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一号电池,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男孩这一回脸更红了,支支吾吾地转移话题:“唔……咱们走吧……”
杨存以为他只是这么一说,哪里想到,晚上便被他带进离学院不远的宾馆,住了一宿。
汪少杰的贼心他早就一清二楚,只是这个时候若是拒绝,反而变成了他的不对了。
一进门,杨存替他放好了热水,又给他准备了宾馆自备的浴巾和洗漱用品,站在浴室门外喊他:“好了,进去洗吧。”
汪少杰一步一拐地往浴室走去,脸上是平时少有的神色,直到木门关上了,杨存才缓一口气。
半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头的男人便伸出了脑袋,两眼汪汪地看着他,道:“你就舍得我一个人在里头捣鼓呢?”
第十章
杨存没有办法,这样看着一个受伤的男人站在自己的身前,乞求的眼神和语气,叹了一口气,卷起袖子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不知道某人听了他这话有多开心,心里窃喜着,又不忘打着小算盘。
男人脱去身上所有的衣物,只剩下一条遮羞的小内裤,屁股朝着他,背影修长优雅,是他一贯的形象。
杨存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有些热了,他明白这样莫名其妙的情绪出自何处,只能低着头,“嗯,你先坐一下,我给你拧个毛巾来。”
话是这么说,可是脸还是红了。
汪少杰光着屁股坐在马桶盖上,一只脚还肿着,另一只脚不停地抖啊抖的。等到对方回过头,他似笑非笑地盯着看,戏谑道:“怎么?还害怕了?”
这一刻男孩才知道,刚才谷宁的那一句“一号电池”为什么会惹他生气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的下身之物,显然有种雄赳赳气昂昂地顶天立地的趋势。
“这……这……”他急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指着:“这……可怎么办啊……”
男人暧昧地笑了笑,看着他的反应,笑的合不拢嘴:“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说着,一把拉过他的手臂,将他往自己的怀里拽。
男孩的身体禁不住他这么用力一扯,整个身体都被他拉了过去:“哎……”
然后便是浓密的吻,像是夏日里的暴风雨,来得太快让他措手不及,“唔……唔……”他只能用自己的鼻音反抗。
然而就连这一点点的小心思却还是叫他捉住了把柄。
汪少杰步步为营的控制着整个局面,等到杨存清醒过来时,俩人已经一同倒在浴缸里。他的头发乱了,衬衣的扣子也被扯开来,最重要的是,身下那一阵撕心的疼痛令他立马清醒过来。
男孩雪白的底裤上一滴滴的鲜血,让他连连反抗,原本安分的手开始用力地推开对方:“少杰……我……我疼死了,你轻点……”
其实他也不好受,杨存不是瞎子,他不能忽略对方此时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可是汪少杰还在安慰他,吸着气的为自己调整:“你忍一忍,我也疼……忍忍就过去了……”
忍一忍的确过去了。
因为最后的他是被疼晕过去的,身上的男人后来是怎样驾驭自己的,他全然不知。
直到身体碰到了柔软的席梦思,睡着的男人才有了些动静:“嗯,你……洗好了?”
汪少杰自背后抱住了他的躯体,下巴搭在他的颈窝处,声音低低地:“嗯,洗过了。”
“啊……该换我去洗洗了……”他正欲起身,便感受到来自下身的撕扯感,疼得他脸都皱了,狠狠地“嘶——”了一声。
那个抱着他的男人更加沉默了。
杨存一下子想起了刚才的事,忽然也没了声。
寂静的空气里,两个频率不一的呼吸声,窗外来往的车辆照射的灯光打在墙壁,这一刻他们谁也睡不着了。
“汪少杰。”
“嗯?”
“以后别再动不动就打人了……”
“可是那混蛋……”
“我知道我知道。”他转过身,抚慰他的情绪,右手不由自主地抚摸着他干燥硬朗的头发,“大不了下次我和他说,让他不要再骂你‘一号电池’了,你说呢?”
眼前的男人忽然跳了起来,不平道:“我哪里是因为他这句话!”正准备爆粗口,忽然意识到什么,声音也软了,“他要是再敢乱搭你,信不信下次我剁了他!”
这句话,杨存用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
而后便是知足地拉过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低声地笑,“我知道,我也知道……”
“……你知道什么?”某人有些郁闷,刚才那一番话,明显就是间接的表白,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杨存抬起头,黑暗里找到了对方那一双柔软的嘴唇,轻轻地印了一个吻,“我知道你对我好。”
……
汪少杰和谷宁闹开了,便没想和好。
匆匆忙忙地收拾了几样用得着的东西,在校内的教工宿舍里租下一幢不大不小的起居室。
二室一厅,外加一个厨房。房间打扫得还算整洁,床单被套枕巾,大到家用电器,冰箱电视机洗衣机,小到各类生活用品,杯碗盆碟,洗漱用具,一应俱全。
房租不算贵,是他能够接受得起的价格。
搬离那天,杨存特意帮他整理了房间,几样用得着的东西都放在他能够罩找得着的地方。
而原本四人一寝的房间,现在无故地空出一个床位,好几个睡不着的夜晚,男孩对着空荡荡的床板,发呆到天亮。
这些情绪是汪少杰并不知道的,当然,他只要顾着自己的感受就好了,拖拖拉拉的不是他的作风。
汪少杰不止一次地劝他也搬过来住,毕竟这样一来,俩人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多了。
而他还是那一副怯懦的神情,畏畏缩缩地转移话题。
肉体上的关系更进一步,反而导致现下的俩人连亲热都觉得过了。
没有课的下午,杨存窝在他的小闺房里,看书写字,整理文件,上网查资料。汪少杰也不扰他,由他一个人忙完。等到晚饭时间,杨存在拿出之前准备好的几样食材,简单地做了顿饭,俩人一同坐下,安安静静地,谁也不讲话。
或许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发展的太快了,杨存有些不适应。而另外,他也觉得那一天的自己过分了,在大事方面从来是不予计较的他,这一回只能蒙着头,当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只是有的时候,问题还是那样避无可避。
汪少杰的脚伤这回没那么容易好,吃过晚饭,杨存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帮他搓背洗澡。
他也不敢造次,只是安分地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卖力的男孩儿。
“杨存?”他忽然喊住他。
“嗯?”
“杨存?”
“嗯?”这一回他转过头,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杨存?”
“……”男孩拧干了手里的毛巾,插着叉着腰,“到底怎么了?”
他忽然有些害怕地看着他,男孩的眼睛闪烁着,清澈透亮,象牙白的肤色,被热气氤氲地泛着微微的红,额头挂着几颗汗珠,在这个冬天的夜里显得有些不可思议;衣袖挽到手肘附近,露出里头精瘦有力的臂膀,臀部翘庭,脚上穿着一双大了好多码的人字拖,雪白的脚趾微缩着,有些冷。
这个男孩这样美好,他至今都不能相信,杨存是爱自己的。
这种毒瘾般地恍然大悟,叫他害怕失去。
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那么这个梦是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臆想?
汪少杰一把搂住男孩的腰身,把他往自己怀里拽。
杨存身上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考虑到这扑满热气的浴室里会流汗,特意脱了件外衣才进门。而男人没顾自己身上全是泡沫,硬是抱着他,杨存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是半湿半干的状态,有些恼火地,“你干什么呢!”
一把打开男人的手,拿过洗手台上的干毛巾往自己身上擦:“我等一下还得回去,别把我衣服打湿了,否则下回……嘿嘿……”
他自说自话,反而笑出声。
汪少杰也不知怎么的,今天的右眼皮一直在跳,不好的预感。
等到他擦的差不多的时候,又把他揽在怀里,低声下气地:“今晚别回去了好不好?陪我睡觉吧。我一个人睡……我害怕……”
他是不会害怕的,杨存也知道。
男孩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别撒娇了,赶紧把泡沫冲干净,来……”
事后的汪少杰再没有这样低声下气过。
直到多年以后,杨存才知道,这是他唯一一次对自己的乞求,仅此一次。
学期快结束时,杨存接到学院院长的通知。
原来,下半学年,院级领导决定带几个新生去往B市,参加新一届的大学生XX杯比赛的赛前培训,培训时间为两周,为此,特意提前通知各班参赛的学生。
杨存到场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个人,领导对着十几个和自己同龄的学生讲话,迟到的他只能坐在最角落里等待发话。
吩咐完最后一项事宜,大伙儿成群结队地离开了会议室。
“杨存!”有人喊住了他。
男孩转过头,定眼一看,是自己的导师。
“老师好。”他鞠了个躬,毕恭毕敬地,“有什么事吗?”
老副院长手里拿了一叠文件,交到他手里,面带红光地夸赞他:“你啊,真是有能耐,这些作品是怎么拍出来的?”
杨存看了看手里的东西,那是上一次和汪少杰俩人一起上山时拍的照片,有些因为拍的不好,后期做了些调整。
他就是拿着这玩意儿参加初赛的,只是没想到愣是给他混回来一个名次。
“额……老师……”他是有口难开,老院长可不这么认为。
“你啊……这东西,总体来说还不错,明年的比赛,摄影组的就交给你了。”说着用手拍拍他的后脑勺:“你这孩子,平时对学习也很上心,这个……都是你应该得到的。”他指的是这次的比赛名次。
“好了,回去吧。记得,这消息先不要说,毕竟现在事情还没有定下来,到时候我再和院里的人商量商量,你啊……等着好消息吧。”
杨存抱着一叠文件离开学院。
路过学院后门的樱花林时,突然发现,十二月的天终于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刺骨的寒冷直逼他脑门,男孩缩了缩脖子。
他想,老师既然说了这消息先不要透露,那等事情定下来之后再和那家伙说吧。
一想到对方听到好消息时的神情,他不禁加快了脚下的动作。
第十一章
期末考试临近,汪少杰的伤势也恢复地大有起色,即使没有杨存的照顾,日常活动一个人也能来去自由。
考试结束,汪少杰接到了管家的电话。
“少爷,老爷吩咐了,把你和成小姐一起接回家吃顿饭。”
这一次他没有异议,老管家也不清楚他怎么会点头同意。
当天下午,汪家派来两个佣人,仔仔细细地打扫过他的房间,又收拾好他的行李,放入车的后备箱,准备离开。
坐在车里的少年看着窗外越发阴沉的天空,心里忽然慌了。
这样招呼也不打的离开,杨存会不会介意呢?
他坐等半小时,却还是没有见到杨存的身影,只好放弃:“走吧。”
车子缓缓地开出男生寝室底楼,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了好一会儿,才把成雨柔接到车上。
俩人各坐一边,谁也不讲话。
副驾驶上的管家看着这幅情景,以为他俩是闹别扭了,还转过头特意调侃几句。见到俩人谁也没发话,只好悻悻作罢。
外来车辆出入校门都需要做登记,车子停在校门口,汪少杰像是看到了谁,忽然摇下车窗。
不远处地男孩刚从图书馆出来,手里抱着一大叠借来的新书,走在十二月的校园里,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起雪花,纷飞的白色落在男孩墨黑的头发上,有一种沧桑的感觉。
这个时候的杨存也看见了他,不过重要的是,他看见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坐在车内的另外一个人。
成雨柔转过头,看着冷风自窗外袭来,紧了紧衣袖。
老管家上了车,拉过车门,她才开口:“关窗吧。”
杨存距离车并不远,再加上他并没有因为发现他们而停下脚步。
这个时候,女孩的这句话他听见了,并且也听清了。
汪少杰感受着视线里的人被灰色的玻璃切割着,一点点地变小,直到不见了身影,只留下一个模糊地、分不清是谁的背影,留在车窗的玻璃上,变成一个点。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按着车窗按钮的手指已经发青了,有些不忍似的,可是又觉得,这一切没什么两样。
成雨柔看着他的反应,不说话地回过头,以为他只是一个在想事情罢了。
他是在想事情。
汪少杰低着头,回忆着前一刻男孩看着他的神情,冷漠的眼睛里是不可置信。他在想,自己该不该停下车,追上他,和他好好解释一番?
可是这有必要吗?杨存爱他,会理解他的。到时候他只要和他解释,相信杨存不会和别人一样,闹小性子让他下不了台才是。
回到家,连饭都没来得及吃,汪少杰直奔自己的房间。
锁好门,偷偷地摸出手机,拨出一串熟悉的号码。
电话那头响了三次,“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这才作罢。
倒在床上,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了解他。
杨存是个执拗的人,认定的事物说什么也不会回头,对他的感情也是;他明辨是非,头脑清醒,虽然懂得忍让,但是也有自己的底线,无论是谁,一旦触碰,便再回不了头,汪少杰不是他的例外……
汪少杰想,他不过也只是个孩子罢了,委屈了会知道躲起来,自己给自己疗伤,这没什么。这是动物的本能,他觉得自己还不至于和杨存一般计较。
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寒假,他过的的的确确地,不是滋味。
晚上睡梦里男孩清秀的脸,宝石那样黑亮的眼睛,含着泪意,哭着向他诉说自己的委屈。他本来是不准备理会的,眼睁睁地看着更是男孩蹲在他膝前哭泣;等到自己受不了了,想着要安慰他时,那人忽然不见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无论怎么喊,杨存再没有回应他。
他被这场梦吓醒,一摸脑门,是一手的冷汗。
好像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自己那么在乎他。
开学初,家里又是一番忙碌。
他的父亲为了生意上的事一趟飞机直接去往香港;他的母亲更是忙碌,初三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到市场里头,没再过问家里的事物。
还是管家帮他安排好所有的事情。没了杨存,他变得奄奄地,提不起一点精神。
本以为只要见到了他,自己又能变成原来的自己。
可是开学已经两周多了,杨存一直没有出现。班主任的说法是,杨存去了B市,至于究竟是去干什么,他也没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