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微叹，水澈将桌子上面的纸巾往女孩手边放了一点。看着她擦着自己脸上的泪水，然后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一下子就坐在地上，说自己头很痛。我对他说，再疼也再与我无关。然后，就离开了。我……我不知道会那样的，他竟然就那样、那样走了。我……我很喜欢他，因为分手了难过才走了两天。”她放声哭了起来，说着她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一定不推他，也一定不责怪他。她有那么喜欢他，甚至计划好了什么时候结婚，想着这个暑假去见把他含辛茹苦养大的母亲。

没有人打断她的悲泣，连楼墨月都没有皱一下眉。他们明白，有些来不及说出口的话被狠厉的言语代替，狠狠伤过自己最爱的人，却再也没有机会弥补是多么后悔。有些伤人的话说出口了就造成了伤害，那些伤害不是一些弥补就可以回来的。有些伤疤，会存在一辈子，触碰到就有着血混合脓液流出，那些是最爱的人们才能给予的伤害。

也没有人告诉这个女孩子，男孩子的死因不是因为她。因为，她心里明白死者最主要的死因不是她。她只是在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给予宽容，没有给予对方解释的机会。她只是在责怪自己，为什么要那一天把他叫出来，为什么要推了他一把，要说那样的话，连扶在地上的男孩的手都没有伸出。

等她哭得累了，眼睛都有些肿了的时候，他们才大概解释了死者的死因。以及，死者已经被他的母亲接了回去，在这样温暖温度下想来已经入殓了。

雷又问了一些细节，果然在一开始起伏太大的情绪下女孩省略了很多细节，如今一问都细细说了。有一个被遗漏的地方，是死者曾经说过在女生宿舍外的那条道路上，他的头会更痛。所以，他才没有答应女孩子去接她或者如以前一样，在她的寝室楼下面等她。只是那个时候，死者的话全都被当成了借口，如今一想，却是最初的死亡预告。

对比了学校的整体俯瞰图，水澈在两幅图上面划出女生宿舍楼的地方：“去看看这个有强烈死亡预告的路。”

第49章：潜入水下

“果然。”水澈轻叹，走过那满是槐树的路，脸上带着一丝无奈，“今日就到这里，大家回去休息吧。雷组长，要辛苦你找一些潜水服过来了。”

“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局，哪来……”雷的脸黑了一点，潜水服，他们从哪里去搞到啊！

水澈宝蓝的眸笑出一个温和的弧度，往来时的路走回去：“雷组长这点能力定是有的。”脑中那两幅画的对比，不同的被一一标注出来。楼墨月略显狭长的眼眸中满是了解的清晰。

可惜，能懂得水澈的话的也只有楼墨月。雷大步追了上去：“潜水服我会尽量想办法弄到，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这两个人，到底有没有自觉，他们是合作啊合作！能不能有点组织性、纪律性，就不能不要那样让人忌惮么。如果在这里的是其他的小警员，早不知被这两个人丢到哪里去了。雷的脸更是黑了一点，这两个人知道很多的样子，可他们不说。而且这两个人又身份特别、理论特别，他只能自己跟进。

“这个地方造起来的时候应该找类似风水师的来看过，所以保留了灵气最足的湖泊，别的地方虽有改动，整体的建筑都是适合拿来当学府的。”水澈指了指头顶的槐树，以及远处依稀可见的河边的柳树，“只是不知到谁做了学校的现划，在路边上种槐树，相对的河边还有柳树。这就让原本的好风水被截断了，都短在这条路上面。”

“哦！”麦小池恍然大悟，“那为什么死者会在这里的时候特别难受呢？”

虚心求教，虚心求教～

“这里拦截的不是好的，而是坏的东西。”水澈不再多说，说到这里那两个人已经能够理解。若是说灵气和阵法的东西，他们两个才是真不明白。用风水一说来解释，也能说通。

“原来这样啊。所有不好的东西都被拦截在这里，就像是毒药全都聚集在这里一样。”麦小池点了点头，虽然他还不是很明白。比如，为什么别的人就没有影响，而只有死者受到了影响。那风水之说又具体为何，有这样神奇的作用。他紧闭了嘴巴，即使好奇也没有多问，跟在雷后面。

在分开之前，雷神色复杂地看了这两个人一眼。刚才的话，那两个人不过说出了他们心里知道的东西的一角。当然，他也不会逼迫对方。他们知道的东西，可能与所谓的风水有关，与这次的案子却不一定有关。他心里明白，那两个人逼不得，惹不得。

回到酒店，杜钰辰竟然在他们门口等着。看得出来他已经收拾过自己，虽然依旧难掩憔悴。他看到水澈和墨月，站直身体。

“水澈，楼小哥……”

“有事进来说吧。”水澈用房卡开了门，对显得有些局促的杜钰辰说道。

摩挲着自己的膝盖，杜钰辰显得很紧张：“水澈，我知道你们一定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但是，我想要跟着你们。”

从房间的酒柜中拿了一杯酒，楼墨月示意水澈喝一点后可以休息了。然后才似笑非笑地转向杜钰辰：“为什么要带着你？”

“我看到刘宝了，他说只要跟着你们就能见到他。”杜钰辰显得有些激动，他是真的见到刘宝了。不是梦里面，虽然那个时候他喝得有点多，并不是最清醒的时候。可，他依旧分得清现实和梦境。

水澈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感受着墨月温热的手指让人昏昏欲睡的按摩。在陌生人面前，还有一丝力量一丝神智，他就不会露出明显的疲惫。只是，一回到酒店他就有些坚持不住了。如今，被这么一按摩更是想睡。

动作娴熟而温柔，楼墨月嘴角却翘起一个略带讽刺的笑：“要不要跟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不会限制你。当然，你的安全与我们无关。”他们要去的地方危险程度未知，说不定比上次的昆仑山体中还要辛苦。水澈如今的身体又不是很好，精神状态也并不好，他不会放心思在别的地方——更不会让水澈多花心思。

“没关系的！”杜钰辰语气中露出一点惊喜，他知道楼墨月话中的意思是不会不让他跟。只要能跟着，为了见到刘宝，他绝对不会让自己死去。即使，最终见到的刘宝不过一具冰凉的尸体，他也不会过分失望。他只是，还想再见一次刘宝，把心里面没有告诉他的话说出来。告诉他，你真的是我的宝。他要把刘宝带回去，带回杜氏。

第二日，水澈和墨月带着杜钰辰到的时候，重案组的人已经全都到了河边。整个校区已经在排除病毒感染的时候解禁，学校对于这个河有些讳莫如深，为了配合警察的调查也只得同意一行人潜水下去。

整个河看起来最多也不过十米不到，其实最深的地方超过四十米。学校本是打算填浅点的，被那个风水师傅阻止了。为了防止有人掉下去，河边种满了树，装了栏杆，还有不少警示牌。不过，也出事的频率还是挺频繁的，甚至好些学生的尸体都没法撩上来。

水澈看到不小于二十人的队伍，皱了皱眉。才想说话，身旁的男人已经对带队的雷说道：“精简一下人员。水性好，身手好，神经强韧的和我们一起下去。”

雷皱了皱眉，他本就不同意那么多人下去，只是不知道下面会有什么情况，这群小子又坚持。如今听到楼墨月的话，他用眼神扫射了那一群人：“都听到了，自觉在河岸观察情况，等待命令！”

虽然不甘心，上级的命令他们不得不从。都说了几声要小心，拿着枪到一旁严阵以待。最后只剩下了雷、大潘，还有笑得傻呵呵的麦小池。作为组长，雷的各项能力都非常出众，大潘是神射手，身手也不差，麦小池——看起来除了水性还有些可能，另外几条怎么看都不符合。

感受到那个重案组组长看向自己的目光，杜钰辰打招呼：“你好，我是相关人员。”只见对方的脸黑了一下，又恢复了原样。

“杜家小少爷。”雷心里想，若是这次事件结束，他一定要退休。即使不能退休，他也要休一个长假！

借来的潜水服只用到六套，另外几人却一直不愿把剩下的送回去。若是有什么事情，他们也好马上反应，及时下水。拗不过那几个性子倔的部下，雷摇了摇头，神色中却带着一点点欣慰的。他带领重案组，最大的收获不是那些被破的案件，而是这些让他骄傲的手下。

看了一眼有些跃跃欲试又有些害怕的麦小池，他露出一个略带慈爱的笑容。这次，再带这么一个队员，接下来就靠他们自己努力了。

对于潜水服，楼墨月和水澈实在是不喜。只佩戴了面镜、呼吸管和气瓶。调解器、BCD（浮力调整装置）和蛙鞋等都没有带着。

麦小池穿戴好了一切，在一旁为自己默默打气。他听说水下有不少尸体啊，虽然可能只剩下骨架了。看了一旁的杜钰辰，他嘀咕了一句：“比水澈他们还奇怪。” 本来么，这次调查案件的顺序和线索都很奇怪，大多都是由水澈和楼墨月提供的。如今这个没有见过的人，说要下水，穿戴好后就用一种混合着期待和悲伤的神情看着河面。

这样的神色，让麦小池有些毛骨悚然。不是下面曾经，不小心淹死过的一个人是这个人的梦中情人或者爱人吧！

原本麦小池和雷还担心只佩戴了那些装备的水澈和墨月会不会有问题，结果在水下，看到那两个人的行动简直灵活地像在陆地上。下潜起来根本不需要浮力调整装置，没有脚蹼那速度也远远超过了他们。特别是，那两个人像是走下去的！根本没有阶梯，那两个人信步庭院的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河里面没有他们所想的鱼类和其他生物，至少水澈他们选择用来潜水的区域里面不见一条游鱼。麦小池抖了抖，心想，说不定那些鱼类很警惕，知道有人下来了所以都躲起来了。

原本还有光芒从河面照射下来，在水底荡漾成一片交织的银色网状。到后来，他们越来越看不清楚，只有潜水装备上面带着的灯让他们还能看到一点东西。然而，看出去，除了与自己一起下水的人以外并无其他。

人类对于水有着本能的恐惧，身体构造也不适合在水中行动。有着一身装备，水压也对他们有一定的影响。特别是，随着潜得越来越深。明明探查后说只有四十几米的深度，如今表盘上面的显示是已经下潜三十多米。然而，灯光照射下面依旧不见底。

雷皱了皱眉，他们借来的潜水服，最多能够下潜50左右，如果到那里都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果然，下潜到四十几米的时候，依旧什么东西都没有出现在他们视线里。在这样的状态下，他们甚至没有办法说话交流。

第50章：水中雅筑

水澈从流光中拿出几张符纸，除了他和墨月每人两张。那几人在黑暗的水中有些犹豫的时候，脑中响起水澈温和的声音，在一片黑暗冰冷的水中让他们有些沉溺：“捏碎蓝色的那张，白色的等遇到危及生命的事情的时候再打开。”

照着水澈的说法做了，只见他们全身都被包裹在一层淡蓝色的薄膜中。原本不怎么舒适的感觉全都消失，像刚刚入水一样。雷和大潘心中刚感慨完毕，却突然升起一股寒意。在刚才的情况下，水澈是怎么说话的？这两个人的做法，言论，难道真的不是人类。他们一开始听了这两个人的说法，不过是觉得有些类似魔术的存在。现在，他们能感受到心里慢慢挣扎而出的，其他的思维和认知。

杜钰辰稍微好些，毕竟已经在昆仑山体中见识过这两个人的本事。而且他如今心里，惦记更多的就是刘宝。麦小池比较直接，还在用手戳着那层淡蓝色发光的薄膜，想着这是什么高科技。

楼墨月拉着水澈的手，也捏碎了一张符纸。两个人被包裹在同一层蓝色的薄膜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如同一体。略带狭长的眼眸微眯，看了一眼带了些戒备的雷和大潘，似笑非笑。

不能说话的人想说话，能说话的两人不言语。一路下潜，终于在灯光照射下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阴影。游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座半嵌入在河里面的小筑。被淤泥遮住了一半，并不清澈的水底在光照射出来的地方还有浮动的颗粒，水有些黑绿。然而，就在这样的状态下看那幢小筑，你依旧会想用两个字来形容它——雅致精巧。

一点都不大的小筑，只有孤独的一幢立在河底，屋角微翘。只是一个大概的影子，看不清全貌能够感受到，建造这个屋子的人抱着怎么样小心翼翼的心态。

雷用手点了点那些淤泥，做了个推门的动作。这些淤泥在，我们怎么进去？

水澈眯了眯眼眸，直接走到屋顶之上，用剑刺了刺，纹丝不动。将剑放回流光，水澈轻叹。看来建这个小筑的人真是不想有人打扰的，与那昆仑山体中的人真是异曲同工——或者说，本就是有所关联。只是，你们不想别人打扰，却又不断打扰他人，这就怪不得我损了这屋子。

手放到屋顶，水澈细细感受了一会儿，然后他的手触碰的、被所有探灯照射的地方突然出现了至少能通过两个人的洞口。这是他最近想到的新手法，用手触碰到东西，然后利用自己灵敏的感知、对于灵气等特别的接受感，分析碰到的东西的构造。然后，崩分离兮。简单地说，就是感知构造，分解成类分子的存在。虽然不若墨月的黑色玄冰，需要用的真元力却远远要小很多。

“趁着现在，快下去！”这个房屋有自我修复功能，还有一层如保护膜一样的存在。如果速度不快点，说不定哪一个人进入到一半的时候就被镶嵌在这屋顶上面了。

大家进了屋子，一下子摔到了地面，疼得直哼哼。虽然是小筑，古代的建筑这样一层楼的小筑高度也绝对不低。屋子里面没有水，那些水在缓缓合拢的入口处感觉被玻璃阻挡一样。站起来，对于那两个依旧站立稳当、动作优雅的男人给予佩服的目光。再环顾四周，然后一个个嘴巴都张了张，差点合不上。

屋子里面很亮，没有光源，那些光像是从墙壁上面散发出来一般，温和柔软。堆着一大堆一大堆的宝石、灵石、以及品阶无法判定的法宝。让外人看来，这个地方简直就是拿来当藏宝室的。

雷的表情有些矛盾，他从刚才那个看似温和的男人的行为中就知道，这个雅致的小筑不好进。这些物品虽然不知是什么，看起来价值不菲。在他看来，这些东西应该都上缴给国家的。那两个人……

只见水澈摸了摸下巴，露出他们没有见到过的表情：“墨月，把这些都收了吧。放在这里也是浪费。”他不是没有脾气的，特别是他精神领域里面冰玉醍莲上面越来越多的妖娆纹路，让有些抓不住头绪的他有些烦躁。在进了这个屋子后，他明显感受到那些黑色纹路像是从冬眠状态慢慢苏醒过来，越来越活跃——他如今的状态，与这里的主人，或者说建造这里的人脱不了关系。

于是，在楼墨月手指微动下，屋子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了。像没有存在过，他们刚才看到的不过是幻觉。至此，雷和大潘已经完全相信。眼前这两个人不是一般的人类，也不是魔术师一样的存在。

麦小池虽然涉世未深，面对这样的情况以及自己组长和大潘脸上的表情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的。杜钰辰往四周又细细看了一遍，这个小筑是完全贯通，有什么东西一望就清楚。除了那些刚才突然消失的东西，什么都没有。没有一个桌椅，屏风，没有一个人……

抿了抿嘴巴，麦小池有些弱弱地说道：“我们不是来查案的么，现在是毫无线索？”

水澈看着麦小池思想单纯、一望到底的眼眸，轻轻笑了。他终于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分到重案组，又为什么能够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