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厚年
厚年  发于:2012年10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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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还打了八年,他就几个月的事儿,分分钟,下面几十年的好日子呢。

一个月,忽忽悠悠就过,除了屁股上吃点亏其他都还行,月中到了拿薪的日子,随便找了个黑色不透明塑胶袋,奔着会计科就去了。会计科的小妹三月的天穿的比三伏天都少,事业线汇成沟壑相当深刻,见到他嗲的不得了,“苏特助好”

“苏特助今天脸色很好呢”

“是啊,显得很帅呢”

能当上李氏的董事长特助,想必在这群女人里自己也一定是金多宝,苏质一阵得意。

“行了啊,别以为拍马屁就没事了,我都看见了,你们也不小心点,要是给虎姑婆看见了可就没我这么好说话了”

话虽说的凶,但脸是带笑的,女人们娇嗔着拿出慌乱中藏起来的指甲油,翻开之前浏览的页面,“苏特助坏死了,看见了还说”

“是哦,苏特助今天来第二次了啊,是舍得不我们谁啊?”

“对啊对啊,苏特助好像单身哦”

“明明长的那么帅,我表妹不错哦,要不要见面认识认识,就在隔壁公司哦”

“什么嘛,我同学还在MR呢,就在楼下哦,苏特助要不要先见见我朋友”

举起双手摆了个标准的投降姿势,“小姐们,我有事先进去,谢谢小姐们费心,下回再说,下回再说”

第二次?

他今天是第一次下来啊?

领薪水的时候会计迷惑的问他,“苏特助你不是上午才领的吗?”

上午他领过了?没有印象。

“瞧我这记性,可能忘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做事扭头就忘”

会计也是混炉火纯青,见风使舵很是了得,“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以后多注意点休息,再不行就去医院看看,做个常规体检总是好的。”

又随便说了几句客套话苏质才返回去,进了办公室就看见鼓鼓囊囊的一袋黑色塑胶袋放在桌上……是他自己拿回来的?

点点里面的钱,不多不少,正好是他一个月的薪水。

具体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最多也就三两天吧,他总是这样,丢三落四前边说了后边就忘,没有一点记性。

明明要去洗澡可是换好浴衣又不记得是洗过了还是没洗过,他以为是累的,最近老琢磨底下工作了,脑细胞死哗哗的,可是今天这事也太邪乎,不合常理。

委婉的表示要去医院做常规检查,看文件的人眼皮都没抬,去吧。

做了一整天的检查,见过没见过的仪器只要能使的他都查了一遍,反正不用他花钱,不查白不查。

医生职业性的冷静,拿着冰凉的家伙往他身上直招呼,凉的他一哆嗦,皮试加抽血,来回的折腾,一个周身下来给他五个字:回家等报告。

报告拿回来,直接递给苏质。拿着报告,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末了跑出一句,“你身体挺好啊”

李斯终于抬头,定定的看着他。

他说错话了?没有吧?他也想报告里来个脑癌晚期,终生性阳痿,可是没有啊,形式一片大好,全部正常,连痔疮都没有,十男九痔这话到他那算是歇菜了。

“这份报告是你的”

……

“三天前做的”

……

那一天,苏质都没再说第二句话。

晚上回到家,苏质还是不开心,但是他怎么想都想不到为什么不开心,于是更加不开心。习惯性的拿起电话,可是他拿电话干嘛?要打给谁?

他要打给……要打给……给郑宇!打给郑老师!他每天都要打给郑老师报平安,可是郑老师号码是什么?为什么他想不起来?

翻出通讯簿才找到郑宇的号码,打过去,郑父最近情况不好,他和郑强轮流照看,非常熬人,听声就很疲惫,没敢多少,简单聊了几句,嘱咐郑宇好好休息,便挂上了电话。

第二天,苏质想了个借口,自己偷摸找了家医院做检查,结果出来还是一样,只是多了个精神紧张。

他明白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有心防着可总是记不住,又不敢拿东西记,至少台面上,不能和李斯再撕破脸。

苏质不再费心和李斯的种种斗争,明里暗里的,他已经没那么多的精气神,每天默默强迫自己记住郑宇,记住他和郑宇的事。

在他最好的时光里,总是小心翼翼的对待李斯,连句重话都是舍不得说的,如果有伤害,也必将是他独自承受,可是他逼他离开家乡,离开郑宇,忍让换回的是无止尽的掠夺,无情的践踏,毁坏他最后的信仰和执着。

他不能坐以待毙。

第三十三章

病情恶化的比他想象还要剧烈,时好时坏,偶尔还能记得要小心李斯,偷偷把吃剩的餐饭藏起来送去化验,可是转脸对着残羹剩饭又不知道要干嘛,只好倒掉,情况愈加恶劣的时候李斯停止再让他去公司,甚至拿出鲜有的细心和温柔,照顾他。

晚上睡不着,睁着眼睛,冲动的想问李斯,这到底是为什么,伤心和绝望是他的感受和体会,“李斯,你为什么要……”

“怎么了?”

身后的人动了动臂弯,调整了拥抱他的姿势,“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你为什么要……要……”

“嗯?”

“我……我想不起来了”

“我头好痛,头好痛”

温柔的抚慰,让他莫名的安心,“明天我得回家一趟,不然我妈得着急了”

“恩,快睡吧”

头顶传来的温暖还在持续,顺着发梢自上而下的抚摸,“第一次的时候你就是这么跟我摸的,那会我就想跟你说,特舒服,你要是能给我摸一辈子就好了”

感觉到对方的停顿,苏质不满的扭动身体。

对于打电话,他不再热衷,因为越来越迷茫,不知道要说什么,对方说什么也听不明白,渐渐的不能坚持每天打,电话那端的人也察觉出这诡异的变化,可远水解不了近渴,终于有一天,他忘了要打电话,安安静静的坐在浴缸里,享受着李斯帮他洗头发。

李斯不再冷冰冰的对他,无时无刻陪在他身边,充满耐心,眼神温柔,接吻的时候苏质感到爱,李斯对他的爱,是爱付出的回报,也让自己更加的爱他。李斯为了他被父母赶出来,为了他失去了一切,他们共同经历了他的低潮,获得了永久的爱情,就像他指环上的戒指。

李斯说他们已经结婚,就在年初,去洛城登的记,戒指的样式很简单,内侧刻着他们的名字,他一个李斯一个,从戴上的那一刻起,就再未脱下。

苏质感到愧疚,心里有点难过,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能抱歉的给他一个吻,“对不起”

李斯热烈的回应,翻云覆雨,水乳交融。

对于过去的记忆以片段的方式分截出现,对于他的疑问李斯的回答无疑是完美的,毫无破绽,他们双双被赶出家门,为了逃避被分开的厄运,只能去别的城市讨生活,过的贫穷辛苦做过各种小生意体力活,后来赚了点钱就去洛城边学边发展。描绘勾勒出一对相爱的人努力在一起的爱情往事。

幸福的生活一直在持续,苏质希望这是条无尽的路,没有终点,他可以和李斯一起就这么走下去,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喜悦,就算忘记全世界,他也够本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总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二宝是突然出现的,从后花园翻进阳台,赶巧李斯去公司开会,对闯入者苏质准备了棍棒和拳头。

对方一看见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脸色很不好看,“跟我走”

上来就抓住他的衣袖拖拽他,要他跟着走,凭什么?

感到他的反抗,对方明显一楞,“苏质,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苏质的右手握着棍子,就藏在背后。棒球棍,够粗够长,分量十足,保证一下就能把这个自称二宝的人干趴下,可是他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他暂且当他们是认识的,加上自己最近的病情,决定看看再说。

“你谁啊”

一句话,就让虎背熊腰的男人红了眼,“我是二宝啊,我你不记得,郑宇呢?就没有一点印象了吗?”

苏质惊呆了,琼瑶剧换男主角了?这哥怎么说掉眼泪就掉泪呢?都是七尺汉子,弄什么呢?

“你……”哆嗦着,“我操李斯他妈,是李斯害的你,他在你的饭里下药,那药服用一定时间能伤害人中枢神经对大脑造成损伤,李斯那三孙子,我们没时间了你快跟我走,郑宇一直再找你,都他妈急死了,你放心,等出去我给你找医生,找最好的,多困难都给你治好了,我把你送到郑宇那,你两走吧”

苏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李斯不会害他,眼前的人为什么要说谎?郑宇又是谁?可满脸的急切和关怀不是假的。

男人用力扯着他,力道之大不容忽视,好像今天一定要带着离开,苏质琢磨着要不要给他来那么一下,让他冷静冷静,攒了攒力气,刚刚准备动手,对方感到他的不动作,停住。

表情悲怆,脸都哭红了,喘不过气,“你……你就一点都不记得了?我是二宝啊,郑宇是你媳妇,他还在等你,姓李的害死你全家,还想害你,你两为了逃开李斯……”

话没继续说下去,因为李斯回来了,就停在他身后,李斯的旁边站着一位中性美人,距离很近,让他有点吃味。

还好美人儿先一步把闯入者卷进怀中,朝他抱歉的笑笑,风情万种,倾国倾城,“我马上就带他回去”

惊为天人的一对,让他咋舌。

“操你妈李斯,苏质为你付出那么多,你他妈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害了他全家还他妈不放过他,你妈个B的狗杂种,你他妈给他下药,那药吃多了能人都他妈能傻了,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在场的另外两个人,脸色一变,李斯充满杀气,美人儿也是紧皱黛眉,一伸手,把小青年打晕,扛起带走,“打扰了”

气氛诡异的沉默着。

李斯是必然不会解释的,而他隔天也会忘记,这个突然闯入的人说了一通他不明白的话,告诉他有个没有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的人在等他,亦或者,确实有这么样的一个人,而从头到尾欺骗他的是另外一个人。

这是他无法相信的,他盼了那么多年,终于盼到李斯爱他,就算确确实实曾经有过这个人,也是他背叛李斯的铁证,那他更加不必在意,爱谁能超过爱李斯呢,那是他放在心里十几年的人,他现在得了病,什么都忘了,可还是记得李斯,这种执念扎在他的血液里,流淌至全身。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第三十四章

苏质静静的躺在他身边睡的香熟,对于今天发生的事只字不提。

五月的天就像三岁小孩,说变就变,下午才下的暴雨,到了夜晚却又燥热难耐,苏质踢开被子,一会一个姿势,横七竖八不消停,李斯一向浅眠,被苏质一脚踢醒,怕他着凉,重新将被子盖好,压好被角,把苏质抱进怀里。

“嗯……”

“小斯……”

“小斯……”

药是费了大价钱花心思购得的,那边研制的最新产品,见效快,无副作用,还剩小半瓶,用完就彻底杜了后患,可能连他都不记得,宛如初生,这是他需要的,回到刚刚开始的状态,这样才公平。

计划是早就定下的,可是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嘛?也许……

苏质的病不好不坏,坏在还是记不了事,好在也没有继续恶化,不上不下的卡在那,天天闲置在家,无聊的不行,就想出去玩玩,不都说成天就两人大眼瞪小眼迟早腻味吗。

李斯千百个不同意,苏质单独行动走失在街上的几率是百分百,可又不想就这么关着他,最近公司事多,只好安排了个人贴身跟着他照顾。

来人叫秦姐,其实也大不了他几岁,长相青春,手段残忍。苏质跟她只有端茶倒水的份,出去玩也多是给她提包陪着血拼,天天累的后脚跟不着地,跟屁似的。

多少次都想跟李斯打小报告,可是话到嘴边又给忘了,秦姐对着李斯就跟小猫似的,一笑眼眉都是弯的,加上苏质每天被秦姐那么指示干这干那的也着实挺累就折腾不出幺蛾子,乖巧无比,大大的取悦了李斯,对秦姐更加赏识。

秦姐趁胜追击拐着弯表示想加薪,拿到钱继续血拼,周而复始。

有了秦姐苏质在外面遛弯的机会多了很多,B城虽大,也总有太不见低头见的时候。苏质是在回去的车里发现后面有个小青年一直追着车跑,透过倒车镜能看见,斯斯文文的样子,一跑一喘气的,就这样还追着他们跑了小半条街。

“秦姐,好像有人在追咱”

秦姐撇撇嘴,“就你事多”,伸头看看倒车镜,还真有,不是她喜欢类型。

苏质也撇撇嘴,委屈了。

“要不要停下来问问?”

“不用”撸撸头发,往后一甩,“追求者”

呸!

呕!

例行汇报的时候秦姐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想来苏质也不会说,她觉得不应该。青年追车她比苏质要早看见,因为开始距离还很近,所以青年脸上的泪还有眼里的期待心碎她是看见的,青年的嘴型喊的应该是苏质的名字,既然知道名字那就是旧相识。

她只是个小卒子,现在的工作是照顾大傻子,薪水丰厚,时间闲散,等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当然这是风平浪静的时候,一旦出了事,高高在上的男人就会拿她当下酒菜第一个劈了她。

察言观色她最拿手,该做不该做的门清儿。苏质这个人她略有耳闻,好好一个大活人变成现在这样,要说是自然现象打死她她都不信,但是有钱人没几个心里不变态的,豪门恩怨与她无关,只要能维持现状就行。不能和苏质太好,也不能太坏,太好了男人迟早开了她,太坏了男人也不会放过她,做人难,做女人难,做伴君如伴虎的女人难上加难。

打那以后她就刻意的绕过上次的购物圈,一次不说,可以是无心没留意,二次三次那就是失职。

每每苏质吵着要出去玩,缠的急了就去带他去附近小花园转转,苏质的嘴撅的老高,都快能挂油瓶了,但屈于淫威敢怒不敢言。

李斯下班回家,苏质还在闹脾气,对秦姐的怨气都洒到李斯身上,用尽一切办法各种不配合,耍脾气使小性子,自动自发的删除了上班下班的欢迎动作,李斯对他是无限耐心,做什么都不带生气的。

隔天问了秦姐,秦姐解释是苏质贪嘴非要吃冰激凌,吃多了又肚子疼,她只好拦着不让吃,然后苏质就不高兴了。

李斯点点头,没说什么,让人在了许多苏质喜欢的口味冰激凌放冰箱里。

苏质开始重复说事的时候,他以为是劳累所以没有多大在意,可是渐渐的他发现他逻辑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后来甚至断了他们的联系。

其实从苏质去B城推了郑强的案子那时起他就惴惴不安,渐渐扩大,最后变成现实。

前些时间打是忙音,后来连号码都注销了,郑宇再也按捺不住,起身追去B城。

他去派出所报案,人家根本不受理,想找二宝帮忙,也找不到,凭他一己之力要在偌大的B城找一个人,有如大海捞针。

他和苏质好不容易才走到这步,不能前功尽弃,他相信苏质是出了事或者遇到了什么才消失的,苏质为他做那么多,他应该相信他,他们的感情是无需置疑的。

时光转瞬而逝,郑宇没盼回苏质,盼来了二宝。

一如第一次见面的怦然心动,郑宇在他心里是个深深的烙印,他不可,苏质亦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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