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坤，开车呢，坐好点。”

“是。”听到楚干的训斥，楚坤撇撇嘴坐回原位。

“这不是什么‘抛头露脸’，因为身份的关系，我们不适合张扬，不过日常的生活交际还是需要的。虽然父亲用手段让原本的投资商撤资，但亲自过来则我自己的意思。最近父亲和我在对付梁家，梁家不知道哪里收到消息，有一部分人预先潜逃了，其中包括梁少宗，”楚乾用余光看了眼秦慕楚，秦慕楚的身体明显一怔，“上次你被劫持的事就是梁少宗找人做的，我怕他还会对你不利。慕楚，你是我弟弟，我有责任保护你。”

秦慕楚却突然转过去望楚乾：真不愧是两父子，一个总是说：我是你父亲；另一个却说：我是你大哥。其实他有时想，他嘴里说着无所谓，其实他是恨着楚一言，楚乾和楚坤的。恨楚一言为什么以前没想过他的存在；恨楚一言这么从善而流地承认自己的身份；恨他无端端强势地闯入他的世界搞得他的生活一团糟；恨楚乾楚坤从以前就得到父爱；恨他们兄弟可以互相扶持互相保护对方而自己从小就只有一个人，面对其他同龄人的嘲笑与不屑。可是他突然觉得楚干的话好煽情，让他好想哭：原来，他可以被人在意被人保护；他可以在父亲兄长丰满的羽翼下生活。

“大哥，你真好。”话说出来了，才发现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出口。

听到这句话，楚乾松开了握着方向盘的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双颊，过了一会儿才放回方向盘上：

“以后我开车的时不准说让我分心的话。”秦慕楚眨眨眼睛：

“大哥，你刚才害羞了吗？”楚干的车一个打滑差点撞到路边的树上。他索性停下车，说：

“你想说什么赶紧说，待会我开车时就不准再说了。”

楚坤也坐起来凑热闹：

“二哥你真厉害，我第一次看大哥那冰山脸脸红！”说和还给了秦慕楚一个大拇指。楚乾瞪楚坤一眼：

“乱说。”楚坤耸肩：大哥真不诚实。

跟在楚乾后面的龙管家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急急忙忙停下车赶过来。

“怎么了？”

“龙管家，叫厨房的人放假，今晚我下厨。”秦慕楚按下玻璃窗，说道。

“啊……是的。”龙管家立刻拿出手机下通知，然后马上给楚一言发了条短信，通知他今晚要早点回家。

“二哥，你还会下厨！”楚坤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看着秦慕楚。

“你想吃什么？我们现在去超市买；”然后又转过去问楚乾，“大哥，可以吗？”

“嗯。”楚乾点头。龙管家在车外又激动了：他听见二少爷喊大少爷“大哥”了！

“二哥，我要吃蒜蓉蒸虾，还有陈皮骨，还有果汁猪排，还有——”楚坤兴奋地报出一串菜名。

“停，”秦慕楚做了个“停”的手势，“这么多你吃得完吗，还有，怎么全是肉，陈皮骨没时间做，四个人吃饭哪来这么多菜，只能选一个，大哥也选一个。”

“啊，怎么这样……”楚坤沮丧地低下头，下一瞬就用亮晶晶的眼望着楚乾，“大哥，你选猪扒好不好？”

“不好，”楚乾发动汽车，“今晚我想吃西兰花。”

这两个哥哥！一个两个只会欺负他，他是弟弟，要爱护！是要爱护的！

“那就今晚蒜蓉蒸虾，明晚陈皮骨，后晚果汁猪排！”楚坤还是不死心，他非要吃到这三个菜不可。

“想得美，也不想想后面那两道菜工序这么多，既然蒜蓉蒸虾排第一那就选它吧。”最后，秦慕楚下了决定。

“你，你……”楚坤气得指着秦慕楚：没人权啦！说好由他来选的！他想吃猪排，满口都是肉不用吐骨头啦！

晚饭，秦慕楚做了蒜蓉蒸虾，西兰花炒牛肉，生炒排骨和番茄蛋花肉沫汤。楚坤自然胃口大开，楚乾也不自觉多吃了点，楚一言还是和平时一样的饭量，只是看着桌上的菜肴眼里多了些温度。

“这里，”秦慕楚托着腮指指楚坤的嘴角：他一早就吃完，只是坐在这里看着其他人吃觉得满足，“沾了酱汁。”

“还有吗？”楚坤舔舔自己的嘴角。

“还有。”楚坤换了个位置。

“你怎么那么笨。”秦慕楚忍不住笑了，抽了张纸，站起来探着身子伸手过去帮楚坤擦。

“那是因为二哥的厨艺太好了，其实我准备留着酱汁等下来回味。”被骂了笨蛋当然不可能不反击。

“你就自欺欺人吧。”秦慕楚眯着眼睛笑了。

不知道怎的，看着两人的互动，楚一言沉下了眼里才升起的温度，变得更加低。

“父亲？”楚乾敏感地感觉得到楚一言的情绪变了。

“没事。”楚一言站起来，离开了饭桌。

正在打闹的两人停了下来。

“父亲怎么了？”楚坤问。楚乾摇头：慕楚亲自下厨是件好的事，明明父亲刚才还挺高兴的。

这时，秦慕楚追了上去：好不容易决定要融入这个家的，可楚一言那忽冷忽热的态度是怎么一回事？

“我说，”秦慕楚出声叫停楚一言，“是不是我煮的东西不合你胃口？”楚一言顿了顿，又继续走：

“很好吃。”

“那你为什么突然离席？他们都担心你有什么事。”楚一言望一眼秦慕楚，然后不言不语地走了。

秦慕楚愣愣地站在原地：那眼神，分明是警告他不要多事。

呵，不要多事。

楚一言，单方面要自己接受楚家，自己则独善其身，什么为了保护他不让他至于危险的境地，什么对付梁家，什么怕自己一个人危险在外。他只许自己走进别人的世界却不允许别人走进他的世界，这算什么。

秦慕楚冷笑一声：你不要我多事，那么以后你的事我都不会管！

楚一言走进书房，坐在椅子上，右手捂住双眼，叹了口气：又是这样……每次看到慕楚和别人亲近，他心里就有种阴郁的感觉；看他对别人笑，心里就觉得烦躁；可是一旦他们的距离拉近，自己又会无比雀跃……他讨厌自己的情绪被人操控，他变得不像他自己。

所以他离开。

不去看，不去想，不去听……这怎么可能！

楚一言放下手，抚平发皱的眉头：见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叩叩”。

“进来。”楚一言端坐好身体。

“老爷，是关于今天二少爷的报告。今天——”

“够了，”秦慕楚打断龙管家的话，“以后他的事都不用报告给我听。”听得越多，了解得越多，对他的事就更加在意。

龙管家动动嘴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恭敬地欠身，说：

“是，我明白了。”

“退下吧。”

“是。”龙管家退出了书房，关上了门：老爷，又恢复成那个什么都不感兴趣什么都不在意的老爷了吗？

章十九

《容颜不老》已经开始拍摄了，电影将以回忆录的形式拍摄。

《容颜不老》的看点有3个：第一，门槛论；第二，容颜论；第三，电影里男女主角的年龄跨度从十多岁的少年到四十多岁的中年。

男主角陆远，出身于有名的政客家族，从小集光环于一身：一流的家世，毕业于世界著名的高等学府，天才，性格温文尔雅，最重要的一点：容貌。任何人看一眼，就会无法忘记的，惊为天人的容貌。陆远从小受追捧，但最看不惯那些只对他家世或者容貌有兴趣的女人。这时候，单纯的乡村姑娘宁飞出现了。通过一系列的接触，陆远爱上了宁飞，宁飞也爱陆远；可是陆远家里人反对，但最终两人都结婚了。直到这里，都和那些套模式的灰姑娘故事差不多。

但是。

陆远向宁飞求婚的时候，宁飞怎么都不肯答应：他们门不当户不对。两个世界的人注定不可能生活在一起。陆远永远对金钱毫无所谓，但宁飞分分角角都想节省下来；陆远送宁飞东西，宁飞永远都退回去；陆远带宁飞出席酒会，宁飞却被那些上流社会的人指指点点，说她穷酸，配不上陆远……

宁飞说：门槛，从来就是爱情的分界线。她爱陆远，可是她不可能越过那个门槛。

可是陆远爱惨了宁飞，炙热的爱情让他不顾一切地占有宁飞：他那么爱他，为什么就不肯嫁给他不能为了他隐忍？宁飞怀上了陆远的孩子，无可奈何地嫁给了陆远。

后来陆远当上了国家总统。在一次疯狂恋慕陆远的人因妒忌宁飞而刺杀不成功的时候，宁飞和陆远的孩子没了。而且两人婚后的摩擦越来越大，貌合神离，只是作为总统夫人，她不能和陆远离婚。

不得不说，陆远在政治上相当有天分，连续3届蝉联总统位置，而且国家的经济和民生搞得有声有色，最后因为过度操劳饮食不当患上了胃癌，在46岁的时候与世长辞。电视台为了纪念这位为了国家劳心劳力的总统，决定出版一部回忆录。而经历了陆远幼稚的少年时期；冲动的青年时期以及沉淀下来的中年时期的总统夫人宁飞，成了回忆录的重要人物。

宁飞讲了陆远的很多事，都是些生活上的，把他不为人知的可爱与笨拙展现出来。最后，记者问了宁飞这样一个问题：

“总统夫人，您与陆总统携手这么多年，你觉得你最爱他哪一点？”这种公式化的问题，记者以为宁飞会回答温文尔雅的性格呀，或者对民众的负责之类的。可是，宁飞却问非所答：

“陆远他，最讨厌冲着他家世或者容貌来的女人，”宁飞似乎陷入了回忆，“可是，”一个“可是”，宁飞让话题转了回来，“我却深爱他的容貌。”宁飞一番话激起千层浪。因为是直播节目，网上立刻有人骂宁飞肤浅，骂她亵渎了陆远。

“这个……”记者不好接下去。

“我为什么不能爱他的容貌？”宁飞反问。

“如果有人长得比陆总统好看，你就会离开陆总统转而爱上那个人吗？”记者被宁飞一问，心里也有些恼火，觉得宁飞配不上陆远。

“你这个问题很奇怪，我已经说了，我爱他的容貌，难道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吗？我说的不是相似，而是一模一样。就算容貌一模一样，但那个人都不是陆远。”宁飞强调。

“难道你就爱陆总统的容貌，其他的都无所谓吗？”记者的发问越来越偏激。宁飞却笑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爱一个人只可以回答爱他某一种性格；这世界上性格相似的人有很多；你刚才问如果我遇到一个比他好看的人会不会爱上他，那我问你，如果你爱你男朋友是因为他有上进心，那么出现另外一个能有上进心的人，你会甩掉你男朋友爱上他吗？”

“当然不会！”记者掉进了宁飞的陷阱。

“所以，我爱他容貌，和你爱你男朋友的上进心，有什么区别？”记者被问得哑口无言。

“可是一个人总会老去，如果你此刻爱他年轻是的容貌，那到老了的时候难道就不爱了吗？”记者又问。宁飞摇头。

“我对他一见钟情，相信很多人都会对他一见钟情。以前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可是我一看到他，就无可救药地恋上他的容貌，”宁飞叹一口气，望着记者，“我从未说过爱他特定时期的容貌；他年轻，我就爱他年轻的容貌；他年老，我依然爱他年老的容貌；在我的心中，无论他什么时候的容貌，都是不会褪色不会老的。”

秦慕楚一身疲惫地回到楚家，走到沙发位置就倒下去闭上眼睛。

“二少爷，”龙管家走过去，推了推累得快要睡着的秦慕楚，“快要吃晚饭了，您先上楼洗个澡，吃完晚饭再睡吧。”龙管家担心地看着连续几天没回来的秦慕楚：要是再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啊。

“唔……不行，今天还没更新呢……”秦慕楚迷迷糊糊地说道，艰难地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走上3楼。

“二少爷，您房间的浴室正在更换防滑砖，要不您先去老爷房间洗吧，他今天不回来。”

秦慕楚打了个呵欠，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楚一言的房间：和他的房间差不多，厕所和浴室也是用一块磨砂玻璃隔开。秦慕楚挂好衣服，打开花洒，在热水触碰皮肤的一瞬间喟叹了一声。

演员还真是个不普通的职业，饶是宋晏这种影帝级的，一个镜头也要拍上好几次，更别说其他演员了。他再一旁看着都觉得累，还有后期制作……秦慕楚觉得他快要熬不下去了，可是又很想看到自己的作品一步一步完成的过程。

秦慕楚打湿了自己的头发，抹上了洗发水。

楚一言却意外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本来已经捉到梁少宗了，却又被他逃走了。

龙管家在准备晚餐的工作，并没有看到楚一言回来。

楚一言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听到浴室传来水声。他不假思索地拿钥匙打开卫浴的门：

“谁？”

这时，秦慕楚刚洗完澡拉开磨砂玻璃门，一开门就看见楚一言在外面。秦慕楚瞪大眼睛微微张口：不是说不会来的吗？然后才后知后觉地躲回浴室。

楚一言没有说话，脸上也不见丝毫尴尬地退了出去。

确切听到关门的声音，秦慕楚才敢走出来穿衣服。

楚一言从退出来之后就沉默地坐在床边，满脑子都是秦慕楚的样子：被瞪大的无辜双眼，眼底下淡淡的黑眼圈，因水而湿润的微张的红唇，由于热水而蒸得发红的皮肤，没有一丝赘肉的年轻身体，结实挺翘的臀，修长白皙的双腿。

楚一言一手捂住自己的心脏位置，吃惊地感受着狂跳的心脏与不受自己控制的欲望。

他……对自己的儿子，有，欲望……这怎……怎么可能……

就在卫浴的门开的一瞬间，楚一言又恢复成平常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忍，隐忍着这种不为人知的，惊世骇俗的欲望。

秦慕楚走出来的时候，头发还滴着水，落在肩膀上，形成浅浅的水迹。

“谁让你进来的？”楚一言皱眉，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抱歉，龙管家说房间的于是在铺防滑砖……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责问，然后是得体的回答，“我以后再也会不会不经你的同意进你的房间了，真是十分抱歉。”说着，秦慕楚低下头走了出去。

态度疏离，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吗？怎么却因为慕楚的话的语气和内容患得患失起来？楚一言懊恼地扶着额头，走进浴室想要洗把脸冷静一下，却被里面带着沐浴露和洗发水香气的雾蒸得欲望更加勃发起来。

这是他常用的东西，可经过暮楚的使用，感觉却突然转变了：秦慕楚的发丝，乃至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他的味道。

楚一言蹙眉，想要洗个冷水澡，但最终还是遵从自己的欲望——把它发泄出来。

高潮的一瞬间，楚一言想到的是秦慕楚刚出浴室里出来的裸体。他望着手上的液体，觉得自己发疯了。

章二零

片场。

宋晏自然而然地走过来坐在秦慕楚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