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明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一想到刚刚哥哥和陈嘉辉还有那个女人在一起挑选围巾和帽子的温馨场景，心里就来气，拽着袋子不想撒手。

“是什么东西？”韩东旭有点好奇，韩东明以往带什么东西来都是给自己的，难道这次不是？

“就是个帽子和围巾而已，不过哥哥既然已经有了，就不需要了。”

见韩东旭不说话，韩东明猛地回头看他，撞上韩东旭带笑的眼睛，顿时尴尬万分，脸上闪过一抹晕红。

“谁说不想要了？”韩东旭将袋子拿过来打开，“阿明给的东西，哥哥当然是最宝贝的了。”说着就要拿出来戴。

韩东明脸上又红了几分，急着夺过来，“那我给你戴。”

韩东明笨手笨脚地给韩东旭往身上戴，看着韩东旭有些凌乱的头发，心里的滋味又复杂了几分。

韩东旭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底带着忧伤而甜蜜的笑意。

7.抢女朋友

“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听见门响，披着被子趴在床上玩游戏的韩东明开口就说道，没听见回答，抬头，却见陈嘉辉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冷风从门缝里灌进来，韩东明打了个喷嚏。

“啧，你不必笑的那么瘆人。”韩东明一条腿曲起来，胳膊肘撑在膝盖上，仰头看他。

陈嘉辉关了门，走进来，神情似笑非笑，“怎么，不是你哥，失望了？”

韩东明放下手里的电脑，坐直了身子，抬眼，脸上不带一丝笑意。“今天那个女人是谁？”

“那你觉得会是谁？”陈嘉辉还是懒洋洋的语调。

韩东明眯了眯眼睛，“是你的女朋友？”

陈嘉辉笑，“你的想象力还真丰富。”

韩东明脸色阴沉，垂眸不再多说，陈嘉辉也不理他，脱了鞋径直上床，没有看见下铺的人握紧了拳头。

哥，那人真的是你的女朋友？

这一次，没有等到韩东旭回来，韩东明就走了。

韩东旭买了热饭菜急急忙忙地赶回来，却见床上空空荡荡的，顿时一阵心凉，站在门口愣愣地出神，陈嘉辉坐在上铺看他，抿了抿嘴角，一向懒洋洋的眸子带着几分锐利的心疼。

“他走了。”陈嘉辉说。

“……”

“他问了我陆晨是谁？”

“……”

“阿旭，他走的时候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只是一脸的平静，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阿旭，你的这个弟弟比你想的要强的多。”

“是吗？”

韩东旭的语气淡淡地，虽然是问句，却并没有要询问的意思，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被子还是温热的，带着某人的体温，游戏里那人的角色早就死了，发出吱哩哇啦的怪叫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越发突兀和不协调。

韩东旭木然地出神，有些事情他知道迟早会来，但却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早，早到陆晨的事情他还没有来得及说。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几个月，韩东旭也有几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韩东明了。

这天是元旦，新年的第一天。

这天其实风不大，阳光也很明亮，只是冬季的天注定是冷的，就算是阳光洒在脸上也似乎是凝固了，砸的人脸上生疼。

天很冷的时候一切都显得那么寂寥，天好像更高了，云好像更少了，天地之间空荡荡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阴冷的气氛骤然席卷着大地。

韩东明微微低头，将眸子隐在帽檐的阴影里，略略抵挡了几分寒意，刚走了几步，天空就开始飘雪，白色的围巾被细风吹着往后飘。韩东明笑，这算是太阳雪吗？今天的天气还真是诡异的很，很好，在新年的第一天就开始不正常了。

韩东明加快了步伐，脚下带起的风扰乱了雪片原本坠落的轨迹。像受到惊吓而四散逃开的白鸽，又像是在寒风中傲然绽放的腊梅。

走到T城高中校门口的时候，韩东明的脚步顿了顿，眼睛朝某个方向看了看，才转脚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门口的保安看见他，笑着打招呼，“怎么这次又走错了路？真是个傻小子，女生宿舍是在那边，下次可别再走错了啊。”

韩东明朝他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径直往前走去。

保安在后面摇头轻笑，真是要命了，一个男孩子长得漂亮成这样，这要让他的女朋友怎么活啊。

韩东明手里拨了一个号，很快，那边就接了起来。

“喂，东明你来啦？呵呵，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你等一下我马上就下去。”

自始至终韩东明没有说一句话，果断地挂了电话。他站在女生宿舍楼底下，瘦瘦的身子斜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细长地眉眼却飘向了别处，修长的手指在口袋里把玩着手机，雪花从眼前晃晃悠悠的飘落，弄得他心里格外地烦躁，脚下的雪都化成了水。

很多天前他就在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可到底在盼望着什么他却不知道。其实他并非几个月没有来这个学校，他还是规律地每到周末就来一次，只是不再去找那个人而已。

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每次走在这个校园，他满心满眼里都在搜寻着那个人的影子。若是看见了，他就会远远地躲开，宁愿绕很大一个圈子也不想跟他碰面，就只是跟在那个人的身后，远远地看着，默默地感受自己心慌乱的跳动。可是看不见那人的时候，他又会莫名的失落，一颗心空荡荡的，怎么也填不满。

那天走后，他想了很久，知道哥哥有女朋友，他不是不愤怒，不是不在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愤怒，为什么在意。他想不通，所以隔天他就再次来到了学校，这次找的人不是哥哥，而是陆晨。

陆晨看见他时眼底的惊羡和喜悦他看懂了，突然间就从心里萌发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他忽然很想和哥哥一较高下，他笑得妖娆而魅惑。他说，你就是我哥哥的女朋友？我常听哥哥提起你，对你很有好感，可惜，你已经名花有主了，不知道我是否还有竞争的机会。

话这么说了，他却并不觉得有什么突兀，因为他看懂了她的眼神，她对哥哥的感情不是真的。

果然，陆晨先是一惊，接着脸上一红，似乎是羞涩又似乎是尴尬，半响她才咬咬牙说，其实我不是真的喜欢你哥哥，你哥哥也经常提起你，我对你，也挺好奇的。只是好奇，而不是其他，这个回答很巧妙。

韩东明问，“你不怕我哥知道咱俩的事吗？”

陆晨撇撇嘴，“姐姐可不是个备胎……”似乎是还想说什么，但是停了停，头压得低低的，眼神有些飘忽，语气却很爽快，“反正我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不是他。”

陆晨的眼低垂着，因此并没有看见韩东明嘴角一划而过的轻蔑的笑意。

看，哥哥，这样的人真的是不值得你喜欢呢！

他的哥哥那么好，怎么能够允许别人的背叛呢？他自己都舍不得伤害的人，别人凭什么这么对他？

“嗨，东明！”

韩东明还在回想着，冷不丁被眼前蹿出的人打断，猛地一抬头，陆晨站在他面前微弯着身子朝他笑。陆晨的个子其实很高，和小艾差不多，她穿着鹅黄色的羽绒服，黑色的牛仔裤，白色的运动鞋，戴着毛茸茸的帽子和围巾，她打扮的十分简洁大方，人也很爽快，毫不做作扭捏，的确，是他哥哥喜欢的类型。

“走吧，请你去吃饭。”韩东明一边说着就往前走，陆晨赶紧跟上，想要去拉着他的胳膊，但想了想，还是乖乖地把手放进口袋里。

“东明，你哥哥最近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般，爆发了，成绩突飞猛进啊，连老师都说普通班半路杀出了一匹黑马。”

“是吗？那，他最近都很认真学习吗？”

“是啊！你不知道啊，他中午都不回宿舍了，晚上也在教室里待到很晚，好几次都被楼管锁在了教室里，怎么跟玩命似的……”陆晨嘴角扬起，她就知道要让这个人开口说话谈他的哥哥就错不了。

韩东明手指骤然一缩，脚下一沉，凝眉不语，听陆晨继续絮絮叨叨地说，可是心里想要见见某个人的冲动更加的强烈了。

8.东明的前女友

陈嘉辉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找到正在发呆的韩东旭，他的头低垂着，手里捏着一支笔，不停地在桌子上的白纸上写什么。陈嘉辉愤愤地走过去，可是刚走到跟前，韩东旭却像触电一般反射性地伸手将纸张抓了起来，揉成一个纸团，随手往纸篓里一丢，然后抬头对陈嘉辉笑，手指里夹着的笔不安地摇晃着。

陈嘉辉看了他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忽然褪去，二话不说拽着韩东旭的胳膊就往外走，其实刚刚走过来时那一瞥眼他就看清了，整整一张纸上满满的只写了一个名字——韩东明。

“嘉辉，等等，你要去哪里，我先收拾一下书包……”

“收拾什么？！”陈嘉辉侧头，似笑非笑地看他，“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么？躲在这里又是做什么？”

“我没有躲。”韩东明定定地看他。

“呵，是吗？”

“那你以为我要怎么做才算是正常呢？嘉辉，有些事，你根本不懂……”

“我看不懂的是你吧！”陈嘉辉的声音不大，语气却让人不得忽视。

“什么？”

“算了，韩东旭，今天哥就算是拖也要把你拖走，别忘了，当年你还是我的手下败将呢！”

韩东旭忽然挑眉，笑道，“嘉辉，你敢说当年那一架你没输？”

陈嘉辉也突然笑起来，在他肩上象征性地捣了一拳，“怎么样，那个时候，他们把你揍得很疼吧？”

“不记得了。”韩东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皱皱眉道，“嘉辉，你还跟你的那帮子兄弟在一起？”

陈嘉辉怔了怔，韩东旭跟他虽然相识多年，但是他的私人问题韩东旭从来不过问，这次听他这么问自己倒是颇有几分惊讶，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嘉辉，以后……”其实他想说的是以后少来往吧，不要那么拼命。但想到陈嘉辉这个人最重义气，所以也没直接捅破。

陈嘉辉打架是出了名的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曾经有一次他路过一群人时听到那些人正在讨论，陈嘉辉一个人单挑了四个社会青年。其实陈嘉辉才是真正拼命的人，他身上的伤大大小小有很多处，常常上着上着课，他接到一个电话就会风风火火地跑出去。

“恩，什么？”陈嘉辉问。

“不是要吃饭吗，走吧。”韩东旭巧妙的转换了话题。

“呵呵，那是，今天你是去也得去，不去我就把你打晕了拖去。”陈嘉辉似乎是很高兴。

韩东旭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会还请了其他人吧？”

“咳咳，还是你最了解我。”陈嘉辉手指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几声，眼神有些飘忽，“对，还有我妹妹，她分手后情绪一直很低落，你，不会介意吧？”

“说什么呢，我早就想见识见识了。”

“那就好，你和她都是我最重要的人，若是每年都能够跟你们一起过，那该多好。”

后面的声音有点小，韩东旭没有听清，再问他时，陈嘉辉只是看着他笑也不说话，韩东旭忽然觉得他的目光有点怪异，别开眼问，“那我问问陆晨去不去？”

陈嘉辉耸肩，夸张地苦笑，“你还记得你有个女朋友啊，做你的女朋友可真够倒霉的。”

韩东旭也不理他，掏出手机打电话。这些天的确有些疏离她了，似乎比交往之前的相处时间都少了。

大街上到处洋溢着新年的气氛，几乎所有的店里都坐满了人。

陆晨和韩东明好不容易才找了个人少点的饭馆进去，两人点了几个菜，但两个人都没有怎么吃，一个只顾着不停地说，一个就一直在走神，满脑子都是哥哥的样子，面对一桌子的好菜，他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了。

陆晨的手机响的时候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陆晨的手机放在桌子上，屏幕上跳跃着“阿旭”两个大字，一瞬间，韩东明似乎觉得自己的心都被震得乱了节拍。

陆晨也同样显得不知所措，愣愣地看着一直在响的手机没有接，电话又响了一会儿才停下，抬眼，韩东明正在看她。

“我们的事，你还没有跟哥哥说？”

陆晨摇了摇头，韩东明想了想，手指都有些僵硬，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你打回去吧，就让他来这里。”

其实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样，原本也是他说先不让哥哥知道的，怕他会伤心，可是现在似乎又迫不及待地想要让他知道，是因为，非常非常的想要见到他吗？

两个人再也没有了吃饭的兴致，心里皱皱巴巴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手指攥紧了又松开，大冷的天，掌心却是一片濡湿。

“东明哥！”

很清脆的女音响起，两个人同时向窗外望去。

雪花比刚刚大了好多，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遮断了窗外的景色，雪片多的有些过分了，可是天空却似乎变得更加寂寞了，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白的刺眼。一个身穿大红色羽绒服的女孩定定地站在窗前，似一朵冻结的火焰，给苍白的大地增添了一丝暖意。

女孩长得很漂亮，女孩最喜欢笑，眉眼弯弯的，眼神有时候会懒洋洋的，但是很可爱。

后来她眼中的那份懒洋洋就彻底变了样，似乎含泪的水晶。

女孩的眼睛变得很澄澈了，可是因为太澄澈了，所以更容易看清里面的那道裂缝。

女孩漂亮地让路人纷纷侧目，女孩以前是大家的开心果，是活宝，所以即使在她很伤心的时候，嘴角都似乎是在笑。

韩东明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说实话，他韩东明不是好人，可是对眼前的人他却有份难言的愧疚。想也没想，韩东明就跑了出来，陆晨一愣，也起身急忙追了出去。

“小艾，你……”

韩东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眼前的人紧紧抱住了，身子被撞的往后略退了几步。

“东明哥，我好想你，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撒娇，不该对你耍脾气，不该整天笨手笨脚的。东明哥，我学会了很多，真的，东明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东明哥？”

被冷空气一吹，韩东明脑子恢复了几分清醒，伸手推开身上的人，修长的手指抹去她脸上的泪珠，动作很轻柔，眼神却不带任何感情。

“小艾，你没有错，错的人一直都是我，是我对不起你，你会遇到一个很疼你的人。”

“东明哥，是为了，为了她吗？”小艾的眼睛红红的，盯着韩东明的身后。

韩东明没有回头，但他知道陆晨就在那里，忽然就笑起来，笑容似黑夜里绽放的烟花，灿烂的令人晃了眼。

韩东明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淡淡地道，“她叫陆晨，是我现在的女朋友。”低头看了看抓住自己胳膊的泛白手指，颤抖地似乎要摇落一地的苍白。

“小艾，放手吧，我们是不可能的。”

对于任何一个女孩子来说，这番话都是毫不留情面的，残酷的，可是韩东明并不这么认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正因为小艾是个好女孩，所以他耽误不得，真实的拒绝从来就不会是漂亮的话。

“东明哥，如果今天就这样跟你擦肩而过，那我这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陈嘉艾！”

一声突如其来地呵斥让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但除了小艾。她像个没了魂魄的洋娃娃般，双目无神地看着韩东明，眼前模糊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