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深潜 上——玉宇
玉宇  发于:2012年10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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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王海住院

夏末天气依旧炎热,郝峻脱光了上衣,裤腿卷到膝盖上头,坐在救护车里的小床上等着王海给他清理伤口。王海打开瓶消炎药水,瞅了瞅,哗地就往他伤口上倒。

一旁的小护士看得龇牙咧嘴,有这么清理创口的嘛,该多疼啊,可怜的小帅哥!

郝峻脸上却是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笑嘻嘻由着王海乱弄。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划伤有十几处,所幸伤口都不深,王海不耐烦用棉签细细上药,找了块纱布沾上红药水到处涂抹,把郝少爷整得跟癞皮狗似的。

处理完创口,郝峻可怜兮兮地央求护士小姐借支拐给他,说自己伤了脚踝不能走动。王海也不知哪根筋搭错,居然十分体贴地自动提出要送他回家。郝大少爷似乎有些难为情,羞羞答答地低下头说:“那怎么好意思。”

王海撇撇嘴角,满不在乎地捅了他一拳,“都是同事你龟毛什么!我是看你拼命查案的份上才照顾你的。”

郝峻再次如愿以偿地爬上了王海的背,说:“队长,我看过临海这几年来所有破获地下毒品加工点的案卷,没有哪个的规模、管理以及反侦察能力可以和这里相提并论的,这伙人很不简单。”

“嗯,嗯!”王海心不在焉地应付了两声,其实在想,“这小子的皮肤怎么比女人还滑,脸蛋也好看,腰细腿长,屁股上两团肉紧得跟什么似的,不当偶像明星真可惜了,屈才!”

他的车就在不远,又是天生怪力,背上多个人并不觉得怎么吃力,只是郝峻温热的鼻息不断喷在他脖子上,海洋一般的好闻气味令他心中渐生异样。先前还好,渐渐的,隔着单薄T恤感到对方胸前两个突起似乎正摩擦着自己背上的皮肤,而且这感觉越来越明显。王海同志只觉得自己的腿肚子软得棉花一般。

“他们知道用漂白剂清除遗留痕迹,光这一点就可以断定这伙人里面必定有懂得刑侦的人物在。队长,咱们回去是不是应该从现役和退职的警务人员中筛选一下啊?”

“嗯,嗯!”王海哼哼着,脑子里却不可遏止地想起郝峻那煽情的低沉嗓音和他柔软有弹性的嘴唇。背上那人的刘海正羽毛似的蹭在他耳朵后面,痒痒的,想挠又腾不出手来。

“这次行动事前被毒贩们探知,我觉得有问题,队长,你想过没有……也许是……”

郝峻在说些什么王海已渐渐听不太清楚了,他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在往下走,最后集中到了那要命的一点上。一分钟后,情况加剧恶化,如果对面有人且离得不太远,即便隔着牛仔裤也能看出那突兀的轮廓。

王海连忙深呼吸,再深呼吸,希望赶在被人看到自己窘况前让过于兴奋的小兄弟熄火。可惜,小东西比他主人更固执更恶劣更冥顽不灵,坚决不从。这情形实在太过尴尬,王海万般无奈下只好在心中暗暗祈祷,别人也就算了,千万不要让小郝发现啊!却哪里知道郝峻趴在他背上笑得像只小狐狸。

大切诺基就在十几米外静静等待着主人,因为王海恨不得把两条腿夹起来,如此情形下最后几步路走得实在是辛苦,好不容易把郝峻在后座上安置好,方才反胃想吐的感觉又回来了。他直起腰,用手扶住额头,想找点水喝好压一压,突然胃部抽搐几下,喉咙一痒,连续喷出大口的鲜血来,紧接着人就往地上倒去。

郝峻吓了一跳,再也顾不得装模作样,把人抱起就往救护车方向猛跑。小护士收拾好药品正打算上车离开,忽然听到有人大叫:“医生,医生!”

伸头一看,居然是那行动不便、向他借拐的帅哥满头大汗地飞奔而来,方才生龙活虎、喜欢用眼睛瞪人的大个子警官反倒蜷缩在他怀里人事不知了。幸好急救医生相当有经验,一看就说:“多半是胃溃疡,赶紧送医院。”

“快,快去医院!”郝峻一边喊,一边“噌”地跳上救护车。小护士见他行动敏捷不由心里奇怪:帅哥,你脚伤也好得太快了点吧!

救护车飞速冲进医院,护工推着急救小床已在车道旁等候。车门一开,护工愣住了,不是说只有一个需要急救的病人吗,怎么变成两个了?一个家伙身上东一块西一块到处都是涂过红药水的伤口,像是被人用乱枪打成了筛子一样,另一个半身血迹,躺在那里皱着眉头呕血,旁边没放盆海棠花应景真是可惜了。于是急问:“你们俩到底谁是病人?”

经过胃镜检查,患者胃角有两处溃疡,约有一角硬币大小,周围粘膜组织充血水肿,被诊断为长期饮食无规律造成的胃溃疡。由于创面溃疡糜烂,浸润胃部血管,引起消化道出血,必须接受住院治疗。

郝峻跑上跑下,忙着交钱办手续。收费处的欧巴桑可怜他衣衫褴褛,曾好心建议还是住三等病房吧,省钱!郝少爷客客气气地谢过了对方,掏出张授信额度为一千万的24K纯金卡片来。

等把人安排住进高级单人病房,护士过来给王海打止血针,又挂了消炎药和抗生素。临走时说:“谁是家属?病人一身是血也不知道给擦一下。”

郝峻连忙跑去小卖部买了毛巾脸盆又打好热水上来,脱去王海的上衣长裤给他细细擦身。郝峻的手指细长,有一点指甲,移动时常常有意无意滑过对方敏感带。王海皱了皱眉心,但看看人家一脸正经八百的老实模样又想肯定是自己多心。太扯了,哪儿能啊!

小腹、左肋、右肋,王海“啊哟”了一声,有点痛。郝峻慌乱地连连道歉,再继续时动作轻柔了许多,近乎于爱抚。王海忍住心头骚动,将脑袋转向窗口假装看风景。其实这里是八楼,躺在病床上除了天空哪有什么风景可看。擦干净上身,郝峻的手继续下滑,慢慢就逼近了禁区。王海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并牢双腿。

“怎么啦,队长?”郝少爷一脸清白无辜地发问,两只大眼睛闪啊闪,亮得赛过白炽灯,纯得好像蒸馏水。

王海尴尬地咳了两声,暗想,真难为这孩子了,他以前肯定没干过伺候人的活,所以才不知道。于是说:“没事,下面不用擦了。”

“那可不成,”郝峻慢条斯理地继续着手上工作,“不弄干净,待会护士小姐又要骂我啦。”

王海被他摩挲得全身酸软,脸红得十分可疑可爱可笑。他左手在挂点滴,唯有一只右手可动,忍不住用手覆盖住关键部位,把郝峻逗得嘻嘻直乐,只好又讪笑着放开。郝峻安慰他说:“大家都是男人,没关系的,队长。”

王海觉得老天爷根本就是在考研他的忍耐力。当郝峻终于把他全身上下都擦拭干净后,窘得他几乎想去撞墙。

幸亏郝峻似乎没有发现,拉过薄毯子替他盖好,就在王海暗中松了口气时,郝峻突然说:“别动!”

王海愣了愣,下意识的浑身僵直丝毫不敢动弹,就看见郝峻那漂亮得出奇的脸慢慢朝他靠过来。他脑中一片空白,感觉到郝峻的鼻息离他越来越近,近到只要他轻轻厥一下嘴,他们就会接吻。

郝峻的手指突然掠过的双唇,貌似沾起根头发,然后朝他笑着说:“好像是我的头发,对不起。”

指腹细滑的触觉叫人心悸,处在理智临界点上的王海脑子里“轰”地一下,就像是被人顶住太阳穴开了一枪,整个人都懵了。他其实很想佯装云淡风轻的说句场面话,却因为心脏跳得过快而根本无法开口。

郝峻假装没有看见他的异样表情,说:“队长,我去你家给你拿些换洗的衣服来好不好?”

“好!”王海一个字也不敢多说。郝峻从他裤兜里翻出钥匙,用手指转了两圈,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病房。

也不知道刘长庚最后是怎么向常辉报告这次行动的,省厅没有计较他们的一无所获,反而给了王海和刑警大队集体各记一次嘉奖。王海因胃溃疡住院,由朱必胜老着脸皮去省厅把奖金领回来再分发下去。田祺和段大成夜以继日地工作着,希望从郝峻取回来的物证中发现重大线索。郝峻自愿担下照顾王海的工作,每天忙着跑医院,因为病人眼下只能进流质,他就煲好靓汤顿顿不重样。

这一天,市南分局的黄罡局长打电话说有关于罗兰德一案的线索,谭卫东和游波赶过去后才知道原来市南分局抓赌时无意中捞了条大鱼进来。

这家伙是身负命案的逃犯,自知一旦落网便要性命不保,就想立功赎罪求条活路。犯人交待说罗兰德喜欢吸毒,在这方面开销越来越大,就动了以毒养吸的念头。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批上等好货想找人放盘。对方是被人尊称为“石老大”的东北汉子,真名叫“周磊磊”。一开始俩人合作挺愉快,后来东北人发现罗兰德因为贪钱,在货里头动了点小手脚。罗兰德被揭破后死扛着不认,对方一怒之下就叫兄弟做了他,再丢进荒山喂狗。

谭卫东问他:“罗兰德被杀这事谢子天知道不?”

“天哥的场子从来不许任何人沾毒,小罗犯了他大忌,听说就是因为这个才被扫地出门的。天哥的脾气大家都清楚,就算他知道了也绝对不会管,要不然谁敢在临海动小罗!”

谭卫东觉得有理,又问了他几个细节。那人所知道的一切其实都是道听途说,再详细的就不晓得了。谭卫东和游波谢过市南分局的同事后,带着犯人口供去医院看王海。

郝峻的脸依然笑得像朵花,不过这回却是南美密林里才有的食人花。“多新鲜啊,带什么来看病人的我都见过,就是没见过带犯人口供的,两位前辈真是有创意,愿意来郝氏企划部屈就一下吗?高薪!”

“小郝,唠叨什么呢!”王海被医生勒令卧床休息一周还要挂半个月点滴。他有心不理,主治医生刘桐就说,不住院治疗也行,等明年复发时我把胃整个给你切除了还比现在省事,唬得他直翻白眼不敢犯浑了。王海天生就是个劳碌命,几天没有碰案子,腻味得全身长草,见到这两人乐得活像是中了头奖彩票。

听完报告后,他说:“这样看来谢子天似乎没有嫌疑。你们赶紧派人找周磊磊,要是还在临海活动就立刻拘捕,我亲自来审。”

游波不识趣,还想继续汇报工作,谭卫东年岁大,到底老成些,看一眼老母鸡似的郝峻,连忙拽住小游打了个哈哈闪人。王海急得在后面直喊:“喂,还有呢?多坐一会吧,怎么这就走啦?”

“队长,喝汤吧。”郝峻送走了谭卫东和游波,又在门口挂好了请勿打扰的小牌牌,这才端着浓浓的黄豆猪脚汤给他。本来倒是真饿了,可王海瞅瞅猪脚再瞧瞧自己两只因为不断挂水而高高肿起的手,忽然一点胃口都没有了。他噘起嘴说:“我不爱喝猪脚汤。”

“这个是挺油腻的,那换皮蛋鱼生汤吧,要不喝牛尾菜心汤好不好?”郝峻早有准备,又变出两个备用的保温罐来。

王老虎舔舔嘴角,头一回用讨好的口吻和郝峻说话,“小郝,你照顾我辛苦喽!我呢,我喝了这么些天的汤汤水水,这胃里啊空得难受,你帮我弄点干货回来好不好?”

“干货?木乃伊你要吗?”郝峻笑而不答,那个被王海骂作“毒手药王”的刘桐却忽然幽灵般现身接话。这个刘桐是美籍华人,医学博士,专攻外科。模样虽然长得白净斯文,业余喜好却有点特别,比如皮鞭啊蜡烛啊什么的都是他老人家的最爱,尤其擅长穿刺。他比郝峻大十好几岁,俩人是邻居,又毕业于美国同一所中学,算是世交加同门师兄弟。

刘主任满脸厌恶地指挥手下住院医师给王海做完检查,再次撂下狠话,“不想一辈子吃流质这几天就给我老实点,两天后才可以吃粥,一个星期后可以进软乎一点的面食。还有,当了个猪头小队长就自以为很了不起,整天跩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瞧你这德性!进了我的地盘就得听我做主,知道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骂我是毒手药王!”

刘桐医术高明嘴上的功夫也不含糊,最后直把王海气得头上冒黑烟。刘主任前脚一走,他又开始窜捣郝峻去弄违禁食品。郝少爷面带微笑地坚决摇头,王海一气之下就梗着脖子要绝食。郝峻好脾气的由他撒娇胡闹,等王海饿得狠了些才笑问,“队长啊,要不我喂您?”

这话虽然带点调侃,其实倒也没什么太出格的地方,偏偏王海望着他挂笑的眼角无端端又想起俩人头回见面时那一记强吻,脑子里顿时乱哄哄的,他该不是打算用嘴喂吧?啊呀,我到底在想什么呢,怎么能这样肖想队里的下属,肯定是病得烧坏了脑子,赶紧打住,赶紧打住,还是乖乖的喝汤吧!

他接过保温罐一面低头喝着,一面心虚的赶人,“小郝,我已经不碍事了,自己来就行,你还是回局里忙你的去吧,耽误工作会影响不好噢!”说完后偷偷打量郝峻,不知怎么心里居然有些患得患失,想他走又希望他留下。

郝峻很爽快地答应了一声,其实暗暗好笑,“这榆木疙瘩总算是开了点窍,我原先还以为得花上大半年功夫才能引起他注意呢,行了,这头道工序算是完成,接着就得慢慢打磨喽!”

第十一章:女尸身份

田祺在郝峻找到的试管里发现了那种新型神经麻醉剂残留,赶紧通知王海,等电话打到了刑警队才想起那人还在住院,于是改拨了郝峻的手机。田祺说:“不但是这个,我还在打火机上提取到半个指纹,那个钻石耳环上沾有微量血迹,经检验可以确定属于人类,我猜它的主人一定是被树枝什么的勾了一下,耳环划伤了某处肌肤后才脱落的。我已经提取到部分DNA,要是能取得完整的数据更好,这样就有可能比对以后抓到的嫌疑人是否就是毒贩。实习的这几天一直在忙乎着这事,我估计再有两、三天的功夫会出结果。这岛很可能就是生产这种新型神经麻醉剂的基地。郝峻,你们走运了,也许能破个轰动全国的大案!”

郝峻才和田祺结束通话,手机又响了。医院刘主任十分生气地在电话那头告状,“你的猪头小队长逃跑了。”

王海只在医院里躺了四天就把他一辈子的耐性都耗尽。今天上午趁护士们不注意,偷偷拔掉输液针管,换好衣服溜出医院,直到中午查房时才被发现。郝峻微微摇头,他很清楚王海去了那里,于是驱车赶回市局,果然看到王海神采奕奕地坐在办公室里看卷宗。

郝峻往他对面一站,乐呵呵地说:“刘桐气疯了,说一逮到你就让护士给你插鼻管,除非投案自首,他才可能考虑给个从宽。队长,您说咱们还要回去吗?”

“不去,那个毒手药王!”王海断然拒绝。

“刘桐还说,胃溃疡的复发几率很高,癌变几率也很高,胃癌会引发胰腺、肠道、肝脏……”

“行啦,行啦!哪个医生不唬人?老子就不信小小的胃溃疡还能整死人,我不是吊过四天点滴了嘛!”王海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他一向体壮如牛,很少生病,所以看到医生还是挺怵的。

“嗯,”郝峻也不勉强,依旧笑着说,“刘桐说我要是不能把你劝回去也没什么,他请灭绝师太亲自来局里找你就是了。”

“灭绝师太”大名叫做李珊,临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前护士长,刚办了退休手续,一向以工作作风强悍,手脚麻利狠辣著称,更重要的是,她还是市公安局局长刘长庚的太太。王海一听额头上顿时冒冷汗了,他不怕刘长庚,对刘家那只威名赫赫的母老虎却有点忌惮,好男不和女斗嘛!于是赶紧堆出一脸假笑说:“这个,郝峻,咱们再商量商量,那黑心大夫不是你的朋友嘛,要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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