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么认识他的”这句话让周宣想起认识李笑的时候的事情，想起给小北找医院治病的时候第一个是找李笑帮的忙，一直以来的莫名火气反而消了大半。李笑做事不经大脑，没想后果是常有的，周宣觉得自己也不是一定要那么计较。

“你们也别因为我吵了，不是多大的事情，你明天帮我取一下小北的骨灰，再叫上李笑我们好好吃个散伙饭。”

“散伙饭？你去哪儿啊？”黎乾乾声音突然拔高了。

“去B市。”周宣看着卓宇瑞沉静的睡脸说，不过是几个小时功夫，他已经从万念俱灰了无生趣转为对今后的生活充满向往。

“……去吧去吧，我早知道你不会一直呆在这鸟地方，本来还指望治好小北跟着你赚大钱呢。”黎乾乾嘀嘀咕咕。

周宣停顿片刻说：“明天见了面再聊吧，我先去睡了。”

黎乾乾才不甘不愿的挂了电话。

一夜无梦。

第二天卓宇瑞全身骨头散架了一样，软趴趴的躺在床上由着周宣在身上啃了大半天，周宣倒是精神了不少，给卓宇瑞说了吃散伙饭的事情，又伺候卓宇瑞洗澡穿衣服。

俩人浓情蜜意，跟新婚燕尔没两样。

中午到李笑坚持订的饭店包厢，黎乾乾，余越元和李笑已经排排坐好了。李笑忙站起来叫服务员上菜。

周宣没什么表情的拉着卓宇瑞坐下，开始忙着倒茶倒水。

“你真跟你同学上B市啊？”余越元没话找话。

“不是同学，”周宣抬眼看了一下他，纠正：“是男朋友。”

“砰”一声，黎乾乾和余越元下巴都掉碗里了，李笑反应片刻，换上一脸上当后的不甘，潜台词是“你小子原本就是个同性恋，在我面前装直男！”

刚好服务员上菜，屋子里气氛诡异，只有周宣安然喝着茶。

卓宇瑞涨红着脸看周宣。周宣抓起他的手对他笑了笑。

无害讨喜的娃娃脸看得李笑一阵无名火起。余越元讪讪的说：“怎么又是同性恋，这年头很流行吗？”李笑马上冲他挥了一爪子。

酒水上来以后，周宣站起来说了几句多谢关照之类的话，干了一杯后来又单独和李笑喝了一杯，说还是哥们。李笑苦着脸灌自己，他仔细回想，觉得自己其实是爱周宣的，并不单纯想那个他那么简单，看卓宇瑞长的那么好，好像什么都不差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太苦逼了，嫉妒的要命。

黎乾乾一直找些话和卓宇瑞聊，尽量避免同性恋这个话题，活跃气氛。余越元闷头自顾自吃喝，玩笑也没心思开。

“你要走，我们这一伙也要散了。”余越元和周宣喝酒的时候叹了口气说。

“你们另找一个吉他不就行了。”

“李笑和小钳子合不来，我一个打酱油的说不上话，我换个乐队混吧，可怜我的音乐梦想。”

李笑插嘴：“得了吧，你那水平谈梦想不害羞吗？”

余越元没反驳：“反正一起表演挺开心的，我们把这附近的大学都差不多唱遍了，不少妞儿喜欢我们暗恋我们呢，告别演唱会都没有，我真舍不得。”

周宣噗的乐了，没说话。

第33章：北地

“你别当真，那些女的暗恋的是主唱和吉他，和你没什么关系。”李笑斜着眼歪着嘴很不友好的说。

余越元不高兴，只有他一个人介意乐队让他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挫败感。他摇摇头说了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爱跟谁谋就去跟谁谋啊。”李笑冷哼。

气氛变得有点怪怪的，李笑剑拔弩张连卓宇瑞都感觉到了。眼看他一杯接着一杯给自己灌酒，有心喝个烂醉好撒泼，周宣忙给卓宇瑞使了个眼色，俩人大口扒饭，吃的差不多就把黎乾乾拉起来要他送他们，走了。

留下闷闷的余越元和喝红了眼的李笑。

三个人打车去了火车站，卓宇瑞去买票，黎乾乾和周宣在候车大厅坐着，周宣抱着小北的骨灰暗自神伤了片刻，接着拿出一张银行卡给黎乾乾说：“这里面是我存的10万块钱，你拿去做点小生意，别再偷鸡摸狗的混日子了。”

黎乾乾撩起长头发，另一只手不由分说的推开周宣，又收回来给自己扇风，候车大厅空调不足，他热的无心开口说话，哼哼唧唧：“我不要，你留着吧，B市什么不要钱，我一向就是能吃饱就差不多了的。”

“你没有想过以后吗？”

“什么以前以后的，”黎乾乾停下扇风的手，很沮丧的说：“我就是一滩屎，过一天算一天吧。”

周宣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我说实话而已，唉不说了，你把钱收回去吧，在我眼里钱和屎也没什么区别。”

“你要不就跟我去B市吧，我们一起做些正经事。”周宣对黎乾干的生活状况颇感担忧。

“我不去，你们的关系我现在还没习惯呢，去了多尴尬啊。”黎乾乾松开头发，绞着汗津津的手指说。

周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别废话了。”给卓宇瑞拨了个电话，嘱咐他多买一张票。

“对啊，黎乾乾跟我们一起走，他在这边没人管着。”他在电话里这么说。

黎乾乾手指绞得更厉害了，他着急的抢电话：“别呀，别买我哪儿也不去！”

周宣挂了电话，斜眼看他，他只好自己跑窗口找卓宇瑞去了。

看着卓宇瑞眉开眼笑的带黎乾乾回来，周宣的心像泡在蜜糖里面一样，他对新生活充满了美好的向往。他甚至设想要给小北买一块漂亮的墓地。在墓碑上面放很多鲜花。

火车由南向北开了一天一夜，周宣和卓宇瑞坐在下铺腻歪，黎乾乾一上车就躺上床给人打电话，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莫名其妙的就被周宣带上火车了，能怎么办啊，我跟着他混呗，他是刘备我就是张飞，他是宋江我就是李逵。”之类的话，说完就呼呼大睡，只起来几次上厕所。

卓宇瑞听了表示没见过这么纤细的张飞和李逵。

周宣问：“那你见过这么帅的宋江和刘备吗？”

卓宇瑞笑：“第一次见这么白的宋江和这么瘦刘备，久仰久仰。”

之后卓宇瑞问了周宣近一年都在做什么。周宣隐瞒了偷车卖药部分，只说自己在修车铺子干活，偶尔跟乐队去表演。

卓宇瑞听完之后从口袋里面拿出一个小本本，他把周宣的驾照带在身上了，周宣接过驾照胸口一滞，恢复过来不忘调侃他：“想我的时候就拿着照片看一看亲一亲是吧？”

卓宇瑞坦然面对他的调戏：“没亲，就看看。”

接着说：“去了B市我帮你补习，然后你去参加高考。”

“不用了吧，我不上大学也挺好的。”周宣笑得底气不足，一直以来在卓宇瑞的旁边站着，他都觉得自己不能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只有和卓宇瑞足够接近，才有资格站在卓宇瑞身边，这是他的执念。

“还是上大学比较好，以后的路会好走一点。”卓宇瑞说。

“好吧。”学化学的压力从记忆里面翻出来，颜色气味都还新鲜，周宣努力压制厌倦的感觉。

“干嘛皱眉头？”卓宇瑞用手去抚平周宣的额头。

“……没事。”周宣咧开嘴笑。

后来两个人聊了一下卓宇瑞的新学校。周宣暗暗觉得那个学校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考不上的。

但是卓宇瑞觉得没问题，他认为周宣比一般人聪明，而且他也没有看到周宣的抵触。

进入北方城市，感觉阳光就像便宜大甩卖了一样，空气干燥又炽热，黎乾乾直说要把头发剃掉。周宣给他找了一个橡皮圈把头发绑了起来。

卓宇瑞陪他们找到住处安置下来就回了学校，说处理完了杂事就接他们去学校转转。

周宣和黎乾乾在小旅馆休息了一晚上，周宣首先想到的是，要找一个固定的居所，离卓宇瑞不那么远的。

第二天俩人顶着大太阳出门，周宣先带黎乾乾剪了个短发，换了个发型的黎乾乾特别显小，像十六七岁的愣头青一样，但其实他已经20岁了。周宣指着他笑，管他叫“后生”。黎乾乾半天没能习惯自己的样子。

接下来他们开始打租房广告的电话，找中介带着看房子，但是看了大半天转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找到合适的，要不就是平房，太脏太乱太差，周宣觉得入不了卓宇瑞的眼；要不就是一个月两三千，他们都嫌太贵。

最后什么房子都没定下来，太阳在西面缓缓坠落，周宣和黎乾乾累的像狗一样蹲在街边喘气，过了好一会儿周宣望着前方矗立的居民楼说：“我想买一套房子。”

黎乾乾瞪大眼睛看他。

周宣眯着眼睛接着说：“然后租出去。”

黎乾乾更不明白了：“你不是说真的吧，我们现在可是在B市，10万块只能买一个厕所，何况我们连工作都没有，分期付款什么的也不行啊。”

周宣不是喜欢说空话的人，除了可以实现和已经决定去做的事情之外，他一般把想法都闷在心里，所以黎乾乾特别想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打算，问了半天周宣也没说。只是挂着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总不能继续偷车吧，人生地不熟的，偷到了也没办法出手。黎乾乾想。

第34章：计划

周宣让黎乾乾先回去小旅馆，自己进了一家网吧上网查东西。

从网吧出来天已经快黑了，周宣给卓宇瑞打了电话后独自跑去学校，他认路的能力特别好，不多久就找到了学校大门，卓宇瑞正抱着胳膊等他。

周宣看着卓宇瑞心里直痒痒，嘻嘻笑着一边在他旁边走一边四下张望，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摸摸亲亲，卓宇瑞以为他喜欢校园的环境，又开始怂恿他努力学习报考这所大学。

周宣迟疑片刻，终于说：“上大学说到底也就是为了找一份好工作吧，我觉得我不上大学也可以赚到钱，而且对我来说重回学校实在太麻烦了，在这期间我和黎乾乾怎么糊口都是问题。”

“你反悔了？”卓宇瑞着急的问，“钱不是问题，真的，我们宿舍有个叫高林浩的，告诉我上了大学有很多来钱的门路。……你要是就这么不上学了多可惜啊。”

“是挺可惜的。”周宣忧愁凝望卓宇瑞，“不能在课桌下面勾你小腿，不能在教室图书馆非礼你，也不能在小树林里对你性骚扰。一想到这些，我就肝肠寸断。”

卓宇瑞听不下去了，啧了一声：“我和你说正经的。”

“说正经的，我肚子饿了。”周宣笑成包子脸耍赖。

卓宇瑞好气又好笑，带着他往食堂方向走，一边说：“不上学你干嘛呢，还去修车吗？”

“不去，我准备做老板，反正我有现成的小弟。”周宣得意的笑。

卓宇瑞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还记得我说的吧，上一所好大学其实是相对比较好走的一条路，这是无数前辈总结的经验，你干嘛非要另辟蹊径？”

卓宇瑞从小就耳濡目染，知道在社会沉浮不是简单的事，很多放弃学业的人最终都后悔莫及，他不希望看到周宣也有那么一天。

虽然周宣比他年长，但是他感觉周宣思想还不怎么成熟，他太感情用事，太冲动。

“你不相信我真的能做老板吗？老板娘。”周宣淫笑着说。

“滚，你她妈才是老板娘！”卓宇瑞不高兴，他可是认真在着急，周宣还没个正经。

“好，我是老板娘，你是老板。”周宣乐呵呵的认怂。

吃饭的时候，卓宇瑞拿着筷子再次提出质疑：“你到底怎么做老板，好好跟我说说吧。”

周宣点点头：“先吃饱再跟你说。”

说完两手并用呼啦呼啦往嘴里扒饭，三两下就吃饱了，抹完嘴直勾勾的看着卓宇瑞，酝酿了半天：“给小北治病存的钱没用上，我准备用它入股一家小小的搬家公司，这只是初步的想法，明天我和黎乾乾去实地考察，这个要是不可行我还可以换别的。”

说完又加了一句：“等着看你老公赚大钱吧。”

卓宇瑞白了他一眼，接着低头吃饭，心里有一种便宜被占尽的不爽感觉，于是默默算计着怎么把人压回去。

饱暖思淫欲，周宣的小眼神一直在点火，纯良的卓宇瑞同学视而不见，慢条斯理的拿出纸巾擦了擦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阴险的笑：“小宣子，今晚有安排吗？”

周宣深情款款坚定不移的说：“你在哪儿我就安排在哪儿，打死也不跟你分开。”说完自己先脸红了。

卓宇瑞只觉得好笑。想起上一次自己疼的撕心裂肺的，就把周宣带回了宿舍。

周宣心不在焉的用同学身份认识了卓宇瑞的室友，仔细观察了环境，得出结论是被卓宇瑞坑了，宿舍里这么多人根本没办法办事，他开始盘算着怎么把卓宇瑞带外面去。

见卓宇瑞准备了换洗衣服要打发他去洗澡，他两眼一滞双腿一软蹲在了地上，嘴里哼哼唧唧，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可怜兮兮要死不断气的对着看傻眼的卓宇瑞说：“我肚子疼。”

卓宇瑞想起来他刚刚吃饭的速度，一下子就信了，扶着他问东问西，把高林浩等一伙人也吓着了，最后卓宇瑞说：“我送他上医院吧，一会儿有人查房了你们帮我掩饰一下，或者你们帮我请个假。”

高林浩马上应了，一路把他们俩护送到楼下。

周宣一直演到出了校门，卓宇瑞正要打车，被他拦下了，“我感觉好多了。”

卓宇瑞反应了一下，“你刚刚是骗我的？”

“我就是要把你骗出来。”周宣没有笑，明亮的大眼睛直往卓宇瑞心底看。

他还巴在卓宇瑞身上，卓宇瑞已经感觉到T恤下的肌肤正急速升温，他被灼伤一般推开周宣，心跳却兀自砰砰砰乱跳，震耳欲聋。

食髓知味的少年总是很容易动情。

周宣抬起手的动作很慢，抓住卓宇瑞的时候空气中电流劈啪作响，跑起来的时候带着的风里面含有大量的酒精。

因为情欲的烘烤，两个人在彼此眼中都分外香醇可口，多看一眼只会更深的沉沦。

爱情旅馆是暧昧的巢穴，和羞怯一起密密麻麻的在城市角落分布，就像一个又一个神秘诱人的矿洞。总有人会被带进去，进去便是另一个世界。

手指揉搓肌肤，四体交缠，汗水交织，呻吟不可抑制。热度和渴望成正比，浓度和爱意成正比。

一次做完，周宣默不作声的回味，卓宇瑞把脸埋在周宣颈窝里懊恼不已，因为又一次被压了。明明自己是硬汉，却每次都对着周宣心软，就算周宣很温柔，看见周宣沉醉其中的表情他心里能感觉到莫大的幸福，但他还是略有不甘。

于是一手抚摸着周宣的背，一手捏着他的下巴亲着他说：“让我做一次。”

周宣一边回吻他一边点头，微微笑着含糊不清的说：“为你死也愿意。”

“早知你觉悟这么高，我真不该白白浪费了机会。”卓宇瑞红着脸，热情又大胆的将两人身体贴合，蹭了两下。

周宣轻轻颤抖了一下，抱紧怀中人喃喃的说：“我也很意外。”

“我会告诉你，不管你对我做什么事都能让我意外吗？”周宣心里说。

第35章：H后

恋人就像是粘滑的软体动物，只愿意在壳里痴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