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赶紧擦掉，他一只手压着我的胳膊，一只手捏着我的下巴，看我。

忽然放开手，我把眼睛擦干。

“好了？”

“嗯。”我跟他说，不要摸我那儿，其他随便。与其被一直耍弄，还不如赶紧结束。

他问，怎么？

“会抖得厉害。”

“心理阴影？”他笑着问。

“跟你没关系。”我瞪着他。

“好好好，别生气嘛。谁都会好奇一下吧。”他抓了抓自己的后脖颈。

有几次他的手伸过来，又自己拿回去了。

并不觉得疼，大概因为他花了很多时间让我尽量放松，动作不蛮横，也没有强迫我非要做什么姿势，或者为他怎么样。

整个过程中，我恨abb更多些，对摆布我的陌生人倒没什么感觉。

“没那么糟吧？”他靠着床，抽着事后烟。

“嗯。”我伸手，他发出“哟”地声音，笑着递给我一根，为我点上，“我虽然是个反派人物，但不是那种会把你绑床上拿鞭子抽的。”

我很短地笑了一下。

他歪头盯着我。我把脸转向另一个方向。

“为什么要跟冯以骏好？”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以前给许涛的那些答案，现在想起来都很可笑。

“那天真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他笑。

“你还不是……”我生气地看着他。

“我那不是喝醉了么。仔细一看就知道你本是良家，我这阅人无数的。

可你看上去不好追，我明天就走了，哪儿来得及。“他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再说，你现在还在爱得很不理性的年龄段，也未必会懂跟我的妙处啊。

是真傻吧，跟了那种人。“他又自说自话地摇摇头。

“你该看看，他来跟我讲理，在我说出条件的时候，他那副衰样儿，看看那些人撕下道貌岸然的嘴脸还是挺有意思的。

这种事，一般人死也不会同意吧，会感到自己受辱了吧。

我跟冯以骏认识有几年了，他为了巴结我，给我介绍了好几个男孩子。傻逼！“

他看了我一眼，说，“嘿嘿，爆粗了……

他真是水平太次了。那些……什么玩意儿……

我哪儿用他给我找。以为是个男孩、长得好就行，这绝对是个误解。“

他露出得意的笑，“我有自己的标准和要求啊。”

他翻身搂住我，我晃了晃。“好好好。”他放开，只是把手搭在我身上。

“跟了我吧。”他笑着。

我想抽他。

“嘿嘿，别用这种想抽我的眼神看我。咱俩之间没有深仇大恨吧。

刚才……你也只是心里不爽吧？“他笑逐颜开地说，”我这不是为你考虑么。

趁早离开他吧。我的怀抱给你靠。“

又凑过来，我把他推开。

他收了笑，做出严肃的样子，举起手来，我有点儿怕，向后缩，他笑眯眯地，叹了口气，说：“你真有意思。让人忍不住想多玩会儿。

真跟小猫似的。呲呲地装凶，心里又怕得厉害。“

他的手在我胳膊上来回滑动，我把手臂收回来。

他从我指缝里抽出半截香烟，转身整个人都压到我身上：“已经都这样了，就别……”

话没说完，他亲着我的脖子和肩膀。

大概要来第二波了吧……

我等着，他却突然抬起头来，摸了我的脑门：“你发烧了？”

只是刚刚开始，还没烧起来。

他想了想，说：“算了。”又摸摸我的头，重复了一遍，“算了。”

下楼之前，他给了我一张名片，说：“离开他吧，退一万步说，得多操蛋才能为了拿项目让自己男朋友跟别人睡觉啊？

找我来，我这个人其实还可以的。“

我瞪着他笑豁了的脸。

“别生气，我这只是合理化建议，看不上我找别人也好嘛。”

出了电梯，看到abb还坐在大堂的咖啡座里，我转身想从别的门走。

被韩总抓着胳膊：“怕什么。我送你。”

abb看见我们从电梯间出来，站起来，韩总在我和abb的视线之间，脸上带着一种很严厉的笑容，跟刚才嬉皮笑脸的样子完全不同。

abb果然没走过来，只是默默地看着。

韩总的车把我送到了校门口，他反复摸我的手心：“真的不用去看吗？有病得治。”

我摇摇头，不想跟他说话。

最后，他攥着我的手笑着说：“虽然有一个错误的开始，但不代表我们没有光明的未来。”

他掏出看上去就很贵的笔在我手背上写了他的手机号。

回宿舍的路上，我把那个号码搓掉了，太用力，皮蹭破了，冒出血来。

幸好宿舍没人，虽然在酒店里已经洗过了，我还是在卫生间用凉水冲洗了两遍，吃了退烧药，拔了电话线就睡觉了。

第二天，我才发现那人在我背包的外面小兜里塞了1000块，一股恶气冲到头顶，让我眼前一黑闭紧了眼。

我的手机，在abb手里。不想去找他要了，直接买了最便宜的手机，恢复了以前的号码，把abb的电话设成了拒接。

他一再发短信过来解释，故作平和地掰开揉碎式地跟我讲道理，说他是多么真心爱我，多么一时糊涂……

说他心里也很难受……他在楼下等的时候，也想带着我跑掉……

一想到他逼我的时候说：“这还不容易么，你把他当成光就行了吧？”

我就气得头皮发麻。

小凯来北京了，到了之后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聊了一阵。

过了两天，他问能不能帮他在宿舍找个床位，从光家到上课的教室太远了。

我给许涛打了个电话，问能不能借他的床。

“什么人？”

“一个朋友。”

他停了两秒，问：“你现在住哪儿？”

“宿舍。”我赶紧说，“他出差了。”

“哦。”

不能说实话，不然许涛一定会问为什么怎么回事。

我回过一次家，结果abb门口敲了一个多小时，直到隔壁奶奶出来跟他说我家没人。

他说：“灯亮着呢。”其实我只开了电视，什么灯都没开。

奶奶说：“是么，走的时候忘关了吧。”

她看着abb，他只好放弃，走了。

我怕他再来，也怕他还在我家附近，挨到天亮赶紧跑回学校了。

白天我也不敢待在宿舍里，总是在图书馆里泡一天。

不是我的错，却不敢面对他，甚至不愿想起他，那样好像又被羞辱了一遍。

我买了新的床单、枕套和毛巾被，跟小凯说都准备好了。

第二天他来了，打电话问我在几层几号，我到阳台一看，他跟光已经站在楼下了。

他仰着头笑着跟我挥手，我也向他挥手，光抬头看了一眼，又转向了小凯。

跑下楼，上来的只有小凯一个人，我帮他拎东西，把人带进了屋。

有点儿想去看看光走了没有，小凯果然一进屋就跑到阳台上去看。

大概还是没有一丁点喜欢吧。

不然也可以上楼看看我吧，装样子跟我打个招呼吧……

在想什么啊我……

小凯回过头来，说：“宿舍不赖嘛。”

我赶紧笑着说：“还行吧。”

小凯来了之后，没再抱怨光，大概两个人又好起来了，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过了两天，小凯说，光接他回去住一晚，问我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吃饭，我笑着说：“我不去当你们卿卿我我的观众。”

他说：“我看他挺想你去的。”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我该接什么话才合适？

他似乎没注意我的反应，转身去拿英语书了：“你和abb怎么样了？

怎么你晚上都在宿舍过夜？他人呢？“

“出差了。”我随便接了一句。

“也不打打电话吗？”

“你不在的时候打过了。”我笑着说。

“哦。”他突然面对着我问，“你真的喜欢他吗？”

有那么几秒，我的心跳得很快。也许他都知道了，只是在试探我。

“何止喜欢，爱着呢。”我肯定是一脸假笑。

小凯笑了：“哟。”

从那次对话之后，我开始假装跟abb还好着，反正早给了小凯宿舍钥匙，不用等他回来一起去食堂，晚上不回宿舍睡，有时只是在学校里闲晃一整夜。

这么做让我自己也能逃避，我怕小凯问我abb的事，怕他的关心，也怕自己忍不住会对他承认我对光……

只要不把恶心的事说出来，就没那么恶心了。

以前也一直这样，不对人说我和老师的事，除了光，没对任何人说过。

不说出来，这事好像就不是真的。后悔告诉了他。

更后悔……有那种希望他能了解我一点儿的念头……

因为跟他发生了关系，我这个烂人唯一一个好朋友也没有了。

本来小凯是最了解我的事的，我却背叛了他，现在面对他也越来越难。

不对他认错，自欺欺人地当我没做过？一旦说出来，他不会原谅的。

既希望这事能永远不被发现，又觉得只是拖延而已，早晚被揍一顿……早晚……

也许说了、挨了揍，我就会有卸下重担似的轻松。

心里乱极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有天下午，我想赶在小凯下课之前回宿舍一趟，却正遇到小凯和光一起下楼，光走在前面，我的第一反应是扭头想跑，小凯在楼梯上叫住我：“你回来啦？”

“我拿点儿东西，一会儿还出去。”

我偷偷看光，他跟我的距离大概也只有两米，心在狂跳。

小凯说：“你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跟我们一起吃饭去吧？”

离吃晚饭还有好一阵。我却来不及细想说：“吃过了。”

又着急地笑着找补，“中饭刚吃没多久，起得晚……”

小凯把手放在光肩上：“真的啊？不来吗？从我上次来，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吧。”

我愣了一下，还是说：“是啊。”我控制着自己不要心虚地低下头。

光看了我一眼，说：“他不愿意就算了。”

“好好。”小凯说着，“不带你玩儿了。找你的小情人儿去吧。”

“走吧。”光说。

我快走了两步，到楼上在栏杆边蹲下，往下看，光在离开我视线的那一刻，忽然抬起头来。

我吓了一跳，撤后了一步，险些摔在地上，而那种心跳的感觉，过了很久才平息。

我真是个废物。

我想小凯应该不会回来了，那天晚上，一个人在宿舍躺在床上发呆。

一想到光，整个人很可耻地打了下冷战。

真希望他能摸摸我，不用做爱，只要用手指碰碰我的手背就行。

我闭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手背。

这时，有人敲门，我一边说“来了”“来了”，一边下床去开门。

还没看清，abb已经进来了，关上了门，恶狠狠地对我说：“你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我往后退着，撞到椅子，背包正放在椅子上，呆了一下，我从小兜里掏出那1000块，递给他。

他疑惑地看着我。

“卖身钱。”我说。

他愣住了。

我说：“给你。”

他咬着牙，向前两步抓住我的胳膊。

“放手！”我也抓住他的手腕，想要掰开。

他冷笑着说：“别假装清纯了，别好像都是我的错，就跟你没干过这种事儿似的。

‘给你打车用的’是什么意思？是跟你睡过的人给的吧？“

“你……”我伸手想打他，反被他攥住。

那张纸条和光给的钱，我叠成了一个小方块放在钱包最里面，是唯一留下的与光有关的东西。只留下这种东西，我都不敢打开看。

“跟人上床，你是驾轻就熟吧。……韩总对你赞不绝口呢。”

他把我狠狠地推到许涛的床上，突然扑到我身上，我的头撞到墙上。

“你没法跟我分手，我不会放过你……别想跑。”

我想推开他，他抓着我的头发，拎着我的头向墙上撞去。

“没人比你更脏了你个贱货。你就是想跟别人做吧，听说你连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我向上望着他，他冲我低吼：“闭上眼！”

“看看那些人撕下道貌岸然的嘴脸还是挺有意思的。”我想起那人说的话。

有意思么？又想看看他还能怎么样。

之前亏欠他的感觉、抱歉的感觉，都没了。

你到底当我是什么？我不懂……

为什么你这么鄙视我，还要接近我呢……

为什么你要说你喜欢我呢……

他打我耳光，拽我的裤子，掏出他自己的家伙。

我看着他，他又扇我，把我拽起来，摁到桌子上，这段距离磕磕绊绊，我又挣扎，他狠狠打我的胸口和背。

语文老师说，当难以忍受的时候，就想些无关痛痒的事吧

别想那些太美好的，不然都被坏事污染了；

也别想那些太坏的，心里会更难受。

有一次，我穿衣服的时候，他问我刚才在想什么。

我回答，下雨天。

他从我身后搂住我，我缩起来，他又笑着放开。

abb趴在我身上咬我的耳朵、脖子和肩膀，我脑子里又是大雨天，坐在楼门口等我妈回来，她回来的时候头破血流，我刚要说话，她就打了我一个耳光：“不许问。”

对我来说，性x交从来没有快感，我对别人描述的高g潮又羡慕又怀疑，拥抱、接吻、抚摸，我都能理解，但是被进入之后的事，在我这儿，只有可以忍受和难以忍受两种。

现在，就是一点儿也没法忍受……

我的手指抠着桌子的木纹，木刺直接扎到了指甲里。

他总算发泄完了，我几乎站不住，勉强提上裤子。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又挥拳揍我，我倒在地上，他用脚不断踢我，他喘着气：“贱货！贱货！就让你干这么点儿事，算屁啊。混蛋！！”

他拽我，但我动弹不得，揪着我的衣服，勉强把我拖到门边。

楼道里，忽然传出宿舍楼长爽朗的说话声，他放下我，把门开了个小缝，大概楼长离得还远，他匆匆溜走了。

过了好一阵，我爬起来，去卫生间止住了鼻血，洗掉脸上和身上的血，把身体冲干净，脸没上次那么惨，头发里面起了几个包，摁着很疼，腿和胳膊上都是擦伤，掀开上衣，有些地方被踢红了，正在冒出紫色的血点，一呼吸，肋骨的缝隙里就好像穿过冷气，嗖嗖地疼。

脸色煞白，只剩下雀斑了……

我想起我妈说：“打你是因为你长得就欠打。”

我低下头。要多不可爱，才会连妈妈都讨厌我……

出来，把掉在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把地上的血点也擦掉，慢慢收拾干净，给许涛的床上重新铺上干净的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