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如果我爱一个人，一定不止爱他的容貌……当然，我只是说‘我想’，我又没爱过人，谁知道会怎样。”秦慕楚不知道，他后半段的话在秦慕楚听起来更像是此地无银。

他的爱人，怎么能这么可爱？

“我想吻你。”

“什么？”

“我想吻你。”趁着秦慕楚微张的嘴还没闭上，楚一言便吻了下去。如果以前只是唇碰唇，那么现在才是两人间的第一个吻。

秦慕楚被楚一言托起后脑，以不容他逃避的姿态攻城略地。允吸，扫荡，纠缠，秦慕楚口腔中的每一个地方都逃不过楚一言的舌。

“你们！”楚坤本来想和楚乾一起上楼看看秦慕楚的，谁知道竟然看到了楚一言和秦慕楚唇舌纠缠的画面。

秦慕楚被楚一言吻得气喘吁吁，但还没到神志不清的程度。所以当他听到楚坤的声音时，就立即推开了楚一言：楚坤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3楼了，连楚乾也在！

秦慕楚望着两人吃惊的眼神，因楚一言的吻而染红的脸立刻变得煞白。

“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秦慕楚摇头否认，慌张得错过了楚一言眼里一闪而过的黯然。

没有人会对这种事视为平常，连楚乾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楚坤更是头脑混乱：父亲和二哥接吻……父亲竟然和二哥接吻！他们是父子！不会的……怎么会这样，父亲一向是完美冷静的，怎么可能如此失控地吻一个人，那个人还是他儿子，他的二哥！

楚坤望向秦慕楚：变了，一切都变了，在二哥没来之前，楚家一向是好好的，什么闯入者，什么绑架，以前从来未发生过……如今连父亲也变了！他们怎么能……同性恋，而且还是乱伦！

“一定是你……”楚坤颤抖着双手指着秦慕楚，“一定是你，是你勾引父亲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扰乱这个家！从你搬进来开始，楚家就变得乱七八糟的！”

楚坤的指责让秦慕楚本来就不稳定的精神终于崩溃，他痛苦地抱着头，拼命摇头：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错的总是我，为什么被指责的总是我？梁少宗是这样，楚一言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做！我谁都没有勾引，我谁都不爱！谁的爱我都不要，为什么要让我去死，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秦慕楚毫无逻辑地胡言乱语，然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慕楚！”再秦慕楚说话的时候，楚一言不敢接近他，怕他受不住刺激让情况更糟。

“父亲！”楚坤扯住楚一言不让他过去；秦慕楚就这么瘫倒在地上。

“放手！”楚一言用力甩开楚坤，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秦慕楚，不理会身后的两人把秦慕楚放到床上。

楚一言弯下腰怜爱地亲了亲秦慕楚的额头：

“是我不好，总是忽视了你的感受；别怕，没人会指责你，所有的事都由我来承担。”

楚一言让龚医生过来照顾秦慕楚，自己则叫了楚乾和楚坤进去书房。

“所有事的开端都在我身上，不关慕楚的事；”楚一言解释道，“慕楚的妈妈阴差阳错之下帮梁少宗工作，梁少宗无意之间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于是杀了她；梁少宗疯狂恋慕我，他容不下慕楚的存在就对他下手，至于他为什么不针对你们，是因为你们长得像我。勾引我的不是慕楚，是我强迫他。我爱上他了，因为一开始不知道，只是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控制了我的情绪，他的存在让我受到了威胁，所以我动了杀他的念头。他身上的伤是我造成的，这点楚乾也知道；”楚一言顿了顿，“还有什么想问的？”

楚一言所说的比刚才的事还让楚坤震惊：父亲他……说……爱……二哥？

“不行，这是乱伦！而且你们都是男的，这不可能！”楚坤激动地大喊。

“父亲，你想毁了你自己和慕楚吗？你要我们怎么看待你们？外面的人又是怎么看待你们？慕楚还这么年轻，你要硬生生地毁了他的未来吗？”如果听到这种事楚乾还能冷静下来，那他就是冷血了。

“我不需要别人的承认，也不容别人置喙，”楚一言眯起眼，“难道我的爱就那么令人不堪吗？”

“可是你爱的人不对！要是个女人，随便她什么样子什么年龄什么出身都好，我们都会接受，甚至……如果你真的爱男人，我们也会试着去接受，可是那是慕楚，这绝对不行！”楚乾义正言辞地说道。

“我是告诉你们事实，并不是征求你们意见。”

“父亲！这是乱伦！世人所不耻的乱伦！”楚坤也持反对意见。这是楚乾和楚坤出生以来第一次为了一件事和楚一言意见不合。

“乱伦？那只不过是道貌岸然的规条而已。人唾弃乱伦，是因为害怕乱伦之后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如果父亲与女儿乱伦生下的孩子，到底是他的孩子还是他的孙子？没人说得清；更何况，否定乱伦，最大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害怕家族遗传病几率的增大？或者生下来的孩子大脑先天不足。我和慕楚不存在这个问题，我们是男人，不会生孩子；他是我爱人，同样也是你们的兄弟，我不会正式和他结婚，也不存在称呼上的问题。这样，你们还有什么理由反对？”他们所说的，在楚一言眼里都不是问题，他最害怕的，是秦慕楚抗拒他。

怎么会有这种事？他最敬爱的父亲在重伤了二哥之后，发现自己爱着二哥，还说了一大堆理由来反驳他们的话。而且他刚刚还误会了二哥，逼得二哥晕倒……楚坤的面上毫无血色。

“父亲，你真的决定了要这么做？”沉默了许久，楚乾终于开口说道。

“决定权不在我手上，”楚一言摇头，“虽然我处于被动的地位，但我不会让任何人阻扰我和慕楚。”

“……随便你们。”楚乾妥协了：都说爱情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可现在分明发生在了一个家庭里，主角还是一家之主的父亲。他能怎样？撕破脸一直反对？争争吵吵的，那还是家吗？他们两个人的事，他不会参与，父亲和慕楚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如果决定要在一起，那么责任也由他们来承担，他和楚坤，只能做个旁观者。

“大哥！”楚坤不相信，楚乾竟然被楚一言三言两语就说服了。

“楚坤，你说了过分的话，待会要和慕楚道歉，”楚乾摸摸楚坤的头，“爱情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就算他们相爱，楚家也不会改变，父亲还是会严厉对我们，慕楚也依然会买蛋糕回来给你吃。”

“……大哥，你真是个墙头草！”楚坤忍不住吐槽道。

“我只是就事论事；一切都是为了楚家。”楚乾又恢复了冰块脸，认真地说。

楚一言欣慰地笑了：如果慕楚也能被他说服，那该有多好。

章二九

“已经是第三天了，为什么他还不醒过来？”楚一言沉下脸问。

“这个……”龚医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病人晕倒之前受了精神刺激，这么久都不醒，应该是为了逃避现实。”

让龙管家送龚医生离开，楚一言坐在了床边：

“你就那么害怕现实么？”楚一言轻抚秦慕楚左眼眼角上面的痣，“你是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来看你，还是害怕……我？”楚一言俯下身亲吻秦慕楚的眼角，“乖乖的，醒过来好不好？”然后是眉心，鼻子，最后落到唇上，“如果你再不醒来，我就让所有让你痛苦的人给你陪葬。”

“叩叩”。

“进来。”楚一言帮秦慕楚掖好被子。

“老爷，王家那边对您吞了梁家的事有所不满；听说了您是为了二少爷的事才动手之后，他们把矛头对准了电影那边，不停爆出许多无中生有的不利消息，还把女主角弄伤了，男主角也陷入了被诬陷的绯闻当中。”龙管家恭敬地汇报到，可是却不时看床上的秦慕楚：老爷和二少爷的事他已经知道了，老爷要做什么他都不会反对，只是……他怕二少爷折腾不起，无论是作为楚家的二少爷，还是作为老爷的另一半，都是不容易的事，更何况二少爷还两者兼备。

“不过是跳梁小丑，一切等慕楚醒了再说；他不醒，任何事都没有意义。”

“是。”龙管家退了出去。

“慕楚，你听到了吗？要是继续睡下去，你的电影就要被毁了。”

不知道是不是楚一言的话起效，秦慕楚在晚上的时候睁开了眼睛。不出所料的，楚一言还是在他身边。

“你睡了三天了。”楚一言想扶秦慕楚坐好，可秦慕楚一个翻身，把背对着楚一言。

“你就因为楚坤的几句话而再次拒绝我吗？”楚一言有些粗鲁地扳过秦慕楚的身体让他面对自己：他爱他，可以纵容他，可以宠溺他，先爱上的人注定是输家，他认了，可是他不允许他随意践踏他的心意，更不容许在稍微愿意接纳他的时候被旁人阻碍而退缩！

秦慕楚眼睛空洞，没有反应。

“慕楚，”楚一言压下自己的怒气，告诉自己：慕楚不能受刺激，要好好和他说。“别害怕，所有的事我都处理好了，以后没有人再说你的不是；”楚一言抱起秦慕楚，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把你害怕的事都交给我好吗？我是你的父亲，也是最爱你的人，有什么事我都会先承担，别再逃避了好吗？”

秦慕楚依旧沉默，可是楚一言却感觉得到肩膀上的湿意。

“多大了，还那么喜欢哭。”楚一言伸手抹开秦慕楚脸上的泪，可秦慕楚就这么睁着眼无声哭泣。楚一言害怕了，他宁愿秦慕楚发泄出来，好过这么无声无息，仿佛随时都会承受不住而死去。

“你说句话，你有什么委屈说出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说，我都好好听着。”楚一言低声哄着秦慕楚。

“……梁少宗和楚坤都说我勾引你，可是我没有……”秦慕楚终于开口说话。

“你没有特意勾引我，可是我的魂早就被你勾走了。”

谢天谢地，慕楚终于肯开口说话不再压抑自己。

“都是你的错，我没有错。”

“嗯，都是我的错。”楚一言应承着秦慕楚的话。

“我没有把楚家搞的乱七八糟。”秦慕楚像个小孩子一样，把自己受的委屈一项项向楚一言哭诉。

“是因为那些人不识抬举妒忌你。”楚一言耐心地哄道：他现在才发觉自己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搪塞问题，若是以前，他总是说一不二，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会去想各种理由。

“我没用什么手段绑你在我身边，是你自个儿愿意的。”

“嗯，我自个儿愿意的，愿意把一辈子都耗在你身上。”楚一言说完这句话后，秦慕楚就离开了楚一言的怀抱，正视着楚一言。

“我不懂，你爱我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你爱的。”

“我也不知道，这也是我第一次去爱一个人，”楚一言真的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他不懂爱，可是他就是知道他对秦慕楚的绝对是爱，除了爱，世界上没有一个动词或者形容词能解释他对秦慕楚的感觉，“可是我能确定，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也是最后一个。”

秦慕楚茫然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从来没有人能够这么低声下气地，即使是生气也为了哄自己而隐而不发，为了守候自己而寸步不离，为了爱自己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不会那么盲目去无视，也不会那么冷漠去忽略，更不会那么自私去享受。感情这种东西是双方面的，他不确定楚一言有多爱自己，可是再热烈的爱在得不到回报的时候都会燃烧殆尽，他也不懂爱一个人的感觉，可是却隐隐觉得，如果他错过楚一言，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到找一个爱他爱得义无反顾的人。

“楚一言，我们在一起吧，”秦慕楚主动坐起抱着楚一言，“我不要你自己一个人承担所有事，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楚一言呆了有好一会儿才听清楚秦慕楚的话，旋即狂喜地回抱秦慕楚，力道大得仿佛要把他揉碎进自己的身体：

“慕楚，慕楚，我出生以来从未像现在一样开心过。我感谢你的妈妈，感谢梁少宗；感谢他们把你带到我身边。”

第二天，楚坤敲开了秦慕楚房间的门。

“二哥，对不起，我不应该凭着主观臆想就乱说话。”楚坤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得远远地，低下头不敢看秦慕楚。

“过来坐，站那么远干什么，”秦慕楚靠坐在床上，朝楚坤招招手，“其实你说得没错，从搬进楚家开始就发生了许多事。”

“不是不是，那是我乱说的，二哥来楚家我很高兴的！”楚坤连忙摆手表明自己的心意。

“我还没说完呢，”秦慕楚笑了笑，“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不过我还是很高兴遇到你和大哥。一直以来除了妈妈我都是一个人，不擅长和人交往，只会整天和文字打交道。”

“……那父亲呢？”楚坤忍不住问。

“我知道肯定很多人都会反对，”秦慕楚低下头，手摩挲被面，“一开始我根本没想过接纳他，同性恋，乱伦，哪一样都是一条不归路，偏偏两样我都沾上了。你不知道……可能你永远都不会知道，骄傲如他的人竟然会为了某个人放下身段，用近乎乞求与卑微的姿态来说话。只要一个人有感情，他就不可能对别人的付出无动于衷，所谓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觉得更应该解释为付出与回报。当你承受一个人的好意时，次数多了就会觉得心虚，为了踏实就会想去回报，一来二去两个人的关系就会拉进不少；所以，楚一言真是个狡猾的人，他断定我不会接受，所以才用这种方法来攻陷我。”秦慕楚虽然这么说，但眼里却流露出笑意。

“反正你和父亲的思维都很奇怪，不好的能说成是好的，好的又能说成是坏的。”

“他说了什么？”秦慕楚以为只有自己才会有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例如门当户对，例如恋颜。

“乱伦之类……”楚坤的眉头纠结了，“反正意思就是在别的地方不好说，但是在楚家同性恋和乱伦没什么大不了，日子还是一个照过。大哥也是这么说的。”楚坤复述不出来，反正他就是这么理解的。

“……谢谢，”秦慕楚抬头朝楚坤笑，“如果连你们也讨厌我，我会很难过的。”

“二哥，你放心，我以后娶老婆也会找个深明大义的，要是她接受不了，就是我再喜欢都不会让她进楚家的门。”楚坤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这么快就想未来的事，先搞定高考在说。”秦慕楚忍不住打击一下情绪高涨的楚坤。

“二哥，我觉得你还是再躺一下比较好。”说着楚坤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秦慕楚看向窗外：阳光正好。

章三零

秦慕楚回到剧组的时候，整个片场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