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在沉思着，于是说：“这事不急，你今晚先与爹娘说下。我们就住在前面不远的第一家客栈，我会跟掌柜打好招呼，你只需抱上银莲名字即可。”

第三十九章

“请问这位老板贵姓？”方铭在我与小星之间来回看了许久，神态有些犹豫的问。

小星的姓氏……若是今天方铭没问出这个问题我还真的就这么糊涂下去了。在心中狠狠地责备不已，虽然知道小星是雨儿的儿子，但是雨儿姓什么？小星的爹是谁？这些我到现在都无从得知。总觉得小星这样一路走来有很大的过错都在于柳家、在于庆轩家，欠他的……实在太多了……

我思索良久，庆轩这个姓是不能用也不愿用，即使是小星也不会接受的。那么，只能跟我姓了。

“我老板姓柳。”在方铭开口前我插口到。

小星诧异地抬头看向我，眼中存有闪烁的光芒，我知道这闪烁背后隐藏着的那个情绪叫感动。只是，为什么在看到小星为一个姓氏感动的时候，我胸口又升起一股哽咽窒息的痛？

“柳老板，银莲哥，我会把此事跟家父、家母和家兄商议。另外，谢谢两位对方家的糕点如此爱戴。”他微笑拱手道谢。

“是好东西自然会有人喜爱。那么，我们就此道别了，期盼你的回音。”

与方铭道别后，回首正好看见在发愣的小星，走上前去说：“走吧，老板。”

步行十里远后，我笑着拉起他的手，“小星，我们今天游遍庆国好不好？你看，你我都是从小就生长在皇宫中的人，我们两个路盲来个一日游，可好？”我抚摸握与掌中的手，光滑而细腻的触感已无那时的粗糙。

“柳哥哥说的生意就是方家的桂花糕吗？”他把包着的桂花糕举起，放在我们视线能及的位置。

“小星怎么看待这门生意？”我接过他举起的桂花糕，打开就着已冷却的糕点深深地吸入此时还存有的桂花清香。

“这糕……我找不到言语来形容它，它要比一般的糕点更细腻，等糕入腹后总觉得感觉还不坏，甚至还想尝试下一口。”他抚摸嘴唇似乎流连于刚刚那口入嘴的桂花糕。

“那么你再尝尝现在的。”我掰开一小块塞入他嘴中。

他搅动着的嘴鼓鼓地，待他嘴巴渐扁下去之后，我问道，“怎样？”

他眼睛泛光，“好神奇！现在又是另一种口感。”

“嗯，就是口感。这糕冷热不同的口感才是卖点，而且，我想好了。若是方家接受我们的提议，把这糕点的手艺让我们来经营，那么我会想办法让这糕点更加多样。”此刻的我有些兴奋，多亏了那些二十一世纪的记忆，让我在这里生存并不是很难。

“还有，要是这样的商铺受欢迎了，我们就开第二家、第三家，让美味遍布庆国。”

“现在方家的糕二文钱一块，五文钱三块，是路边摊，不用计算商铺的成本。那么开了商铺这糕的价钱肯定会跟着上涨，这……有办法解决吗？”

“你说的有理，不过我曾经观察过方家一天准备的糕量和卖完的时间，通常来买的客人都是买二块以上，甚至方家现在已经有固定地大户人家来买几十块的量。”我试着放慢速度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那些大户人家会是我们成立商铺后的首要目标，我刚刚也说了，若是我们开发几款精致的样式与口味，那些大户人家接受的几率会提高很多。”

“这样……行得通吗？”小星眼中的迷茫很是明显，“放心吧，小星，我说过以后我们会过得很好。”用手挑起他过长的刘海帮他撩至一边。

“小星，今晚回去哥哥帮你修修头发吧。”从小开始，我的头发就是自己修剪的，那个手艺早就已经熟能生巧了。

“柳哥哥，你懂得东西好多。”

那年，十岁的我还留着长发，再加上妈妈生时帮我准备的那些衣服都是中性的。所以附近的邻居总是把我当成女孩看待。那些都无所谓，直到有一次，回家的途中，在巷子里遇到四个小流氓。他们堵住去路向我打劫，还在我身上乱摸，我尖叫着、捶打着，可是终究一个人敌不过四个人的力气。当他们撤下我裤子的那一刹那，他们终于停止了一切动作，松开了我，走了。

从那时起，我便把不在乎的长发剪了。至少，在那个同样混乱的世界，同性恋毕竟占的比例要少上很多。

头发剪短之后，邻居投向我的视线就更不舒服了，小时不知道这其中的别扭处。到了十五六岁渐懂情爱之后，才明白原来他们一直拿异样的眼神在看我，就因为我的长相。

原本就不是很喜欢出门的我，变的更加排斥出门，只要日常物资齐全我就会天天在家与书为伴。

“小星想不想学？柳哥哥都教你好不好？”想让小星学的东西太多，除了如何经营，我还想教他如何使用暗器。想来想去，只有暗器才能速成，其他的武功都很费时。

“真的吗？我真的都可以学吗？”他转圈的欢呼着，调皮的像一个小孩。不知为什么，看到此刻的小星让我眼前浮现出梦中的那个只有四五岁样子的星星。

“好吧，一天游遍庆国的计划我们改成慢慢来吧，反正我们现在有得是时间。听客栈掌柜说南边有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今天我们就去那里好吗？”

“嗯嗯，我们现在就回客栈牵马。”

我们骑着马一直往南走，约莫过了二个时辰，远离了房子，渐渐地我们看到了掌柜所说的山水。我拉住马儿的缰绳，停立在瀑布不远处的河岸边，小星已经控制不住的跳下马，我跟着下马把马儿拴在不远处的树上，让它可以喝水吃草。

正在河边玩耍的小星，已经在那边大喊着：“柳哥哥，柳哥哥，这里有好多鱼哦！”

我走进一看，果然有好多有些份量的河鲫鱼。看看天色，正是午时用餐时刻，心想中午吃烤鱼也不错。

“小星，想不想尝试下原汁原味的烤鱼？”他专注于河里的头抬起，顺带着河水四溅，那孩子已经把头发弄湿了。

第四十章

“原汁原味的烤鱼？怎么拷？这边什么都没有啊。”他用湿透了的手试图抹去脸上渐到的水滴，却不料这一抹湿透了半边脸。

我摸索着胸怀里的丝绢，碰到了从买来就一直带在脖子上的柚子玉坠。微凉地手碰触到坠子，捏于掌心之中是滚烫的，像是有某种意识般，不断地在逼着我，我的气息有点急，胸口闷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柳哥哥，怎么了？是不是心口又不舒服？”小星还有些湿的手紧抓着我，衣服上明显的手印与褶皱都昭显着他对我的关心。

我反手握住他那只渐干的手，有些疑惑的注视着他，“你……一直都知道我这边在痛？”

“恩……”在我掌心的手有些颤抖。

“我以为我自己掩饰的很好的……”现在的感觉好难过，就像是自己的努力一夜之间化为乌有。“你是不是也知道我这个痛是怎么来的？”这个疑问藏在我心中已经好久了。

他挣扎着那只被我紧握住的手，拼命地摇着头，“我不知道你的痛是怎么来的，在偏院中的日子里，你时常用手紧按胸口，脸露隐忍……每当我想上前询问，你看到我后又露笑颜。你做的那么明显，那时除了配合，我还能做些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好奇怪，这一切真的太奇怪了。到底怎么回事，谁能给我答案？

“柳哥哥，你真的没事吗？你是柳昂啊，你到底怎么了？”他看着我的目光中充满疑惑，看上去并不像在说慌。那么柳昂和小星到底是什么时候和雨姨分开的？小星为什么一点也记不起儿时的柳昂？这些事……到底是谁迷惑了谁？

“我刚刚捏痛你了吧？”深红地印子与小星白皙的肤色形成明显的对比，刚刚握于掌心的余感仍在，他手上的红肿像是烙印一样深深刺扎着我的眼睛。

“没事……现在好多了……”他慌乱的把手被过去藏于身后。

我无声地转身离开河边，在那些杂草丛生的草堆里寻找清热消肿的植物。对于这一点我还真要谢谢暗夜，虽然认识那些书中描写的草药，但是毕竟没有看到过实物。在暗夜的草药室中，我不但认识了一些，还学会了如何靠嗅觉识别一些相似的草药。

一路走过，无数种植物的样子在我脑海里飘过，大多数我都认识，有些长相特别显眼我又辨认不出的自然不敢碰。这是大自然中的规律，越是漂亮的越存在着危险。

找到我想要的鱼腥草后，我又捡了些树枝准备等会儿烤鱼时用。

走到河边，在石块上活着水把这些草用圆滑的石头捻碎，再把那些包于原本拿来给小星擦脸的丝绢上。待一切都处理好，望向不远处正专注看瀑布的小星，披散地黑发服帖的垂直于洁白的的华服上，纵使现在是严冬，微厚地衣服穿在他身上并没有显得臃肿。

我拉起那只被我伤到的手，丝绢缠绕其上，低喃着说：“敷上这个红肿很快就会消下去的。”

“柳哥哥，我现在手受伤了，你要负责捉鱼烤鱼哦！”他搞怪地朝我吐舌。

“好，你先坐在那边，我这就去捉鱼。”本想揉揉他细软的发丝，后来又想起自己的双手正沾满着草药汁，也就只能作罢了。

在岸边拾了一根方才捡起的树枝，边走了许久，终于看到有一些鱼儿聚集在离岸边不远的地方，我运用内力刺向目标。果然刺中一条，我把他搁在一边，回头再看向河中原先鱼儿聚集的地方，那儿哪里还有鱼的影子。于是我只能再次寻找他处，过了不久另一条鱼也被我捕获成功。

我生好火后，把两条处理过的鱼放在树架子上旋转着烤。好在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日子，虽然没有真正的实践过这些，但理论知识加上独自动手能力，多少对这些也能很快的上手。

“哇，好香！”语毕就传来他肚子的呱呱叫声。

我笑着看向他，“很快就要好了，快过来吧。”

我再翻转了几圈，便把一条递给了他，“慢点吃，当心烫。还有，这鱼刺多，别梗到了。”

“嗯嗯，知道了。”嘴上说着知道，急切咬鱼的动作可一点都不像知道的人。

“小星，等会儿吃完柳哥哥教你打石子好不好？”淡而无味的鱼肉入口，咀嚼片刻后慢慢散发出不加任何调料的鲜味，在口中渐渐弥漫。

“打石子？啊！是不是曾经你和我提到过的打水瓢？”

“是啊，就是打水瓢，可好玩呢。”曾经在自己不懂人情世故时，总会出门在家附近的河岸边看一群孩子聚集在那比赛打水瓢，每次我都会等到夜幕降临河岸边只剩我一人时，拾起那些散乱着的小石子学着那群孩子打起水瓢。每当我比前一次多打一瓢时，总会开心地忘了周围只有一人，从兴奋的意境走出，环顾四周没有一人时，才不得不面对现实……我的比赛对象永远都只有自己。

我不自觉的抬头望向对坐着正啃着鱼的人儿，说出一句藏在心中好久的话，“小星，等会儿等你学会了，我们来比赛看谁打的瓢数多吧。”“好啊，既然是比赛……”他歪着脑袋想了片刻后，“那么输的那个人必需答应赢得那个人一个要求。”我笑着说：“好啊。你就这么有自信？”我可是师傅呢。

“有没有自信等会儿就能见分晓了。”

片刻后，我们俩捡了一堆小石子站立在河岸边。瀑布往下倾倒的气势犹如排山倒海，这里的环境着实让人摸不清头脑。明明是大冬天，但此刻的这片树林仿佛就像万物复苏的春季，一切都昭显着生命与活力。

我拿起石子丢了三次，都是在五瓢以上，第四次我放慢速度试图让小星看出打水瓢的正确姿势与角度，其实这玩意儿只要掌握了巧度就能无师自通。

“你来试试。”我退后站于一边，想看看小星到底有没有天分学习使用暗器。

他拿捏着石子往上抛着，三下过后，斜侧过身子手心朝上丢出石子，“噗……噗……噗嗵。”三下！对一个初学者来说这算是有天分的表现了。

“三下！三下哎，柳哥哥我打出三个瓢了哦！”他雀跃的奔跑来回于岸边，我不禁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打出瓢来的景象，只是默默地对着月亮照射的河面，看不到石头跳在水面上的样子，只有声音告诉我，那个石子弹跳了几下。

看见小星如此高兴的样子，我不自觉得也被他感染了。“小星，我去那边一会儿，你再练练，等你觉得可以了，不要忘了我们刚刚的比赛约定哦。”

“恩，我一定会好好练的。”

我在四周寻找可以当靶子使用的东西，总觉得一定要让小星学会一样可以防身的本领，这是一种没有原由的第六感，自己都觉得很荒谬……

使用暗器讲究的是快、准、狠，而现在让小星锻练打水瓢就是在训练‘快’。虽然是个小游戏，但是真正能在水中打出五个以上瓢数的，都是时间把握的及好的。

我环顾周身一圈，最后决定用藤蔓编织一根绳，悬挂在树枝上，藤蔓的另一端捆绑着我从树上摘下的野果。此果子的大小、软硬程度都类似刚上市的青色橘子。我想，若是小星能把这些果子在20米之外打下，那么这个‘准’也就练成了。

“柳哥哥，我好了哦，我们来比赛。”小星兴奋的声音从河边传来。

我看了下天色，只稍过两个小时，小星就有信心赢过我这个老师了吗。

“真的可以了？”我笑着问他，他则毅然点头，“好吧，比赛都有规则，那么定这个规则的权力我就交给你了。”我把玩着手中的石子，看着他正在认真思考。

“恩……你掷三次，我掷三次，在这三次中我们任何一次瓢数比对方多的就算赢。”

“好啊，这个比赛规则狠公平。”

结果真让我有些意想不到，小星分别打了六、六、八，而我则是三个七。

“耶！我赢了！”

“说吧，要我做什么？”

“我现在还没想到，可否能让我保留到想到为止？”

我摸着他的发宠腻的说：“恩，等你想到了再告诉我。”

“对了，接下来还有好玩的哦。”我带他来到先前绑好藤蔓的树前，“看见前面那个悬挂着的果子了没？”

“恩，看到了。”

“现在我们来玩个不一样的游戏。”按住小星的双肩，目测射向目标的距离，站定后我用树枝在泥土里画上了一根界线，“这个游戏的规则狠简单，你只能在这根线后用石子射向那处悬挂着的果子。”

“我来给你做个示范吧。”拿捏好力度，我仍向果子的石头不偏不倚的碰触到它，只是轻微的晃动。

“只要这样就好？不用打下来？”他愣愣的看着那个还在摇摆的果子。

“先不用，你只要把那个果子射到我刚刚的那个效果就好。”

“恩，我试试。”

第四十一章

我站于一旁，只见他挥舞双手，乍看之下是很大幅度的动作，实则渐渐地紧接着下面的舞动煞是唯美。他扔出的第一颗石子，单脚站立于线后，石子从他还被丝绢包着的手中轻射而出。真的是轻射，因为我只看到小星的手只退后了一拳的距离，射出的石子在果子的前一寸距离自然掉落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