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好自为之吧。”他看了看我，又叫，“你怎么还跟人打架啊？”

我无奈地笑。

他也叹了口气：“唉。临走临走闹这事。”钻进车里，又抬头叮嘱我，“咱俩可没见过啊。”

“嗯。”我点点头，“谢谢。”这大概是今天唯一的好消息。

第130章

在楼后的药房买了药，光的手背破了，我给他擦上，他从我手里拿过去，棉签蘸着药水，小心地涂在我脸上，躲开我的眼睛。

“什么时候开庭？”

“已经开了……昨天。”所以他才一定要从这儿出去。

“……那不是求情也没用……”

“没什么可求的。” 光的语气很冷静，也很坦然。

“会判多少年？”我问他。

“20年。”他说。

“这么重？”

“……对于我做的事来说，不多。”光解开我衬衫的扣子，脱掉我的衬衫和T恤，看着我肩膀的伤，“现在就等判决书了。”

我看着他，他苦笑：“想把你骂走……跟你说那些，又让你难过了……

对不起……我当时……怕你回来……没想到你反而回来了。真是不听话。”

“别赶我走。”我的眼眶酸酸的。

“嗯。”他摸着我的脑袋，把我搂进怀里，“小心眼睛，不要揉，药会辣到。

……我是觉得你还不如不知道……唉……”光深深地叹了口气，“你总是出乎我意料……没想到你会去找夏启隆。

韩宇峰给我打电话，问你回家了没有。他本来以为你进不去，我一听赶紧去找你。

以后别干傻事，你也不知道对方深浅，今天要是夏启隆不在呢，多危险。

夏阳很冲动，不定会对你做什么……”

我傻笑：“你出现的时候我真高兴……突然来救我……”像黑暗里出现的白马骑士。

他也不好意思地笑：“我可不想你为了我……”

“你们打架真可怕。我以为你会把他弄死。”

光在把夏阳放倒的时候，猛击他的喉部，小山东以前跟我说过，那会导致突然闭气，弄不好就晕倒。

但夏阳出的也都是狠招。

“你跟夏启隆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求他帮你。”

“是这样么？你一心虚就会强迫自己看着我又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我不知道能不能或者是该不该跟光说实话，我答应了伯母不对任何人讲，其实今天也破戒了。

“跟我妈写给他的信有关？”

“你知道了？”我惊讶地看着他。

他点了下头：“夏桐跟我说的。

她说那封信她爸没看到就被夏阳拿走了。

夏阳知道信是你交给夏桐的，所以找人吓唬你、开车撞你，想暗地里做手脚把你……他是个笨蛋，只会做蠢事。”

“我之前还以为是你哥想赶我走。”

“他说你死了的时候，我也以为他……

他说，他不会做那么危险的事，怕我知道以后不原谅他。”

“信，夏启隆看了。”我说，“但也没什么用……我还是什么忙也帮不上。”

“别这么说，我不想你掺和到这些事里……在上海的时候就想跟你已经完了。

上次也以为，这下彻底完了，你最不想听的话，我拿来骂你。”

他抓了抓头发，说，“可是，看见真的是你在这个楼里，感觉像做梦一样。”

梦……

他把我抱在怀里的手，轻轻地颤抖着。

“对，梦……”他脸上露出憨憨的笑，看着我，“我昨天过来的路上还在想，要是你看见我跑了就伤心地走了该怎么办……那时候我从四川回来，家里还是原来的样子，可你已经不在了。”

他伸手摸我的耳朵，亲吻我的脸，确认似的轻轻地啄着，“我一开始以为你死了，心里难受，整天只是喝酒。

有一次，我妈还问我，小猫去哪儿了。没法说话，她写在纸上，字歪歪扭扭。

我说，他忙，没空来。她摇头，又举起那张纸，我只好说你死了。

她还是摇头。她知道你是走了。我却直到abb来找我才……

脑子很乱，什么也想不清楚，我想你肯定是觉得跟我在一起……各种事……很烦……

点点的事……夏桐的事……我做的事……还被我怀疑……

我对你反复无常，要你的时候就强迫你跟我上床，不要的时候就恶狠狠地骂你……”

他流下眼泪，“我想到以前的事，就觉得我跟那些欺负你的人没什么不一样。

总是折磨你……”

我又心酸又心疼：“不是……”

第131章

伯母把信写好，交给我。

已经很晚了，我把病床摇平，给她弄好枕头和被子，我在行军床上躺下，只开了很小的灯。

护工在外面的小房间睡觉，等过了两点，她再过来。

我想，伯母当着我的面写这封信，跟我说那么多秘密，总是有用意的。

但还没来得及细想，我听见伯母轻声地叫我：“小猫。”

“怎么？不舒服？”

“没有。感觉还可以。”她说，“我问你，如果小齐和点点落水的话，你救谁？好好想想再回答。”

我想了很久，“救点点。”

“为什么？”

“因为光……他会希望点点得救。”

“要是他死了怎么办？”

“我也死。”这么回答似乎太残酷了，只好干笑着说，“不会真有这种事的。”

可是说出来，就有一语成谶的可能，我又担心。

她说：“我问小齐，如果小猫和点点落水，你救谁。”

怎么也应该是救孩子吧。

“他说救你。”

我浅浅地苦笑。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要是他不救你，就没人救你了。

能照顾点点的人很多，沈放在，还有露露，但你能依靠的人几乎没有。

不会撒娇，不懂求助，即使跟他在一起，遇到什么事还都是一个人硬扛。

要是你看见点点也有危险，肯定更不吭声了。你会觉得点点比自己重要。

如果他明知道你在那儿也不去救你，你就太可怜了。”

我听到这话应该高兴，感到的却是没法形容的伤心。

“最近出了很多事，让你犯难。但我不希望你离开他。”

伯母仰面躺着，望着天花板。

我坐起来，看着她在白色被单里的身体，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她和妈妈去世之前有点儿像，人在缩小。

“夏桐离开的时候，我本来想劝小齐原谅她，他却对我说，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他在结婚之前就把感情看得很淡了。

她走也好，回来也好，都无所谓。他笑着讲的。

恐怕你不知道，那时候小齐的状况不太好，让人担心。

尤其是出了车祸，他比我们以为的心重得多，……

你出现以后，他改变了很多。小放还跟我说，你要是女孩多好啊……”

伯母没再说下去，“你睡会儿吧。我现在睡不着。”

一直到护工进来，我都没睡着，很想念正在四川的光，心情沉重，原因并不只是伯母给夏启隆写信求情，我早就知道自己是碍事的人，但我还想坚持下去，再耗一阵，毕竟能跟光走到这一步实在太不容易了，舍不得。

可现在听到光说要救我，却感到很可怕。一瞬间就走到了尽头。

假如光是对我这么说，可能只是说来安慰我、讨我高兴，但是，他是对伯母认真说的，完全不一样。

过了几天，沈放找我谈，当他提到点点，我又想到光说会救我。

我那时想，光在维持婚姻、家庭的情况下乐意偷偷跟我乱搞，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他要离婚，我就必须跟他分手。

不然破坏性就太大了，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毁掉。

没有人为我牺牲过什么东西，这件事也不能从光身上开这个头。

结局一定不好。我承担不起。

“我连自己对你的感情是不是爱都想不清楚……当时……”

我低着头，对光说这些，抠着手指。

光默不作声，我抬头看他，他才说：“我没想到你是因为……

一直搞不懂……我总觉得我让你留下，你就会等我回来，除非你真的爱上别人了。

露露说，我对你只是宠，不是爱，什么都不和你商量，知道你温柔，就赌定你会迁就我。”

“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你走了，我想起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真是很差劲。

摸不透你的想法，还自以为是……

你喜欢的颜色，喜欢玩的游戏，甚至你喜欢吃什么都不能确定。”

我握住光的手，他笑了：“你姐来找过我，要把钱给我，求我去劝你回来念书。

我去了上海，看你跟一个年轻男孩住在一起，我还以为……”

“我也以为我可以……”我又低下头，他摸着我的脸。

第132章

我们有太多事需要说清楚了，比起眼下的在一起，又似乎都不重要了。

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半句开始，两个人都不再吭声，慢慢地互相抚摸亲吻。

屋里还有强烈的药味，我们却已经滚在一起了，通过纠缠不清的方式彼此相认，但是没有笑。

今天比昨天沉重，明天又比今天难测。

怎么到了这一步……又似乎一直也没脱离这样的境地。

天快亮的时候，我惊醒了，光看着我，我问他：“你睡了么？”

“睡过。”他在骗我。

光拿来两只杯子和一瓶酒。我像喝药一样，直接干了一杯。

“别喝太快。只是为了睡觉。”他劝我。

我瞄着他，保持跟光一样的速度，慢慢地喝着，最终眼泪还是滴到杯子里了。

电话响，我们俩都昏昏沉沉，已经快到中午了。

光接起来，我能听见沈放在电话那头急躁的声音。

……

“小猫。”我听着光说，从他胸口抬起头。

……

“对。”

他捂住手机：“他们一会儿过来看看。”

我点头。

沈放的表情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严肃阴沉，他只看了我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像领导视察似的环视着。

露姐走过来，笑着：“你终于回来了。”她的笑容很温暖，软软地拉住我的手。

沈放仰了下头，光跟着他走进里屋，幸好早上把空酒瓶收起来了。

露姐像是打圆场似的，问我这两年怎么样，我笼统地说：“还好吧。”

“脸怎么了？”她盯着我。我只好傻笑。

她露出担忧的表情。

“点点现在在哪儿？”我问她。

“跟她妈妈在美国。”

“不是加拿大么？”

她微微摇了摇头：“点点跟人交流还是有问题，有人介绍了个不错的儿童心理医生，华人，夏桐带她过去试试。”

她沉默了几秒，说：“你走了，点点很伤心，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她喜欢你，有时候真奇怪，孩子怎么想事儿，大人弄不懂。

要是年龄大点儿还好，就说你死了，她现在也不明白死是什么意思。

只是觉得你不要她了。”露姐像是突然从发呆的状态醒悟过来，“我不是怪你。沈放后来才告诉我他对你做的事，要是你不走，他也会想别的办法把你弄走。

他……怕小齐出事……当哥哥的……这点跟他爸一样。

不过他也说了，他当时也不希望你有危险。你肯定觉得我是替他说话……

但我冷静下来细想想，他也对，你年纪那么小，何苦非要沾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呢。

这个家的事，太复杂了。”

我立刻换了话题，问她，在新疆过得怎么样？

露姐明白我的意思，说了些有趣的见闻，最后笑着说：“我们要收养个孩子，正在办手续。”

“真好。”我也尽量显得妥善地笑了。

光打开了门，却不知沈放又说了句什么，他回头怒吼：“不用你管！”

我和露姐都站起来，看着前后出来的两个人。他们不说话，都黑着脸。

露姐赶紧说：“这时候了，吃饭去吧。”

即使到了外面，大白天，光也抓着我的手。

我看了看他哥，还是笑着翻手放开了。

光像生气了似的，飞快地又抓住我，把我更拉近。

点了菜之后，沈放就像下发通知一样，冷冷地说：“你们还是分开吧。”

我料到他早晚会这么说，光大概也是为这些在生气，他果然瞪着他哥。

沈放根本不看他，只盯着我。

我心里却冒出被人横加干涉的愤怒：

“以后的事，说不清，不能保证。

但我现在的决定，谁都改变不了，就算光劝我也不行。

我不想再跑了。就这么简单。”

他们三个都看着我，沈放皱了眉，露姐微笑……光握紧我的手。

沈放还要说什么，但露姐打圆场似的说：“算了。别惹他们心烦。让他们好好过一阵吧。”

我松了口气，她说起收养孩子的事，才算又找到新的话题。

第133章

话说得简单，我不想跑。

我也对光说，就算他被说服了，再骂我躲我，我也会去找他。

实际上，我却被无能为力的感觉捆住了。

想不出还能做什么了，做什么都没用。干等着吗？

这种难受和之前所经历过的不同，那些事，忍住、熬过去就行了。

但现在，我热锅蚂蚁似的没法认命，总觉得在某个角落里还躲着什么机会，只要我拼命想，拼命找，就会有所发现。

不是为光，而是为我自己。

脑子里充满混乱的主意，甚至想去找法官或者勾引夏阳。

光听了只是苦笑，又板着脸严肃地训我：“不许你提跟别人睡觉之类的话。”

对于坐牢，他像是接受了现实，更想跟我谈谈入狱之后的安排，刚开口我就发火了：“我不想听你说那些！”

“炸毛的猫。”光无奈地笑着，揉着我的肩膀和胳膊。

对于不准说的话题，我比他还要更凶一点儿，我能感到心里发出呲呲的猫叫，背后的毛也竖起来，实际上却只能保持这种姿势一步步后退。

“我也进去呢？能想办法关在一个牢房么？”

他大声地笑着说：“你啊。别傻了。”认真地看我，他侧了□，掏出钱包，我真的向后撤了一步，他摇摇头：“不是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