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尺之冰刻线——那一根野草
那一根野草  发于:2013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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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乔老板尖叫了。我的钱啊!!

“你这个白痴,难道我在那种地方做了四年多的工一分钱也没还上么……”我扶额。

“我就说哪不对劲!都是因为太激动了所以才会这样!”乔老板正色道,没想到自己的手下居然会出这种差错,怪不得听那些人汇报的时候那么像打哈哈呢(纯属心理作用)。

“不说别的了,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乔老板那兰花指一翘,又指向了我。我一时语塞,我……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但是——

“我姓焦,今年12岁,其他什么都……”

“行!那从今以后我们就叫你小焦了。12岁是吧?年轻好啊,有前途着呢。”

我又有些迷惑了,眼前的这两个男人为什么每次都知道在我不想或不会回答的问题之前停下来?他们到底是谁?正想着,乔老板又问:

“那记得自己生日是多少么?在那个人家被那样虐待都没过过生日吧?”

我摇了摇头,他的眼神里有一种怜悯……?一闪而过的,快的我看不清,看错了吧??

“哈,那么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从今以后我们都会给你过生日,这是规矩。我们会成为你的朋友,只是——”

在我又一次错愕后终究还是听到了那句“只是”,我没有说话,只是什么?

“作为代价你必须要好好练功,记得你是我们青丝院的一份子,懂?”

听起来是有些唐突,但是这种具有命令性质的语言还是使我忽的流下泪来,都是因为没人和我讲过这种话,我由衷的感谢他,不管这到底是真是假,是现实还是骗局,为了这一刻的温暖,我愿意接受更多的伤害,如果这是代价的话。

“哎呀呀美人,哭什么呀。”

胡势高慌忙为我擦下眼泪,乔老板则愣住了,看样子是没想到我会哭。

就这样,结束了闹剧,我得到了一份看似不错的新工作,我会好好珍惜。

……

3.迟到的信

(焦雪飘:甚至都不知道你,但却一直感到你的气息。)

“小焦,起来了么?今天你生日可要早起啊,胡医生都已经来了。”

朦胧中听见门被敲响,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啊哦,来了。”

看看墙上的钟,才四点过,平时大家都是5点起来练功。今天,是4月1日,367天以前我来到了这个叫做“青丝院”的地方,开始了我的所谓戏子生活。366天以前,那个笨蛋乔老板在愚人节给我定下了这个生日,并在365天以前给我好好的庆祝了一番,虽然我很不满意这个日期,但是出于对他救命之恩的感激,我还是默默的接受了这一切。

现在的我,感觉生活很祥和,时而和伙伴练功,时而一起学习看书,时而一起开着玩笑聊聊天,一切都很好很平静。我今天满13岁。我在青丝院作为种子选手已经学习了一年的表演(针对各种戏码有很多基础要打)。我有了朋友,我很高兴。我的生活变得丰富,只是还是受到限制——从我进这个院子那天起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但相比起以前的生活,这点自由舍弃又算什么,就算不为还债,我也要懂得知恩图报,我应该迫使自己全力听从乔老板的安排;我早已不属于我自己,从有记忆起,我就明白这一点。

除了自由以外,这里真的很好,作为最受宠爱的种子选手,只有我的生日乔老板才会如此大动干戈的为我庆祝,但为了不使别人因嫉妒而厌恶我,我对待他们小心而客气,我记下了每个人的喜好和生日,将自己的生日礼物全部换成钱,然后在每个人生日的时候送还给他们。钱是一种即实惠又受欢迎的东西,没有一个人会觉得拿了它会有什么不妥,更何况有时候送钱比送礼物要讨人喜欢得多。

我知道,作为老板赏识的戏子,没有人敢送拿不出手的礼物,那些礼物真的很贵重,这些本不应该是我得到的。也许也因此我看似与每个人都亲近,但真正和我亲近的人也只能勉强算上一个胡势高了。不过相比起以前的生活来说,我知道,我很幸福很幸福。

我早就不是以前的我,记得来到这里的那天胡势高还在抱怨我长得不怎么样,结果其实连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因为我以前基本上都没有照过镜子的经历,再加上我几乎不梳头,好好整理穿着的习惯也没有。也可以说其实是周遭环境不允许吧,毕竟最清晰的记忆就是我生了一场大病然后从医院出院,没有到一个月家里就突然破产了,爸妈出车祸死了留下一笔债给我,然后我就一直在做工,直到来到青丝院。当理发师把我的头发一剪,好好地洗个澡,穿上整齐的衣服,我站在镜子面前的时候,用胡势高的话来说除了漂亮的脸和瘦得看似骨感的身体,最最凸显的其实是我的白,白得干净。后来我们还发现我还是异瞳。(不要抽我,从有记忆以来就真没注意过自己的形象问题,每天能不挨打有吃的就算是满意了。)虽说是异瞳,其实颜色差别不是很大,左眼是透明的淡金色,看起来很像玻璃球;右眼是金褐色的,带了点黑。可能也正是因为颜色差别不大,而且我头发留得乱七八糟的盖着脸,平时又习惯低着头,所以才会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吧。

365天以前,我想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生活,到这里以后,除了练功,我还可以自有的看很多书,学习很多知识,上网,甚至看电视等,起居生活是前所未有的改变。只不过不可以外出,我的天地也便是这个有一条长廊所连接起来的6个类似四合院的院子,听说这里是青丝院戏子待遇最好的地方了。我们一共六个种子戏子住在这里,除了别人的涉足我们从未踏出过这六个院子半步。这些仍不足以使我失去对外界的兴趣,从某一个意义上来说我非常的渴望到外面去,以至于用那一小点点自由增加了许多的见闻与知识。本来我们六个人年纪一般大,只有我只读过一年的书,可不知怎地,那些书我拿起来像是学过的一样虽大都不认识却都觉得好生眼熟,看一遍就都能记住,感觉就好像早就学过了的。

就这样因为水平不一样一开始是我自己一个人在一旁学,才半年的时间,当我终于和他们在一起学习后,不到两个月,我又得一个人在一旁看书了,我已经超过了他们。有时他们比不下去索性丢了书去练功或者是上网看电视什么的,而我心中却有一种急促的感觉,赶着自己去看那些书,去学习那些知识。乔老板对此倒又是最淡定的一个,每次我很不好意思的又给他开口要书的时候他总是一脸淡然的一弹兰花指——

“给他去书库里找。”

不管我要书的次数多么的频繁起来。只有一次他眯着眼睛问我:

“前面的都看完了?”

我点头。他也点了点头。

“教练功的师傅也说你学戏学得不是一般的快。不能骄傲,向我要这么多书可不是白要的。”

我挂着平日里总是不变的招牌微笑只管点头,我明白这个人的意思,不用他说我自己也会努力练功,只因为这是还债,也是赎罪,更是感激。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又会收到很多的礼物;不过最感兴趣的还是乔老板会不会给我礼物,给什么礼物。去年他送我的礼物就是这里的一切,这房间,这生活。这一年里,也听到蛮多关于他的传闻,渐渐的知道了这个人其实是很厉害的。只是当我直接地面对他的时候还是感到他比较亲近,有时性格古怪多变,但是其实是个善良的人,对我来说就像是兄长一样的存在吧,哦,别忘了,还是个俊美男呐。

“哟,焦美人,生日快乐。”

才出门对上了胡势高的笑脸,他手上捧着一个礼物和递给我,我笑着说谢谢,然后问:

“是什么?”

“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现在可以么?”

“当然,按我的说法最好是今天就开始用~”

他眼里闪过一丝狡猾,我心里咯噔一下,盒子里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吧?小心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盒药……我拿起来看了看,全是外文的。大概是最好的牌子吧,居然都不是本国生产的。仔细的又看了一会,发现居然是治肺病的药。

“焦美人,不知道吧,其实你有轻微的肺病。”

“那怎么现在才拿药给我?”

“哎呀呀,有些药可不是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而且就算是你可以用了也不是想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有的啊。话说,其实这药本来挺不适合你的,我又自己调了一下成分,所以你打开包装的盒子的话,里面的药是开过的。”

他不停地对我眨眼睛,我最讨厌吃药了;不过看在他的面上还是很淡定的收了盒子直接越过他从旁边向院子里走去。

“待会多给你一桶奶油蛋糕算是谢谢你好了。”

他笑得直打圈,像条狗似的。因为奶油是他的最爱。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我什么时候也可以有一样很在乎的东西呢?我对任何东西提不上兴趣。可能,是因为在意的东西太多,也太少了罢。

我走到院子里,其他人还在睡,天只有蒙蒙的亮度。

“没想到你会这么早就来看我了。”我小声的对身后的胡势高说。长廊上有些微风,看了看天,今天,有些冷呢。

“生日嘛,对一个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从生日这天,你还可以发现谁对你是真心的,谁对你是敷衍的。”

“你,是说你对我是真心的么?”我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这家伙讲的话有多奇怪,这个世界除了自己还有其它人可以值得依靠么?在这个只有利益的世界上。

“当然。”胡势高停了下来,我也停了下来。他从背后绕到我面前抱住了我,抚摸着我的背。

“小焦,你好歹尝试着相信相信别人啊,这个世界还很大。”

我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的被他抱着,看不见他的脸,但却感觉得到他的体温。我没有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说话。

就这样站了一会,他拉着我往回走:

“美人,有点冷,我们回去加件衣服吧。”

我顺着他回到房间里加衣服,然后又出来。

“要不你先去乔老板那儿吧,我要练功了。”走到院子里我看了一眼那些道具说。

“不,今天我都在你身边陪着你,乔老板同意了的。”

于是我没有再和他说什么,自顾自的练起功来。他就坐在长廊上看着我。不一会儿,天上竟然下起雪来,我没有停下来,但是却闭上了眼睛,我想到了一年前与乔老板的初次见面,那天也是这样的雪,突然就飘了下来。想着想着,身体的动作逐渐流畅起来,也随便起来。我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着一些从未学过的动作,知道突然因为疲惫而停了下来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堆人站在长廊上。

天也已经亮了,以乔老板为首,所有的人笑着鼓起手来。我只觉得好像脸是滚烫的,有些站不稳。迷惑地看着他们。胡势高从人群里跑了出来将手上的披风挂在我身上半扶半抱的将我扶到长廊檐下。

“快进来快进来,今天可是你生日别生病了。”

我微微喘着气靠在他身上看向大家,可能有些忘我,居然没有休息就在雪里练到了天亮还没有发现来了那么多人。回头看到地上一进铺了薄薄的一层雪花,笑了。

所有人也笑了,声音前前后后的响起:

“小焦,生日快乐。”

“焦美人,生日快乐。”

“谢谢……”

我站直,还有些喘气,可我突然之间很高兴,能拥有这一切,真好。

大家手上都捧着礼物,可是没有马上就送过来,而是师傅和乔老板先走上前来。我依旧微笑,只是听到师傅的话后我有些僵——

“小焦啊,这一套动作你自己是什么时候编的?”

诶??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结巴了起来:

“什、什么动作?”

“就刚刚你跳的啊,大家都看到了。好多动作都没有教过,虽然你的动作要柔软流畅的多但是现在跳也有些早了,还是先打好基础的好啊。不过,只要技巧成熟就接近完美了。你是怎么练的?”

我被师傅的问话和乔老板欣慰的眼神弄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

“我,我刚刚跳的不是平日里练习的那些动作?”

刚一说完就看见众人有些鄙视的看着我,虽然大家都明白过来了是我无意识下做出来的,但我还是有些尴尬,怎么说呢,我这可不是“作”啊。

“没事没事,刚刚啊,我都录了下来,要是想研究讨论再放就是了。”

胡势高举着手里不知从哪来的相机笑着对大家说。我们个个表情都挺复杂的,这家伙。

“好了,今天不想谈什么就不谈,大家到中院去吧。”乔老板打破了小小的平静拍手道,大家一哄而上先是把礼物丢给我然后向中院跑了去。我抱着满怀的礼物无奈的笑了笑正准备回房间放下,乔老板叫住了我,往我衣领里塞了一封好像是信一样的东西,然后拍了拍我的肩:

“今年的礼物就算是这封信吧。”

我顿了顿还是问了出来——

“谁给我的?”

“什么都别问,你看了自然什么都会知道。而且,记住,一定一定要过了今天以后看。”

“为……什么?”

“都说别问了。”

“哦……是。”

没有再多嘴,我应该听话。

回到房间放下所有礼物,从衣领抽出那封信,好厚,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进了箱子里,门外胡势高的声音响起:

“美人儿,好了没啊?”

“啊,来了。”我被吓了一跳,迅速关上箱子。

“记得换件披风出来。”

“哦。”

随后我们上了房间跟着胡势高去了中院。

那封信,我也没有太在意了,毕竟一切都还太匆忙。无暇顾及那样微小的东西。喧嚣充斥了这一天,在我所能活动的范围内都是祝福。

夜后,我兴尽而归,一个人回到房间里。冲了个热水澡,全身的疲惫消散,只留下清醒,我竟睡不着了。忽的想起了那封信,想伸手去拿却先抬头看了一眼挂钟,才10点半;离今天结束还有一个半小时,真的不能现在就看么?我心中有一种隐隐的焦躁和不安,有什么东西好像要醒过来了,是什么?正觉恍惚,房门被敲响了。

“焦,睡了么?”

是胡势高的声音。这才想起来房间的灯没有关。

“还没,你等等。”

我起身去给他们开门。们只开了一条缝,虽说胡势高看过我穿睡衣的样子,但其实我很不习惯,探出头去。

“有事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去?”

“你刚刚喝了酒,对身体不好,我给你拿了些醒酒和提精神的药来。”

“我一个大男人的为什么老要靠药来维持身体?”

“你少给我这么讲啊,现在可是男人,穿上戏服化上妆你也不照照镜子,还是男人么?再说我这是给你适当调剂,你来青丝院的这一年里能只剩三次病么?少自以为是,以前你可没被糟蹋自己的身体,也不看自己来的时候都是一身的病。”

我沉默着没说话,接过药正想关门,他又说:

“那封信,还没看吧?”

我转过身去淡淡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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