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尺之冰刻线——那一根野草
那一根野草  发于:2013年11月10日

关灯
护眼

“很想看么?”他又轻轻地问。

“有点。”

又沉默了一阵,我手都放在门框上了刚要关门,他却又说:

“既然睡不着,出来走走吧。”

鬼使神差的,我穿上衣服和他出去了。

也越深,院子越平静,听见不远处好似有人在跳舞,我和胡势高走过去,便看到二丫头在练功。她察觉到有人于是停了下来向我们走来。

“小焦,胡医生,怎么还没睡啊?”

“我睡不着.”

我对她温和的笑了笑,她眨了眨眼睛也笑了:

“好巧,我也睡不着呢,可能今天玩得太兴奋了吧。胡医生,你也……睡不着?”

“哦,那可没那么巧,我来给美人儿送药的。”

“什么药?”

“醒酒用的。”

“哦。”

不知不觉,我们三个聊了起来,天气越来越冷,我和二丫头穿的少,都有些打抖了;而胡势高他丫的穿着羽绒服呢!怪不得看他一直泰然自若的表情。忽的二丫拍了我一下:

“小焦,要不咱来活动活动吧。”

“嗯?我们?”

“来跳舞吧,来个即兴的,这不越来越冷了吗。”

“好啊,跳那种?”

“随意,随意了嘛。就像今天早上你跳的那种一样,随便跳嘛!反正师傅又不在……嘿嘿。”

二丫头调皮的笑了笑,然后拉着我到了院子中间。

“嘿,胡医生,来点音乐嘛。”她向胡势高招手,胡势高很配合的拿出手机来挑了几首轻柔的音乐,然后又是坐在一旁观看。

今夜有小雪,天上没有月亮,但却有星光。

我和二丫头翩翩舞起来,过了一小会儿,几声窸窣——其他四个院子的人全都起来了,为首的诛天揉着眼睛一脸埋怨地看着我们说:

“好狡猾!二丫头,小焦,你们练功都不叫上我们?!”

“没有,诛天,我们这不是睡不着么,你们灯都关了所以就没叫你们啊,不过现在想来玩玩么?”

我向他们几个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他们一愣,接着上前来都拍了拍我的肩,

“不愧是焦美人儿啊,有够机灵的。”

于是,两女四男——青丝院的种子戏子们,在漫天的飘雪中映着星光随意舞起来。胡势高则又默默的拿出相机来……过了须臾时,正有意停下来商讨配合调整的问题,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兔崽子的,兴致兴浓也不急于这一时吧,怎么还不去睡觉?”——是师傅。

我们几个慌慌忙忙的告了退逃回房间去了。心里都想着,完了,买明日要挨罚了罢。师傅对早睡一直很严格。我回了房间关了灯躺在床上,却依旧毫无睡意,很想看桥老板给我的那封信。我的手一触到封信心就狂跳,不知为何。墙上的挂钟刚过12点,已经到时间了。我走到床边往外瞟,没什么人。一切很安静,风的声音也很明朗。大着胆子,走到桌前打开台灯,小心翼翼的拉开抽箱,心脏的跳动渐渐加快起来,心猛烈地撞击着我的新房,有什么,像是要醒过来了。

有些颤抖地打开那沉甸甸的信封,纸张已经有点黄,样式甚至有些老,很像是7、8年前流行的款式,也还好看,只不过——为什么是一叠空白的信纸?空白……?

我惊奇地看到纸上的字一个一个不紧不慢的显现出来,就像电脑文档打字一样,一个一个映入眼帘——

“你好,我是新之禹,给你写信的人。”

没有对我的称呼,第一句话竟也是如此的唐突,字迹很像小孩子的,但是却清秀可爱而且端正。——

“现在的你,对于一切一无所知,一切的一切对于你来说很唐突,无从说起,不过现在请你闭上眼睛,你也许就可以回想起一切。”

虽然觉得有些无奈和好笑,但我还是按照上面说的闭上了眼睛。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我的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出现了连续的画面——

“快!快!多少个婴儿?”

是一个面色凶恶的男人,在黑夜里他指挥着一群人将一些婴儿从一个货车上,进入了一个很像是废弃的工厂的地方。一个人向他走去:

“100个婴儿全齐。”

“很好。”

画面切换到了工厂的一个大房间里,所有的婴儿熟睡着躺在里面,在左上角有两个婴儿紧紧的依偎在一起,不同于其他婴儿,他们两个睁着眼惊慌不安。其中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新之禹?是新之禹。我渐渐的,仿佛想起了什么,新之禹,那个说过要等我的人,好像……是不是你?

这时脑海中响起了新之禹幼年时的声音,为我解说:

“这是我们的初识,知道全球最大的婴儿消失事件吧?那就是我们。731号地下生物和体改造实验的对象就是我们。这个地下组织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他们是我们永远的仇人。”

新之禹的声音消失,我跟着切换的画面仿佛想起了些事,一些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我想起的第一件事,是我的名字——焦雪飘。画面不断的切换,年幼的我们被逼着学习各种知识,在极限之前的一秒停下超负荷的强劲锻炼,这一切,都是实验的前提准备,我们必须要有强于一般人的体格和在常人中却高于常人的智慧。这就是731号生物合体改造实验。听这个名字都让人慎得打颤。我们看着受不了折磨的同伴接二连三的倒下,死去。生活从来都只有恐惧、尖叫、折磨与血色。可是我们还是熬过来了,我们互相搀扶着前进,鼓励与心中不敢言出的爱使我们比任何一个同伴都坚持得久。

我们的智商被改造提升过,已经超过了成年人;当然,在这次改造实验中,我们又看到有九个同伴因承受不住高负荷而丧心病狂最后被残忍的杀害当做废尸扔掉。

接近最后的画面是我们逃出来的那天晚上,也是我们分开的那一晚的倒数第三晚,我们都只有7岁,可以说我们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至少不是纯粹的人类。

从当初的200个婴儿到那晚,只剩下20多个走到最后的7、8岁少年少女。有几个人尝试着要逃出去,可是都被抓回来了。那一晚,是最后一次阶段性决定性的实验,只要这次试验成功,那么那群禽兽对我们的改造合体实验就成功了。

最后一次并肩被推入熟悉的机器房里,我们相视而笑了,感觉得到对方赤裸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我们紧紧的握着对方的手,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别怕,飘,有我在呢,有我。”年幼的新之禹不停地安慰着年幼的我,画面里,新之禹自己也抖得厉害。我努力的笑了:

“之禹,我没事,我没事。”

穿着无菌服的人无情的将我们的手拉开,我们都回过头去祈祷,谁都知道,这次试验的结局,若不是辉煌则就是死亡。

然而,结局,还是没有人想得到会演变成那个样子,我没有,新之禹没有,那些禽兽更没有——

检验报告出来,上面竟是所有实验品全军覆没终告失败。那群禽兽在失望下毫不犹豫的要将所有尸体处理掉。我们被丢进一个偌大的房间。里面到处都是失败的试验品,看得我心惊肉跳。他们没有想到,自己被自己的试验品骗了,那检查报告毕竟出自机器,机器固然准确无误,然而却也没有人灵活。731号实验中唯有成功的两例实验,那就是我和新之禹。原因,也许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

那些禽兽只是在我们身体中加入或减少,改良基因或基因元素,确殊不知我和新之禹在无意识的状况下自己给自己加了一样能力非常强的元素,那就是爱。

是爱让我们成为了死神的叛逃者。

新之禹被合体的元素中有“假死”的控制元素。而我有近似于这项元素的元素——“掩盖生命体征”。理所应当,我们没有死。所以在自身体认为危险的环境下,这种功能自动的启用了。

等那群禽兽一离开,我马上醒来。身上,周围,全部都是烂尸,我有些绝望的从私人顿里爬出来,空旷的房间里没有一丝声音,突然被拍了一下,把我吓得不轻,转过身却被抱住:

“太好了,飘,你还活着。我们熬过来了,我们终于熬到这一天了……”

是新之禹。

我们的身体依旧颤抖,只是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感受着对方不真实的体温。我紧紧地抓着新之禹赤裸的背:

“之禹,你没死,你没有丢下我,太好了,太好了,谢谢,谢谢你……”

在黑暗中我看他依旧清晰,我的眼睛也是被改造说的,此刻我便庆幸,能看到自己爱的人真好。

我们顺着下小的通风口爬了出去,一起计算了整座实验工厂的结构……当天晚上新之禹用他的合体技能爬进了储藏室神不知鬼不觉的透出了两张记忆卡片,在阴暗的角落里我和新之禹将自己的记忆输入了卡中,融合,复制,制成了两张属于我们的记忆卡,打开时间是6年后当我们13岁时。

“飘,我们不能在一起逃出去。”

“为什么?”

“那些禽兽会发现的。”

“那……?”

“我们给对方写一封信吧。”

“信?些什么?什么意思?”

他手里有两个长桶型小玻璃瓶,里面装着蓝色的透明液体。我隐隐的猜出了是什么东西但还是哆嗦的开了口问道:

“那是、是什么?”

“药。除忆药。”

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一把抱住他眼泪就躺了下来:

“之禹,我不要喝,求你,求你不要喝,我不想失去和你的记忆!”

“忘掉着一切不是挺好的么。”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声音全所未有的平静。

“不,不要,不要!不要喝!不要喝!”

我疯狂的摇着头去夺他手中的瓶子,不敢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他躲开了,然后扳住了我的脸:

“飘,看着我,我们一定要活下去你知不知道?我们一定要喝!喝了它对谁都有好处,谁都不能确定他们会不会数尸体的数量,要骗过敌人就要先骗过自己!我们分开逃出去,找一个身份掉包就可以活下去,你懂不懂?嗯?!”

我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埋在他怀里。我们就这样写下了给6年后13岁的对方的一封信,然后将记忆卡放在里面,召唤了隐信使。隐信使是世界上新发明的最安全的邮递员,他们可以帮你绝对保密信件并按时间发信,虽然要很多钱,但钱对我们来说根本不是回事,我们偷了工厂收藏室的水晶灯给了隐信使,然后新之禹带着我逃到了外国,找到了两个和我们一般大的在医院刚刚夭折的两个男孩。夜里我催眠了那个范围的人,修改了他们的记忆,将那两个孩子的尸体换回了实验工厂。然后和新之禹在病床上喝下了除忆药,新之禹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而我最终狠不下心来,少喝了一滴,三分钟后药起效;由于有些紧急这三分钟内新之禹看都没看就销毁了两支瓶子,包括剩余的那滴药。

画面突然中断,我睁开了朦胧的眼睛,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仿佛我重新过了一次那些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湿了。

心好痛,心好痛!

手中的信纸被打湿掉在桌上。天已经亮了,我伏在桌上大哭起来。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我是异瞳,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一年内学会了那么多别人十多年才学到的会的知识,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却记得我姓焦。

新之禹,你现在人在哪里?

最关键的是,因为没喝完的那滴药,我的记忆尚有残存,我总感到我一定要活下去,我总觉得有人还在等我,我心中总有些痛苦的思念却又不知道在思念谁。……我哭了一会,慌忙捡起没读完的信,信纸上的字继续闪现——“有一件事情我瞒着你,先给你道歉。但这样做是出于顾虑,我将你写给我的信的发信时间给改掉了,是17岁。实验工厂的人很厉害,两张记忆卡的同时打开很可能引起他们的注意。另外,我还联系了一位医生照顾你,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到目前为止已经照顾了你一年吧?他叫胡势高,不用多疑,我还给了他一笔钱。

而且这个人很可靠,会照顾你,他曾是被迫抓进实验工厂的一批医生之一,当时鬼使神差的我救了他一命。他为了报恩许下了如果你我逃出来就好好照顾我们的诺言,但是料到可能会分开我就让他跟随你了。他是一个正直而善良的人,会照顾好你的。记忆卡都是在生日第二天起打开才会有效,飘,你就是4.1.生的,我是11.1.的生日,记好了。飘,我还曾听到有一座正在修筑的城池,那座城池叫冰城,冰城是一座……不知道你收到信是他有没有筑好呢?筑好了的话没去那里等我吧,也许等我很辛苦,是我对不起你,当初本来是该我写给你的信的日期的,可隐信使系统太快,想起这一点的时候我给你的心已经送进去了,只好改了你给我的。不过你不想等也没关系,有喜欢的人就在一起吧,相信我一定会祝福你们的……飘,期待与你的再会,到时候我一定亲口对你说出:我爱你。

新之禹。”

信读完了,脑中不停地响着“筑好了的话没去那里等我吧”这一句,我发疯了一样的跑出去,一推开门就看见了胡势高站在门口抽烟。眼眶上有淡淡的黑眼圈,像是昨晚等了一夜。

4.脚下之地

我呆呆的看着他,有些回不过神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晃了一眼我还捏在手中的信然后将烟灭掉轻轻拉着我的手臂向前走:

“我带你去见乔老板,他等了你好久了。”

经过院子的时候,其余五人停下练功诧异地看着我,我从他们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红肿的眼睛,心中吓了一跳,我很想笑一下安慰他们,可是我真的笑不出来,只好背过脸去,泪水又划过了脸颊。一年以来,第一次走出这个院子。胡势高带我走出了我看见别人无数次走进的门,走出了这个院子,外面也很大,但我没什么印象,因为我进来时当时发着高烧还是昏迷的。周围的人各忙各的,最多就是和胡势高点头哈腰一声:

“早上好,胡医生。”

我第一次感觉到胡势高的地位如此高,有些迷茫的感觉想要摆脱被牵着的手,可胡势高拒绝了。继续走着,穿过一个中堂,到了一个门厅往里走,在一个貌似隔间书房的帘后看到了乔老板的侧影。

“我在外面等你。”

胡势高丢下我面无表情的关上了门。我瑟瑟的站在乔老板的面前发着抖。这一夜,仿佛过去了很多年,一切又回到了陌生;他闭着双眼,头仰在椅背上,然后动了动嘴皮:

“过来。”

我前后犹豫了半天踟躇着挪动了步子,站在他面前的我,百感交集。有疑惑,陌生和急躁,不感看他的眼睛,怕和他对视,那张俊美的脸,到底是谁?他很久都没有再说话,我很想离开。

又不说话,又叫我站着是什么意思。

在心里纠缠了好一会,终于觉得不行了,干脆豁出去算了。结果刚一迈步还没落地就又听见一个冷而威慑的声音:

“坐下。”

是命令。

我惊异而害怕起来,他从来没有这样对我过,一切变了,变得让人不想面对,我想躲开极了。

乔老板的两句两个字的话很管用,确切的说,管用的是那种语气和态度。即使再想走,我也不敢再多言语。生怕他又做出什么不曾对我做过事。而且料定不是什么让人放心的好事。我和他就这样坐了很久,很久很久。直到我心中彻底平静,呆得麻木了;静得诡异的房间里响起敲门声,我被吓了一大跳,从凳子上跌了下来碰到桌角。没有痛感,只是才发现全身都麻了。下意识的回头一看,乔老板居然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然后他说了今天的第三句话: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