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相信么？哼，你尽可以去查。当然，如果那人想要瞒你，就另说了。事实上，为了培养一个强大的棋子，也为了防止有今天这种情况发生，我看你天生冷漠，不会动情，特意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找来了这种失传的绝学，教你从小练起，却故意瞒着你，说是同样传说中的绝学寒玉功。真有了那一天，即使你武功大成，我照样能用一包春药让你彻底变成废人。哈哈哈，可怜你苦苦习练了十五年，竟然不知自己练的到底是什么，还傻傻的一练到底。”

“还是想不明白么？那我就好心的提醒你。你还记得那次给上官天风下毒后，就莫名失去了武功吧？虽然，后来不知为什么又回复了，但你确实失去过。哈哈哈，怎么？想起来了？”看着冰痕抖的几乎站不稳的身子，西月复报复得逞的张狂大笑：“看你这样子，好像忘了？想必一定不会是美妙的滋味吧？被人上的滋味如何？是那人太让你厌恶了，还是被做的太过了，竟然让你忘记了？哈哈……啊！”狂笑声突然中止，高高飞起的身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动都未动，不知死活。四周眼见惊变发生的众人，有人逃跑，有人进攻，却都一瞬间软倒在地，再也没有了动静。

没去看那些该死的混蛋们，既然听到了这些，即使只是西月复的胡言乱语，但为了防止他们日后可能中伤冰痕，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

“冰痕？冰痕？你冷静点，那是西月复胡说，他故意骗你的。冰痕，你醒醒，冰痕。”一连串大声的呼唤已经再也无法进入冰痕的耳朵，他心中最后一点骄傲的坚持与防线已经全然崩溃。他忘了痛苦，忘了理智，甚至忘了呼吸，忘了自己，所有的心神已经全然断裂，渺渺无踪。

“该死的。”狠狠低咒一声，一边急急的覆上他的胸口，力量不停的刺激他几乎就要停跳的心千万不要停跳，一边贴紧他的唇，引导着他已经忘记职责的呼吸。

忙乱了半晌，终于稳住了他的生命特征，可是，看着怀中彻底空洞的眼睛，没有刺激就会弱下去的呼吸，我恨不得将该死的西月复剐成碎片。他怎么会想出这么阴毒的主意？以冰痕这样的性格，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可是看冰痕的反应，难不成，真有其事？不，不，绝对不会的。我相信他，没来由的，我就是相信他绝对不会如此。可是，西月复又说的言之凿凿。给我下毒后，冰痕失去了武功，童子功，泄身，功散……

脑中灵光一闪，啊——，不会是那一次吧？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想想，最有可能的就是因为那件事了。因为我的催眠，让他失去了记忆，而那次……，才让他功散。他没有记忆，自然会被西月复的胡说所误导，而失去武功的“事实”又确实发生过，才反而更加相信了西月复的话。唉，想不到，一次简单的催眠竟然让他遭受到如此痛苦，我，我真是该死，该死的悔不当初。

果然，所有的债，只要欠下，早晚都要还；所有的因，只要种下，都会结出当然的果，——不管你是否情愿。这是我欠冰痕的，是我无法推卸的责任，也是我已经不想也不能再逃避的情债。

捧着他的脸，对上那双已经没有任何映像的眸，眼中金光流转，低沉的声音清晰和缓的送进他的耳中：“以吾之眼，释汝之情：时光回转，往事重现。冰痕，想起一切吧。”

飘荡的虚茫中，无边无际，不冷不热，死寂无声，连意识也已不再，这是一个彻底的“无”的世界。

忽然，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一丝极细的东西，飘忽不定。渐渐的，开始聚拢，慢慢变强，好像是声音，一种低沉的，像是从心底响起的声音，和缓的，沉稳的，让人心颤，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引着“他”的注意。

很快，一股陌生而熟悉的感觉开始浮现，像是火，热热的，暖暖的，很舒服，耳边模糊的声音还在继续，慢慢变得清晰，“冰痕，我留下来，不是因为你的请求，而是为了终结我们之间错误的相遇。你为我付出，我很感激，可是感激不是爱情。我不想骗你，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一股酥麻的感觉逐渐从身下流遍四肢，那种难耐的愉悦和兴奋，让他舒服的几乎想要叹息，声音依然在耳边环绕，“所以，今天过后，你要忘了这一切，做回以前那个冷漠理智的你。只要你不危害蓝溟武林的安全，我不会干涉，你还是盟主，那个沉稳傲气的武林盟主。”

越来越强烈的感觉从身下一波波的涌上，不断冲击着他恍惚的思绪。渐渐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而声音就好像出自那里，“冰痕，瞥开你的性格不说，你很优秀，一定会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你也爱的人。那时，你就会知道，我只是一个过客，不是你的命中注定，不值得你这样付出。所以，为了你有一个安宁幸福的将来，一定要将我忘记。”

涌动的浪越叠越高，他的身子像熔炉中的火，热的几乎融化。终于一个大浪打来，将他彻底淹没，极度舒适的快感中，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清晰，尤其是那双阳光般灿亮的眸，就那样专注的看着自己，那悦耳的声音，低沉而柔和，温暖而舒心，“以吾之眼，封汝之情：冰痕，你不爱上官天风，对他的感觉，是个错误。今后，你只是你，那个理智冷然的武林盟主冰痕。与上官天风，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任何关系。”

火热瞬间褪去，犹如置身冰山，透心的冷，彻骨的痛。原来，原来如此……

“冰痕？”看着那双眼眸终于有了一丝微动，这才悄悄的松口气，“冰痕，你醒了？”

金色的眸，正在热切而愉悦的看着自己，那样专注，那样美丽，就像曾经的那时。冰痕痛的身子忍不住的颤，脑中的声音却还在回旋，那样清晰。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冰痕？”看他闭紧眼睛，环着自己，抖着身子，不住紧紧的缩起。这样痛苦的样子，让我一阵心焦，莫不是那次的催眠过程中，出了什么失误？

“让我……走。”轻如轻烟的三个字，让我焦急的心蓦然一呆？走？

“为何……想起？”依旧轻飘的字，却让我心头巨震，果然……

“既然……不要……我……为何……救我？”喃喃的语气，像是问我，又像是自语，透着深深的痛，浓浓的哀，在我心头刻出了痕。

“冰痕，我，我只是……”张了张口，却不知该怎么说，又该说些什么。

“累……好累……好累……”最后的轻喃随着夜风，缕缕散去，明亮的月光下，紧闭的眼角中，一滴透明的晶莹缓缓滑落，在朦胧的夜色中，闪烁出绝望的痕迹。

“冰痕，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人的付出，两个人的纠缠，这份情，伤的是谁？痛的是谁？骗的，又是谁？

135.无法逃避

将西月复扔给张其两人后，吩咐派专人密密送进京。只要保证他不死，路上尽可以“敲打”、“锤炼”。两人听说这就是推动此战的背后主谋，兴奋不已的得令。为西月复祈祷，阿门。

冰痕此时不但身体到了极限，精神也极不稳定，我不放心留下他，就抱着他一路飞掠而回。半日后，回到了京城，想了想，带着他进了蓝溟皇宫，安排在我的住处，着人仔细照顾。

将那边的消息详细的向天宇说了一遍，顺便提了一下冰痕的伤势，告诉天宇，他将在此暂住治病，直至病好离开。

天宇答应了。之后两人又聊了其他话题，吃过了饭，喝了药，又陪他聊了一会儿，到了他午睡的时间，待他睡熟后，悄声离开。

坐在亭中，喝着香茶，赏着繁花，吹着微风，这几日来马不停蹄的奔波，此时终于有了暂时的平静。放松身体，沉淀心神，让自己的思绪慢慢融进这宁静的自然，修身，修心，修神。

不知过了多久，脑海中突然传来小影的呼唤，听清他的话，大惊，闲适的心情霎时不再，急忙起身，留下出去办事，事成即回的话后，瞬移而去。

客栈中。

收回放在幻雪胸口的手，长舒了一口气，给他盖好被子后，几人轻轻出门离开，这才将憋在心中的话，问了出来：“小影，出什么事了么？雪儿怎么突然发病了？”

夜影递给我一杯茶后坐下，与旁边的寒洛与离尘对视一眼后，那两人点点头，夜影才略有犹豫的开口：“风。我们觉得，小雪这次发病，应该是因为他发现了我们眼睛的秘密。”

“噗——”刚喝进口中的茶被我一个震惊，立刻变成了人工瀑布，飞溅而出。我被夜影的话惊的几乎跳起来：“什么？”

夜影忙递过一个干净的布巾让我擦嘴，我现在哪有这心思，随手一抛，急着问：“他怎么发现的？他说了什么？他是不是哭了？还是——”

夜影一边拿过寒洛递过来的布巾，给我擦去嘴边的水渍，一边安慰着急上火的人：“风。你别担心，小雪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先稳稳心神，听我细说。”

被他按着坐在椅子上，手中传来的温度，让我惶急的心情慢慢有了些缓解，握着夜影的手，期待的望着他。

“刚开始，我们也没有注意到这点。直到昨天，小雪忽然问我和洛是不是生病了。我们当时很奇怪，回答他没有，看他好像并没有不对的样子，我们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半个时辰前，小尘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忽然变成了金色。待我们感到不妙时，小雪紧紧盯着小尘的眼睛，神色已经不对了。后来，就有了发病的征兆，我就急忙将你叫回来了。”

夜影的语速很平缓，我的心中却已经翻起了滔天的波浪。

“风。我们虽然没有向小雪说过眼睛的事，可是这种不了解实情下的猜测，可能会让小雪想的更多。即使他并不明白，可万一真如我们所料，他发现了我们三人的眼睛都能变成金色，以他的聪明，肯定会产生什么联想。”

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人，夜影握紧了他的手，“风。退一步说，即使是我们猜错了，可我们的心情是难以控制的，眼睛会变成金色这件事早晚也会被小雪发现。到时，问题依然要解决。”

心中一阵烦乱，曾经难以抉择的痛又浮上了心头，“我知道，我知道。我、我只是怕……”

“风。”夜影抬起手，抚上了我的脸，美丽的眼眸温柔的看着我：“你啊，总是这样，明明是个睿智果决的人，可一旦遇上关于我们安危的事，就会乱了方寸。”叹了口气，却轻轻一笑：“不过，也因为这样，我们才会如此爱你。”

“小影……”一把将他拉进怀中，紧紧的抱住，胸口像堵着什么东西，出不来，进不去，窒闷难受。

“嗯，我在，我在。”柔声回应着我，手轻拍着我的背，安慰着：“风。我们四人中，虽然我和你相处的时间最长，但你最先在意的，却是小雪。而你们又在绝情谷中亲密相处了一个月的时间，即使我没见过，但你每次回忆起来时，脸上温柔的表情绝对不是假的。而且，你也说过，小雪对你很重要。所以，风，你应该相信自己。”

“可是……”

“风。不要被自己的猜想吓住自己，很多事，想象和现实是截然相反的。就像我们几个，你哪一次不是害怕惊惶过？但事实却是，我们都可以，都成功的经过了考验。你也不用怕小雪不明白自己的心，其实，每个人都能看出，小雪对你是如何的依恋，他的心全部放在了你的身上。”

“万一……”

夜影也有些无奈，在意的太过，心结不是别人简单几句话就能解开的，何况是这种攸关生死的抉择。唉，也苦了风，要受这么多次的折磨，“风，事情总归要解决。拖得越久变数越多。而且，我怕到时候，小雪真的猜到什么，而你却始终决定不了，小雪心病更重，更容易发病了。”

感受着抱着自己的人身体一紧，夜影再投下一枚炸弹，“小雪单纯却也固执，就像谷中那次他的选择差点造成的遗憾一样。若他此次，也做出像我们一样的事，到时……”满意的感到他紧绷的身体微微抖动，耳边的呼吸也渐渐不稳，显是思想在剧烈斗争，而不再只是想着一味的拒绝。

“风——”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清脆却带着病弱的无力，让人疼入心底。

乱糟糟的思绪顿时一愣，回头，本该在屋中昏睡的幻雪此时却站在门口，一身单衣，瘦弱的身子不稳的扶着门框，苍白的小脸上，泪痕宛然，饱含着泪水的大眼睛正直直的看着我，一脸伤心，睫毛一眨，晶莹的泪水落下串串。

“风，你们好好谈谈。我们先走了。”夜影他们出去了，屋中只剩两人面对面，却相对无言。

“呜呜……”始终等不到那个温暖的怀抱，这几天来的猜测让本就不安的幻雪，心中更加的难受痛苦，隐隐的哽咽渐渐变成哀声的大哭，身子也越来越不稳的直晃。

“雪儿。”声音响处，已经紧紧的抱住了那个有些发凉的小身子。无论多少次，他的哭声总会搅得我心痛难忍，再多的坚持都会消融。

“雪儿，乖宝贝，不哭，不哭。”紧抱着他的身子，一边将手覆在了他的胸口稳住他的心跳——这么剧烈的情绪于他可是大祸，一边吻着他泪湿的脸颊，“雪儿，你看到了尘儿的眼睛，对不对？”

埋在我肩上的头胡乱点了点，紧紧搂着我的脖子，哭得更伤心了。

“雪儿……，唉！”深深叹口气，果然，还是被他发现了。小影说的对，事情终归要解决，拖得越久变数越大，毕竟幻雪虽然单纯，却也很固执，他的身子又不像常人，精心调养已是不及，像这样的事再来个两三次，他的身子也就垮了。

“雪儿别哭了，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等你都听明白了，想仔细了，再做决定，好不好？”

“我要……金色的眼睛。”渐渐止住哭泣，不住哽咽的小脸终于从肩上抬了起来。哭的红肿的大眼紧紧的看着我，毫不放松的说：“风，我也要金色的眼睛。”

“呃。”他的坚定让我一噎，低头拿过旁边的布巾，给他擦着脸上的泪水。

小手一把抓着我的手，大声的宣布：“风，我也要金色的眼睛。”瞪着大眼盯着我，毫不让步。小嘴一撇一撇，大有我不答应，他就再次黄河泛滥的感觉。

伸手按按一鼓一鼓的额角，第无数次的投降：“好，好，金色的眼睛。”

“风，你答应了？你答应了？”越来越高的语调，简直要飞上了天，那双泪光宛然的大眼睛放射出的亮光几乎灼伤了我的眼。抱着我的脖子，不住的胡乱蹭着，“太好了，太好了。”

稳住他的身子，还是有些犹豫：“雪儿，得到那双眼睛的代价太大，你是不是好好想想？”

“不，不要。”立马否定了我好心的建议，没有半秒的停顿：“我一定要和风一样的眼睛。”

“雪儿，那天晚上我说的事你还记得吗？”被逼到这地步，我也别无选择了，“那双眼睛就是在他们通过考验后的见证。心情一有波动，就会变成金色，情绪回复，就又变回黑色。所以——雪儿？你要去哪？”还没说完，怀中的小身子就像条泥鳅一样扭出了我的手臂，跳下我的腿，拉着我就要往门口冲。