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还觉得他可能本质上不是坏人……

知道他是gay的时候还挺为他高兴的，也算是能真正面对自己一次，而不是高标准地完成任务，活给别人看。

我还以为他对你是来真的，还当他对自己看重的人会特别好。“

我无奈地笑了：“我早先也这么以为。”

几个月后，abb来过系里一次，我正好下课，跟许涛从教室出来。

先是许涛愣了一下，abb也看到我，我低下头，他默默从我身边走过，脚有点儿跛。

我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很冷酷。

不打算再找男朋友了。

觉得丢人，只敢用游客身份上论坛，可那样的话，好多版看不了。

我自己不去发言评价别人的事，但看到有人在论坛上吵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也会冷冷地生出那种“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当初干吗去了”之类的想法。

别人大概也是这么看我的。

我弄不懂abb为什么不直说是光打的，当初是不是已经报警了，光有没有被抓住，他们会不会上法院？

后来又想想，abb不会那么傻用这种方式公开自己是gay吧，向他的朋友展示自己的男友和在“庭审实录”那样的节目里被播出来是两回事。

在隐身状态开了两次qq，都接到了小凯的留言，没有话，只是“？？？”，是问我怎么消失了么，我哪儿有脸再跟他聊天，索性qq也不上了。

何况我仍然想着光，把他当成性幻想的对象，我也知道自己很猥琐下作，但就是怎么也做不到说放下就放下。

隔三四天，灰灰会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样。

我还是更喜欢听他讲自己的事，自己怎么样，我不知道。

于是反问他，他就说一会儿。然后，又问，你怎么样。

我只好说，跟上次一样。挺好。

当初，abb警告他不准靠近我骚扰我，灰灰说，我不会了。

abb让他去发帖子表示一下诚意。

灰灰虽然心里不服，但还是到论坛的八卦版去发我和abb好了的消息。

说起这事，我和灰灰都很沮丧，但已经发生了，过去了，也没办法。

太傻了，被玩弄于鼓掌。

灰灰想让我多散散心，叫我去他们的工作室玩或者去拍照，我去了，像普通朋友那样相处还是有点儿困难，有时候，他会忽然盯着我，虽然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但几秒之后，我会感到不自在，别开脸，说些别的事。

那种感觉，要是出现在最早谈恋爱的时候，会觉得有点儿甜吧，现在只剩下尴尬。

有天，我去找他，进门的时候，他正在发火，一个女孩推开门从我身边跑了出去。

工作室的合作者也很不高兴：“你把排版的轰走了谁做啊？”

“爱谁做谁做，做得不好还不能说了啊？”灰灰这才看见我进来，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我往后退了一步，他说：“啊……你……”

他虽然没有继续发起脾气来，但还是没好气。

其他人也很了解他，灰灰在气头上，跟他说什么都不会有好脸色，会直接甩出各种砖头。

人陆陆续续找各种借口走掉了，只剩下灰灰垂头丧气地坐在电脑前面。

“要不你也走吧。”他对坐在沙发上的我说。

“我帮你？”

他说：“我要对你发火怎么办？”

“又不是没见识过。我不怕。”我笑着说。

他笑了。

弄到8点多，灰灰大叫一声说：“啊……我本来叫你来是要带你去吃饭。”

他叫了外卖，9点多才送来，我们飞快地吃完继续干活。

灰灰确实事儿多，对细节要求特别高，连我都会在心里想“有必要吗？”

好在之前美国大妞、abb的事儿也不少，我倒是不会撂挑子不干了。

全部做完大概2点多了，灰灰看我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就让我去工作室的沙发上躺着。

过了一会儿，他也过来了。我往里靠靠，让他有地方可躺。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灰灰在动，闭着眼还念念叨叨地对他说：“不睡了？”

他亲了我的嘴，我以为是梦，可下面有个硬东西顶着我，我立刻睁开眼。

“咱们和好吧。”灰灰说。

我坐起来，揉揉眼：“我心里还是有别人……等劲儿过去了再说吧。”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

灰灰的胸口一起一伏，我怕他生气再做什么出格的事，又不能再稀里糊涂地重蹈覆辙。

想了想，低下头说：“你也看到abb说的那些事，还是找个好人吧。”

他突然说：“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这么喜欢啊？明明什么也不能帮你。

你受那么多苦的时候他在哪儿啊？“像根本没听见我说话。

“我只是……”

“就算是暗恋，这个混蛋也太不在乎你了！！”

“跟他没关系，都是我自己……”

他为了我这个炮友把abb打伤了，算在乎吗？

他给我发短信，是我没回……

灰灰虽然穿着衣服，但他裤子的形状已经变得奇怪了。

他看我看着他，突然羞红了脸，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背对着我。

我不知道是不是要帮他弄，或者走到屋外去，等他自己弄完再进来，或者干脆走掉。

“你不许走！”他忽然回身说，“别现在走。”

他问我能不能搂着我，我点点头。

我们靠在一起躺在沙发上，他没再说什么。

我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不想心里想着光再跟别人谈恋爱。要是灰灰的话，他会比任何人都伤心。

我觉得肩膀凉凉的，侧身摸摸他的脸，他哭了。

“对不起。”

“闭嘴。”他把脸埋起来，“你老让我失恋。”

“对不起。”

“不许说对不起！”他歪过脸，眼泪还挂在脸上，“咱们……算和平分手吗？”

“嗯。”我说，看了看，他手腕的伤痕大概永远都不会消失了。

“这次拒绝我以后，我打电话发短信，你还会接会回吧。”

“嗯。”我点点头。

他把脸埋进靠垫里，拉着我的小指。

灰灰过生日，大家在工作室给他庆祝，我回家做了一盒鸡翅带去。

小男友很讨厌我，态度冷冷的，鸡翅也根本放在一边没拿出来。

是因为很喜欢灰灰吧。

吃过饭之后，我就找个借口走了，快到车站的时候被追上来的灰灰叫住。

他笑着伸出手：“没有礼物吗？”

还没到送礼物的步骤我就出来了，真笨，我慌忙从背包里拿出小盒。

是一只玻璃猫头鹰，非常小，大的太贵了，我买不起。

灰灰笑了，说：“我多希望你拿不出来。这样我能亲你一下。”

“你可不能……”我也笑，但又觉得这话就算是玩笑也太自大了。

他赶紧摆摆手：“我没有，我已经死心了。只是想趁机占便宜而已。”

他说着，却又微微皱眉别过头去。

我轻轻搂了他一下，说声“生日快乐”迅速放开了，却还是被跑过来的他的小男友给了一耳光：“贱人！”

我躲开他踢过来的脚和他想抓我的手，看着他被灰灰拽住，上了车。

又少了一个。

第二天下午，我接到小凯的短信：“接我电话，不然你就死定了！”

我吓了一跳，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那几分钟也就变得格外长，一直在想象怎么被他骂被他揍，小凯上次虽然生气，但也不太凶。我想不出他凶起来会是什么样。

最后，脑子里出现的猛打我的人还是abb，回忆那个场景，让我紧张得不成。

小凯打过来，我赶紧接了。

“喂，我。”他说。

“嗯。”

“还记得欠我一顿揍吧？”

“嗯。”我说，“记得。”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我让你做什么都行吧？”

他没等我回答，又说：“跟我和光玩3p吧。”

“什么啊？”又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听清了，3p.反正你跟他也睡过，跟我也挺熟的……

况且，我要你来，你没资格拒绝。“

“别闹了，你还是打我一顿吧。”我干笑着。

小凯的声音冷冰冰的，我确定不了他是想用这种羞辱的方式折磨我还是在说真的。

“你也很想他吧。”

“我……”觉得丢脸又屈辱。

“不想再见他吗？”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滴下眼泪来，赶紧挂掉了电话。

小凯发了短信，时间就是今晚，他最后加上了一句“我们会等你的。你要记得你欠我的。”

为什么不能只是简单地揍我一顿呢？

打死我都行……

光为什么会同意这种事呢？

我也有心……就算你当我是炮友，也可以多少照顾一下我的感受吧……

还是你们根本觉得我无所谓……反正我跟那么多人都搞过了……

手指疼得厉害……

我想象着，他们做爱之后，讲起我的事嘲笑我当消遣……

说着说着忽然冒出一句“找他来3p也不错吧”。

果然，我喜欢别人的下场就是被当笑话。

一路上，我都在劝自己，就像当初去酒店见那个姓韩的。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见一面之后就会对光没有任何幻想了。

“不想再见他吗？”

我确实非常想他，那些幻想播放了太多遍，总是让我有一种他也许也爱我——爱我的身体也是爱——的无耻想法。

很绝望的妄想。

我太沉溺于那些了，有一次冲进成人用品店买了假阳具、润滑剂。

特意回了家，明知道没人会来还是一层层锁上门，关了灯。

可那东西震动的声音真大，让我没办法集中精神幻想，只好关了，裹紧被子让自己有被拥抱的感觉，却手脚冰凉……

想他想得快疯了……也恨自己想他，怎么这么没用没骨气……

再下一步怎么办，该怎么办？要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啊！笨蛋！！笨蛋！！！

与其说是决定不如说是祈求，念着“明天就好了明天就不想了这是最后一次”，又觉得连想都不能想了是不是太可怜了。

光为什么要去打abb……因为abb是我当他炮p友的障碍？

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光都没联系过我……

现在这时候又想起我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真难懂啊……

是试过别人之后觉得我更好玩么……还是有这种机会，不用白不用……

也许见面之后就会发现他和我想的那个完全没关系，那就太好了……

到了小凯短信里说的酒店，楼道里都是空气清新剂的味道，站在那个房间前面，敲了门。

开门的是光。

“你怎么才……”他说着，看是我，愣住了，“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嘴角带着一丝笑。

是装的吧，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来？

“来找小凯？”他问，“我也在等他。”他打开门，让我进来。

走过他身边的那几秒，我小心翼翼，虽然什么都没想，却又心跳得非常快。

是两张床的标准间，为什么不要个大床间呢，既然要做那事……

我坐在一张床边，光在我对面坐下。

不敢看他的脸，低着头，看着他搭在腿上的手。

这场景有点儿像我的梦。

“你最近好么？”

“好。”

“好……”他轻声地重复我的话。

“你们呢？”我为什么要问这种话……

“我们？”

我抬头看他，他微笑着。他笑起来很好看，有点儿坏又有点儿温柔。

刚要说什么，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站起来走到窗边。

“他在。……你怎么……这样不好……你自己跟他说……你……”

他转身看我，说：“我不知道小凯跟你说……他是开玩笑的。人还在沈阳呢。

你……稍微等会儿，我退了房送你回去。“

我呆呆地望着他，这就结束了？

“不用。我自己走。”没做什么，可是这种方式在光面前，我还是觉得很羞耻。

恼火里怕是还有很贱的失望吧。唉……

站起来，往外走，光忽然跨了两步，抓住我的胳膊：“等等。”

我回身，大概表情冷漠吓人，又生气地瞪着他，他吃了一惊，放开我。

手臂有了细微的温差，我心里又希望被他再次拉住，眼睛里眼泪打转，强忍着。

还是走吧，虽然，他跟我幻想里的那个人还没分出高下。

他却真的又握住我的胳膊：“我跟小凯分手了。

他上次来北京的第一天，我对他说我喜欢别人……早就该说了……“

喜欢别人……原来还有……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突然说。

可我什么都没说。

“我之前以为你跟abb在一起是因为你喜欢他……

我以为，我讨厌他，……可也许他会对你好。

要早知道他……“光没放开我，手却松了一些，”不过，我不适合你……

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

我狠狠把他的手从我身上剥掉。

“混蛋！你……你直说你不要我就行了！扯那些屁话干什么！”

我冲他嚷，眼泪掉下来，一个劲儿地擦，却怎么也止不住。

生气，一股火往头上涌，站都站不稳，只好坐在床边。

眼泪掉得太丢脸了。

“我不适合任何人。”他低头看着我。

我想打他，抓些东西扔到他身上，结果只是抓紧旅馆的被单。

“我是个酒鬼，酗酒……

你也见过我喝醉，但那是我很克制的状态。

……一般……我晚上回到家就会喝几瓶，喝到不省人事。

……每天早上我都是躺在地上或者趴在桌上醒过来。

我就是那种正常人都应该躲远点儿的……“

他又在我对面坐下，想了想，看着我，“但是，我之前说喜欢你，是真心的。”

我一边流泪一边笑：“你说我是炮友也是真心的。”

“那是……我去沈阳是有事，不是为了看小凯，只是……我们后来还是见面了，我本来打算跟他……算了，现在说那些也没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