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冷淡的点了头，其实高中里的学生都是从附近的初中升上来的，大部分人相互认识，徐楠和陈凯卓宇瑞他们俩并不是不是特别熟，只不过刚到一个新环境，大大小小的交际圈子还没有成型，大家都比较友善。当然像陈凯这么清高不爱理人的也不少。

“咱们的实验做怎么样了？”周宣懒懒的问徐楠。

“我准备找老师再要一点海盐。”徐楠说。

“不用了吧，你那不是已经加热好一会儿了吗？”卓宇瑞看着没人看守的桌子说。

“卓宇瑞你帮我们看看吧。”周宣请求道。

卓宇瑞点头，三人于是一起回到周宣桌前。徐楠和卓宇瑞不嫌不淡的客套着叙旧。周宣见缝插针的邀约：“周末我们去溜冰，你要不要一起去？”

卓宇瑞当然是拒绝的，“我周末时间已经被排的满满的了。抱歉。”

周宣点头，漫不经心的把手插进口袋里，看着卓宇瑞干脆利落的动作。

实验很快就做好了，徐楠连声道谢，卓宇瑞拍了拍周宣的胳膊，就走回陈凯那边去了，周宣只是笑，什么也没有说。

星期六，周宣本来觉得去一下溜冰场也没什么关系，但是被卓宇瑞拒绝之后他突然一点不想浪费时间在那个愚蠢的地方。于是关了手机扔在家里，上午在橘子园逛，下午四点左右开着车到超市买东西。

入秋以后天气还是很热，到超市所在的商场时太阳刚好落山，天边的晚霞把整个商场染成浅橙色，加上玻璃橱窗和灯光的装饰，这附近唯一一个比较像样的商场看起来还挺漂亮，商场1-4楼是国产服装化妆品和首饰品牌专柜，地下才是超市。

在商场的前广场，周宣远远看见另一边的球场上有一群穿着时髦漂亮球衣的年轻人在打篮球，三两个附近住着的大妈和大叔在旁边看，还有几个小P孩在家长的陪护下学溜冰。

街头篮球也是表演的一种，表演是需要人看的。周宣人生中最不缺的就是看表演的时间。所以他毫不犹豫径自走到球场边上。这时他才惊喜的发现，原来卓宇瑞是球员之一，换上运动服的卓宇瑞看起来很帅，篮球也打的不赖，带球过人上篮一气呵成。没有多余的花招，却不乏观赏性。

周宣拍了两下掌，满头大汗的卓宇瑞回头看到他，笑了笑当做招呼。大概因为已经进行了很久，周宣没看多久他们就散了，卓宇瑞这才走到周宣跟前，“真巧。”他说。

“我上超市买菜。”周宣笑着挥了挥手上的超市打折报纸。

“这么居家。”卓宇瑞拿着纸巾擦汗，“我妹妹让我给她带些零食回去，我们一起进去吧。”

“你还有个妹妹？”周宣一边和卓宇瑞往超市里面走一边顺口问。

“是啊，刚刚8岁，很贪吃。”

“你也不是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忙吧，还有时间玩篮球。”周宣拉了一个推车。卓宇轩两手空空。

卓宇瑞想了一下，坦白说：“其实我不喜欢打篮球，只是因为我们球队的邀请不太好拒绝而已。”

周宣突然了解的点头，“原来我刚刚看到的就是传说中的纨绔篮球队。”纨绔篮球队是以前听八卦听来的，是这个地方的富二代集结起来的组成的一个篮球队，周宣以前以为他们是打比赛的，却原来是打花哨的街头篮球。

“纨绔篮球队？”卓宇瑞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球队名称，“我们的球队叫Wonka。”

“你不喜欢篮球，那你喜欢什么？”周宣对它叫纨绔还是Wonka不是很关心。

“不知道。”卓宇瑞想了想说，“今天我才意识到我不是很喜欢打篮球，刚刚你不问，我也不会发现在别人眼里，打篮球算是一种消遣。”

“你不说我也不会发现打篮球也可以变成一种无趣的应酬。”周宣笑。

“有趣无趣不是很重要吧，有用没用才是应该关注的。”卓宇瑞理所当然的说。

第4章：爷们

周宣知道他这句话说的不对，但是卓宇瑞那副表情却让他着了迷，一时间忘记了反驳。卓宇瑞看见周宣又露出那天在老师办公室那样的眼神，有点尴尬的清咳了一声，说：“我来推吧。”说着把推车推上下楼的电梯。

周宣眼睛转了转回过神来，把手插在口袋里跟在卓宇瑞身后。卓宇瑞心里想的是，盯着人看是不礼貌的，但周宣和他不过刚刚认识说过几句话，他没办法提醒他。

到了负一层超市的蔬菜区，周宣一边选白菜一边问卓宇瑞：“我听徐楠说你们都是一中的是吗？”

“是啊。以前和徐楠一个班，不过不是很熟。”

周宣挑的很仔细，每个土豆都来来回回看好几遍。又一直在问一些不痛不痒的初中学校的问题，卓宇瑞想到自己回去还要做练习，就说：“你先慢慢挑吧，我回去还有事，去拿几个巧克力就走了。”

周宣两只手各拿着一个胡萝卜想了一下问：“你住的地方离这里远吗？”

“我住晴云路，一会儿出去坐公交车。”卓宇瑞说。

周宣笑：“我开车来的，我送你回去吧。”

“谢谢了，可惜我赶时间，我先走了。”

“别客气了，你先去拿零食，在外面等我五分钟。”

周宣接过推车，动作突然加快，把胡萝卜茄子西红柿一股脑扔进推车，踩在推车上一个滑步到称重台，卓宇瑞看着他一边被超市员工教育一边飞快吧称好的菜扔回推车，只好转身去拿巧克力，他拿着买好的巧克力准备找一个地方等周宣，却发现周宣已经扛着一大堆菜蔬在收银台前排催促收银员了。

没等到5分钟。

“你不选一下没关系吗？”卓宇瑞在上地面的电梯上问周宣。

“都差不多啊。”周宣咧嘴笑。一开始选的仔细只不过是因为想拖延时间而已。

“一次就买那么多啊。”卓宇瑞帮周宣提过一袋，觉得一次买那么多不易保存的蔬菜有点不可思议。

“其实我们家只有3个人，我妈交代我买这么多，我猜她应该是想把这些做成各种各样的腌菜和酱菜。”

带着各种蔬菜，把卓宇瑞带到卡车面前时，卓宇瑞果然很吃惊，“原来这车是你的，开学那天我看见它停在学校门口，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特别的车。”

和大部分日系微型卡车不一样，周宣的微型卡车设计很简单，材质看起来很有质感，有点类似美国电影里面的样子，墨绿色也是比较少见的颜色，所以卓宇瑞才会这么惊讶。而且对于任何一个高一男生来说，可以有自己的车本身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周宣非常得意，“对啊。”一边把蔬菜杠上货斗一边继续炫耀：“我还把这里铺上了木板，怎么样，看起来很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高一男生毫不掩饰羡慕，“简直太不错了。”围着车转了一圈后，卓宇瑞迫不及待的跟着周宣拉开车门，想看看里面的结构。周宣一一做了简单介绍，然后贴心的给卓宇瑞系上安全带，威风凛凛的发动车一大脚油门开出去。

“为什么你可以开车，你应该不到考驾照的年龄啊。”卓宇瑞被突然的加速吓了一小跳，突然想起来问。

“我们这种小地方不会有人管这个的。”周宣笑着说。

能开车真是太帅了，卓宇瑞看着专心开车的周宣的侧脸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弄一辆车来开。

“你的车是在什么地方买的？”卓宇瑞又问。

“我自己找人改的。”周宣发现车一登场，就换卓宇瑞当“问题少年”了。他很开心。果然车是男人的魅力的一部分。

这是他第一次在另一个男人面前思考关于男人的魅力的问题。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让你开开看。”这句话没过大脑就跑出来了。

“我还不会开车呢。”卓宇瑞说。

“我可以教你，不过我不能用我的媳妇给你练手。我们家还有一个大家伙，我们那边也有一段路很适合学车，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你媳妇？”

周宣右手拍了拍方向盘转头看着卓宇瑞说：“就是这个姑娘。”

这样的周宣带着与生俱来的散漫和爷们气息，还挂着一脸邪邪的笑，如果不是因为周宣个子偏瘦小，卓宇瑞差点以为自己不是在跟同龄人打交道。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周宣这次很有把握能约到卓宇瑞。

“你手机号给我，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可以吗？”果然。

“好。”周宣轻快的报了一串数字，他几乎是把手机号唱出来的了，卓宇瑞马上感激的拿出手机存好，一想到自己马上可以学车了，他笑得嘴角的小痣都要被挤到耳朵边上了，但是还没有忘记客气的道谢：“谢谢你周宣，过几天我请你吃饭，有什么其他事情需要我帮忙你也直接打我电话吧。”

周宣听到卓宇瑞第一次和他说长句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差点忘记了自己还在开车。

周宣一边开车一边和卓宇瑞说了一些基础的知识，卓宇瑞听的很认真，他认真的时候看起来真是完美得无可挑剔，到卓宇瑞家门口，天刚好全黑了，卓宇瑞邀请周宣进屋，周宣说：“下次吧，我妈还等我回家吃饭。”说完做了一个电话联系的手势。

卓宇瑞会意一笑，目送周宣的车开走之后开心的小跑回家。

他家的房子半新半旧，里面的各种摆设也是半新半旧，两个家长不管是思想理念还是衣着都保持着半新半旧。此刻他们正围坐在半新半旧的餐桌旁吃晚餐。

听说他要学开车，他爸爸想了一下说：“你要注意安排好时间，分清主次，最近的两个比赛虽然不能给高考加分，但是你还是要尽量吧荣誉争取到，给学校好的印象。”

妈妈则忧虑的说：“一定要注意安全。”

卓宇瑞先跟爸爸点头，又跟妈妈解释：“是我朋友的爸爸教我们，我现在学会，一满18岁就马上去考驾照了。”

妹妹被卓宇瑞的开心传染了，她大声说：“哥哥你会开车了就带我出去玩！”

卓宇瑞摸摸她的头承诺一定带她出去玩。妹妹欢快的摇着头，细数要去的地方，直到妈妈小声严厉的呵斥她先吃饭，才乖乖低头扒饭，小腿一直没停的在晃啊晃。

吃完饭卓宇瑞关上房门研究自己排到5个星期之后的日程表，想挤出至少3个小时的学车时间，他只用了5分钟做这件事，在星期三下午放学之后，他划掉了wonka的篮球活动。接下来就铺开练习本开始做题。

第5章：危险

学车毫无疑问是一件既有趣味又有用的事情。

周日上午卓宇瑞给周宣打电话说约在周三下午，周宣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下卓宇瑞的日程安排表，说：“好的，那你放学之后在学校门口等我。”

挂完电话周宣又补了一条短信过来，“我现在正躺在我媳妇身子底下，你听出来了吗？”

卓宇瑞楞了一下，想起来他说的媳妇就是他的车子，回复了一条：“好好享用吧。”

周宣拿着手机笑，卓宇瑞果然跟自己想到的一样，比看起来上道。他没有纠缠，依言而行继续享用媳妇。

徐楠没有问周宣为什么不去溜冰，她看起来很开心，周宣看出来是有别的什么事情把她的注意力引走了。

转眼到了周三，卓宇瑞觉得接下来的两天过得很快又很慢，即使是参加全国比赛，他也没有像现在这么期待过，不过该做的事情并没有被耽误，他只是在指甲盖儿那么大的空闲时间里面把这事翻出来美一下。

但是下午最后一节课他被物理老师带到办公室讲题，一直讲就讲到了7点多。当时他没意识到，老师说“行了，你先回去吧，天色不早了。”的时候他才想起来没跟周宣打招呼，于是拿起手机给周宣电话，一边朝学校大门方向走，电话响了老半天才被接起来， “喂，周宣，真抱歉，我有点事耽误忘了跟你说了。”

“嗯没事，我们现在还剩多少时间？”周宣懒懒的说。

“你……还在等我？”卓宇瑞以为周宣不会等自己两个小时，有一点吃惊。很快他看见不远处的学校门口果然停着墨绿色的小卡车。路灯昏昏的，小虫子到处乱飞，卓宇瑞走到卡车旁边听见电话里面慢悠悠的声音和车斗传来的声音重合了。

“对啊，我猜你一定是被老师叫去了，老师讲起话来都是会忘记时间的，就好像我跟我媳妇调情的时候时间永远都不够，不过我猜你没有多少学车时间剩下了，我把你带回我家去找大家伙来回就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我记得你上次打电话跟我说你只安排了3个小时是吧？”

卓宇瑞特别不好受，当摊开大字躺在车斗的周宣看见他慢慢从车头走过来时候，他整个人是一副挺悲伤的表情，两个眼睛里面写满了歉疚。周宣往旁边挪了一点，拍了拍旁边的空地示意卓宇瑞上来躺一会。另一只手按掉了电话。

卓宇瑞把手机收进包里。慢慢的爬上来抱膝坐在边上，“我平时不是这样的。我以为下课了老师就讲完了，后来忘记了时间。”

“没关系，我也经常迟到，失约，我觉得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在这里等你也是因为我自己没别的事情要做。”周宣笑着安慰，又重复问：“那今天还能不能学呢？”

卓宇瑞沮丧的挣扎了一会儿：“……8点到12点是用来做习题的，计划打乱了的话接下来几天都要重新安排了。”

“明白了。”周宣皱着眉头翘着嘴角怪模怪样的坐起来，“那接下来还有大半个小时，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逛逛。顺便给你说说开车要注意的事情。”

“好。”卓宇瑞终于露出浅笑。跟着周宣一起下车上了前面的驾驶室。

周宣一边絮絮叨叨的说车灯和方向盘的控制，一边把车拐进了学校大门右侧的一个小巷子。很快进入一片没有几家亮着灯的低矮平房区，在铺着并不平整的水泥的狭窄小路上左绕右绕了大概十多分钟，周宣又把车开进了一片几乎没有路的小树林。

一路颠簸不停，眼前很快出现了一个不是很高的小土坡，小土坡向上延伸的路看起来有点像是滑坡或者是山洪什么的冲出来的，看起来非常陡，地面还有很多凸出来的大石头，周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渐渐的止住了说话声，看着小土坡他的嘴角却溢出一丝微笑，卓宇瑞刚想问是不是要从这里上去，周宣已经加大油门冲上去了，车子的轰鸣声伴随着极大的颠簸很快把卓宇瑞吓出了冷汗，卓宇瑞想起来周宣的小卡车车轮抓地性看起来很弱，爬这样的土坡有一种找死的感觉，但是他不敢提出质疑怕给周宣分神。只能紧张的看着前面，希望能快一点爬出这条魔鬼坡。看着周宣非人类一般的享受表情，他觉得眼前一幕是16年以来接受到的最大冲击。

终于在轰鸣声中爬上勉强能把车挺稳的窄小坡顶，卓宇瑞刚想说话，突然周宣嘴角咧开，像魔鬼一样笑出声，车子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冲了下去！卓宇瑞控制不住身体左右大幅摇摆，只觉得窗外的树枝嗖嗖的在玻璃上刮过去，就像无数冲上来叫嚣着想把车子撕裂的厉鬼一样，尽管在车刚滑下去的时候他及时抓住了扶手，但是头还是不可避免的撞了玻璃窗和车顶好几下，最后几秒钟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咬着牙才没有尖叫出声。

完了完了，这次死定了，考qh大学的计划要泡汤了。他没出息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