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once lost遗落在列宁格勒的爱 上——clairekang
clairekang  发于:2012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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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突然没有了任何声音,仿佛之前一切都是门口一个电视机里面放出来的,现在电视关了。寂静中,门突然被踹开了,巨大一声响,老人差点吓昏过去。来人是位陌生人,他不说话,只是点点头,他身后的人走上前,粗鲁地分开了伊戈尔同他父亲。四人被反绑着带去了外面,佩佩走在伊戈尔的前面,五花大绑的绳子将佩佩穿着的宽大棉布衫勒了起来,佩佩棱角分明的单薄肩膀,细瘦的腰身,窄小的髋部和翘起的臀部一览无遗;伊戈尔看着佩佩深深凹陷下去的后腰处和圆溜溜翘起、随着他主人迈步而微微扭动的臀部,居然连身周情况都不顾了。他们被带到附近一个场子,四周都是树林;四人并排跪着,这下大家都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了。伊戈尔不愿意跪,又给砸了几下,他最终跪在了父亲和佩佩之间,佩佩靠上了他的身体,他再靠上父亲,最终,四个人紧紧地靠在了一起。此刻,老人沉默地看着天空,佩佩跟着看上去,他问老人:“先生,您在看什么呢?”

那位不说话的军官走去四人面前,他解开风纪扣,又再扣上,随后不断整理,并露出一脸不舒服的表情。他一抬手,突然,一大队士兵整齐地走进了空场地,他们各个荷枪实弹,围了个圈儿,将四人包在了中间。他们朝天举枪,随后上膛,最后,像钟表的刻度一样指向了中心四人。一刹那间,空气都静止了。

黎明将至,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一只狐狸路过空场,它走着走着,突然发现眼前一根柱子。它定眼看,这才发现眼前站着的全是人,黑压压地人;它惊慌失措地跑开了。陌生军官偏了偏头,一位士官上前,竟然给四人松了绑。伊戈尔扭了扭肩膀,扶着父亲问:“爸……”

“爸,那些皇帝大公之类,都是怎行刑的?”

其他三人一愣,米凯尔本是专心哆嗦着的,这下都忘记哆嗦了。老人也很吃惊,不过他随即陷入了回忆之中,神往地说:“沙皇一家死于地窖,太子身着宝石内衣,身体中弹多处却还活着,直到对方连续射击他的头部,他才静下来。”

“乔治大公和蒂莫西大公在祈祷中被枪杀,保罗大公因病无法站立,被枪杀于担架之上。老尼古拉大公手抱爱猫,在与行刑者打趣中被枪杀。”(注解一)

其他三人露出了赞叹地表情,伊戈尔伸手抱住佩佩,嘴里喃喃道:“抱着爱猫。”佩佩已经不知道对此举该做什么反应了,伊戈尔将他抱在怀里,贴在他耳边说:“太阳出来了。”

晨曦之中射出第一束光,像海边那次那样。原来伊戈尔在为自己遮挡阳光,佩佩垮下肩膀,平静地靠在伊戈尔宽阔地怀中。老人继续道:“……米凯尔大公,与其挚友 布莱恩 强森一起,被射杀与郊外。行刑者的枪一开始卡住了,之后,强森先生首先中弹,大公扑上前拥抱他时中弹倒下。”

“米凯尔大公之子、奥列格大公,因不愿成为人质用以要挟其子,举枪自尽于其子尼古拉大公面前。奥列格大公因营救音乐家莱尔琴科而暴露身份。”

一圈士兵举着枪保护四人追忆往事,伊戈尔拍拍身上的灰说:“有点意思。”他突然大声说:“伊戈尔 维萨利翁诺维奇大公死时……”

老莱尔琴科惶恐地打断他:“你怎么成大公了!”

伊戈尔哈哈大笑,对面所有的枪都因为这声笑而举得更直了。伊戈尔大不咧咧地对父亲说:“哎,随便说说……那不然佩佩大公!”

佩佩被伊戈尔一把抱了过来,他惊得轻声“咦!”了一声。伊戈尔半蹲在地,紧紧由后方搂着佩佩说:“佩佩大公逝世于爱他的人怀中,”他靠在佩佩耳边轻声补充道:“就像他主人那样。”

陌生军官举起手准备下令,佩佩看见了对方的动作,忽然不顾一切地挡去了伊戈尔面前;因为伊戈尔的一个拥抱,他要付出性命保护伊戈尔。米凯尔也挡去了自己主人面前,他们两人拼命护住身后的莱尔琴科父子,想用肉身挡子弹。

人圈左方有了点骚动声,随后一辆吉普车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像演电影一样。四人一起吓了一跳,全部转头看那辆吉普车。吉普车上冲下来几个人,西装笔挺,金丝边眼镜闪闪发光。伊戈尔大感疑惑:“大公这次又这么快?“

对方手持文件直直举去陌生军官鼻子底下,他大声说着法语,四人这才知道这些人是法国领事馆的人。那人又喊又闹,要求军官放人,军官不理会他们,执意要行刑,可是很快地远处又来了一个士兵,跑到军官耳边耳语一番,军官愤怒地将手中权杖砸去地上,背着手大跨步走了。使馆的人惊慌失措地跑来四人面前,一边用法语询问老莱尔琴科的身体,一边替众人批毛毯。四人死里逃生,这才觉得脚软;刚刚还威风地喊自己大公呢,现在伊戈尔却是两眼发直,一句玩笑话都说不出来了。佩佩还死死挡在伊戈尔前面,佩佩眼中有了泪光,他欣喜却又不用面部表情传达欣喜,他用带着泪光地双瞳执着而热烈地看伊戈尔的脸,伊戈尔愣愣地埋头看佩佩激动地表情,再次抬起头,却依旧不确定这一切是不是梦。

四人朝吉普车上走,佩佩的表情从没像今天这样生动。佩佩微微皱起了眉毛,他的脸上挂着忧伤而温柔的表情,却不再显得寂寞。他惹人怜爱的瘦弱身躯突然不再僵硬,他像一颗藤蔓般轻柔地缠绕在伊戈尔身上,哪怕伊戈尔这棵树干没有给与特别的支持,他也能适合地找到借力的位置,依附着树干越爬越高。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他轻声呼唤道:“莱尔琴科先生。”“莱尔琴科先生。”越唤越轻柔,越唤越安心。

老莱尔琴科第一个上车,之后是扶着他的米凯尔。伊戈尔和佩佩并肩走着,伊戈尔让佩佩上车,佩佩幸福地半搁着眼皮,乖巧地让道:“莱尔琴科先生。”伊戈尔挂着麻木地表情上了车。他恍惚着,还没从刚刚的豪迈激情中醒过来。他刚刚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而且还是死在热恋的第一天,激情火山大爆发那一瞬间;他突然很舍不得自己竟没在那样的情况下死去。

“等一下,”那名陌生军官再次出现,跨步来到吉普车前,一把抓住佩佩的肩膀:“这人的证件呢?”

法国领事馆人员也是一愣,他们用法语交头接耳片刻,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伊戈尔立刻说:“他是瑞典人,受瑞典政府庇护。”

那名军官冷笑两声,反问道:“瑞典?”

伊戈尔点头:“瑞典籍孤儿,父亲瑞典人,母亲捷克人。”

然而佩佩露出了慌乱的表情,他突然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了伊戈尔的手腕。伊戈尔拍拍佩佩的手安抚他,口中说:“他是我家随从。”

“可他明明是苏联公民。”

佩佩更加用力地抓住了伊戈尔的手腕,手指甲几乎陷进去。伊戈尔想要把他拉来自己身边,可是士兵们快了一步,一把拖住佩佩,架住了他的双肩。佩佩用尽力气,拖着士兵朝伊戈尔靠近,可是四个士兵压住他一人,他连动都动不了;伊戈尔,甚至老莱尔琴科都下来这头拖他,可领事馆的人不敢让他们离开车,就这车是法国境内,外面可都是人家的地盘。伊戈尔忙对使馆人员解释:“这人是我家仆人,做了十年了,他怎么会是……”

使馆人赶紧回头问佩佩:“你是哪国人?”

佩佩死死咬着嘴唇不说话,伊戈尔突然感觉到大事不妙。他说:“佩佩,告诉他们你的国籍。”

“告诉他们你是瑞典人。”伊戈尔自信地说。

佩佩还是不说,眼看着地,嘴唇紧咬,全身僵直。伊戈尔急了,跑下车来摇晃佩佩:“说话。”

佩佩始终没说出一个字,不多时,那位陌生军官的侍卫也坐着车赶来了,他跳下车,气喘吁吁地跑来自己上司面前,开口道:“我联系上了,他是文化部的人,艺名‘丹尼尔 佩佩’。他是苏联人。”

“艺名?”伊戈尔啼笑皆非:“那你真名是什么?”

佩佩连伊戈尔也不看了,旁边四名士兵拖他走,他脚杵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不走。伊戈尔冲过来扯他的手臂,可是伊戈尔扯不过四个人,而且其他使馆成员也拽着他,不准他离车太远。这时,佩佩又开始抬头看他了,并开始挣扎。佩佩用了所有的力气想回到伊戈尔身边,可是他们两人越离越远。伊戈尔被佩佩拖了近十五米的距离,拖到最后时,佩佩像发疯了般用力,他和伊戈尔都清楚,一旦错过这次机会,等待佩佩的只能是死亡。伊戈尔第二次恍惚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逐渐逐渐地和佩佩的手分离,之前是两只手死死握在一起,现在自己却只能抓住佩佩的指尖了。他正在放走一条性命,那样庞大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地被放走呢?他开始怀疑了,难道这真的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么?这么大件事,怎么可能这么活生生地从自己手中一分一毫地走掉呢。

两人手松开的一刹那伊戈尔发誓自己当时决无法承认这就是生死分离的一刹那,他真的不觉得佩佩会因为这样一个松手而死。他也被四个人拽着,领事馆的人气愤地要求他回车上,并告诉他那人不是我们能救的。伊戈尔看着佩佩被带走,佩佩兀自想要回到自己身边,四个士兵都不够了,要六个人才能扳住他。伊戈尔眼睁睁看着泪流满面的佩佩被带入后方树丛中,父亲和米凯尔紧紧抓着他,大家都哭了。

领事馆的人告诉他们,他们只能在这里再停留一个小时,他们必须在一个小时以内离开这个国家。老人哭了阵,擦干眼泪,再次沉默地看起了窗外。伊戈尔失魂落魄地坐着,没人敢同他说话。上飞机时,米凯尔看出伊戈尔想逃走,他一把抓住伊戈尔说:“少爷,您去,也已经晚了。”

那之后一个月,伊戈尔都因自己的一句承诺而寝食难安:你死在爱你的人怀中,就像你主人那样。

——咔嚓——

注解一:文中所有大公被杀时的情况都是真实的,其中沙皇一家被杀最为惨烈。公主和王子都在衣服最里层穿着了厚厚的珠宝,一是可以挡挡棍棒和拳头,二也是想有朝一日逃出生天了,这些珠宝可以换钱用。在地下室一起被杀的人还有皇后的女仆,女仆抱着皇后吩咐她照看的枕头,里面缝着珠宝,这位女仆也一直尽职地抱着枕头,甚至半夜让他们下地下室集合时也抱着不松手。所以当一群士兵开枪射击时,这名女仆本能地用枕头遮挡自己,于是,她几乎是活到了最后的那个人。

那天半夜,沙皇全家被喊起来,要求他们去地下室。沙皇抱起已经无法行走的皇太子(血友病让他的关节里面全部充满了血液,逐渐地导致了变形),皇后虽然也需要依靠轮椅(因为生了太多孩子,并且她儿子的病让她几乎崩溃),但还是自己走了下去。本来一开始是告诉他们要求他们合影,给外面的人看他们还活着。哪知当他们被当做人偶一样安排来安排去之后,那人宣布要处决所有人,并且立刻放进来了一群士兵。这些人早就商量好了哪个瞄准哪个,结果真的开枪时由于场面混乱,除了沙皇是第一个挨枪就死之外,其他人都挣扎了很久很久。由于混乱,加上宝石防弹衣,公主和王子都没有死。由于没有子弹了,慌乱之下,暴徒没有去隔壁重新拿子弹,而是用枪托直接砸公主的脑袋。最后就还剩小王子一直哭着抓着死去的爸爸不松手,于是暴徒朝去昂子的脑袋连开几枪……

行刑之后所有人的尸体被运往森林深处,另一对暴徒本来是被允诺让他们杀沙皇,好让他们帮着埋尸体的。结果这群暴徒很不满意,在脱掉公主和皇后的衣服时,他们自然做了一些很无耻很下流的事……最后所有人的衣服被除去,他们先被丢进坑内,然后倒硫酸烧,再埋,最后驾着马车在土坑上碾。当保皇派的白军派的人在两个星期后(他们只需要再坚持两个星期胜利就到来了……)找到这个坑时,他们的尸体已经被转移去了其他地方,因为觉得这个地方还不够隐蔽。白军找到了公主的腰带,皇太子的皮带,还有小公主安娜斯塔西亚的小狗jimmy的腐败尸体。

由于慌乱和没有科学知识,沙皇一家的尸体不但被硫酸烧过,木柴烧过,马车碾过;还被用锯子锯得乱七八糟,七十年后,当他们的遗骨被找到时,公主的小臂都是两截。世人都无法理解,认为这些暴徒可以处死皇后皇帝,但是为何会对小孩子下手,那时的皇太子才十二岁,小公主安娜斯塔西亚也还是个小丫头。两位大公主虽已成为了少女,但依旧是不懂世事的孩子。

——咔嚓——

(1) Pepe under sunlight,carefully trying the sunscreen brought by Boris

佩佩试用波利斯给四处搜刮来的防晒霜,胆战心惊地站在太阳下面

(2)Nicolas sit next to the fireplace.

尼古拉坐在壁炉旁,同样的烛光同样的角度,却是不一样的感觉~~

——第一部·完——

第二部

第二十五章

“妮娜,亲王身体可好?”老莱尔琴科在电话中问道。

伊芙王子的姐姐妮娜答道:“舅舅,我爸没事,但是妈妈很虚弱,她说弟弟走得不安心,乃是在痛苦中离世,所以,她不甘心。”

“伊芙是位坚强地孩子,以前我还一直认为他被宠坏了;到头来,他却比我们中任何一个人都要坚强。”

“舅舅……”——门口有些响动,姑娘站起身回头看门外:“伊戈尔好像回来了,我有事找他,先挂了啊。”

高挑地妇人转过了脸来,她和她弟弟一样有着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眼睛也像深深地湖水一样忧郁而纯净。她的额头和眼角布满了皱纹,嘴角边的皮肤也有些松弛,法令纹更是在完全不做表情的情况下也深如刀刻般;可是她精神很好,目光清亮,身段玲珑如少妇,举止灵巧。她笑的时候露出洁白的牙齿,挤出深深的酒窝,再弯起明亮地、有着浓密睫毛的眼睛,看起来又高贵又睿智;再苍老地容颜,搭配上这样的笑容也年轻了。她合上房门,对着门口正将大衣递给侍从的伊戈尔说:“法蒂玛怎么样?”

伊戈尔脸上的伤疤已经消失了,头发也被努力地规整在了一起;他朝自己堂姐走去:“说有扩散的可能,就算手术也可能转移,医生说还有一段时间。但是吗啡没用,副作用太大,安说她打了后一直吐。”

“她怎么打算?”

“刚发现时让她切除,她不切,还想要孩子。现在不知从哪里又听说切了可以减缓痛楚,她想登台演出,所以又让安联系手术。晚了,切也没用,已经扩散了。”

“你劝劝她。”

“她不见我,我就回来了。”

“你没顺便欺负小古斯?”

伊戈尔露出一个“拜托”的表情:“她坚持登台,不手术也要。”

“你们两人到底怎么回事?一会儿她流产太多次生不了小孩,一会儿你又跟男人跑了,到底是她不能生还是你不能生?”

“两码事。”

“你那兴趣是不是伊芙教的?”

“这种事怎么教?”

“弟弟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妮娜抬起手塞了只杏仁到伊戈尔的嘴:“半夜翻古斯的卧室窗子被人抓住——古斯塔夫当时那个表情,哈哈——在意大利跟黑帮头目抢男妓,和一群男舞蹈演员驾油轮周游地中海,那还是我的油轮……”妮娜让了让,伊戈尔挨着她坐去沙发上,妮娜继续数落道:“他这辈子一天没白活,舅舅真是缺乏见识,跟小神父私奔那是多大点儿事啊;你看看你姑丈,去几次‘浴室’算什么,弟弟别在家开‘浴室’他就谢天谢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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