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还真就跟他过上日子了，两人都是草包，还非得顿顿在家吃，他被郑宇宠的无法无天顶死端盘凉菜炒个西红柿，李斯比他还无能，要有也是牛扒冷餐什么的，吃的他直犯酸水。

实在受了了，不想起在家的时候跟郑宇看的烹饪节目，一集集的翻，李斯看他两眼放绿光的样儿也是好笑，陪着他做了几道菜，味道还真不错。

吃饱喝足心情大好，两人大干一场，苏质揉着自己的腰，“以后悠着点行不行，男人腰不好媳妇准管跑，我这么大年纪经不起你这种小年青折腾，知道尊老爱幼嘛你！”

李斯没跟他瞎白话，都没有睡意，不如去喝点酒。

第三十章

抛开前仇旧恨，他和李斯还有很有话题的。共同的成长背景，共同的朋友生活，酸甜苦辣纸醉金迷充斥靡靡之音。

前边还特冷静能扯点有的没的遮天盖地乱跑一通，上了头就开始叨念过去，先说二宝，二宝死可惨啊，他那哥，哎呀……哎呀……你说要是个纯爷们也就算了，二宝那样的跟个纯爷们至少心里能平衡，要不他哥在下面也行啊，一大老爷们留着到腰长发搁谁愿意啊，还是二宝同志好啊，纯洁，要我趁他晚上睡着给他剪秃了。

那个大军你还记得吗？就是断我一回手的那个，我上回在报纸上看见他了，小子混不错啊，是个人物了，这小子手挺狠，也该着他出头，咱这票就我不济，赶上世道不好又踩着狗屎了。

李斯在旁边给他倒酒听他废话，可以媲美宝石的碧眼望着他，闪闪发亮的双眸，令人遐想连翩。

喝的脚有点软，直想吐，李斯把他抱到厕所，帮他拍背顺气。

胃里的东西呼啦差一下全又倒了出来，嘴里发苦。断断续续的表达自己饿了要吃面的想法，李斯帮他漱漱口又擦把脸，好！

做面的时候苏质靠着厨具坐在地上，李斯在他对面灶台上忙。

这个房子对他来说太多回忆，就像现在，他妈做的牛肉面很是地道。

汤是用花椒、草果、姜片、肉寇等几十种调料配制的肉汤，每锅肉都要经过六个小时的慢火炖煮。这样精工细制出来的肉汤色清透亮，浇在面上气香味浓。牛肉面在盛碗上桌的时候还要加一小把牛肉丁，捞几片在肉汤里煮足了味的白萝卜片，调一勺油泼红辣子，再撒上一撮翠绿的香菜和蒜苗末。一红二黄三清四白五绿香味扑鼻。

面是“二细”，可以粗到像小孩的小姆指头，筷子夹起来卜楞卜楞的像是鲤鱼打挺。本来拉面的妙处就是在于那一口咬劲儿，多少有些韧性，不像机器面那样的糟，其原因是拉得久，把面的韧性给拉出来了。

“妈……多……多放点……肉……肉……”

喝的太多，时间空间人物都连接不起来，想到什么是什么，他面前的是他妈，来来回回的在灶台上动作，哪有一点垂死的样子。

“妈……妈……”跌跌撞撞的爬到他妈脚边，抱着他妈小腿可劲的嚎，“妈……妈……我想你……妈”

他妈紧紧的抱住他，说对不起对不起……

神经中枢有点麻，但是心疼还是能感到并且有感触的，疼的太突然，翻涌而来，杀的他措手不及没有防备，渗进皮肤的痛楚疯狂的叫嚣，像小时候一样呜呜的哭希望能得到大人的抚慰，“妈，我疼……疼……”

“不疼……不疼……”李斯抱着他的手有点发抖，下巴抵在他的头顶。

“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你知道吗？”他动了动脑袋，有些不舒服，头顶像是下雨了。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他妈就是个畜生，我后悔，悔的心口痛。”

“但是我就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不爱父母不爱朋友，我他妈连自己都不爱，我不会爱人，你知道吗，你总得给我时间让我看清自己！”

“……我想过要跟你说，我还在想，可是他们提前动手了，我到处找你，你知不知道，找不到你我的心像是被一根弦紧紧勒着，缓缓的刺痛。”

“我被我爸抓着送出国，那时候我没钱没势，离了李家我他妈算什么玩意，我没有一点发言权。后来我玩命干活，拼命工作，一天我拆成两天用，别人玩我在谈生意，别人睡觉我在做企划，别人吃饭我标项目，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多赚钱早点回来找你。”

苏质感觉自己晕晕地被转了个圈，李斯的脸在他面前晃着。

“可是你知道吗，一想到你过得不好，我觉得胸口痛，疼的要死，想到你我整个人都被掏空了！我他妈都受不了了！可是你却在找别人，我疼，你知道吗，我也疼，我都要疼死了，苏质，你是在剜我的心！你是在拿刀剜我的心！”

李斯在他面前哭了，以不要脸的姿态，任眼泪流淌。

有些爱有些恨加起来能编织成网，困住一些人一辈子。

“我爸要杀你，我知道以后急疯了，可我他妈怎么过去！我被打了麻药，硬是砍了自己一刀，抢车赶过去。我去了看到的是什么，他们拿枪指着你，我当时大脑空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冲了上去。”手因为激动一直在抖着。

“我在医院大出血，抢救了那么久，我当时昏迷，潜意识里一直告诉自己不能死，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是我醒来之后，我爸告诉我你去找郑宇了，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我动不了，但是我难受，真的难受，就是比再打我一枪，再砍我一刀都难受。”

“我用死威胁我爸，跟他说，你死我就死，你活我就活，苏质，我这辈子都认定你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要是觉得对不起他，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给，只要你开口，让我养一辈子都行，我知道你吃了不少苦，我知道你对他有感情有愧疚，我补偿给你，我统统都补偿给你们。”

李斯哭的很痛苦，把头埋在他掌心里，他们就蹲坐在厨房的地方，血淋淋的剖开自己。

他呈现的是茫然，李斯是纠葛的爱与痛。放下那些表面的浮夸，两个相爱错过的人，舔舐伤口尽力挽回。

“晚了……都晚了，窝在这不敢出去的时候我老是在想，你会不会来找我，如果你来找我我要不要跟你回去，你是不是有点……有点点的喜欢我。真的，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敢做，不敢出门不敢见人，连窗帘都不敢拉开，你知道我都吃什么吗？喝什么吗？你知道那是日子吗？就一张床一间屋一台电视，就我一个人，我蹲了五个月，整整五个月，都快要疯了，每天想你，想你来找我是我唯一可做的事”

半天，才哆哆嗦嗦说出这句话，对方也是抖如筛糠。

“每天我都在墙上划一道口子，我跟自己说当我画满这一列的时候你再不来，我就走，可等我划完，你还是没有来，我没走，因为我舍不得，我怕你来了找不到我，我跟自己说，我骗自己，你就是块石头这么久也能被我捂热了，我不能走，我走了你要是后悔就来不及了。可是后来你出国了，你就那么走了，我妈也死了，我也不想活了，那屋后头就是个二米一的池塘，多少次，我站在塘边，一站就是一晚，我那时候是真想死，不如死了算了，你说我活着还能干吗，家也破了人也亡了，不如死个痛快，可是我没有，我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妈送医院的时候我就在门口躲着，我妈都晕了手里还死死攒着我小时候带的长命锁，她这是要我活，要我好好活，你知道吗？我妈到死都在想着我。我就告诉自己，我不能死，我得好好活着，我不能再为了你活，我要为我妈为我自己，好好活一回！”

对方抖的越发厉害，苏质看着前方，一片苍茫。

“是，郑宇他是不如你，不如你好看，不如你有钱，不如你有势力，但是他是真心对我好的，他做的每件事都是为我，我被他捂热了，真的，我现在连心都热的，我们有家，有生活，我们天天呆在家不出去对着看都不腻味，我已经死过一回，才过上这么好的生活，虽然痛，但是值得，你也会，李斯，你比我强的太多太多，只要你愿意，一定能跳脱，总有属于你的。”

李斯收起脸，不再悲哀或者痛苦，定定的看着苏质，如同一片死海，无波无澜。

泪痕犹在。

“苏质，今时今日，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

第三十一章

自私冷酷和残暴是现在他，是啊，今天郑强能抢劫伤人，明天呢？

合上双眼，孽缘！他一直以为郑宇是他的债，其实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亏欠的人是李斯，而李斯握住这份债，慢慢肢解着他。

算了吧！忘了吧！错了吧！

小助理的日子作威作福，天天除了跟郑老师打电话报备报备顺便沟通沟通感情拉拉家常扯扯黄段子之外，基本就没什么事可做了，闲的不行，但也没耽误，李老爷子是被迫让的位，人虽然走了，但是几十年造下的根基还在，他的那些个心腹在埋藏在公司的各个角落，对公司的侵腐深到细枝末节短时间不可撼动。

表现平和的公司例会实则波涛暗涌，董事会那些个老不死的个个都慈祥的虚伪。

这对他是个好消息，期待在老爷子打回来的每一天，人民群众两眼望穿，老爷子啊老爷子，赶紧回来吧！

秘书科美艳的女秘书们就像地下电台似的“滴滴滴”“哒哒哒”，他安安心心化为收讯机，开足雷达搜索自己需要的讯息。

“苏学长”

这谁啊这么不长眼，没看他在忙革命事业嘛。

别说，这人还真认识。

“罗……”

“恩平”

一笑两个小酒窝，对，罗恩平。

小他两届，誉满全校，学院三杰之一，其他两个是陈伯尧和李斯，前两都是不男不女不阴不阳心里畸形的主儿，但这小学弟怎么阳光怎么长，人缘也挺好，就是听说家境不行，当年成绩优异联考全国第一，学校免除学杂费破格录取的。

“好久不见，听说新来了一位特助，就猜到大概是您，当年在学校的时候就看您和李学长关系很好。”

“还行吧，你也在这公司？”

“恩，我是负责海外业务的，常驻国外，这次年会所以就回来做报告”

扬扬手里的报表，“学长，董事们还在等我，下次有空再好好聊一聊，先失陪了。”

礼貌的低低头，苏质也回了他一个，行人步伐高调又自信。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罗恩平当年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他对他还是有印象的，一身洗的发白的白衬衫，穿着朴素干净利落，在养尊处优的少爷堆里扎的晃眼，见了谁都笑，一副无害的样子，但是苏质心里明白，这种人，野心之大，足以蛇吞象。

贫穷打上的烙印从他骨子里完全的褪去，笔挺昂贵的西装，连袖扣都是特别订制品，但是骨子里贪婪，不顾一切也要往上爬的毒辣手段，是他的致命伤。

罗恩平……这个人，有用处。

堡垒往往只能从内部攻破。

那晚的事谁都没再说一句，是梦是真不重要，过程再坎坷也似行云流水迟早东去，结果才需要真正享受。

该吃吃该喝喝，人生无非几十年，怎么舒坦怎么来。

苏质目前的最大的苦恼来源于忽然转风向的地下小电台的播报员们，公司架构只字不提，注意力全部转移到董事长手上多出来的那颗大钻戒，和从未谋面的董事长夫人身上。

一个从来就不存在的人，被以八卦为人生准则的女人们解释直译成各种版本，流向公司的各个角落，主流一点的是董事长留学期间认识的某国美女，老董事长不同意所以一直没公开，现在新董事长上台，大权在握才戴出来。

完全抹黑事实的想法，赚了一票粉红。女人们大呼浪漫，灰姑娘情节再一次被翻出来，无辜的套用在他身上。

秘书一科的女斗士们坚称这才是完美终结版，二科的女战士们不乐意了，明明就是他们董事长和陈氏企业的董事长两相好，怎奈现实社会不允许，所以一直偷偷摸摸的，只能私定终身，没看见老董事长让位让的不甘不愿嘛，就他两那小脸不搞基，多可惜！

两边吵的不可开交，连女厕都被划分为A区B区，单号隔断是女斗士的，双号隔断是女战士的，这是腐女和反腐的战争！不要给反腐任何的机会。她们可以留着加班了！伟大的腐女们！她们继承了搞基的光荣的传统。腐女们在这一刻灵魂附体，她们代表了搞基悠久的历史和传统，在这一刻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不是一个人！（恶搞=。=）

林红对郑宇的突然去B城的事儿一直想不明白，真强这次的官司摆明的后面有人，她需要一个合理解释。

郑宇对她一向弱势，问什么说什么，林红知道以后态度大变，让郑宇赶紧分手，他们都是本本分分的老百姓，沾不了那么虚晃的人。

聊电话的时候苏质觉着郑老师情绪不对，很低落，就关心的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咱爹出什么事了？

“不是，今天……林红她问我你的事，我说了。”

“恩”

“她跟我吵了一架”

没再往下说，但是他也就明白了，吵架无非就是让郑宇离开他，这是对朋友的关怀，他没什么可辩驳的，他现在还在李斯手里，也辩驳不了。

从那天起，苏质开始琢磨罗恩平这个人。这个人的位置很性感，奇妙有滋味。

也不用他费工夫，看上罗恩平的人大有人在，小电台收的满满当当。

罗恩平，B城人，家境未知很神秘，国外留学回来的，和洛家少爷是同届，读书的时候两人关系不是一般的铁，绝对的金龟婿，只可惜此人常年居住国外，不好勾搭。

他国外留学的钱哪来的？

洛家是个大财团，在B城也是有头有脸叫的上号的，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不直接去洛氏而是屈居李氏的海外架构？

越琢磨越值得琢磨，突破口就在这了。

心里老揣着罗恩平，做梦都是小罗是洛家小奸细来李氏卧底来着，在他的带领下他们一举把李氏歼击瓦解，劳动人民大获全胜，他光荣返乡找他媳妇滚炕头去了。说梦话的时候就有点十八禁的意思，可把李变态给惹了，小脸蛋子黑的跟煤炭似的。

第三十二章

洛氏和李氏一向一山不容二虎，表面平和背地里剑拔弩张，整整一个月，除了对付李变态，苏质脑子里都在编排蹿腾罗恩平的说辞，结果刚刚理清敌我关系罗学弟就消失了，例会上突然换了驻外职位，空降兵。

一片哗然，也把苏质震住了，这李变态功力够深啊，都能看破人想法了，他是不是表现的太外露被他看出来了？

完全是自作多情的的想法，准你是香饽饽就不准别人是香饽饽了？

会上一共宣布两件事，这是第一件。第二件是新标回来的地未来的安置和建设走向。

谁都不知道公司什么时候去标的劳什子地，等计划图一摆上桌面，群众再一次哗然，这块地是政府规划的主建工程之一，风闻洛氏年前砸大价钱拿下的，地基都建一半了，忽然就平白无故的成他们公司的了，这年头是越活越活不明白。

不明真相的群众只能被动的一次次的热烈鼓掌表示激动或者支持、钦佩，热泪盈眶。

希望还没来及完全点燃就遭泼盆雨，灭的干干净净，连点灰茬子都被冲刷走直奔下水道就去了。

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许他遇见罗恩平就许再来个李恩平，实在不行李老爷子还在那杵着呢，总有人能把李变态收拾了。反正他不着急，他拿青春换明天，能过一天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