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鲤鱼也是论坛上的，长得很清秀，很多人都愿意跟他聊，却从没人说他很乱什么的。

我跟他不熟，试过和他说话，他很亲切，可我不知道能说什么，就没再继续。

有一阵子，他说他妈妈得了严重的肾病，需要每周做几次透析，花很多钱。

论坛发起了活动，很多人想帮他一把，给他汇了钱。

他一再说，这是借，以后一定会还给大家的。

又过了一阵子，他消失了，跟所有人都不再联系了。

突然有人爆料说，他吸毒了，说什么妈妈得病之类的都是骗人的，只是为了筹集毒资。

受骗的人在网上骂了好久，而他再没出现过。

“知道小鲤鱼吸毒之后，我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把其他人的钱都还了。

后来，他跟我说，有一笔钱不知道谁汇来的，他按照名字地址汇去的钱被退回来了。

那些钱是在事情暴露之后发出的。“光说着，”是你吧？给他寄了5000块。“

我惊讶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我在知道小鲤鱼吸毒之后，反而对他多了些同情，总觉得这种花招是他走投无路才想出的办法。

一时冲动，把存下的5000块钱汇给了他，没留真名和真的地址。

在附言里说，可能无济于事，但希望你能慢慢把欠别人的钱还掉。

神奇的是，那些给过他钱的人竟然在不久之后真的陆续收到了还款。

肯定不是我那点儿钱能办到的，差得太多了。

很快我就陷入了经济危机，心里却暗暗觉得自己多少做了点儿好事。

“小鲤鱼给汇款单拍了照，他发给我看。

那些字很工整，钱又不多，我猜是学生，地址其实是你学校对面的那个小区，邮编又根本是你们学校自己的。“

我是真的以为离得那么近，一定是一样的……

“为什么你要干这种事，为什么不是在知道他妈生病的时候给他钱，而在那种时候。”

“你不也……”我小声说。

“就是因为我也是这样，认为小鲤鱼做出这种事，是出于绝望。

早就错过了选正确做法的时候。“

对……跟我想的一样……

“我想你说不定也是发生过什么事，犯了错，又不能原谅自己。”

“我哪有……”为什么要否认呢……我做过什么……光也知道一些吧。

被光发现了寄钱的事也不算坏吧，为什么会觉得混身发毛。

“我看了你在论坛上所有的发言，你说话很少，总是同情那些犯错的人，却又说他们该罚，让我更好奇了。要是我……”他的声音轻下来，“……要是我直接联系你就好了，我却没那么做，而是躲在暗处，打听别人对你的看法，想了解你更多，去接近小凯，旁敲侧击地问你的事。

可是……这个时候，你跟灰灰在一起了。“

他低下头，“你喜欢他那样的，就不会喜欢我。而且我喝酒喝得那么凶。”

原来你……也在想这些……

“本来我觉得，算了，而且……跟小凯已经……

聚会上见到你的时候，我躲得远远的，可是，还是借机把你叫出来，跟你说了话之后，我……忍不住对你……“

光紧张地看着我，我却躲开了他的目光。

“别说了！”……你从没问过我的名字、学校，是早就知道啊……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只是在上我的时候说喜欢我又有什么用。

“我……”他苦笑着，“说不出口，说我早就喜欢你，却跟别人还有关系。

你喜欢灰灰那种……abb也不算离谱……他们都是自信、有活力、有创造力的那类吧，你的年纪加上你也是学建筑设计的，我以为你会喜欢吧。

可我呢……

想到这些，就觉得，我缠着你，只是在骚扰你。

但是，知道你要去跟abb见面，我又……“

“混蛋！”听到这种话，我一点儿都不开心，生他的气，恨他。

我从台面上跳下来，跑进阳台，对着墙角蹲下，团成一团。

这一晚上就像过了好几天一样，那么久都不说的那些事情，一股脑抖落出来。

哪有那么美的事，喜欢的人老早就喜欢着你。

如果你喜欢我，又为什么要做那些奇怪的事来折磨我……

刚才在床上说的事已经够了，把误会解释清楚不就好了么？

何必非要把谎话编得这么圆这么假来讨我高兴……还是在骗我吧……

光低下身看着我，我在瑟瑟发抖，身体向后撤，又绊在被子上，跌坐在地上。

他就像看穿了我的想法，自顾自解释着：“我……以为你……”

带着害羞的表情，很浅地微笑，“我之前从没想过你会愿意跟我在一起……

有时候，我想还不如对你坏一点儿，你恨我，想到我就难过也好……“

我打在他身上，狠狠地，本来想扇他耳光，还是……下不去手。

这就是自私吧，你就是自私。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喜欢一个人怕得不到就去折磨他。

你这个混蛋！混蛋！

我越想越生气，爬起来，想狠狠地打他。他像根木头一样站着。

“对不起。”他说的每个对不起都是欠我的。

这下你达到目的了。连告诉我你喜欢着我都让我难受，也只有你能这么干了吧。

够了！

“可恶！”我敲着他的胸口，眼前一黑，耗尽了所有力气，靠在他肩上。

第26章

醒来的时候被光裹着，他不仅用胳膊搂着我还抓着我的手，腿也缠着我。

屋里很暗，我还在生他的气，说恼羞成怒更合适，又输给他了……

他的理由听起来好浪漫……狗血……混蛋……

却像早有关联把他跟我牵在一起似的。

我又是为了什么？

被强吻，被强奸，被硬塞了钱，被当成炮友，被抛弃，还要贱贱地喜欢他……

虽然现在解释得通，可当初那种情形，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在生我气？”他问。

“生我自己的气，觉得我真没骨气。被你骗被你欺负还要赖着。”

他默默地摸着我的手，脸、下巴和腿轻轻地在我身上蹭着。

“每次都硬上……”

“只有这还管点用，不是么。”

“流氓！色鬼！……疼的又不是你！”我翻身看着他，对着他的眼睛气势又弱掉了。

他虽然总是让我动弹不得，其实倒从来没让我身体上特别难受过。

除了他以外，没人那样对待我，从没人会在自己高潮之前在意我的感觉，所以，我本能地觉得他比别人对我好？

我也总想被他触摸，身体接触会让心里要爆炸的不安气阀缓一缓，因为在那个过程中，他的温柔让我以为他在乎我？

想不清楚……

我蹿到他身上，想报仇雪恨，他笑着看着我，那种了然于心什么都知道的笑。

怎么才算对你的惩罚？

我摸着他的腿和腹股沟，听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起来，想了想，俯下身，他突然说：“别……”

看着他，他说：“怕你会吐。”

我还看着他，他才说：“韩宇峰说你……”

那天从酒店离开之前我确实吐了，因为发烧和胃疼，姓韩的笑话我又给我倒了热水，“我没给他……做这个……”

但这种时候又说那些事，气氛又冷掉了一半。我想放弃了。

光摸了摸我的手背，我微微地坏笑着，轻轻地抚摸他敏感的地方，看着他的身体有更多微妙的变化，他抬起身，想亲我，我躲开了，继续抚弄他，他想抓住我，我一只手按住他的手臂：“不许动！”

他不听，抓住我的胳膊不放，我放开双手：“再闹就不玩了。”

他脸上又流露出一点点失望和担心的表情，我说：“以后不许骗我。”

光想了想，点点头：“嗯。”

细想的话，他不是骗我，而是不说该告诉我的事。

“要坦白，别让我瞎猜。”

“嗯。”他很认真地点点头，“一定。”

我让他平躺着，第一次这么主动地想尽办法戏弄他，他急切地想吻我抚摸我又不能得逞的样子非常可爱。

我舔了舔手指，他疑惑地看我，我笑着从下面探过去，戳着他的……

他猛地坐起来，皱着眉，但慢慢眯了眼：“别闹……”

我还是没能反攻成功，他也在最后时刻忽然反抗了，笑着抓住我，把我扑倒。

也许两个人的角色固定了吧，对着他，我就只能是被动的那一方。

他压在我身上，吻得我透不过气来。

感觉美好的时候，总是像快死了似的，心跳呼吸都不正常。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的身体、头脑和心才是在一起的，不会故意想些别的分散注意力，只想着他，也不会盼着乞求着快点儿结束。

他忽然放开我，我却还在等着他吻我，慌忙睁开眼，我以为他是报复，要笑我。

他看着我，没头没脑地说：“别突然离开我。”

“嗯？”

“答应我。”

“我不会的。”

他还盯着我，我说：“我发誓我不会突然离开你，不然遭雷劈。”

“别说那种话。”他捏了下我的嘴唇。

大概因为他老婆是突然去世的，所以特别担心吧。

要是真发生那种事，我也没办法……

我摸摸他的头，他笑得自然了些，靠近我，咬我的耳朵，又停下来，轻声说：

“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总是不能分辨真假。

你一声不响离开，所有的一切就都变成噩梦了。“

我没听他说过这么非现实的话，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安心，再承诺也没什么用吧。

“要是真有离开你的一天，我去哪儿都会告诉你。想找我，你就能找到我。”

“嗯。”他微眯着眼，笑容带着孩子气。

“傻瓜。”离开你，我无处可去啊……怎么会担心这种问题呢。

我以前认为电视或书里说的“整夜做爱”都是瞎说。

那件事哪有那么令人愉快到乐此不疲，况且体力也根本不可能。

但我和光确实一直折腾到天亮。

说了好几次这就睡吧，两人也都乖乖闭上了眼，总有人手不老实要乱摸，嘴不老实要亲吻，另一个人又不愿意到此为止。

高g潮让我在光的怀里颤抖着，体内像引爆了一颗炸弹，眼前天旋地转冒出各种奇异的色彩，被炸碎的身体在喘息声中又重新融合到一起。

而这种程度的体验，不止一次……

这就是小凯说的快感吧……我竟然在这种时候还在吃醋，搂住光。

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也不知道，睁开眼，外面似乎天已经很亮了，床单和被子摸上去还是让人羞耻的潮乎乎。

我朦朦胧胧地看到光坐在床上接电话，嘴里说的都是很大的数字，明明跟我一样又困又累，他连眼睛都没睁开，却说得毫不迟疑……

我爬过去，枕在他腿上，他摸着我的脑袋、脖子和肩膀，就像我是一只猫。

为什么这么对我？可恶。却舒服极了，我梦见自己变成了只猫，收放着爪子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在这时，我忽然惊醒过来。

“还要去工作？”过节的日子。晚上我就得回学校了。

“嗯。晚上跟我一起回去。我妈人很好。”

我一下紧张得不困了：“那怎么行？你哥也会不高兴。”

“我还觉得他挺喜欢你呢。”

“怎么可能……”

“他要讨厌谁，会很明显。一句话都不多说。去吧。点点见到你也会高兴。”

光笑着刮了下我的鼻子，“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待着。”

“哪儿有那么惨。”

“要是昨天你走了，就只会更惨。”

想到我跟他闹，又觉得丢脸。

他跟我头对头，看着我，抚摸我，直到我推开他说：“不行，不然又要……”

“细水长流，太腻歪了，一下都用尽了，就该……”

我给他整理领子，他捂住我的嘴。

光怕我不吃饭，跟我随便吃了些东西才离开。

他一走，屋里变得又空又冷。

在更多怨妇念头出现之前，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可听到门铃我还是立刻以为是光回来了，赶紧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他嫂子。我先小心翼翼地瞟了下周围，光的哥哥没出现。

“怎么，独守空闺呢？”

我笑着摇了摇头。

她没多说什么，把我拽上车。

“要去哪儿？”

她只是微笑，并没回答。

她带我去了从没去过的豪华商场，我几次想跑又被她抓住。

“光让你……”我问她。

“不是，我自己来的。”她笑着说，把我拖进专卖店，拿衣服让我试。

“我不要，我自己会买。”

她拽拽我的外套：“这件什么时候买的？”

四年之前……还是我那时的女朋友拉我去买的。

每年从秋天穿到春天，虽然旧，但我都洗得很干净。

我算不上真穷，只是对钱的事放不开，或许是对所有的事都很计较，钱的事更甚。

总要等阿姨寄钱来，她又很不靠谱，不得不以防万一。

上中学的时候最好应付，可以一年到头穿那几套校服，四季的便装、正装和运动服都非常齐全，只要有内衣、外套和最基本的衣服就够了。

之前的外套，被人用美工刀在背上划了几道，我虽然缝起来了，但还是掩饰不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被我当成女朋友的女孩跟我生气，她默不作声地涌出眼泪。

我递给她纸巾，她攥在手里，很久之后才说：“别说没人在乎你穿什么。”

光嫌我穿得破？……我又在心里嘀咕这些。

“是我觉得你不像样。”她说。

“干净、衣能蔽体就行了。”再说，也不用你来多管闲事。

“自己过得好点儿，才能让关心你的人放心。”她坐在我身边。

我没出声。

“再说，让他为难丢脸，也无所谓么？”

“丢脸……”我没想过，光不像abb，他从没把我带出去介绍给别人。

两个人在一起，恐怕不穿衣服的时候多些……

“他说，日常花销的钱，他放在桌上你从来不拿。

你住在他那儿，除了出去吃饭，都是在花你的钱，对吧？“

“……我乐意……”别的我也做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