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凌涛，你逃不了的。”我跟着他一步步的走出去，餐厅外面还是很热闹，没有一丝异常。

“那就不一定了。”白凌涛显然松了口气，他身边的两个手下站在了他的身边，“如果你不想惊动警察，就学乖点儿，毕竟这里是公共场合。”

“你到底想怎样？”

“当然是把你作为筹码喽。”

“你把他放了，我跟着你走就是了。”

“那可不行，”白凌涛对他的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立马上前把我紧握在手里的枪夺走了，“你现在变得不乖了，我自然得留着他让你乖乖的。”

“果然你跟你爸一样卑鄙。”我冷哼了声，没有做反抗，公共场合确实不太适合武力。

“你想怎么说都可以。”白凌涛耸了耸肩，随后向着餐厅外走去，他的两个手下站在我的左右，冷冰冰的，我也随即跟了出去。

这个苍茫的夜，渐渐有冰冷的气息在黑暗中蔓延开来。

第二十八章：了断

车子行到一处郊外的别墅区的时候停了下来，刺眼的车头灯光划破正浓的夜色，仿若一道硬伤。

白凌涛匆忙下了车，跟前来接应他的四五个人交谈了一会儿，我打量了周围环境一番，这里位置空旷，很适合解决问题。

收回目光的时候，我在白凌涛身后不远处看到了还是服务生打扮的夏宇，他的嘴被胶带封住了，手也被反绑在背后，夜色太暗再加上刺眼的灯光所带来的强烈视觉反差让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我却讶异地看到了他身边另一个被绑起来的人，是周亮。

“在直升机来之前，我还有时间来解决一下个人恩怨。”白凌涛转过身向前走了两步，看着站在车旁的我。

“你想怎样？”我反问道，刚刚白凌涛没有让手下的人绑住我，我尽量保持自然地双手插在裤兜里，那里有把手枪，是我本来就带着的。

“叶宁修，你把我搞得这么惨，你说我是不是该还给你点儿？”白凌涛双手环胸警惕地看着我，问道。

“说起来，是你还欠我的。”我向前走了两步，让打在自己身上的灯光稍微暗了一些，我用下巴指了指夏宇和周亮，“这不关他们的事情，你放了他们，我陪你玩儿。”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白凌涛笑的一脸狰狞，他用手指着夏宇，说道：“只怪这小男生太倒霉，居然跟着你混。”

“而他……”白凌涛转而指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周亮，“背叛我的人，就应该死！”

“这里，只有你最该死！”我冷声地说道，在白凌涛转身用枪对准我的时候，我同样迅速地瞄准了他的胸膛。

一开始白凌涛就没有对我有太多防范，或许他还以为我只是个为爱冲动犯傻的笨蛋罢了，所以他看到我手上的枪的时候难免惊讶。

“你还真是长本事了，”白凌涛的笑声在苍茫的夜里散开，冬夜总是冷的，“身手够快嘛。”

“这也都是拜你所赐。”我冷哼了一声，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现在占据心里更多的依然是冷静，“把他们放了，趁你还没有更惨之前。”

“不用威胁我，你最好看清楚，这里只有你一个，还有两个被绑起来的废物，”白凌涛向我又走近了两步。

“……呵呵，”沉默了片刻，我突然笑了，“或许你比我惨。”

“你……”白凌涛正要说些什么，神色却突然变了，也许是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到了末路了吧。

“我什么呢？”我笑着看了看周围四五个白凌涛的手下都恭敬地站成一排，没有了丝毫要帮助他的意思，“现在你要担心的是自己，知道么？”

“你们居然都背叛我！！你们是故意把我引到这里的！”白凌涛确实很聪明，只不过醒悟地有些晚。

“什么人都不可以轻信的，这点儿你父亲没有教会你么？”我冷冷地说道，但我不敢贸然开枪，他的枪口正对着我，如果我扣动扳机，那我也是死路一条。

“没想到我白凌涛最后栽在你的手里……”白凌涛低声呢喃了一句，有些失神。

“错，你不是栽在我的手里，这里有一大半原因是你自己造成的，”我顿了顿，听到有车子靠近了这里熄火的声音，我接着说道，“而剩下的那部分，就是我说过的，你做的最错的就是雇佣杀手去动楚宸扬！”

“哈哈哈……！”白凌涛突然笑出了声，声音就像走到末路的困兽一样悲切狞乱，“他都死了！我死的比他晚，就是我赢！”

“谁告诉你他死了？”我打断他的话，他也蓦地停止了笑声冷冷地看着我，“你这种该下地狱的人，也根本不配跟他相提并论。”

“他没死？！”白凌涛不可置信地问我，见我沉默他突然又笑出了声，用枪指着我说道：“我不管他死没死，今天你是死定了！！！”

随后响亮的枪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我险险地躲过了那颗子弹，只有胳膊被擦破了。

“修，你怎么样？”从一旁跑过来的欧阳昱把我揽在怀里，关切地问道。

“叶哥！你没事吧？”陈立豪随即也跑了过来，脸上一派关切之色。

“我没事。”我挣开欧阳昱的怀抱，向前走了两步看到了躺在血泊之中的白凌涛。

狰狞狠厉的笑容还凝固在他的脸上，他的胸膛中了五六枪，有一枪是我打的，剩下的估计就是欧阳昱还有陈立豪以及他们的手下的事情了。

我看着他躺在血泊里的尸体怔愣了一会儿，他死了，这算不算是大仇得报？！

“昱，阿豪，我做的怎么样？”我转过头看了看欧阳昱和陈立豪，笑着问道。

“你刚刚差点儿把我吓死。”欧阳昱脸上带着明显的关心，陈立豪则是沉默不语。

“叶哥，你有没有受伤？”一个身影跑到我面前，语气里带着关心和焦虑，我抬头看到他的脸，是好久未见的欧阳城。

“你怎么来了？我很好，不用担心。”我露出笑容让他放心，将近一年未见，他似乎未曾改变什么。

“我担心你，非要跟着我哥来的。”欧阳城见我对他笑，也似乎也放心了不少。

可正当所有人都松一口气的时候，我却听到了夏宇几乎凄凉的笑声，我的心顿时一沉。

“小宇，你怎么了？”我以为他是被刚刚的那阵枪声吓到了，可是我转过身却看到夏宇举着枪对准了周亮的胸口，笑的一脸凄凉。

“这是怎么回事？”我想过去，却被欧阳昱和欧阳城拦住了。

“都是你！都是你！我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见到你！”我看到夏宇的全身都在颤抖，他带笑的声音里有抹不去的恨意。

“你是谁？我根本不认得你。”周亮慢慢地后退，双手举着，对夏宇说道。

“你不认得我没关系，我可是到死也忘不了你！”平日乖巧的夏宇此刻像完全变了一个人，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他苍白的脸色让我心疼，“你害的我爸和我大哥吸毒成瘾，害得我们整个家都散了你知不知道！”

“你是夏涛的弟弟？”周亮立马反应过来，那想必夏宇所说不假。

“我们全家都被你害惨了！都是你害的！”夏宇现在很激动，仿若听不到我喊他的声音。

周亮很镇静，再加上他利落的身手很容易就将对自己不利的形势改变了，夏宇年少再加上没有防备，手上的枪立刻被周亮夺了过去。

这下却让在场的两个帮派的人都立刻化友为敌，明明刚刚还友好的站在一起的两派人马立刻拔枪相对，一片混乱。

一直沉默的陈立豪突然开了口：“周亮，你最好把枪放下。”我循声看过去，却更是头疼，一向以冷静自持的陈立豪居然拿枪抵在了毫无防备的欧阳城的腰间。

“陈立豪！”欧阳昱看到自家弟弟被人用枪指着，脸上显出冰冷甚至有些可怕的表情。他也从腰间掏出手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陈立豪的胸膛。

真是混乱不堪！我摇摇头轻叹一声，走到了周亮和夏宇面前，将周亮手里的枪夺了过来塞进了夏宇的手里，我拍着夏宇的肩膀说道，“现在害你家庭破碎的凶手就在你面前，你想杀了他是么？你开枪啊……”

“对！他就是害我家人的凶手！凶手……”夏宇的语气慢慢变得平缓，他握着枪的手在颤抖，他这么善良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下得去手去杀人呢？

“哥，我……”夏宇泪眼婆娑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无助，“我……”

“现在你爸爸和哥哥都已经在戒毒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如果你觉得他还是非死不可的话，那我立刻离开。”我说完还向后退了一步，等着夏宇自己做选择。

夏宇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把手里的枪扔在了地上，然后他走过来抱住了我，把头埋进我的衣服里闷闷地哭。

我无声地拍着他的背，对刚刚没有任何反抗的周亮无声地说了句“谢谢，”他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偶尔有夜风吹过，将方才浓重的血腥味吹散了不少。

这个夜晚，旧恨有了了断，我却没有丝毫兴奋之情。

他，还是没有出现。

第二十九章：重逢

“你知不知道擅做主张很有可能会没命？”欧阳昱送走陈医生，走过来坐在我对面。

“我这不没事么？”我笑着把毛衣穿上，半倚在欧阳昱king size 的大床上，“而且比我预想的要好。”

“嗯？你原本想的什么？”欧阳昱皱起眉头问我。

“没什么。”我耸耸肩，如果我说我没有打算活着回来的话，估计欧阳昱会立马翻脸，我笑着扯开话题：“好累啊，不过以后都能睡得轻松点儿了。”

“去洗澡。”欧阳昱不由分说地把我打横抱起，向着浴室走去。

“我不去，我刚刚穿上衣服。”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我还是笑意盈盈地任由他抱着。

“反正睡觉也要脱下来。”欧阳昱低下头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把浴室门拉开。”

“哦。”我听话地在他怀里把浴室的门拉开，然后被欧阳昱放在浴缸里，任由他动作温柔地给我脱衣服。

温热的水汽慢慢氤氲了满室，暧昧的水声回荡在我耳边，欧阳昱也脱得精光坐在我身后，霸道又不失温柔地从背后揽着我，他的胸膛紧紧贴着我的后背，下巴支在我的肩膀上，时不时地轻咬着我的耳垂。

“在想什么？”欧阳昱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飘入我的耳中，有些酥麻。

“嗯……我在想，如果今天阿豪没有放开小城的话，你会怎么做。”我闭上眼倚着他的胸膛，声音喃喃的带着丝迷蒙。

“自然是开枪。”欧阳昱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顿了顿他问我，“如果我开了枪，你会怎么做？会跟我对峙么？”

“我不知道，阿豪是我的朋友。”我转过头微张开眼睛看着欧阳昱的眼睛，“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会做什么。”

“哎，想这些做什么，都是无厘头的假设而已。”欧阳昱轻啄着我的唇，双臂把我揽的更紧。

“那咱们再做一个假设好了，”我一手捏着他的下巴，微微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如果当时是我把枪对着小城的话，你会怎么做？”

“怎么可能？”欧阳昱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把我的手握在他的手心里，轻柔的摩挲着，“这个假设不好。”

“如果我那么做了，你是不是会对我开枪？”我仍然不懈地问，见他沉默不语，我无视他阴郁的脸色，接着说道：“你会开枪的，对吧？”

“当初你学射击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不会对你开枪的，”欧阳昱看着我的眼睛，我分辨不出他眼里的情绪，“你是不是不信我？”

“我信，我自然会信。”我轻叹了一声，重新倚回他的胸膛，累了。

“修，”欧阳昱双手扳过我的肩膀让我再次面对着他，我睁开眼睛看到欧阳昱眼里化不开的浓情，“我曾经利用了你，欺骗了你，是我混蛋，是我错了，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说什么傻话，”我笑着捧着他的脸，额头抵着他的，“我没有恨过你，你有你的立场，我不能奢求太多。”

“不，不是这样的，”欧阳昱也捧住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我错了，你能不能回到我身边？嗯？”

“……昱，”半响，我轻声喊了他一声，他应了等着我的下文，我叹了口气说道：“感情里没有谁对谁错，我不想让你以后恨我，所以我不能留在你身边。”

“我怎么会恨你？我爱你还来不及！”

“昱，我不知道怎么表达，但是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你不该被我束缚住手脚。”我轻啄了一下他的唇，“不在一起了吧。”

“当初你也是这么拒绝楚宸扬的吗？”欧阳昱突然问我，声音很轻很轻。

“嗯。”我点点头，心里划过一丝微弱的疼痛感。

“你还爱着他，是不是？”

“嗯。”我仍然点头，没有必要掩盖我自己的感情。

“修，那你爱过我吗？我想听真心话。”

“爱。”

“还是没有爱他那么深，对不对？”

“……也许吧，”我看着距离极近的那深邃黑曜石般的眸子，扯出抹笑容，“我们之间有将近九年的纠缠，这辈子，恐怕都没办法理清了。”

“可是他死了，你还要离开我？”欧阳昱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具有极强的吸引力。

“嗯，”我点头回应，“这是我欠他的，昱。”

“你就用这种方式来偿还他？”欧阳昱接着说道，“让自己孤独一辈子么？”

“他……”我想说他没有死，可是我却说不出口，尽管一直做着他还活着的这个揣测，笃定着这是个事实，可是他却一直未曾出现过。

“修，你真的不能留下来么？我真心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欧阳昱在做最后一丝挽留。

“昱，我欠你的，只能下辈子还了。”我吻上他的唇，没有说对不起。

欧阳昱没有再说什么，他温柔缱绻地吻着我，直到浴缸的水都凉了。然后他抱着我在床上睡去，没有做爱，只是单纯的相拥而眠。

这夜我始终没有睡着，一直反复描摹着他的容颜。这个男人，我想我这辈子都无法忘怀。他的怀抱很暖，带着淡淡的伤感。

温度，停留，信与不信，爱与不爱，都是徒然。

何时夜色那样的温柔如殇。

在这场爱情里，我们开始的时候就偏离了正常的轨道，我依赖他，他有愧于我，所以最后即使没有了隔阂也注定要不得善终。

第二天，我离开了欧阳昱的别墅大宅，他和欧阳城还有郁风在门口送我上车，我们就像往日普通的分开一样，温柔的亲吻，淡若无事的说话，然后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