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躲起来，这个念头就像被他发现了似的，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疼。

“他都不要你了，你还去招他！”他对着我的耳朵说着，“他已经玩腻了。”

我知道……

abb放开我。

“你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连鸭都不如……你还往上贴！”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大概是从这时开始，我的心跳声已经大过他说话的声音了。

耳膜里有轰隆隆的回响，什么也听不清楚。

爸妈总是在家里大声吵架，一开始还用音乐或者其他声音掩盖一下，时间一长，那些办法已经没用了，他们欲盖弥彰的心情也没有了，整栋楼的人都知道他们吵架。

一听到他们吵，我的心跳就变得很快，耳朵里有各种不清楚的声音。

我练习专心听自己的心跳，其他的声音就退到了远处，好像跟我没关系了。

后来，他们再吵架，我也能喝水看电视吃东西写作业了。

大概是我一直没出声，abb看出我分了心，他把我推到沙发上，用力掐我的大腿内侧，我疼得把身子蜷起来。

小时候我妈也这么干，她觉得我淘气就把我抱在怀里掐我腿，我挣扎、求饶、哭。

她说我像猫，怕她、想躲开她的时候最像。

abb趴到我身上，扯我的衣服，嘴里还在训我。

他的下身硬了，我能感觉到那东西一直戳着。

从上次许涛的事情之后，他喜欢我穿着衣服的时候上我，好像喜欢那种强迫我、剥我衣服的过程。

有时甚至不到床上，而是把我叫到他书房，或者直接在餐桌边……

我不知道是该迎合他还是拒绝他。

他抱怨说，跟我做爱没意思，感觉像奸尸一样。

我回头看着他，他又转开我的脸。

“别那么看着我，好像你有多委屈。你个贱货。”

他更用力了，我头皮一阵发麻，出了声。

几秒之后，他达到了高潮，我松了口气。

那天夜里，他忽然搂着我，说他非常非常爱我，怕我离开他。

他说着说着，流了眼泪。

我不知所措，只是忙着去擦他的眼泪。

从没人为我流过眼泪，你是唯一这么在意我的人。

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害你这么伤心……

“我真怕光说要你跟他好，你就跟他走了。”他说。

“不会的……不会的……”我轻声地说着。

那事过去之后，abb又变得对我很好，三天之内也没再玩强奸游戏。

我有时候想，这就是闹过就算了吧，确实比我一直放在心上好。

他要出差，我送他去机场。

眼看要去过安检了，他忽然拉着我的手：“不能趁我不在跟别人胡搞。”

“放心吧。”我笑着说。

“光来找你也不行。”

我看着他，他没笑，直直地盯着我。

他不会来找我……

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对着abb，我只好低下头，努力露出笑脸：

“我会老老实实等你回来。相信我。”

我抬起头的时候，他还没笑。

“你是我的。”他很突然地吻了我。

周围很多人在看，可他一撒手就走了。

我站在原地，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来向他拜了拜手。

回去的路上一直发呆，又是那样，明明什么都没想，却会突然想到光。

到了宿舍胃疼得直冒汗，吃了药喝了热水捂着肚子趴在桌上。

老陈对着我大声读耽美小说的色情段落：“哪一段你最有感觉？”

小山东在旁边突然大喊：“你丫闭嘴，不然老子扯吧了你。”

他们俩对着叫了一阵儿。

老陈见我脸冲着墙，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捅了捅我的背：

“生气了？”

我想回答，但说不出话来。

疼好，疼的时候脑子里就一片空白了。

许涛一进门就问：“小猫，暑假那事儿，你怎么还不去报名？”

看见我趴着：“你怎么了？”

小山东说：“被老陈羞辱的。”

大概是药渐渐起效了，我坐起来，很懵，赶紧解释说：“胃疼。”

“你看，不赖我，瞪得我好怕怕啊。”老陈阴阳怪气地对许涛说。

“现在好点儿么？”许涛问。

我点点头：“吃药了。”

他又说让我快去报名，今天辅导员和美国大妞都问他来着。

美国大妞是系里老师的外号，她长得很丰满，又从美国回来，上课经常冒英语。

暑假里，我们年级要和哈佛大学的建筑系学生合作一个设计项目，他们先来中国20天，然后这边去20人继续做15天，再在美国玩10天。

“我不去。”

“干吗不去？你又不是不够格。”小山东问。

说是谁都能报，最后公布名单，还是会让名次靠前的人参加。

我也只是勉强够，但想到要交2万多，就根本不想掺和这种事。

“我没钱。”在头脑不清楚的时候，直接说出了真的答案，我趴在桌上又觉得后悔。

“管你爸要啊，乔老爷也不是白当院长的吧。”老陈说着。

小山东冲他呲了呲牙。

“怎么？我说错了么？他爸一年少说也得挣个百多万吧？”

第17章

我爸干的最可恶的一件事，是他为了让我上这个学校这个系，用单位的钱设了一项每年总额60万的奖学金。

他跟学院领导在系馆门前的亲切合影就贴在楼道里。

这事大家都知道，上大学的头一年，老陈总是拿这事笑话我。

有一次在专教画图，老陈又说了一些话，我心跳得不成，把笔一摔，他也吓了一跳，大概没想到我会真生气，以为我要过去揍他。

我从他身边走过，出了教室。

那天，我在专教后院的暗角里蹲了好久，满脑子都是老陈反复尖着嗓子叫：“真是爸爸的小宝贝儿。”

直到我重新回宿舍住，他们才慢慢察觉到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我本来想念美术学校，上高中之前就想报美院附中，后来才知道人家寒假就要先加试。

考大学，我参加了所有能报的美术考试，动画专业、游戏制作都没放过，天津也去考了，我画得不算特别好，但有几个学校的考试基本过线。

那时候，我很高兴，文化课要求不高的话，应该怎么都能考上一个吧。

没有当艺术家的想法，只是想着画画算是我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事，不讨厌画画，画画的自己也还不那么令人讨厌。

可我爸连问都没问过我就做了安排。

我试过跟他说上大学的事，他说：“喜欢画画，当爱好就行了，学建筑不正好可以画画吗？别人想这样还做不到呢。”

他嚷着：“别说得好像我不关心你似的，我不给你安排，谁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呢啊？上着好大学好专业你还说什么啊？

你知道我为你花了多少心血吗？“

“没良心！”“白眼狼！”这就是他的结论。

在这事上，连我姐也站在他一边，她说，爸这回真的是为我好，以我的成绩未必能考上好学校。

阿姨又不可能让他出钱给我打通关系交赞助费，现在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让我别错怪了他。

她还说：“别想着学画画了。这种事，不用上大学学吧。

真以画画为生，以后说不定活下去都很困难，如果不是特别有天赋，还是老老实实学个正经专业吧。“

话说回来，美国大妞关心我是不是参加，大概因为她是负责的老师，想让我去画图吧。

她之前接的私活，找我给她画水彩效果图，一个礼拜，画了8张，我完全是手画，她却总要改方案，每次一改，画好的画就要撕了重来，最后三天一直熬夜，加起来睡了不到3个小时。

她不太满意，给了我500块。

老陈说，她简直是把你当民工使啊。

可已经这样了，况且她挑的毛病确实都存在，颜色不均匀、洇了几块、有杂点，没等之前上的颜色干透，我就上了下一层，即使用了吹风机，也还是花了。

我也没什么办法，还觉得自己耽误了她的事，一再道歉。

接活之前刚买电脑花了一笔钱，我又冲动地做了一件事，一下花掉了最后的5000块，生活费也没有了，连加餐卡的钱都是跟许涛借的。

拿了500块总算有钱先还了他。

后来美国大妞又找我画了几次，她觉得手绘的比电脑效果图有意思。

老陈和许涛一直教育我跟她提价，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老陈叫着说：“人家建一个模一下噼里啪啦四五张图就渲出来了。

你跟这儿吭哧吭哧一张张画，挣别人十分之一的钱。你还不去要？“

我又想，虽然辛苦，但还是喜欢画；我画得也不是很好，她要找我，我还觉得挺高兴；

还有机会练习，所以，钱多少，不那么重要了吧。

老陈皱着眉，晃着我的肩膀说：“你真是现代阿Q啊！！！”

“我借你。”许涛说。

“不要。我不想去，去了也是画图干活，弄得紧张兮兮的。”我又趴在桌上。

确实会很忙，我都能想象那个过程。

看现场、讨论、画图、讨论、画图……做模型、画图、讨论……

没什么稀奇的。我对建筑设计，没有什么兴趣。

听见小山东悠悠地说：“你家里要是真穷也就算了。”

“不是穷不穷的问题，是他没有家。”老陈说。

“闭嘴，别他妈抖机灵了。”许涛终于让这个话题告一段落了。

星期六下午从专教回宿舍，跟abb打了会儿电话。

他喜欢说其他建筑师有多傻，我一边听一边笑。

“我想你。”他忽然冒出这句话。

我只是笑，他说：“快说你也想我。”

“我也想你。”

“这就对了。”他说，“你表达得太少了，需要训练。”

“嗯。”

“等我回去要好好调教调教你。”他笑起来。

我虽然说好啊，可想到跟他做爱，又有点儿怕。

有时会觉得疼，每次我说别这样，abb都不会当真。

我心里一直默念，快点结束吧高潮吧射吧……

之后，他会说“我很棒吧”一类的话，每次我都笑着说是。

出差前的晚上，做完之后他问我：“我是不是比光厉害？”

我一愣，他狠狠掐我的腿……

挂了电话，有点儿闷，我在论坛上翻了一遍，又进聊天室看看小凯在不在。

突然私聊窗口打开了，一个不认识的id问我：“你今天有空吗？”

“你是谁？”我问。

“abb呢？”他又问。

“他出差了……”

隔了几秒，手机忽然响了，是光……

“怎么？”我手直抖，但一定要装作若无其事。

“能不能来一下？”

我冷笑着问：“干吗？”炮友……

“请你帮个忙……”他说，“点点她很想你……”

拿孩子说事儿吗？也不过就是想……

他就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我不会碰你的……她……

……她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饭。“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她一直想见你……但我跟你……

所以我就骗她说你特别忙，一直没空……她……

算了……“

“她怎么了？”

“她昨天过生日，之前她问我会不会让你来，我不想她闹，就说，你有可能来。

她发现……我骗她，就生气了。……这都赖我……跟你其实没什么关系……“

他没挂，我也没挂。

他又说：“算了，反正小孩儿也饿不了多久。说不定一会儿就好了。”

出发之前，我把之前穿回来的他的衣裤都找出来，也把他家的钥匙从钥匙包上摘下来，都装在一个袋子里，放进背包里，在校门外的礼品店里买了一只粉色的小熊，店员问我送给什么人，我说给小女孩儿的，她大概会错了意，用了一张全是爱心的塑料纸。

我刚要问能不能换，她已经把纸剪成了形，还贴了胶条，正在手脚麻利地绑丝带。

我跟点点道歉，说我之前一直很忙没空来。

她先是一脸怀疑，但很快又笑起来，把小熊接过去，又让我抱她。

她搂住我的脖子，把头搭在我肩上，身子蜷在我身上。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的声音很可怜，“他们也说妈妈忙，所以不回来了……”

我抬头看光，他又把脸别开了。

点点想吃批萨，去了最近的店，她确实饿坏了，一开始吃得很快，大概吃了三分之一张批萨，还有一些鸡翅、沙拉，后来吃累了，靠在我身上，再后来干脆枕在我腿上睡着了。

“真搞不懂她怎么这么喜欢你。”光说，他几乎没怎么吃，也没喝酒。

“该怎么跟她说，以后的事……”

“实话实说吧。她就算搞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你以后不会来了，这她能懂。”

“那你怎么不说？”

“我？……”他不说话了。

我本来想趁点点还睡着，赶紧走，可光去交钱的时候，她又醒了，第一句就是问：“你要走了吗？晚上念了故事再走吧？”

回到光的家里，像之前一样，陪点点玩一会儿，让她去洗澡，为她吹头发，给她念故事。

她一直拖拖拉拉，光也没催她，只是看着我们。

念故事的时候，点点已经困得不行了，但还是闭会儿眼睛又睁开，她问我：“你一会儿就要走吗？”

“嗯。”

“以后都不会来了吧？”

“我……”怎么办？

“你不喜欢爸爸吗？”

“不是……”我心里一紧，“……不是不喜欢……”这才是最说不清的部分。

她突然流出眼泪来，我吓了一跳，赶紧给她擦，她撅着小嘴：“你讨厌我吗？”

“我喜欢。喜欢你。”我做出笑脸，却感到脸在发抖。

“那你有空能来吗？”她没笑，还在哭。

“能……会来看你……”我拿被子沾着她的眼泪，可心里一直在打鼓。

她握着我的小指，搂住我的胳膊：

“总会有空吧……要说话算话……”还没说完她就睡着了。

我又等了一会儿，她的呼吸变得很均匀。

从她床上挪下来，把小熊塞进她怀里，轻手轻脚地走，小心翼翼地关上门，一回身，光正站在我身后，我吓得倒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