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债还钱 下——寻香踪
寻香踪  发于:2013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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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你是个大夫,经常救治别人,怎么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呢?”良久,符鸣在黑暗中轻轻地叹息,“以后你跟着我走南闯北的,干我们这行,没有个好身体真是不行啊,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得下?”

石归庭都快要睡着了,听符鸣这么一说,立时清醒了些。他说这话的意思,不像是对马帮的兄弟说的,倒像是对家人或者爱人说的了。他又摇摇头,也许是自己多想了,于是说:“嗯,我会好好调养身体的,不会拖大家的后腿。”

符鸣抚动的手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我永远也不会觉得你是拖后腿的,只是希望你保重身体,我和马帮都需要你。”

石归庭心里顿时满足了,他并没有只说马帮需要自己,他说他也需要。黑暗中,他微笑起来:“嗯,我知道了。”

符鸣不再说话,只是紧握住石归庭的手,石归庭的痛楚下去一些,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符鸣临睡前,又将他冰冷的双足也夹在自己小腿间,这才安心睡去。

第二天石归庭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脚失去了自由,全都被符鸣禁锢住了。符鸣的身体紧贴着自己的身体,热气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传过来,难怪自己后半夜会睡得那么舒服。石归庭动了一下臀部,不小心蹭到一个物件,一下子惊住了,他是男人,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那种触感说明那东西是苏醒状态的。石归庭连忙退开,符鸣并没有醒,是晨间的正常现象吧。他既是尴尬又是激动,连忙小心地将自己的手脚抽出来。

帐房里没有窗口,门帘都是放下的,所以光线并不十分明亮。符鸣的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睛,看见正在手忙脚乱穿衣的石归庭,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也想象得出他的神色十分慌乱,符鸣嘴角牵出一个弧状:“大夫,你起来了啊?”

石归庭一惊,手上的衣服都掉了下去,连忙又拿起来:“阿、阿鸣,你醒了啊。”

符鸣慢腾腾坐起来,拿起衣服一件件穿上:“大夫的手不太方便,我替你束发吧。”

“啊?不用了,我去找阿成帮忙。”石归庭自从手伤了不能自己束发之后,都是劳成替他束的发,今天符鸣居然提出来要替他束发,着实把他惊了一下。虽然同样也只是帮忙,但是符鸣替他束发的感觉那是完全不同啊。

符鸣不由分说将他压坐下来:“我帮你是一样的。”

石归庭心噗通噗通地跳,还好帐房里已经没有别人了。符鸣一手抓住他的头发,一手用梳子轻轻地梳着,动作十分轻柔,如果不去想给自己梳头的那个人是符鸣,应该会是一种极好的享受。

“大夫的头发真细软,难怪脾气这么好。”符鸣轻轻地梳理着他的发,一边轻笑着说。

石归庭的脖子都红了,为了减除尴尬,他只好说:“这又是什么根据?”

“我娘跟我说的,她说我跟我爹一样头发都粗硬,脾气跟牛一样倔。她说头发细软的人脾气好。”符鸣笑着说。

“哪有这样的事?这没什么道理可言。”石归庭辩了一句。

“呵呵,是吗?我觉得用在我俩身上,还算是挺合理的。”符鸣说着将石归庭的头发挽上去,用簪子插上,“好了,紧不紧?大夫觉得满意不?”

石归庭伸手摸一摸:“挺好的,刚好。谢谢阿鸣。”

“谢什么,小事一桩,以后每天我都帮你束发吧,就不用麻烦阿成了。”符鸣笑着说。

石归庭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很期待:“那就先谢谢你了,等我手臂好了,就不麻烦你了。”

第四十四章:表白

这一天大家从天还未完全亮就开始赶路去格西家。两头骡子非常争气,直到爬第二座山时才需要人帮忙抬过去,但就是这样,将大家也累得够呛,一头骡子的重量至少在四五百斤,而且还是个活物。春生因为不能走,先用一头骡子驮着送到山下,再由几个人轮流背着上山下山。一直忙到午后,才下得山来。

格西非常有心,早早就带了马匹在山下等着他们。有了他的帮忙,事情好办了许多,受伤的骡子也不用急着立刻赶到马圈里去,只要安排人看着,等它们的体力恢复一些,再牵着慢慢走回去就好了。

格西非常热情地招待他们用过糌粑和烤羊肉。石归庭又去帮次仁检查了一下病情,喝过药后,小次仁的病情已经减缓了许多,再也没有痛得满地打滚了。格西一家对石归庭的搭救之恩十分感激。

符家茂和春生被安排在一个小帐房内住下,石归庭将春生和骡子的药都交给家茂,交待他所有的细节事项。这两天春生的情况非常稳定,摔倒之后,他的病情反而有些进展,能认得的人和事物都多了些,比如他对石归庭就表现得格外信任一些,谁对他好他心里跟明镜一样。

临走的时候,格西送了不少干粮给他们,以防路上食物短缺。拉姆抱着一只黑色的小獒放进石归庭怀里。小家伙才出生二十多天,刚睁眼没几天,它从一个怀抱被放到另一个怀抱,气味不一样,让它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石归庭轻轻地摸着它的小脑袋。小家伙还未断奶,拉姆又给了他一罐羊乳,嘱咐石归庭每餐加热了给它喝。

大獒被栓在桩子上,十分暴躁地狂吠着,大概它知道自己的崽子要被送走。不过并没有让它看见石归庭他们,否则它会记仇很久的。石归庭小心翼翼地抱着小獒,十分兴奋,这小獒是送给自己的呢,他不断地摸着小獒的脑袋,安抚它的不安。其他人都十分艳羡,毕竟獒是最好的狗品种。

石归庭知道这小东西会认主,所以一直抱着不愿意撒手,劳成想要抱一下,他都不给。符鸣也由得他,难得看到他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只是老老实实地替他提着羊乳。石归庭抱着小狗走了一路,只有当右臂酸麻的时候,才会让符鸣代抱一会。

回到营地,大家都松了口气,明天就可以安心赶路了。天气越来越冷,要抓紧时间赶路了。

大概是因为野狼坡的遭遇太过悲惨,连老天都不忍心,接下来的两天天气都非常好,这对于开亮的马帮来说,无疑是一种安慰。

歇了两天,骡马的伤口都好了许多,走起路来已经没多大影响了,大家都加快了速度往回赶。现在的天气好,并不等于接下来的天气就好,所以要趁着天气好多赶一些路。因为野狼坡的遭遇,马帮再也不敢在树林里过夜,每天都是选背风的山崖下搭帐房,或者就找天然的山洞宿营。

重新出发的第三天,他们到了一处狭窄的山隘前。当时天色不算太晚,但是马队也不打算再往前走了。这个山隘十分窄长,走完全程恐怕天早就黑了,这种天气,在山隘里开亮是十分不明智的选择,风在这里被放大数倍,到了半夜,帐房恐怕都要被掀翻。所以大家在隘口前的草甸边上安营扎寨。

这天的天气已经没有前两天那么晴朗,太阳常常被狂风卷来的乌云遮蔽,也明显感觉到比前几天更冷了。符鸣担心会下雪,叫大家在草甸子里割了很多很多草,将骡马盖得严严实实的,帐房里也垫得厚厚的。

到了半夜,大雪果然簌簌地降落下来。石归庭和符鸣起来守夜的时候,发现地面已经积了起码有两寸厚的积雪了。

符鸣赶紧转回去,将石归庭的另一件皮袄子拿出来,给他披上:“大夫,穿上,别冻着了。”

石归庭只好在厚厚的衣服上又加上一件,臃肿不便什么的已经顾不上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别冻着了。两人配合默契地去添柴、烧水、清点骡马。那些骡马身上本来盖着厚厚的牧草,现在又被雪盖住了,看起来就像是一大片突起的积雪。

尽管这些马一接到仓嘉喇嘛的活之后,就一直在吃酥油,但是马儿不是一两天就能养肥的,更何况它们还得天天奔波,每天夜里还得受冻,该受的罪一样也少不了。石归庭手脚麻利地熬姜汤,然后让符鸣提去给骡马祛风寒。

“以后再也不这个时间来安多了,这些牲口太遭罪了。”符鸣呼着白气说,“来这里一趟,骡马都要瘦好多。”

石归庭默默地给骡马扫着积雪,他也十分赞同符鸣的话,这一次去阿墩子,完全就是赔本买卖,赚的所有脚钱都抵不上姜叔和符鸣骡子的损失。姜叔这几天愁眉苦脸,就一直没有展过颜。符鸣倒是很少唉声叹气,他的责任还很重大,哪里有时间去自怨自艾。

忙活了一通,鹅毛大雪还在不停地落着,火堆几乎都要给大雪扑灭,石归庭和符鸣努力地将草堆盖着的干柴加到火上去,尽量使火堆烧得大一些。

“这雪真够大的。”石归庭看了一下四周,全都是黑蒙蒙的一片,这个天气,老灰们和财神们应该不会出来了吧,“我们还有三天还是四天就要到江边了?”

符鸣看着火光:“走得快的话,还有四天时间就能过江了,要是走得慢,还需要五天。大夫你从来没有在这种大雪天还在外头过夜的吧。”

石归庭笑起来:“有一年我在豫州,也碰上了这样的大雪,那天没找着宿处,在一个破庙里和几个化子一起过了一夜。”

“那也比现在强,这连个挡风的地方都没有。大夫你都去过哪些地方啊?”

“京城、泰州、豫州、晋州、徽州、汀州、岭南、桂州,再有就是云南了。”石归庭一边想,一边数出来。

符鸣说:“你把整个中原地区都走遍了?”

“还没有啊,陕州一带都还没去呢,准备下一次就去那边。”石归庭说着,看见符鸣的脸色很不好看,一下子记起来自己目前并非是云游,而是在符家帮还债呢,“嘿嘿,不过那之前我得还清你的银子。”

符鸣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很难看,他有一种感觉,眼前的石归庭离自己非常远,仿佛与他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不可能会在一个地方永远停留的。但是那天晚上,他为什么又要亲自己,搅乱他一池春水,人就要跑吗?

符鸣将手插进脚边的积雪里,狠狠抓了一把雪,用力捏成一个冰块。“大夫,你没想过在一个地方停下来吗?”

“啊?也想过。”石归庭看着符鸣,他仿佛有些怒气,刚刚自己说错话了?

“比如什么情况?”符鸣锲而不舍。

“有时候遇到特别喜欢的地方,就想在那里停留下来,很久都不想走。”

“有没有遇到过想为他留下来的人?”

石归庭不知道符鸣为什么这么追问自己,他显然有些招架不住他的攻势。石归庭闭了下眼睛,我能说自己愿意留在你身边吗?他艰难地点头说:“有过。”

符鸣咄咄逼人的气势突然松懈下来,他将手里的冰团扔掉,然后将手放在火上烤,热气从他的手上蒸发开来,手慢慢干了,变得暖和干燥起来。

石归庭看着他的动作,隐隐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他想说点什么。符鸣突然移了一步,蹲在他身边,将手放在石归庭膝盖上,非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大夫,我跟你商量个事。”

石归庭看着眼前的符鸣,他的表情十分严肃认真,当然符鸣多半时候都是严肃认真的,但是这次格外严肃认真,他咽了口唾沫:“什么事?”

“我们结对子吧!”

“?”石归庭觉得肯定有一团雪花砸在自己头顶上了,他怎么幻听了,符鸣在说跟他结对子?

“大夫,你同意吗?”符鸣抓起他的手,尽管穿了那么多衣服,石归庭的手还是冰冷的,没办法,外面太冷了。

符鸣的眼神有些蛊惑的魔力,他从下往上盯着石归庭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石归庭在他的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他的心跳和他的思维都完全没有跟上来,否则他怎么可能这么镇定。

符鸣笑起来,露出满口洁白的牙齿,他的笑容十分开心,也有些傻气。正好一大团雪花落下来,正中他的鼻端,石归庭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符鸣不去管它,任它自己化去。他半跪下去,张开双臂,将臃肿的石归庭紧紧搂住:“说好了,大夫,你已经答应了,可不许反悔!”然后很认真地在他的唇上舔了一下。

石归庭突然像被醍醐灌顶,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等等、等等——刚刚,刚刚发生什么事了?符鸣说要同自己结对子?这不是在做梦吧?他想伸手掐一下他自己,但是胳膊被符鸣钳制住了,他只好转动一下脑袋,嘴巴触到了符鸣的耳朵,那冰凉的触感十分真切。他的脸顿时腾地变红了,脖子根也红了,估计全身都像煮熟了虾子一样了。又有一种兴奋,像涌泉一样从心底狂喷而出,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不真实的晕眩感冲得他脑子晕晕乎乎的,像是在云端飘着。

符鸣在他的唇触到自己的耳朵时,也转过脸来,然后一手托住他的后脑,从他的脸上一路亲过去,最后吻上了他的唇,慢慢加深了这个吻。石归庭只觉得魂魄都要出窍了,脑袋中只剩下一团浆糊,身子都有些止不住地颤抖。他这一生,哪里有过这样的经历,他以为的亲吻,就像他上次那样,只是亲一下嘴唇,没想到还有这样丰富的内涵。

一直吻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起来,符鸣住了嘴,在他耳边喘着气说:“大夫,你冷吗?”

石归庭想起刚才的颤抖,脸上再次充血,他连忙摇摇头:“不冷。阿鸣,别这样,会给人看见的。”

符鸣低低地笑起来:“不会的,这么冷的天,我们没去叫他们,他们是不会起来的。”

他松开石归庭,又往柴堆里去添了两根柴。回头看见石归庭有些怔愣地望着自己出神,雪花落在他的脸上,他也浑然不觉,不由得觉得大为可爱,又回过身来,挨着石归庭坐着。伸手环住他,另一只手为他轻轻地抹去脸上的已经化成水的雪片。摩挲了一下,又忍不住将他的脸转过来,再次亲吻上去。

石归庭这次不再木然不动,他想伸手环住符鸣的背,但是衣服太多,根本环不住,只好换了个位置,从后面勾住了他的肩。符鸣受到他的鼓励,吻得又急又深,因为没有着力点,他干脆慢慢将石归庭放倒在了雪地上,自己覆了上去。又想伸手去抚摸石归庭的身体,无奈穿得太厚,根本无从下手。

符鸣有些懊恼地搂紧了石归庭,重重地往自己怀里扣,嘴上又吸又啃,吻得石归庭神智涣散,浑身发热。符鸣心里也有把火在烧,无奈总有种隔靴搔痒的感觉,只好退而求其次,埋进他的颈脖里,好一顿啃咬。石归庭张开嘴大口地呼吸,老天爷,这是要死了吗?

第四十五章:亲昵

两个人,在大雪纷飞的夜晚,幕天席地,让天地为证,燃烧着内心火样的热情。良久,符鸣停止了动作,将石归庭拉起来,搂在怀里,喃喃地一遍又一遍地叫着石归庭:“大夫,大夫……”

石归庭懒懒地窝着,符鸣喊一声,他就应一声,他知道符鸣并不想说什么,只是单纯地想叫他而已。他心里的甜蜜又浓又稠,谁会想到,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竟然会收获如此大的惊喜。他本来只想默默地喜欢符鸣,然后默默地关心着他,并不奢求他能够回报的,谁会想到,符鸣竟然会对自己的喜欢做出回应呢。

“大夫。”

“嗯?”

“咱们进帐房去吧,把阿成那小子叫起来,该他守夜了。”

“好。”

“你回去叫他,我再去添点柴。”

石归庭回到暖烘烘的帐房里,劳成和乌莫还在熟睡中,睡得极香,石归庭有些不忍心叫醒他俩,但是他更不忍心让符鸣一直在外头守着。他拍醒劳成:“阿成,起来了,到你们守夜了。”

劳成醒过来,迷迷糊糊地问:“石大夫,外头下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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