次回忆死前的时都会痛苦万分，当时他是含着泪报了自己的地址，救护车虽然很快就到了，但是还是晚了。

“我没想到他这人会冷血到这种地步，早知道这样……早知道这样……”吕璇连说了几句「早知道这样」，眼泪早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突然吼道：“所以我恨他！”

“可你不能连虞澄碧也杀，他也是个受害人！”月玄大声质问吕璇，他确实可怜，可至少还有个疼他的母亲，而虞澄碧却连个疼他的人都没有。

“他是可怜，但是北宫羽翎这几天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还拼命想要讨好他，他们甚至在房间里……所以我等不了！”吕璇冲他大吼道，“我没想杀他，我只想教训他！但是车子撞向电线杆时，他扑过去护住了那家伙，我也没办法！”

昨晚，北宫羽翎带虞澄碧回家，起初聊聊天看看电影，没多久开始亲热起来。等到夜深了，虞澄碧要回去，北宫羽翎就送他。

吕璇从始至终都在看他们，嫉妒、羡慕、憎恨让他的怨气更浓重，但是有月玄的道符在，他什么都做不了。当听说北宫羽翎要亲自送虞澄碧回去时，再也忍无可忍的他决定对车子动手脚。车子在路上飞驰时，他控制了方向盘，让车子撞到护栏，接着又撞到电线杆，要了他们的命。

月玄和子桑两人听着吕璇陈述的事又心痛又气愤，吕璇越说越激动，脸上慢慢浮现出血痕，他的样子越来越恐怖，他们知道他心中平复的怨气因为怒火又燃起了。月玄想都不想甩出一张道符贴在吕璇脸上，吕璇捂着脸又不敢碰道符痛苦的大叫着。

“我知道你死的冤，本来不想收你，但是你的做法让我很不爽。”

月玄说着又掏出一张道符，还没等投出去，周围突然窜出几只猫狗的冤魂，分别袭击月玄和子桑。

子桑躲开扑过来的一只狗，“果然是你放这些冤魂去骚扰那里的居民的。”

吕璇伸手想扯下脸上的道符，手指才碰到就疼的缩了回来，痛苦的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快把这该死的东西拿下来，疼死我了！”

“想让我摘下来也可以，把你的小猫小狗都弄走。”月玄后退几步让扑过来的猫扑空，接着后背被什么撞了一下往前跌去，离他几步远的子桑马上过来接住他。

吕璇痛的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有几只冤魂见状心疼地过来安慰他，围在他身边又叫又舔。月玄和子桑趁这个空，跑出几十米远静观其变。

那群小猫小狗看他们走了停止攻击，全部跑到吕璇身边。有的去舔吕璇的脸碰到道符疼得惨叫几声，剩下几只似乎明白让吕璇痛苦的是这道符争抢着去叼，可是扯了几下都扯不掉，还弄得它们很痛苦。

“别、别撕了！”吕璇大吼了声，一把推开那群小冤魂，它们又跑回来继续刚才的动作。其中一只最小的猫抵不过道符的法力，扯了几下后身形越来越淡，它似乎知道自己要消失，伸出小舌头舔着吕璇流出的眼泪，然后化成白烟消失。

吕璇看到小猫消失，眼里竟然流出血泪，再次推开它们，冲着远处的月玄和子桑喊，“拜托你们，让它们住手，快让它们住手！你们要想杀我就杀，但是别在伤害它们了！”

月玄在小猫消失时已经跑了过来，一伸手揭下了道符，那群冤魂面对月玄共同露出敌视的样子。

“不是你唆使它们的吗？”子桑疑惑的问。

道符一揭下，吕璇就不痛了，躺在地上喘息着，“我没有，我死了以后一直在北宫家折磨他，怎么可能唆使它们去做这种事，虽然那小区里的人确实挺可恶。”想到刚才消失的猫，他更悲伤了，“小花刚出生一个月，因为被小区里的小孩发现拿去玩沾上了人气，猫妈妈不要它了，我就抱回来养，才养了半个月就被楼上的马欣杀掉了。”

“你怎么知道是马欣？”他这话说的也太肯定了。

吕璇苦笑着，“那天我放小花去外面跑跑，一转眼的空小花不见了，我四处找。在我找的时候，马欣下班回家，新穿的裙子被小花咬破了。那女人天生讨厌动物又被抓破裙子，一怒之下一脚踢开小花，小花怕她一瘸一拐的往家里走。那女人更心狠，返回家拿出在我那里买的猫粮，引诱小花在楼道里停留，然后……”

月玄接话说，“她剁了小猫的四肢。”

吕璇僵硬的点头，“我找不到小花就想它可能回来了，到了楼道发现已经死掉的小花，接着就看马欣从楼外回来，脚上还有血，我马上想到是她干的。我问她是不是，她死活不承认，就说血是在路过时沾到的。”

吕璇说着，抱过一只花猫，“这只猫是楼上郑老师杀死的，被开膛破肚，我是听卫轲说的。”他又指指其他几只，“它们也是被那些人杀死的，扒皮，戳瞎眼睛，割舌头，拔牙，凡是他们能想到的什么都做的出来。”

“我不知道它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它们。”吕璇伤感地抚摸每只小猫小狗，抬头问月玄和子桑。

月玄和子桑总算明白这群冤魂为什么那么喜欢缠着小区内的人了。吕璇死后，它们看不到吕璇，又听到有人议论吕璇，认为是他们害死了吕璇，所以就去缠着他们，顺便找残害它们的人出气。后来，月玄他们去吕璇家还带走一只小狗，本来就失去靠山的小动物们更加不安、暴怒、孤注一掷，以至于排除所有进入小区的人，见到他们就驱赶。

月玄蹲下来对吕璇说，“你要相信恶有恶报，他们双手染满鲜血早晚有一天是要还的。可是这群小猫小狗停留在这里不仅干扰那些无辜人的生活，同时也耽误它们去投胎，下一世它们说不定不用做猫做狗了，也许会有更好的生活。”

吕璇低着头，这群小冤魂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泪光，“你说的对，不能为了那群人耽误它们。”

他抱过每只小猫小狗，每抱一只就会对它们说，“去投胎吧，下一世别在做小动物了，别在碰到那群人了。”

这群小冤魂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恋恋不舍地舔了舔他，然后慢慢在他怀里消失。他笑着送走每一只小猫小狗，很希望它们不在碰到那种事。

“你是去地府，还是让我直接打散你替虞澄碧报仇？”月玄给吕璇出了道选择题。

吕璇脸上本来温和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撞伤我的人还没死，我要找到他，之后要打要杀随你们便。”吕璇的情绪不是很稳定，除了有点神经质外，不过哪个鬼都很神经，他这人还是很爽快的。

月玄说，“那好，反正你走不了多远，也无法去其他地方寻找肇事者，你不如先和我走，我们认识交通局的人，他们在帮你找肇事者。”

“真的吗？”吕璇发现除了他出车祸的地方和生前喜欢的地方外，别的地方都去不了，要想去找肇事者还真的做不到。

“我骗你这鬼干嘛？”月玄显得不耐烦，指指子桑的车子，“跟我们走吧。”

“好，但是你们别骗我，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吕璇跟着他们上了车。

子桑忍不住吐槽，“你已经是鬼了。”

吕璇一僵，苍白的脸上微微有些红。是啊，自己已经是鬼了，要说也应该说就算你们做鬼也不放过你们才对。

两人一鬼返回家，开了门就看天枢在客厅看电视，手里把玩着那个五色石，旁边还趴着小白。双胞胎兄弟应该去睡觉了，黑曜没在客厅不知道躲去哪里了。

“你怎么进来的？”月玄看到天枢就戒备起来，天枢漫不经心回答，“门对我可有可无。”

“那你能不能说说，你这两个月去哪里了？”月玄拿过茶几上的遥控关了电视，天枢没回答只是看着他，他继续说：“作为这里的食客，你可以来路不明，但是你要走至少该说一声吧？”

天枢不经意的一笑，“我没说我要走，所以不用报告吧？”

屋内暂时陷入诡异气氛中，吕璇完全没被他们之间的气氛影响，新奇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每间屋子也看了一眼。

“呐，你们，”吕璇将所有屋子都转过来后站在二楼对他们说，“原来是情侣啊，同居真好。”

他是羡慕了，楼下的三人却摆出不同表情。子桑是有点尴尬，应该制止这只鬼乱跑，或者说乱飘。月玄是被他这直接的话语给刺激到了，真后悔带这只鬼回来。天枢面部僵硬，似乎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一样。

“你们真的能帮我把那个肇事者找到？”吕璇的神智恢复正常后有点话唠，看他们上楼回房间追问着。

月玄把他拦在门外，“能找到，前提是你别在进我们的房间。”

“那好吧。”吕璇飘到二楼，打开电视机看了起来。

月玄子桑两人回去睡觉，天枢看看二楼也回自己的房间了，扔下那一只鬼在客厅里看电视看个通宵。

第二天一早，子桑在送双胞胎上学前先给陈光去了电话，向他问了虞大伯的名字以及电话号码。陈光又跟他说，他们趁北宫羽翎出车祸调查了他所有的车，车祸的奔驰车可以确定出现在吕璇车祸现场。并告诉他，他们在城外郊区的荒林里发现一辆弃车，初步判断是肇事车，车主还在寻找。虽然早就知道北宫羽翎没有撞死吕璇，不过子桑还是谢谢陈光将他的信息告诉自己。

子桑给虞大伯打过电话，打听到一些他和虞澄碧的事，并说下午会去他的店里拜访他，对方一听这话倒是很乐意的答应了。中午，子桑回家接夙大师出来吃午饭，一进门就看月玄坐在沙发上，面前还摆着一个水杯。

“你好像起早了。”子桑在门口换鞋，然后坐到月玄身边，“在想怎么找虞澄碧吗？”

月玄托着下巴扭头看他，眼睛里有一丝戏谑，笑着说：“嗯，找不到虞澄碧我都睡不着觉。”

“我给虞澄碧的大伯打过电话了，他叫虞皓，开了家酒店，在城东……”

子桑的话还没说完，月玄靠了过来，一手撑着他的膝盖，一手搭在他肩膀上。

“怎么了？”子桑盯着距离自己十公分的情人，月玄眼中的笑意渐浓，“没什么，只不过今天家里没人。”

子桑怎么听不出他口中的邀请，可总觉得哪里不对。目光转到茶几的水杯上，里面居然不是牛奶而是咖啡。

“然后呢？”子桑往后躲了躲，肩上的手移到他脸旁，月玄又往他那里靠过去一点说，“还要我说明白吗，嗯？”

“你不说明白，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子桑突然推开月玄，月玄却笑了，“你什么意思，才半天就不认识我了？”

子桑站起来往楼上走，“我确实不认识你了，居然连咖啡都喝起来了，不怕晚上睡不着吗？”夙大师从来不喝会让他睡不着觉的东西，最喜欢的就是起来喝杯牛奶，这样困了可以直接回去睡。

子桑着急回卧室想看看月玄在不在，客厅的假月玄没有追上来。推开卧室门，子桑一眼看到坐在床上揉眼睛的月玄，因为刚醒头发和炸毛一样乱蓬蓬的。

“子桑……我好像听到你在说话。”月玄打了个哈欠，子桑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个才是真的，马上返回客厅看假月玄走没走，然而客厅里已经没人了。

“月玄，刚才有个人变成你的样子在客厅。”子桑的话让迷迷糊糊的夙大师瞬间醒了，“变成我的样子做什么？”子桑摇头，总不能说那个假月玄企图勾引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