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先生他是……他是在那天你离开之后，开车去追你，后来出了车祸。”夏宇看着我的眼睛说道，我竟然有些听不明白他的话。
“怎么可能呢？”我摇摇头，又是车祸，宸怎么会出车祸？“阿豪，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你也知道他的，他开车最谨慎了。”
“叶哥，”陈立豪走过来站在床边，点了点头，“小宇说的是真的，他开的很快，把我们都甩在后面，等我们追上的时候，看到他的车被追了尾，楚哥他……他就昏倒在车里。”
“那肇事的人呢？”
“我们没有找到人，车子撞得很厉害，很显然是故意的。”陈立豪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楚哥旧伤复发，再加上车祸很严重，我们把他送到美国医治，可是也没能救回来。”
“……他怎么可能会死？”我仍是不相信的呢喃着，那个永远强势而温柔的男人，不会这么轻易死掉的。
“楚哥在美国火化，骨灰葬在了刚刚的那个墓园里。”陈立豪说道，一字一句打破我的希望。
“哥，楚先生临走前说，每年十一月二十四日都要去墓园替他向叶家人上柱香，磕个头。”夏宇握紧了我冰凉的手，“他说，如果我们见到你，要告诉你，让你好好生活，这是他最大的希望。”
“他还说了什么？”我微微低下头看着半跪在床边握着我手的夏宇。
“……楚先生还说，如果再相遇，他不会再傻傻的放开你了。”夏宇说话的时候有些犹豫，当时我未放在心上。
“白凌涛找到了么？”我突然问了一句，让陈立豪有些怔愣，但随后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最近在美国，有他的消息。”
“……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在这里自己静一下。”我对着陈立豪和夏宇说道，垂下眼帘掩盖住我眸子里的难过和倦意。
等着他们俩个关上门出去之后，我重重地倒在床上，把自己蜷成一团，心里空荡荡的，很冷很冷。
闭上眼睛，回忆像是毒药一样惹得人泪流不止。我紧紧的拥抱着自己，却永远也到达不了记忆里楚宸扬怀抱的温度。
“傻瓜，我不会那么容易死哦。”曾经楚宸扬还紧紧地搂着我对我近乎调皮的说道，可是如今呢？他只剩下一抔骨灰，那他说过的话还算什么？
我说如果他死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他。可是……我现在又要怎么不放过？
宸……轻轻的呼喊着他的名字，得到的回应是更加沉重冰冷的默然。我失去他了，永远失去他了啊……心就像被生生地剜去了一部分，痛不欲生。
都是因为我的离开，因为我的心乱，因为我的自私，才让事情全部脱了轨。
我一直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可是……这一切都是自己自私的借口而已。
我宁愿用所有的可能却换他回来，可是这个愿望却不会成为可能。只要他回来，我什么都可以放下的。可是……太晚了吧。
他真的走了么？那如今我能做什么？我能为他做些什么？至少我要找出幕后黑手来，这件事我一定要亲自去做。
我扯出抹笑容，大颗大颗的眼泪浸入了床褥里，湮没无声。
我在楚宸扬的卧室里待了整整三天，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
第四天，我走出他卧室来到楼下大厅的时候，就看到陈立豪和夏宇坐在沙发上在聊天。
“叶哥，你……”陈立豪见到我下楼，站了起来，欲言又止。
“小宇，帮我做点儿清淡的粥来，好不好？”我笑着对夏宇说道，后者急忙点头进了厨房，我走到陈立豪面前，示意他坐下。
“阿豪，现在他……不在了，”我尽量让声音不太哽咽，“楚门里谁是老大？”
“是我暂时管理。”陈立豪回答道。
“阿豪，为宸报仇这件事情，我要参加。”我倚在沙发里，眼神坚定的看着他。
“叶哥……这个恐怕不行。”
“为什么不行？如果你说这是你们帮内事，那好，我加入楚门。”
“叶哥，你知道不是这个问题的。”
“那是什么问题？”
“楚哥不希望你插手黑道的事情，因为我们生存的世界太乱了。”
“乱不乱不是我关心的问题。”
“叶哥，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
“你只要答应我就好，我不会让你为难。”
“这……”
“有什么好犹豫的？”我单手托着下巴打量了一下陈立豪有些为难的表情，丝毫不像从来他直爽的性子，“还是你自己做不了主？”
“……叶哥，我……”陈立豪看着我的表情有些惊诧，不过只是一瞬而过，我假装没有看到。
“这样吧，我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两天过后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会另想办法。”我起身向厨房走去，回头看了一眼陈立豪坐在沙发上沉默思忖的样子，我笑了笑。
不出所料，过了两天之后，陈立豪来找我。
“考虑好了么？”我坐在床上，将手里的照片放下，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楚宸扬俊美的脸庞。“或者我该这么问，你征询意见的结果怎么样？”
“叶哥，”陈立豪站在我面前，似乎低叹了一声，“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
“就是说答应了，对不对？”我抬起头，轻笑着挑眉问道。
“嗯，”陈立豪点点头，看着我的眼神很坚定，“叶哥，楚门的兄弟都听你的，但是前提是你的命令不会危害到你自己的安全。”
“呵呵，我不会傻到伤害自己的。”我笑着将楚宸扬的照片对着陈立豪晃了晃，“如果他要是知道了，你说，他会不会着急的蹦出来？”
“叶哥，”陈立豪微微低下头躲避了我的目光，“楚哥他走了，是我们亲自火化的。”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住，是啊，我在想什么？在想楚宸扬他还在活着？在想陈立豪的犹豫是因为未曾得到楚宸扬的允许？
“叶哥……”陈立豪唤回我失落游走的神思，“你没事吧？”
“没事，”我摇摇头，“把白凌涛的资料拿过来，最新的。”
“……是。”陈立豪最终只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就转身出了房门。
我看了眼窗外有些刺眼的阳光，笑容渐渐褪去。楚宸扬……我该怎么办？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你离开的事实。
过了不久，陈立豪就将一大叠资料放在了我面前。
“这是白凌涛近六年来的所有资料，他不常露面，只有这两年活动比较频繁。”陈立豪简短的跟我说道，我点点头。
翻阅着手中详尽的资料，看到最后的时候我眯起了眼睛，最近白凌涛经常出现的地点是在美国，而跟他来往较为密切的人是Daes Rambert，译为中文就是泽斯·兰伯特。
他居然跟泽斯有联系，我想了一会儿抬头问陈立豪：“雇佣杀手的事情，是白凌涛做的么？”
“是。”
“宸的车……追尾的事情呢？和他也有关系对不对？”
“不清楚。”
“陈立豪！”我将手中的资料放在桌子上，单手托腮的看着他，面无表情。
“……有关系。”
“阿豪，我当你是朋友，所以不要骗我。”
“叶哥……”陈立豪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犹豫了片刻才说道：“嗯，追尾也是他雇佣的其他人做的。”
“那怎么还会放任他在美国逍遥？”
“因为他和泽斯·兰伯特来往很密切，他背后的势力我们还无法摸清，所以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
“……这不是全部的，对不对？”我指了指桌子上的资料，问道。
“……叶哥，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陈立豪苦笑了一下。
“说吧，还有什么？”我问道，随即补充了一句，“不要说谎。”
“据说，白凌涛这个人很精明狡猾，而且能力不错，他现在是泽斯·兰伯特妹妹的男朋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约两三个的时间吧，最近白凌涛接手了一些兰伯特家族手下产业，应该是对他的考验，毕竟他很有可能成为兰伯特家族里的一员。”
“……哦，难道楚门没有任何动作么？”
“这个，我们最近在找白凌涛的弱点，因为他很少露面，所以一直没有机会。”
“不可能的，既然白凌涛接手一些权力，就不能总是不露面，再低调他也会有动作，否则怎么对泽斯交待？”
“是，”陈立豪看着我点点头，他突然笑了对我说：“叶哥，我今天总算知道你有多聪明了，怪不得楚哥这么喜欢你。”
“哦？谢谢，那也请你不要对我有所隐瞒。”我从桌子后面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小声的说道：“我要亲手毁了白凌涛，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为了楚哥。”
“你答对了一部分，”我转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萧瑟的冬景，“以前是我太傻，只知道一味的躲避，现在，白凌涛和他父亲把我爱的人都毁掉了，我怎么能放过他？”
“叶哥，你不适合，还是听楚哥的话，好好地过普通的生活。”
“你不是还说过，没有什么适不适合吗？”我把头抵在窗户的玻璃上，扯出一抹笑容，“说不定，我比宸不差哦。”
“你很爱他吗？”陈立豪的声音很低，多了丝不经意间的柔软。
“嗯，很爱，比想象中的还要爱，”我没有一丝犹豫地承认，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爱了他将近九年了，怎么会不爱呢？可是最后我还是很混蛋的逃避做选择。”
“如果现在让你在他和欧阳昱间做选择，你会选谁？”
“……这个答案，是个秘密。”我转过头看着陈立豪，笑着问道：“你觉得感情和时间有没有关系？”
“我不知道。”
“我觉得有啊，什么样的感情都和时间有关系。”尤其是爱情，时间越久，越是放不下。
陈立豪沉默不语，只是定定的看着我。我笑着摸上自己的心口，对他说道：“宸离开了，但是这里，却越是爱他。”
我向着门口走去，经过陈立豪的时候，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地说了一句：“真希望他能听到这句话。”
关上门后，我立马跑到隔壁的房间，监视器里，陈立豪正拿着手机拨号，过了几秒钟似乎电话通了，他在跟对方说着什么，脸上带着点笑容以及严谨的尊重。
我半倚在沙发里，想起刚刚陈立豪的问题，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我想，无论是楚宸扬还是欧阳昱……一切都来不及了。
第二十五章：纪念
半个月的时间，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哪里也没有去，不是因为伤怀，我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其余的时间就窝在房间里亲手裁剪衣服。
我给Stella打电话说要举办一场服装秀，费用我可以自己支付，但是电视媒体一定要全部通知到，尤其是美国。
从未如此勤劳过，我亲手裁剪衣服的情况也是少之又少，可是这次不同。
这期间，我只见过夏宇，连陈立豪我都拒之门外，终于在如此短促的时间内，赶制了二十套女装，以及一套男装。
等我闭关出来的时候，偌大的房间已经被我折腾的一片狼藉，满地全都是零碎的布料，画笔图纸也乱七八糟地摊在书桌上，床褥全都是皱的，从未整理过。
我打开门就看到陈立豪站在门外，看到我陈立豪显然松了口气，只不过眉头还是皱了起来。
“放轻松，我可不会出事。”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向楼下走去，“小宇，我饿了，给我做点儿菜吃。”
“好，哥你等一下。”夏宇一路小跑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传出了阵阵菜香。
“叶哥，你这半个月在房间里待着，在做什么？”陈立豪坐在沙发上，问我。
“你也看到了啊，我在为我的服装展做准备。”我有些无力的倚在沙发里，真的有些饿了，昨天晚上不该吃那么一点儿东西，“这是个很大的秀，所以我准备的要充分些。”
“可是你太拼命了，对身体不好。”陈立豪皱着眉说道，不似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模样，面部线条柔和了不少。
“一会儿是不是要拿宸来说话？”我挑着眉问他，后者沉默地看着我，“阿豪，我只是想为宸做些事而已。”
“仅此而已么？”陈立豪问，似乎叹了口气，“叶哥，我也不是傻子，如果你想以身犯险，我陈立豪第一个不答应。”
“呵呵……别那么紧张嘛，”我轻笑出声，将整个人窝进沙发里，“我真的只是想纪念一下宸而已。”
“……我听说，这次受到邀约的媒体有很多是美国的。”
“嗯。”
“叶哥，你当我是朋友，我也一样，”陈立豪也开始打友情牌，“所以，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
“我可以不拦着你，但是最起码要让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这样我才能保护你。”
“……阿豪，你如果拦着我，你知道我会怎么做么？”
“你会直接去美国找白凌涛。”
“嗯，聪明。”我笑着直起身子，“我在离开的时候就向DOL公司递了辞呈，而如今我以个人名义举办服装秀，会让很多设计公司找上我，自然别提白凌涛了。”
“你怎么知道白凌涛会找上你？”
“你以为瞒着我白凌涛现在在做些什么，我就会不知道么？”我站起来走到餐桌边坐下，系着围裙的夏宇端出来两碟逸着香味的小菜，“小宇，手艺越来越好了啊……”
“呵呵，哥你慢慢吃，我再去给你做点儿粥。”夏宇笑着走回厨房去了，我对陈立豪招手问他要不要吃，他只是摇摇头，仍然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
“私家侦探什么的有的是，只要有钱，他们什么消息都能挖去来。而且，”我夹了口菜，接着说道：“白凌涛接手兰伯特家族的服装设计这一小部分产业的消息，在美国又不是秘密。”
“叶哥……他现在是泽斯那边的人，不能轻易动他。”陈立豪神情很严肃。
“我知道啊，”我点点头，“但我不信我没有办法，现在呢，我要好好吃饭，然后去睡一觉，明天晚上出席时装秀，我不能太没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