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断脉奇侠(女变男)下——炎佳玉
炎佳玉  发于:2013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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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柔微一犹豫,终于还是轻笑着点了点头。

顾小河哪里知道自己俨然成了谷家堡的话题人物,他只觉得这辈子从未像今日这般郁闷过。话说今天早上他在东州城东游西荡,瞅见一群人围在一张“招贤榜”前,每一个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状,他便也好奇地跟了过去。后来便来了个管事模样的领队之人,带着他们出城往北一直走了二十来里,才终于来到这个灰不溜秋的“谷家堡”中。

同行的人不少,有几个人一路上都在聒噪,夸赞说这谷家堡家业如何大、名声如何响、堡主一家为人如何仗义等等,他原本有些厌烦,但还是本着一探究竟的态度,耐着性子忍下来了。

接着他们便参加了一连串的选拔。

第一关是考较武艺,他的对手是一个长相腼腆、身板结实的庄稼汉子,在这种大块头面前他总有些忐忑,自知武斗不如智取,便虚张声势说要比试“蒙眼飞刀”,那汉子估计是没甚见识,见他自信满满,竟然甘拜下风,不战而降。

他那时便有了些许得色,觉得这等乡野之人委实上不了台面,正傲然张望间,却与一个年轻男子目光相撞。那人坐在副主考之位上,容貌称不上惊艳,神情却极为闲适,看向自己的那一眼,明明很温和很随意,却又带着些揶揄,似是洞察一切。

他当时心中一寒,第二场较量便不敢掉以轻心,凭着身手灵活,小心应对,勉强与对方打了个平手。

第二关技能考评有一项是算术。应考者本可借用珠算,但他从未用过,好在他心算极强,自是不在话下。别人尚未拨清算珠,他已挥毫立就,一笔将得数写出来了,于是也轻松过关。

再有一项比的却是记忆,那位副主考起身讲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故事,叫什么《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众人听得嗤笑不已,十分入迷。但他的注意力却只放在那考官身上,觉得那人的声音不疾不徐,如金玉一般,出奇的悦耳动听,笑容又如秋阳一般不温不火。

随后那位副主考要求听者复述若干细节,诸如装金币的坛子是什么材质的,以及大盗们穿着何种衣服,等等。这类考题本就有些刁钻,众人一时都有些张口结舌,饶是他曾经接受过类似训练,却因被其声线所迷,竟然也未完全答对。

那之后,便有人来将他们一组三人带到某处休息,只叮嘱说“不可妄动”便匆匆离开了。偏巧一旁有个漂亮丫环经过,她手中托着许多东西,不小心掉了一件在地上,杵在那儿,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只得向他们三个投来求援的目光,他自是不及多想,冲上去便帮了一把。回到原地等了片刻,便有人来公布考评结果,说他被聘为伙计,另二人则被聘为护院。他有些啼笑皆非,觉得这一行虽然有些收获,却也不过尔尔。

他本想婉辞离开,眼角忽又瞥见一个飘然而过的身影,便是那位谜一样的副主考大人。他当下心念一动,也不知怎的,便做了留下来再看看的决定。

事后才知道那人名叫修武,乃是堡中的大管事,平素待人极好的。但当他放下身段去给这位修大管事做小厮时,却碰了一鼻子灰,差一点被扫地出门。

修武似乎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因此故意刁难,要他洒扫庭院作为考验。这要在平时,他肯定要拂袖而去,回头说不定还要找机会报复报复,但今日却鬼使神差般的,一口答应了那些无理的要求。

然而他毕竟从未做过粗活,只得想了个法子,以随身带着的一柄古剑为饵,想找几个人帮他代劳,本来已经有几个笨蛋上钩的,可惜后来他们却又反悔了,说是惧怕主上责罚,硬拉着他去向那个什么大胡子管家请罪……

其实他根本无罪可请,僵持了片刻之后,那管家似乎下不了台,只好将他单独反锁在修武房中。

这结局令他窃笑不已——从小到大,他太熟悉被禁足责罚的滋味,应对的办法只有一个:不争,不吵,不哭,不闹,抵死不合作就是了。总之,关押他的人,要么一刀把他砍了,但若是舍不得砍他,又不想看他绝食饿死,那就总得把他放了……

第五十二章:神秘老爷

修武的房间,顾小河下午来过一次。当时就觉得这里像个雪洞似的,除了一张书案、若干纸笔、两把座椅、一张卧榻、一个斗柜,竟然别无长物。那斗柜他也打开看过,只有两三套半新的衣裳,叠放得整齐无比。那卧榻上的陈设更是接近于无,一看就泛着寒意。

真难想象,一个有着那般温煦笑容的人,竟然住在如此清冷的地方,过着精简到了极点的生活。可如果真的想象起来,又觉得修武其人与其住所,其实还是很协调的。

在书案的一侧,堆着几页用过的素签,每页写有十余字,用的正是王羲之体。顾小河自小精研书法,笃信“见字如见人”,一看那字迹潦草跳脱,便觉得书写者必然书法精绝,而这几幅字应当是其醉后涂鸦。

他细细读来,却原来是几行没头没尾的词句,诸如: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我的梦。如何让我遇见你,在我最美丽的时刻。天空不留下鸟的痕迹,但我已飞过……论文法,颇有些不合之处,但好像也能读懂,而且品味之后,心中竟留下一种淡淡的惆怅之意。

顾小河看得累了,便趴在书案上,盯着静静燃烧的烛火发呆。门上忽然传来一阵开锁的动静,他的心跳突然加快,倏然起身向门边跑去。

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果然就是修武。

顾小河紧紧看着他,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半天才红着脸委屈道:“你,你怎么才回来!”

修武笑道:“我还道你已经走了呢,没想到他们却把你关起来了。下午的事我都听说了,虽然你有些胡闹,却也不至于这般责罚。让你受惊了,我代他们向你赔个不是。”

顾小河原本不觉得自己是娇气之人,听了修武的温言软语,那几颗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这间屋子本来就小,站了两个人便更显得拥挤,修武走开两步,指着案上的饭菜道:“他们说给你送了饭,你竟是一口未动么?”

顾小河绞着衣角,摇头道:“我不饿。”

修武笑道:“你这么单弱,又吃不下东西,像个姑娘家似的,难怪做不来粗活。”

顾小河面上一窘,目光闪烁道:“先前答应你的事,我确实没有做到,要不你另外出个题吧,免得从此将我小看了!”

修武摇头道:“我看还是不必了吧。不是多大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刚才问厨房要了点吃的,你吃完就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

顾小河面色微变,似是因修武的关怀而惊喜,又似因他的拒绝而失落,咬了咬唇,勉强说了句:“多谢!”

修武摇摇头,笑着打趣道:“顾小河,白日里我看你性子挺活泼的,怎地现在这般扭捏?他们说把你被关进来之后,也没听见你有半点声响,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顾小河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默然半刻,昂首轻笑道:“可能是从小习惯了吧,知道喊也没用,时间到了,他们自然会放我自由的。”他这话似答非答,带着几分自嘲自怜的意味,修武倒也不便回答,便只是安慰地一笑。

顾小河见他客客气气,也没乘机追问,不禁讶道:“呵呵,这里的人都在好奇我的来历,怎么你一点也不关心呢?”

修武笑道:“那是你的隐私,你若不想说,大可随便扯几个谎来蒙我。况且我们萍水相逢,说不定明日便各奔东西,多问无益。”

顾小河迷惑道:“为何说明日便各奔东西?”

修武笑道:“白日考核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些漫不经心,或许是一时兴起,来这里玩玩而已。当时我若提醒大管家一句,不将你招录在内,倒也省事。如今,你该看的也看了,不该受的也受了,也该是时候回去了。”

顾小河呆了一呆,道:“没想到我这么容易被看穿。”

修武但笑不语。

顾小河长叹一声,沮丧道:“其实我根本不想回去,可是天大地大,我又不知道能去何方。”

修武轻笑道:“这个问题倒也不难——如果你心中无事,那么无论身处何方,都是一等一的佳境,那又何必舍此就彼、舍近求远?反之,如果你心中有事,那么即便走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开心中的结,那还不如直面惨淡的人生,将烦心的事一件件解决。”

顾小河深深看着修武,像是同意他的说法,却又疑惑道:“烦心的事真的都能解决么?”

修武笑道:“即便结果不尽人意,也总得先试试吧,办法肯定比困难多。”

顾小河摇头苦笑道:“说得这么容易!你不明白的……我爹和我大哥,为了一个戏子闹翻了,我总不能去将那个戏子一刀杀了吧?”

修武吓了一跳,他早就看出这顾小河有些来头,但还是料不到这家伙这般语出惊人。他隐约觉得这话里似乎藏着一个极大的故事,想起今晚在红豆馆的所见所闻,心中立时勾勒出一个不伦故事,再想想又感到匪夷所思。

他见顾小河无精打采样,只得继续劝慰道:“你父兄之事,怕是有所误会,不过他们既是堂堂男子,自会设法解决。而他们待你之心,也不至于因此而受到影响。”

顾小河眸色一黯,低低道:“他们都忙得很,哪有空管我?”那神色颇有些哀怨。

修武一时无语,看来这顾小河出身问题家庭,性格比较情绪化。而且他烦恼的又是家事,外人本就不好置喙,至多贡献一点遗憾和同情罢了。

不一时,果然有丫环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过来,顾小河早已腹中饥饿,捧着碗连喝了几口热汤,脸颊顿时泛出几分红润。

修武笑道:“那你自便吧,我告辞了。”

顾小河忙道:“咦,你不是住这里么?”

修武道:“今晚我住别的地方,这儿是你的了。”说着便摆摆手,真的抬腿走了。

顾小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目送他的背影在夜色里消失,这才关好门,继续去喝那碗面汤,再抬起头时,那泛红的脸上却有了一层蒙蒙的雾气。

次日一早,顾小河起身开门,却见整个院里格外静谧。问了一个面熟的护院,才知道堡主、大管家、大管事等人都去练武场了。

顾小河叹道:“原来堡中尽是些勤奋之人!”

那护院笑道:“只因明日是武举秋试之日,大伙儿爱凑热闹,都去给考生打气去了。”

顾小河这才了解,想想又道:“修大管事有没有报考?”

那护院只当他是修武的小厮,便也随口玩笑道:“修大管事爱钱如命,若是花钱请他去考,他说不定真的会去!”

顾小河莞尔一笑,回到房里来回走了两圈。他情知他们不会这么快回来,只得叹了口气,铺纸提笔,沉吟良久,终究只落了“后会有期”四字,吹干后,将留书摆在案上显眼位置,用镇纸压好。又拿起修武信笔写过的那几页素签,反复看了数遍,挑出其中一页,小心折好,放进自己袖袋里。做完这一切,他没再跟任何人打招呼,便悄悄离开了谷家堡。

顾小河还没走到城门口,便被四个持剑的黑衣壮汉团团围住。顾小河面若寒霜,冷冷地不发一言。

那几人“啪”的一声,单膝跪倒在地,其中一人抱拳恭谨道:“小姐,我等可算找到您了!主上日夜担忧,还请您随我等速速回返。”

顾小河胸口起伏,似是怒意盛腾,却终于还是握拳忍气,横眉冷冷道:“起来吧。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那几人齐声道:“是!”便一齐起身,所有动作齐整无比,如出一辙。

一人向远处挥了挥手,便来了一顶双人小轿,将顾小河请入其中,飞也似地走入城中,片刻便进了城西一座清净宅第。

下了轿子,众人还是寸步不离地跟着。顾小河皱了皱眉头,扭头寒声道:“这里守卫森严,你们还怕我跑了不成!”众人只得微微退了半步,一直将她送到中厅门边。

早有一人赶出来迎接道:“小姐回来了!”却是华三爷手下那位易姓护卫。

顾小河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径直入内,向厅中二人躬身请安道:“父亲。范先生。”

那站着的范账房赶忙回礼,笑得极是慈祥。那座中之人正是华三爷,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重重哼道:“怎么还知道回来!”

顾小河垂头不语。华三爷见状更为震怒,一手指着她,向范账房抱怨道:“范卿,你说我怎么养了这么一对儿女?你看看她,穿的是什么样子!都是要出嫁的人了,不伦不类,简直成何体统!”

顾小河被骂得暗暗咬唇,头也不抬。

范账房斟酌劝道:“三爷息怒。清河小姐万金之躯,素日闷在屋里,怕是要闷出病来,偶尔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华三爷扬眉道:“哈,离家出走,夜不归宿,难道也算是散心?”范账房只得闭嘴。

清河知道自己若不服软,这一屋的人都没法下台,暗自吸了口气,双膝跪地,沉声道:“父亲息怒,女儿知错了,请父亲责罚!”

她这一跪,唬得易护卫等人纷纷单膝下跪,连范账房都躬身求情。华三爷瞬间无语,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都起来吧。清河你下去休息,一会儿去问问你大哥,让他好好想想,都教会你些什么!”

一时厅中又只剩了华三爷和范、雷、易四人。

华三爷道:“派人去查了吗?她昨夜都去了何处?”

易护卫忙道:“回三爷,已经留了人,往城北沿路去查了。”

华三爷道:“城北都是些什么地方?”

易护卫道:“就只一个谷家堡,还有几个小村庄。”他见华三爷眉眼一动,忙又道:“属下这就加派人手,查个仔细。”说着便躬身退了出去。

华三爷无奈地一笑,轻叹道:“范卿,我是不是老了?为何此番来到东州,竟觉得如此力不从心?”

范账房忙道:“三爷言重了,东州异状频出,确实是处处透着蹊跷。”

华三爷呵呵一笑,道:“那香君姑娘之事,你看应当如何是好?”

范账房道:“香君姑娘既然喜欢三爷,三爷不如从其所愿。”

华三爷皱眉道:“那么,深川那边又该如何呢?”

范账房道:“公子自然要以大义为重。”

华三爷又叹道:“就怕他们只见到表相,见不到大义。”

范账房道:“天下一统便是大义,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公子焉有不知之理?”

华三爷哈哈一笑,沉声道:“但愿如此。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既已选择这条血腥之路,就只能什么也不理会,一条道走到黑……对了,我们方才说到哪了?”

他问的是清河回来之前的事。范账房记性极佳,立时回道:“方才说到明日武举秋试应考者名单一事。”

华三爷点头道:“嗯,此名单有无异状?”

范账房道:“属下已将应所有卷宗细细阅过,应考者倒也身家清白。只有一人,却是犯官之子,因蒙今年大赦,方得以入选的。”

华三爷道:“哦?”

范账房道:“三爷还记得六年前的‘庆王案’么?”

第五十三章:斯人如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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