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楚坤。”楚一言又说。本来楚一言以为梁少宗会答应他的话，却想到他竟然摇头拒绝：

“不行，放了他我手上就没筹码了，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么一个机会。一言，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不可自拔地爱上你了，这么多年来，我都只爱你一个，知道你身边没人，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你一定是像我一样在等着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对不对？我们是一样的，爱一个人就会一直爱着他，我们应该在一起啊！”梁少宗透过屏幕痴迷地看着楚一言，甚至伸出手描绘他在屏幕上的身影，“等我处理了你的那个不明来历的私生子，我们就可以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了，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我会好好疼他们的。”说着，梁少宗怜爱地抚摸楚坤的脸庞，像是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

此刻，楚一言心中的怒气爆发了，让秦慕楚忍不住颤抖。

“你身体哪个地方碰他，我就废了你哪个地方；”梁少宗听了楚一言的话，停下了动作，“现在，马上告诉我楚坤的位置，或许我还能让你死的舒服点。”

“为什么？”梁少宗不可置信地望着楚一言，“我只是帮你照顾他啊，你看，本来他想来搅乱我的计划的，我都没生气，只是让他睡一觉罢了，为什么你要杀死我？我爱你啊，爱你胜过自己的性命啊，为什么你还要杀我？”

“你的爱，”楚一言险恶地看着梁少宗，“让我觉得恶心。”

那一刻，梁少宗整个人僵住了：他的爱，被最爱的人嫌弃，被随意践踏了。

梁少宗压抑不住地大笑起来：他不相信，他不相信楚一言会说这种话，一定是那个贱种让他说的！

梁少宗发了狠地死死盯着秦慕楚：

“一定是那个贱种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他不仅冒充你儿子，还挑拨我们的关系，不可饶恕，不可饶恕！”梁少宗转而看向楚一言，“现在，我要你用你最擅长的匕首杀了他！”见楚一言不动，梁少宗就迅速走到楚坤床边，“你不动手是不是？你不动手，我就在这里上了你儿子！反正我从未在意过你的儿子，他们简直是个阻碍，妨碍我们的二人世界；而且他们这么像你，这怎么可以，你是独一无二的，怎么可能允许有像你的存在？！”梁少宗撕开楚坤的衣服，“不过这样也好，我想把他当成是你，练习一下上床的技术，以后就不会弄上弄疼你了。”

梁少宗已经陷入了不可控制地发狂状态。

“住手！”楚一言从未像现在一样怒不可遏过，这么无能地被威胁！楚乾还没找到楚坤吗？！

接着，楚一言转过身，朝秦慕楚一步步走进。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也恨着这个骗你的贱种的，你那么听话我好高兴哦，简直像是得到了世界上最好最漂亮的洋娃娃！”梁少宗兴奋地大喊，“首先，你要割了他的手脚放血，接着是眼睛，鼻子，性器，最后喉咙和心脏你任选一个。不要那么快，我要慢慢欣赏，欣赏他要死不死的垂死挣扎！”

秦慕楚摇头望着步步紧逼的楚一言：楚一言真的要照梁少宗所说得做？疯了，这两个人都疯了！

“慕楚，”楚一言从袖子那里拿出匕首，“楚家的人，不可受辱，宁死，不屈。”说着，楚一言拿着匕首蓄势待发：杀了他，杀了他，如果他死了，就不会有人扰乱你的心思，不会有人掌控你的情绪，你还是楚一言，站在顶峰的，孤独的王者楚一言。

“不要……父亲……”秦慕楚终于还是当着楚一言的面喊出那两个字。他不知道，这是他当着楚一言的面第一次喊他父亲，也是最后一次。

“迟了。”随着这句话落下了，是带着杀意和寒气的匕首：先是左腿，然后是右腿，接着是左肩，右肩。秦慕楚可以清楚看着匕首落下的轨道以及感到匕首刺穿肌肉的疼痛，甚至是血汩汩地流出仿佛一点点带走他的生命，可是他的眼里如同死寂一般，脑里想不到任何东西，绝望的泪水怔怔地从眼角滑出消失在发间。就在匕首的寒刃贴近眼皮的时候，楚乾闯了进来：

“父亲，已经找到楚坤了，梁少宗也被擒获。”可是等他看清房间内的情况时，忍不住捂住嘴后退一步：父亲在做什么？！他在……在虐杀慕楚？

楚一言听到消息的一瞬，拿住匕首的手抖了一下，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慕……楚……”楚一言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已经变成血人的睁着无神双眼的秦慕楚，却被楚乾先一步抱住。

“楚乾，我命令你放下他！”此刻，楚一言话里的怒气，比刚才更加暴烈。

“不！”这是楚乾第一次反抗楚一言，“父亲，我亲眼看见你伤害慕楚，在我确定你是否安全时，我是不会让你接近慕楚的。”说着，楚乾小心翼翼地抱起秦慕楚，像是对待易碎品一样：他可怜的二弟，这是第二次了，来自父亲的伤害。

“你敢走一步我就立刻杀了你。”楚一言的盛怒，已经让眼睛都红了。

“父亲！再不送慕楚去医院他就要死了！”楚乾不知道楚一言究竟怎么了，刚才还想要杀秦慕楚，这会儿却要抢他回去。

“他是我的，谁都不准碰他！”楚一言不顾秦慕楚身上的伤，硬是把他抱到自己怀里。楚乾怕秦慕楚伤得更厉害，只能放手。

“回楚家。请龚医生过来。”龚医生是楚家的家庭医生。

“父亲！慕楚伤的这么重，去医院才行。”

“不行！”楚一言一口拒绝，“他不能再离开我的视线，一秒都不能。”他已经知道了，秦慕楚究竟对他有多么重要，就在刺下匕首的那一刻。他曾经想杀了秦慕楚一了百了地算了，可是到他动手的一刻，却发现每刺秦慕楚一下，就等于刺在了自己的心上。那种患得患失，那种离开了想念靠近了执念，那种莫名的妒忌，那种不知名的欲望，无不在告诉他，他，楚一言，爱上了自己的儿子秦慕楚。可惜他不懂，还竟然想要杀了秦慕楚，他的爱人，他的半身。他扼杀了自己的爱情。他后悔了，他怎么会做这么愚蠢的事？他要挽回，一定要挽回这段亲手斩断的爱情，无论要他做什么，无论谁都不能阻止，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章二三

秦慕楚睁开眼，毫无焦距地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他没死，他又回来了楚家。

“慕楚，你醒了？”秦慕楚机械地转动眼珠子，搜寻发出声音的地方：他的身体动不了，更别说受伤的手脚。

“龚医生，过来，慕楚醒了！”秦慕楚短路的脑袋想了好久才回忆起来：那是楚一言的声音，来自地狱的声音。

“二少爷，您现在感觉怎样？”陌生男人拿手电筒照了照秦慕楚的眼睛，仔细检查了身体，说：

“二少爷，您身上的瘀伤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最严重的伤在左腿，似乎是被利刃伤及神经，跑和跳基本不能，好好复健的话，以后走路还能行……可能会有点跛，右腿的情况还好一些，至于左右肩膀的伤，因为是伤在关节处，以后活动也会有些阻碍，不能拿重的东西，风雨天会发疼……二少爷，您听到我说得话吗？”龚医生担心地看着自始至终毫无反应的秦慕楚：看样子是受了不小的精神打击。

“……听到了，”秦慕楚的声音犹如支离破碎的玻璃，“我以后成了废人。”

“不是，”龚医生连忙解释道：二少爷怎么这么偏激？“只是行动有些不方便，不认真看是看不出来的。”

秦慕楚不说话，只是舔舔干裂的嘴唇。

“要喝水？”楚一言小心地扶起秦慕楚，拿起床头柜上的温水凑到秦慕楚嘴边，“来，小心点。”

秦慕楚却怎么也不张口。

“不是渴了吗？”楚一言不解的问楚一言。

“怕你又为了救什么人下毒药毒死我。”言毕，整个房间都陷入了沉默。

“咳，”龚医生收拾好医疗用具，“既然二少爷醒过来就没什么事了，我先告退了。”他要赶快离开这个气氛压抑的房间，天，二少爷怎么敢这么和楚一言说话？楚一言也忍得下的？

知道龚医生离开，楚一言还维持着拿着水杯的姿势。

“不要和自己的身体作对。”楚一言知道，秦慕楚在抗拒他：怎么可能不抗拒？他对他动了杀意，难道他还指望他一醒过来就对自己和颜悦色吗？

“我成了废人了，你高兴吗？”秦慕楚被楚一言搂在怀里，一丝挣扎都没有：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根本无法动弹。

“你不是废人。”楚一言皱眉，他不喜欢秦慕楚自暴自弃的语气。

“假惺惺。”秦慕楚把头转过去另一边：他身体动不了，不代表他会任由楚一言摆布。

楚一言抿嘴，轻轻叹一口气，把秦慕楚放回床上。

“龙管家，我想喝水。”

“这……”立在一旁从刚才就没说话的龙管家无措地看着楚一言：这两父子是怎么了？关系比刚开始接回来的时候还糟糕。

“喂他。”楚一言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可服侍了楚一言几十年的龙管家知道：老爷在生气，可他也在容忍二少爷。

龙管家轻手轻脚地让秦慕楚坐好，插了根吸管进水杯，然后扶着吸管让秦慕楚喝水。

温热的水自喉咙而下，烫热了他的胃部，舒缓了渴意。

“谢谢。让我躺回去吧，我累。”光是面对楚一言，他的心就累得巴不得死去。龙管家又依言让秦慕楚躺好，并帮他盖上被子。秦慕楚缓缓地闭上眼睛，示意他要休息了。龙管家朝楚一言点头示意自己先离开，然后带上了门。

秦慕楚真的累了，没多久呼吸就变平稳睡着了。楚一言蹑手蹑脚地坐在了床边，伸出手想要摸摸秦慕楚苍白消瘦的脸，他犹豫了很久，怕会弄醒他，可又抵不过想要触碰他的念头，最终还是把手移到额头的位置，拨开了他有些遮住眼睛的刘海：他要怎么做，慕楚才会原谅他？才肯接纳他？他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但惟独对秦慕楚束手无策：他的儿子，他从此以后最爱的人。

楚一言一直望着秦慕楚的睡颜，一眼也舍不得移开：他希望暮楚一醒来就能看见他，纵使不愿意，他也要逼他无法无视自己。

秦慕楚做了一个梦，梦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楚一言想要杀他的情景，他哀求，他怒骂，他逃跑，可是楚一言却总会出现在他面前，先是手脚，然后是眼睛，鼻子，舌头，耳朵。楚一言用匕首剥夺了他的五感，却总是不肯痛快地给他一刀。

“不要……父亲……我也是你的儿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你只是个外姓的私生子，你能和楚坤比吗？用你的死换他不用受屈辱，值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同样是儿子，为什么楚一言能一次次地推他去死？楚坤的命是命，难道他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梁少宗不会伤害楚坤，进一步说，就算被强奸了那又怎样？难道男人被强奸失了贞操活不下去还是会怀孕？楚坤至少还活着，至少还能报仇？他呢？他就活该用命来交换楚坤的清白？活该被楚一言虐杀？没死成还要变成一个废人，他奉上了健康的左腿和双手还能苟延残存，要不是大哥来得及时，他甚至还会变成一个瞎子……如果之前的闯入者杀死他就好了，如果不是一时心软听楚一言的解释再回到楚家就好了，不……如果一开始从未遇到过楚一言就好了。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让楚一言一而再再而三地狠下心要让他死，甚至他开口叫他父亲他都不予理会……

妈妈，你在哪里？接我回家好不好？这里不是我的家，楚家只是我的坟墓……妈妈，妈妈，求求你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我不要在见到楚一言……

秦慕楚在哭，开始的时候只是流泪，到后来啜泣得越来越厉害，到最后甚至抽噎得近乎窒息。泪水滑过左眼眼帘靠近眼角处的痣，看着让人特别心疼。

“慕楚……慕楚……”楚一言手足无措的喊着秦慕楚的名字，仿佛这样叫唤，他就能从悲伤的噩梦中清醒过来。

秦慕楚睁开眼的一瞬，泪水流得更加汹涌：

“楚一言，我恨你，”因为哽咽，秦慕楚的嗓子都哑了，“我恨你，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的父亲，可是你连一天的责任都没负起过，你唯一做过的就是无视我生存的权利。第一次你说为了保护我，可这是第二次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信你了。我和楚坤到底有什么不同，就为了那维护他的骄傲与自尊，你就牺牲另外一个儿子的生命，宁可让我死，你怎么敢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我不是你的仇人，我也没得罪你，既然巴不得我死，为什么还非要我回来……我恨你，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这个恶魔……我恨你，我恨你！”秦慕楚的胸膛起伏不定，边说话边喘气。

楚一言沉默地听着秦慕楚的话，表面十分平静，可是心里被他的话刺得发痛，痛得心慌：慕楚亲口说了，他恨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为了情绪不被影响而想杀了他，他选择了一个最愚蠢的方法来让自己明白自己的感情。

“你恨我吧，”楚一言用手摸过秦慕楚脸上的泪痕，“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秦慕楚错愕地望着楚一言：他说什么？什么意思？

“伤害你，我的心也不好过，你痛，我的心更痛；”楚一言的手指流连在秦慕楚脸上的每一个地方，最终落在干裂的唇上。

他这是干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慕楚看楚一言的眼神变成了惊恐：他不敢开口，只要他一说话，楚一言的手指就会碰到他的口腔。

“慕楚，我不懂爱情，我也没爱过人，所以，当你的存在严重影响我的喜怒哀乐时，我承认我害怕了，所以就像你说的那样，丧心病狂地想除掉你。然后，就如你经历的那样，我用了最愚蠢，伤害你最深的方法，让我知道，我是多么爱你；”说着，楚一言俯下身，在秦慕楚的左眼眼角上落下一吻，“就算你是我儿子。”

章二四

楚一言抽回手，把秦慕楚脸上的泪痕擦干。

“你……你这个疯子……变态……我是你儿子！”秦慕楚颤抖着双唇说。

“是的，你是我儿子，我无比庆幸这一点，这让我们的关系更加密不可分，我们的血缘关系，注定让你逃不开我。”楚一言注视着秦慕楚，眼里带着点点温情与着迷。

“我们注定在一起的，”楚一言又继续说，“秦慕楚，秦慕楚，秦慕楚恋慕楚一言，别人每喊一次你的名字，都在明确告诉着一个信息，你，恋慕我；慕楚慕楚，既是在叫你，也是在向我诉说着你的爱慕。”

“你不要曲解我的名字！”秦慕楚很想起来给楚一言一巴掌，“你这样自以为是，和梁少宗有什么区别！”

“当然不一样，他错在动了你。”楚一言想到梁少宗的所作所为，心情也阴霾起来。

“梁少宗绑架了我和楚坤，你不会爱他；难道你伤害我我还要爱你吗？”秦慕楚沉下脸问，“更何况这一切都是你单方面的想法，你有没有想我会怎样？我们是同性，是父子！你这样做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