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棋逢对手 下——殷无射
殷无射  发于:2013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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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一波又起(一)

钻石?玻璃!

所有人第一个念头就是怀疑。一枚闹得满城风雨的戒指,怎么可能是地摊儿货?太匪夷所思了吧!如果真是一文不名的假货,那这个破绽也太明显了点……动用整个娱乐圈制造事端,却选了一个说穿了什么都不是的话题……

未免得不偿失。

可殷朝暮敢在众目睽睽下公然坦诚戒指是玻璃所制,这样只需拿去一验便知真伪的事情,绝不可能说谎。

“顾疏是两个月前在山西介休丢的戒指,这条‘可靠’消息的来源还要多谢在场各位尽、心、尽、力。而我这枚,却一直随身携带。”等各路记者噼里啪啦拍了个够,他才放下拎着项链的手,“其实我一直有点困惑,毕竟这两天我也与各位打过交道,彼此增进了不少了解,”殷朝暮故意在“交道”两字上露出个暧昧的笑,在座记者不禁想起前些天吃的暗亏来,一时间脸色都不如之前自然。

“我很奇怪,照各位堪比福尔摩斯的推理能力,怎么会贸然相信我殷朝暮一个有自己社会价值的人,会做出偷盗这等下作的事!如果连消息的真伪性质都不能分辨——当然我不是质疑各位的办事能力,单看各位能把一句话排出连续剧,各位的编剧能力显然并不下于我们港岛的鬼才——但是在这件事上,大陆的娱记们,不得不说,你们很令我失望。”他敛眉垂目,神情已没了刚开始的和煦,寒气罩脸,偏偏没有怒气上脸大吼大叫、而是稳坐钓鱼台一般,说些刺人耳目的话。

若顾禺在此,便能看出他表情语气,活脱脱便和殷夫人沈倦一模一样。尤其那上挑的眉锋,仿佛振翅欲飞的姿态,凌然中透着傲骨!

“见到两枚一样的戒指,正常思路不是应该想到买撞车吗?怎么会为这么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困堵几周呢……我奉劝各位让血液凉一凉,千万别在无意中,被有心人当了杀猪的刀——我这枚是爱人送的定情信物,姚师姐也知道的。你说是不是,师姐?”

他刚说了那一长段话,最后猛地一转,剑锋直指就坐在旁边的天后,干脆利落、毫不掩饰。

台上,姚恩林与主持人都微微变了脸色,相反,站在殷朝暮这一边的丁然却是连连点头。

一片屏息。

这件事奇峰迭起,接下来,又会如何发展?

顾疏徐徐的走出拍摄场地,面上神情悠然,虽然在外人看来同往常根本没有分别,但韩之安与他多年交情,一眼就瞧出他心情不错。犹豫一下,还是走上前递过去一杯水。

顾疏对他微微点头,韩之安眼珠一转,漫然笑道:“怎么这么开心,有好事发生?”顾疏并不爱笑,除去见到殷朝暮时笑容立刻跟不要钱的自来水一样,其余时刻,唯有什么计划或目的达成,才偶尔露出含蓄微笑。这一点,韩之安也是经过摸索才知道。

两人走远,离有他戏份的下一幕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洛阳千古名都,郊外林中更是树木参天,沁凉的清新感与历史的厚重感交织在一起,让人忍不住谈话也放低声音。

韩之安不是第一次和顾疏交谈,很自觉的上前靠在树干一侧,双臂垫在脑后微微闭眼,口中轻声问:“现在大概是那位与姚恩林正面交锋的钟点了,我以为,你会担心。”

顾疏喝了两口水,淡笑道:“不要小看暮生了。他性子软,那只是因为对上我,若因此轻看了他的能力……”他摇摇头,妆还没换下,额前长发随之晃动起来,“姚恩林会后悔的。”

听他这么说,韩之安古怪地瞪他一眼:“对上你性子就软……喂喂喂,至于这么骄傲么。”接着他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戒指的事,是你搞出来的吧?姚恩林不像是会干蠢事的人,只能是因为你。”

顾疏道:“不能这么说,在她问我戒指是不是没找回来时,我选择了默认而已。”

“为什么?”韩之安忍不住蹙起眉头,“我就想不通了,你没事儿闹这么一出干什么?乍一看耸人听闻,说穿了,简直就是个笑话!”

顾疏喝完水正弯腰将瓶子放在地上,听他这么问,手里捡起一颗小石子,放在指尖慢慢把玩:“你知不知道,暮生是什么性格?”

韩之安被他毫无头里的文话搞糊涂,老老实实说出自己所知:“我感觉他比较固执,表面上谦逊,骨子里却还是有高人一等的骄傲……嗯,挺变态的,反正就是思路奇怪、偏偏认定什么事打死也不回头,错也错到死这样。”

“固执?”顾疏偏头想想,一笑道:“不错,你说的都对。而且你还不知道一件事,暮生他对我成见极深,哪怕心中爱我也极深,但他潜意识中,还是时刻防备我,一有事情,就先把我当幕后黑手。”谈到殷朝暮对他的怀疑,虽然语调沉重,可神情并无忧色,甚至玩着石子的手上不见丝毫错乱,可见早想好对策。

“我曾经想让他自己想明白这一关。四年下来,我不仅没锉掉他那冥顽不灵的脾气……”顾疏眯起狭长的眼,“反倒是他修理起我来。”

韩之安对此似是见怪不怪,顾疏不肯吃亏的性格哪怕是对上自己的爱人,也不会有所妥协。“所以你就顺水推舟来这么一出?真是大手笔,不过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疏微微一笑,把石子一抛:“我对姚恩林没兴趣,那女人口中说着死心,暗中搞点小动作就烦人了。你我都懒得看着她,索性趁这个机会,让她和我家暮生都想通。”

“不是吧?这女人挺识趣的啊,长得又不丑。对一个爱慕你的女人,你也好意思下狠手?”

顾疏黯然了下,确实姚恩林并没有对他过多纠缠,也为他付出很多,只是……“她的存在本身,就让暮生误会难过。还有四年前的账,暮生不讨,我也要讨回来。”

韩之安犹豫半晌,才讶然道:“彻底把她痴心妄想的余地封死……你猜姚恩林会怎样?”

“大概是……不可能再装下去,索性亮出刀剑迫暮生入绝境吧。”

也对,有什么比亲眼见证自己爱的人,将一枚代表承诺的戒指送给另外一个人还伤人呢?

尤其之前还当爱人的戒指是将要送给自己的婚戒,却在顷刻间,发现其实是爱人与别人的定情信物……有什么能比这个来的更冲击呢?

姚恩林愣在当场,怔怔出神,恍惚间只觉得一阵巨大的悲伤失望涌上心头,所有沸腾的热血都冷了下来,直寒到心底。

她是真的以为殷朝暮盗取了戒指,若在平时她也不会这么想,但当女人遇见情敌,就会不自觉将对方想得更可恶、更下贱。后来见到殷朝暮的戒指,她也下意识排除了是一对戒指的可能性……当然为了保险,姚恩林还问过顾疏戒指是不是没找到,顾疏默认了。

但这一刻她亲耳听见殷朝暮说出“爱人送的定情信物”这几个字,才恍然发觉自己有多可笑!

可笑之后又是浓浓地可悲,恨意随即如沸滚的岩浆冲上她脑仁。顾疏明明可以委婉地拒绝自己,却偏偏选择用这样一个方法让她知道了两人早在四年前就定情、四年后仍相爱的事实;明明可以私下阻止自己为殷朝暮出气,却偏偏选择这样一个场合让她自取其辱……

真是好厉害的算计!好狠的心!

姚恩林银牙一咬,粉脸生煞,顾不得撇清嫌疑,心丧如死中竟忘了解释。事实上之前她之前只是小小为难过殷朝暮。可此刻,她却想真真正正、大大的为难一回!

舍不得伤顾疏,现在却恨不得连殷朝暮带顾疏都伤到才好。

“我有一个问题,如果这一枚戒指真跟顾疏没有关系,那你怎么解释……戒指内环里刻着——顾这个字。殷先生?”

早在录完《你猜我猜……猜猜猜》那天就摸过这枚戒指。姚恩林当时会误以为是顾疏丢的那一枚,有一半原因在于摸到了一个“顾”字。如今回头再看往事,才知自己究竟在这场闹剧中扮演了怎样一个丑角。

顾疏曾二话不说返回介休找戒指,她当时有多么暗喜于心,如今就有多么悔恨怨愤。

“这个戒指就算真的不值钱,也不能代表就不是你偷的。我听说你与他素来交恶,搞不好就因为是他母亲的遗物,哪怕不值钱,也要拿走。顾疏提起母亲自杀时,总跟我说要找你算账,还麻烦殷先生为我解释一下。”姚恩林偏着脸,一半在灯光下无辜地质疑,另一半却于阴影中面露狰狞,“究竟当初顾疏母亲的死,是怎么回事?”

她早知道顾疏正在洛阳出外景,根本赶不回来,而且戒指也丢了。只要能给记者一个先入为主的坏印象,殷朝暮绝对有口难辨。

四年前顾母自杀,到现在都说不清。警方含糊了事、草草收尾,疑点重重。姚恩林深信,这件事殷朝暮就算真的无辜,也给不出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所以有恃无恐。

对于这件事,韩之安也有所了解,忍不住惊讶:“所以你其实是想一箭双雕,既狠心地打击摆脱姚恩林,又让你家那位落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自己再出去解围么?”

顾疏笑得成竹在胸:“当然不只这么肤浅,你往后看就知道。现在京都那里……凭姚恩林的脑子,估计要拿四年前我母亲的死说事了吧。”

韩之安大惊:“原来你还想顺道对付你弟弟?他不是被逼回老家了么?”

“不够。”顾疏摇头,“他欠的是血债。当初没能力跟他讨要,如今,就先让姚恩林和报纸新闻,帮我讨一部分债回来吧。”顾疏握住手中的石子,“不过顾家老头子肯定会出手把事情压下,可惜了。”

第八十一章:一波又起(二)

记者招待会是姚恩林这位重量级天后召开,自然找了间最大最敞亮的厅室。殷朝暮坐在台上,台下人头攒动,此问之后却静默无声,顿时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坐在高处一览,放眼望去,台下目光耸动,犀利如剑,似乎只要他一个答得不妥就要当场将他扎死一样!此情此况,若是寻常一个稍稍胆气弱些的,只怕便讷讷无言或是被压力迫得说不出话来。然而殷朝暮情况却算不得寻常。

母亲、兄弟都当他扶不上墙,爱人、情敌都当他软弱可欺……值此绝佳机会,怎能不让他豪气顿生!

越是万众瞩目,越想要证明自己;越是千钧重压,越感到游刃有余。

“既然姚师姐要翻旧账,师弟奉陪到底。当年我与顾疏母亲的死确实有些关碍。”台下闪光灯再度频闪,殷朝暮只作不见,接着稳稳道:“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我和顾师兄感情不和?事实上造谣的人当真荒谬可笑!四年前顾师兄与我拜在孙金如老师门下,还共同代表C大角逐九院联赛第一名……顾伯母死时我正陪在师兄身边。如果这样也算‘交恶’、也算‘有关碍’的话,这世间黑白岂非任人颠倒?”

“我倒要问问各位:诛心之人空口白话,诸君本应以忠实、公正、勇敢地追寻真相为己任,而今却顺势而起、不辨真伪!”

青年面容平淡,语气中却有着少见的颤抖,彷佛深心处里,有什么东西澎湃而激动!

他深深呼吸,深深喘气。

“为何号称行业精英的你们,会被这一件小事糊弄至此——公义,难道是死了么!”

大堂之内,一派安静。

坐在他稍后一点的丁然面无表情看去,只见台下人多势众,都露出被惹火的表情;台上一个男人孤零零坐在那里,眼光中有微微的愤怒与悲凉。从事情爆发到现在,说难听些,就是一群自诩前辈的过来人联合整个圈子,为难一个刚入门的新人。只是没想到新人并没有顺他们的意、一直窝囊下去……

他再看身旁的男人,当真便是当年初见时好像永远都没有火气的那个孩子吗?

一个温润俊朗、却总觉得像个漂亮的木偶一样、没有个性的世家公子?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能让这么个不需要有大志向的二世祖,能顶住庞大压力、毫不退缩地在这种时刻选择一个人站出来呢。

他在内心深,叹息了一声。

“暮生的可贵之处,在于让他的百折不屈。就好像一根黑节竹,若是和风煦雨,你也许会认为他不过外形出众些,实在算不得什么人物。”树林中很静,静得只有风吹叶动和顾疏说话的声音,“只有遇到狂风骤雨,才能同其它植物区别开。看上去细弱的竹子,其实风雨再大、被压迫得再弯,还是不肯断。你不懂,暮生骨子里带着傲气,不可能轻易臣服任何人。”

韩之安暗叹了口气,已隐约猜到好友的打算。

“我要让他心甘情愿地站在我这边。”顾疏凝视着手中的石子,“从根上转移阵营。等经历过这一场口诛笔伐,以他认准就不放手的心性,到时候恐怕就算顾禺疯了傻了,也不会再跑回去。”

他微微一笑,笑容有一点愉快,修长的手指携着石子瞄准远处一个被蛀出洞来的枯树:“现在这个时机不是很好么,在所有人都鄙夷他憎恶他的时候,我向他伸出手。”

溺水的人在绝望中,即便是一根稻草,也会死死抓住不放。更何况——“如果恋情暴露,我还能同他并肩而行,你猜暮生那么软的心,会不会对我死心塌地?”

当然会,不只会,还会被你这个没人性的狠心家伙趁火打劫。

让全世界都统一站在自己对立面,这种可能性殷朝暮从前压根儿没有想到过。他出身高、性格好,前途坦荡。哪怕是独自留在大陆、跨进娱乐圈打拼,也暗中有殷夫人财力支持、顾禺打点上下,生活上陆维照料得万无一失、工作上还有顾疏放水……就算只剩他自己,也有前世经验做保险。

所以爆出戒指疑云后,其实更多的,是把这件事当做一个契机——提升名望、证明实力的契机!

然而前一秒他还言辞灼灼、一干人都被问得哑口无言;下一秒,一个相貌平庸的小报社不知名记者就提了个尖锐的问题:“殷先生,我承认这件事我和我的同行们或许有所偏颇,但从您方才的话中,我得到了一个信息——您与顾先生早年师出同门,可见关系亲厚。而姚小姐又说您的戒指上刻了一个顾字……请问这两点都是事实吗?”

刚才殷朝暮混淆视听偷换概念、又刻意加重语气,其实就是不想在这上面纠缠。此刻有人大段话听下来,不仅没被绕晕,还能一针见血点出关键——如果不是思路清晰过人,就是有备而来!

所以殷朝暮明知不妥,却只能承认:“不错,确实都是事实。”

那人毫无怯场神色,站起身,从容地说:“说来惭愧,殷先生博闻强记、条理分明,讲起话来令我等也难以辩驳。关于误会您盗取戒指的事,确实是我们心急之下莽撞了,只是——”他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缓和的微笑,口中的话,却渐渐冷了起来:“只是我们电台当初也不信殷先生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会做出这等事来。于是曾派我去介休当地警局调查。却不想这一调查,就让我查出一件怪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到这里,他还故意停顿两秒等殷朝暮反应。丁然默默观察这人,眉头越皱越死——说话柔中带刚、这般厉害人物,怎会甘心屈就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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